第 139 章

“主夫,外面的官老爷说了,后日会试放榜。”

这次的放榜时间提前通知了,贴榜的地点就在京城贡院。

小茶打探完消息一路小跑回来,全部人脸颊发烫，还没到真正放榜呢,他都看起来很是紧张。

秦慕文被他的情绪沾染到,蓝本正按照黎锦写的草书来摹仿练字，这会儿也坐不住,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

要不是小山豹正好哭了，秦慕文得先往哄孩子,要不然他恐怕会紧张的茶饭不思。

最近黎锦在都水清吏司改革远航船模型,他之前只是说了一个大概的假想,没想到工部的老师傅还真的做出来了个小模型。

‘小’字也只是相对而言,这个模型长十九尺又二分（六点四米），宽三尺又二分（一点零八米），船只两头尖,肚子（船体）极大,与当代现有的船只但从外形上就看出了宏大差别。

船体大，运载的货物就更多，毕竟远航一趟也不轻易。

最让黎锦惊喜的是,这个小模型把他随口描写的螺旋桨、防水隔舱都做了出来！

有了防水隔舱，船只远航时也更加安全。

固然这些与船帆、桅杆、船舵的地位设置还得仔细考虑，但全部模型已经有了‘远航船’的风范。

也正是由于如此，黎锦才有了更大的动力,要努力给自己国家造出远航船来！

他穿越来之前从未深进懂得过这方面的知识，就算知道也是曾经留学的时候，往英国参观过‘大不列颠号’。

那艘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蒸汽船，给黎锦留下了很深进的印象。

黎锦蓝本并不感到自己能很快做出点什么成果，但工部老师傅的手艺真是太让他意外了。

所以，他近日才一直泡在工部，努力的做出一点东西来。

黎锦之前在工部书肆不对外人开放的躲书中，看到过其中有对西方诸国只言片语的先容。

他也试探过工部其他人的口风，毫无例外，都自居‘天/朝/上/国’，感到外面的人都是蛮夷。

黎锦当时就沉默了，他想，在大环境如此的情况下，就算天子亲口说‘吾辈得发展产业，才不至于被其他国家赶超’这种话来，恐怕大家都抱着猜忌的心态。

所以，黎锦从未想过仅凭口头只言片语，就能转变大家的态度。

可黎锦对这个朝代真正产生了回属感。他只想尽自己绵薄之力，做出一点东西来。

或许现在作用不大，可百年之后，指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处。

就如同黎锦逐日保持写的各项记载，小到鸿雁村和京城的鸡蛋几文钱，大到工部分工安排，若是被后人创造，那就有很大的考据意义。

员外郎见黎锦与底下一群手艺老师傅打成一片，撸/起袖子拿着木材跟师傅们商量事情，神情专注，一门心思扑在造远航船上。

他忽然有了个勇敢的想法——

“黎锦他恐怕压根就没想过要位极人臣吧！”

要不然，凭黎锦现在在都水清吏司的地位，哪需要事必躬亲？

黎锦只要给其他人随便传授点造船工程的知识，就能渐渐的传到侍郎、尚书大人耳朵里，以后仕途必定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可黎锦没这么做，别人问他问题，他会悉心解答。

但很明显，他逐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造船师傅们商量中度过的。

他甚至自己搬木材搭建想要结构的船体。不嫌累、不嫌脏，一遍遍的调剂螺旋桨的地位。

员外郎看得进了神，直到他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正筹备说‘祝善你多大年纪了还玩这等花招’，才想起来本日祝善往躲书阁查东西，不来船坞。

那全部船坞他官职最大，谁敢这么拍他？

员外郎一回头，直接看到尚书大人的脸，他吓了一跳，当下就要作揖行礼。

尚书扶起他，说：“黎锦呢？”

员外郎：“……黎、黎锦？”

看着尚书大人的眼神，员外郎赶紧压低了声音，说，“回大人，他在下面，一堆老师傅中间，最年轻的就是他。”

员外郎说完后，才创造尚书大人又把自己的话转达了一遍，态度更加恭敬。

他不是傻子，这会儿也创造全部船坞上层基础上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暗处的守卫。那么尚书大人身边的人，确定官职大到他想都不敢想。

员外郎全程垂眸看着地面，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尚书大人和那人走了后，眼前仿佛还一遍遍重现着那人白底黑面的靴子和靛蓝色的衣袍。

陛下五十多岁才当上天子，少年时也没被当作储君来造就，出宫这件事做得十分顺溜。

他也不是专程来看黎锦的，只是听说了慧大师最近回寺庙了，才想往访问一下。

回宫途中看到船坞，陛下随口问了一句：“会试上黎锦写的那篇文章，讲的可是算经、水利、工程的利用和发展？”

他身边的大太监揣摩圣意可是一等一的好，当下就派侍卫问了黎锦现在可在船坞中，工部尚书何在。

另一位太监见陛下把黎名字都记得如此明确，直接笑道：“正是如此，听说他不仅文章写得好，为人也十分大度，讲问题的时候可是从不躲私。”

天子蓝本就想下往看看，正好工部尚书今儿就在旁边，也就随着他一起过往了。

天子本日出宫本来就算微服私访，没穿龙袍，倒省了其他人三跪九叩。再加上工部尚书出面，都水清吏司的下属也不敢妄语顶头上司。

故此，黎锦甚至都不知道天子居然来了一趟，就连员外郎也没敢把来人往那么高的地位想。

傍晚，黎锦回家后，小包子哒哒哒的跑来，打算告诉爹爹后日放榜的事情。

成果凑近了嗅到爹爹身上木材的味道，他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还是十分给他爹面子的牵住了他爹的手。

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来一句奶声奶气的‘爹爹臭’。

黎锦被小崽子热到，哄他道：“取找弟弟玩，爹洗完澡来听你细说。”

小包子却依然站在原地：“包子不嫌爹爹。阿爹说了，爹爹在外忙着养家很辛苦，爹爹现在必定很累，坐这儿歇一会儿，不要急着洗澡，好不好？”

黎锦笑问：“阿爹教你的？”

小包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补充道：“包子以前太不体谅爹爹了。”

黎锦把他抱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说：“包子一直都很乖，你刚想跟爹爹说什么？”

黎锦把话题转移走，小包子果然开端跟他解开释榜时间，小家伙把阿爹紧张的样子容貌刻画的很是传神。

他还拉着黎锦的手，说：“爹爹别担心，您说过厚积薄发，成果确定不差的。”

黎锦笑了笑没说话，现在越来越能看出来小包子的语言天份遗传了他阿爹，这样叙事的能力，在同龄人中可算是颇为罕见。

第三日，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还没完整过往，秦慕文的呼吸声就轻了下来，他依然保持着窝在黎锦怀里的姿势，大脑一片苏醒，心跳也逐渐加速。

黎锦揽住他的腰让他趴在自己身上，“醒了？”

秦慕文很是紧张：“咱们往贡院蹲放榜吧。”

黎锦挑了挑眉，问：“认真？”

秦慕文懵了一下，他只是随口说说，夫君这意思，是真的要带他出往了？

春闱的放榜时间在辰时，卯时（五点）不到，宵禁就解了，他们便可以出城，往贡院外等候贴榜。

若是家正好在外城，那都不用等晨钟暮鼓，丑时还没过就能往贡院外候着了。

固然提早这么多也并没什么实际作用，但好歹能缓解一下考生和家人着急的心情。

当然，若是家里有点关系的，可以提前收买贡院内的送喜报的人，看看自家孩子能不能榜上著名。

但这么做太铤而走险，若是上面有人细究，指不定得受罚。

所以，黎锦选择自己耐心肠等候，不过是半天的时间，他等得起。

卯时刚过，小茶起来洗漱，就被主夫叮咛了一大段话。

他看着主夫裹着棉衣和棉鞋，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心里震惊之余又十分爱慕。

老爷就站在垂花门下打着灯笼等主夫呢，两人确定是要一起往看放榜了。

小茶还记得主夫念叨放榜念叨了好几日，老爷是真的宠主夫，这就直接陪他出门了。

三月初五，气象已经回热不少，但凌晨还是很冷，所以黎锦就让秦慕文穿上了棉袄，自己一路上则给他捂手。

现在太早了，沿途根本没有马车，只有挨家挨户收夜香的人。

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贡院门口。

这会儿天已经泛了亮光，贡院南墙外满满当当全是人，黎锦和秦慕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来之前他们就猜到这种场面了，毕竟会试有四千多人考，尽大部分人还抱着一线盼看，想开看看排名的。

所以，在场等候的人是真的多。

黎锦找了处墙角，让秦慕文站进往，自己给他挡住风。

微暗的晨光下男人眼眸漆黑，鼻梁高挺，用宽厚的肩膀遮住一切喧嚣。

就这么站了一个多时辰，贡院的大门总算被打开，走出来十几位孔武有力的汉子。

人群自发的给他们让开一条道，等他们走到了院墙边上，十几位汉子自发的分成两组，围在院墙四周，留下最后一个人贴榜。

往年产生过贴了榜后，有人看到自己名字很是激动，直接撕了榜要带回往的。

自那以后，贡院贴榜时旁边都得有至少十个人守着，要不然就是先贴一层假的，等众人热情消退，再把真正的榜贴出来。

这次显然是不贴假榜，只让人守着。

黎锦和秦慕文贴的近了，他都能听到小夫郎紧张的心跳声。

这么一小会儿工夫，榜已经贴好了，黎锦远看过往，视线被前面人的发髻挡助。

秦慕文小声问他：“看到了吗？中了吗？”

黎锦说：“前面人太多，看不到。既然我们都来了，索性放纵一回，我抱你起来，你往看。”

他们身后就是墙，也不会遮挡别人。

秦慕文点点头。他遇事爽直，鲜少忸怩，黎锦爱好极了他这一点。

人群中，黎锦双手抱着他的腿，秦慕文可以明确的看到黎锦的名字在……第一位。不用他提示，黎锦就把他放下来。

第一名！那可是会元！

秦慕文震惊了片刻，道：“阿锦，你、你是……”

黎锦已经从他的表现中读出成果，他把小夫郎揽在怀里，说：“静静地，我们先出往。”

不然这会儿直接喊出‘你是会元’，指不定就被人里里外外围好几圈，想走都走不了。

四周人太多，黎锦护着他走了十几米才出了人堆。

秦慕文眼睛亮晶晶的，把所有话叫出来：“会元！阿锦，你是会元！”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会写不少番外的么么哒~~~】【完结章在明天早上】

【狭义来说‘师傅’是对有专门有手艺的工匠的尊称，‘师父’则亦师亦父。】

【船模型比例鉴戒了大不列颠号，长60米，宽10米。】

感谢白色单车、雪山肥狐、鲨鲨、无边落木、是玖漓啊、到底要不要读博、我是攻大大们的地雷~~~，早上好~~

感谢霍红尘5、一见钟情2、10、秋秋秋落39、3、啊嗯6、诗酒余生疯不觉10、阿亚亚30、妖狐突突突、晓巧、2大大们的营养液~~，感谢浇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