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在测验前几个月,黎锦一直保证自己在家里用冷水洗澡，为的就是适应科举测验的制度。

他好歹是穿超出来的，此前就听闻不少考生活生生把自己冻逝世在考场上。

其中秋闱冻逝世的人最多,毕竟秋闱一共考九天,每场三天,连考三次。晚上休息也得在号房内,没有被褥和厚实的棉衣，身材素质差一点的人真的有可能失事。

当然，黎锦想，自己和秦慕文一起洗不算在内。他哪舍得让夫郎陪自己冲冷水澡。

实在,参加科举的考生都知道,仲春考县试很冷。所以他们也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措施，比如喝药、提前穿着薄棉衣在书房‘模仿考场环境’。

喝药不痛不痒,大部分人都会喝驱散冷气的汤药。

但提前穿着薄棉衣受冻,大部分人都保持不下来。他们的家人也担心提前这么做,直接把考生冻坏了,参加不了测验。

黎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来时候运动产生的热气已经快要消散。薄薄的棉衣根本抵抗不了严冷，风一刮过来,似乎直接吹在人皮肤上一样,带走仅存的温度。

但他依然拎着竹篮，淡定的忍耐着严冷。

又过了一会儿，县官开端点名的时候，黎锦甚至听到自己前面的那位仁兄已经冷的牙齿打颤,但那个人也强忍着。

为了科举和功名，大家都豁出往了。

“鸿雁村，黎锦。”

黎锦出列，按照规矩，朝北门口走往。

一人接过他手里的竹篮，检查他的笔墨和食品，由于一场测验时间为一整天，所以每人可以携带两个馒头做午饭，其他的食品不能带。

这些请求在上月已经上榜颁布过了。

竹篮很快就消散在黎锦的视线领域内，而他自己，则脱下薄夹袄，张开双手，一人搜身，另一人检查棉衣里可否有夹带。

黎锦这边正在被过细的检查，忽然听到旁边有人高喊：“永乐村，孙山，在馒头中创造夹带！”

黎锦一愣，检查自己的那人已经把他的棉衣和竹篮还回来。

他重新穿上棉衣的时候，创造棉衣还是热和。而旁边的骚乱没持续多久，很快就有人把那个携带夹带的测验拖走，至于如何处分，谁也不知道。

由于产生了孙山这件事，底下有几个还没来检查的测验直接面白如纸、腿抖如筛糠，但这时候谁也不敢临阵脱逃，只能硬着头皮检查。

果然，这些人有的在棉衣的棉絮里创造夹带，有的则直接把小抄写在了衣服上。

最后无一例外，全都被拖走，任他们怎么哭喊求饶都没用。

黎锦这边没出问题，另一人带他进进北苑，在县官身后排队站定。

黎锦这才创造自己的馒头已经被掰的四分五裂，他忽然丧失食欲。

中午县衙似乎会供给热汤，不吃馒头大概也没事，黎锦如是想着。

等到所有人点名完，大家齐齐向县官一揖到底，随后进中厅大堂接答卷。

本来这中间还有个唱保的环节，但据说此前由于战乱，国中贤才太少，陛下广揽人才，这才简化了县试。所以近几年参加县试的人也尤其多。

可标题难度却依然没变。反而还在今年增长了算学，让很多人头疼。

黎锦看了自己试卷上的号码，一百三十二。他找到自己的座位，把竹篮放在脚边，依次把笔墨摆在桌面上。

等到所有人落座后，天气已经过黑暗变得大亮。

由于测验人数多，全部考场的桌椅摆的满满当当，而且大小还不一致，看起来有的是从邻近的私塾直接搬过来的。

还好，黎锦的桌椅固然破旧，但桌面上没有很大孔洞，不影响书写。

黎锦之前在外面站了许久，手冷，但按照规定在考场内不能做小动作。他只能双手握拳，然后缓慢松开，依次重复，找回自己的知觉。

巡场的人敲铜锣，发布测验正式开端。

填涂姓名籍贯和考号后，衙役举着考题贴板，在考场中往返巡回，确保每一个人都能看到考题。[注]

黎锦首先打量自己的试卷，是带有红线横直道格的宣纸，每页十四行，每行规定写十八字。[注]

另外还有两张素纸，可以起草。

他想到宋先生的交代，千万不能涉及已故和当代天子的年号以及名讳，否则这就算以下犯上。

黎锦定了定心，正好举着考题贴板的人也走到他这边，他提笔开端抄写考题。

这是第一场，也叫正场。考题还算简略，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总字数不得超过七百字。[注]

试四书文就是用八股文的写法，把自己背过的四书文融进在内，以考验学生功底是否扎实。

黎锦自打进进考场，就端正心态，不往顾及得失，面容严正中透着认真。

他抄完标题后，没急着动笔，思考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他把标题的核心抄在起草的素纸上，然后用上辈子所学的‘头脑风暴思维导图’，把《四书》《五经》中跟标题相干的部分都逐一列具出来。

这样，一会儿写起八股文来，也能自圆其说。

八股文固然对平仄、格式请求到了严苛的地步，但一篇文章能否写的让人满足，最重要的还是提出问题并解决。

或者直接用四个字概括，自圆其说。

正场测验较为简略，每一篇八股文最多也就三百字。

黎锦先列了草稿，又润饰了语句，这才誊抄上往。

等到他写完第一篇试四书文，又把第二篇的草稿写了一半。时间已经到了正午，衙役不断地端进来热汤，有人需要的话，可以举手，但不得喧哗。

这热汤是不收银子的，黎锦倒是诧异了一下。

一早上耗费了太多脑力，穿的也不厚实，黎锦感到自己很需要一碗热汤。

热汤端来的时候，黎锦诧异的创造这居然是骨头汤，固然味道很淡，但也比白开水要好不少。

可见如今国泰民安，官府也挺有钱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前测验报名两百文，大概也包含宣纸、桌椅和热汤的用度了。

黎锦大肠告小肠，固然很不想吃那馒头，但想着后面还有四天测验，总不能天天都不吃。

于是忍着洁癖，把那被掰碎的馒头往了皮，泡在热汤中。

蓝本被冻得硬朗的馒头很快被泡软，一碗下肚，黎锦感到浑身都热了起来。

正午过后，还有热汤供给，但这就收费了，一碗四十文。

陈西然坐在黎锦的斜前方，黎锦写完第二篇文章，只剩下一首诗的时候，看到陈西然举手又要了一碗汤。

黎锦想提示他，但此刻又不能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喝完了一碗汤。

黎锦想，县试每一场只有一个白天，这可不容许如厕的，喝这么多，等到考完还不得憋炸了。

最后一首试帖诗没有难道黎锦，他如今作诗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贴合农家生活的朴素田园风就很合适他。

但若是主考官爱好辞藻华丽的类型，他这样就和不吃香。不过也没有太多错就是了。

黎锦写完后，又仔细的检查一遍错字。然后举手，等人收卷。

他收拾了自己竹篮，还得端坐在原地，等到最后‘放排’的时候才干跟其他人一起出考场。

县试中，县官作为主考官，只能坐在最前面，并不能巡视学生的试卷，以免他认出某些人的字迹，刻意给高分。

所以说，参加科举测验的学生家庭背景固然差距宏大，但所有测验内容和评分却是最公平的。

这也是冷门士子出人头地的唯一方法。

陈西然跟黎锦出了县衙，直接让黎锦等等他，自己则捂着肚子跑往找茅厕了。

随后回来发誓：“我再也不花钱买罪受了！”

第二场测验，人数比第一场少了数十人。很多人天不亮就来排队，却被告诉自己第一场字迹太丑，没有通过。不得参加第二场测验。

这也就是说，县官连夜筛查了所有考生的字迹和答卷情况。

内容自然没时间细看，要不然筛下来的也不止这些人了。

黎锦看到这些人大多年纪还小，恐怕就是宋先生所说的‘提前体验一下气氛’。

第二场为招覆，亦名初覆。与第一场内容无太多差别，但把诗作改成了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

最严苛的请求是默写过程中不得误写添改。

答卷就那么点，不可能给新的，所以一不警惕手误，那就即是与第三场测验无缘。

就连淡定如黎锦，都先抄了一遍在素纸上，然后再仔细的誊抄下来。

由于这时间一耽误，黎锦写完的时候恰好到了收卷时间。他随着所有人一起交卷出门。

这时候，好几个人脸色苍白，嘴里呢喃，“完了，我默写的时候写错了一行……”

其中一个人年岁已大，黑发中夹杂着银白，居然直接哭了起来。

第三场测验进场时，黎锦果然在没叫到名字的那群人中看到了这位老人。

黎锦本来还在心里感叹这些人也不轻易，但当他看到考题的时候，心坎只剩下一股无语言表的无奈。

由于第三场前三题还算正常，无非就是经文一篇，律赋一篇，试帖诗一首。

但最后的默写内容却是——默写前场《圣谕广训》的第七句和第十一句。

依然不能错字不能修正。

于是第四场测验前，又筛下往数十人。

考完第四场，县官派人收了答卷后，发布明日还有第五场，主考算学。

这在黎锦的猜测领域之内，但明显大多数人一脸的茫然。

怎么还有算学？虽说这是必学知识，但已经好几年没涌现在试题中了啊！

县官显然不是来跟大家商量的，他冷淡的发布完，就让人安排散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断更好抱歉，今天三更】

感谢鲨鲨、走不动走不动走不动路、霞明半岭、式责大大们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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