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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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汀兰自听了那丫头添油加醋的一番话,近日里本已有些渐渐好转的情绪,竟又变得混沌起来。

那丫头说六少爷大约是因为睡了别人老婆,才导致杀身之祸,不过是恶意猜测,但是这话听在于汀兰耳朵里,却刚好合上了拍。

她自打孩子小产后,本就抑郁难当,如痴如狂,偏又在这期间受尽了钟义的冷眼与折磨,心底里对他的恨意,已不是一般的强烈。

这些日子以来,她之所以在情绪上略恢复了些,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那日在泊春苑里,终还是老六,在钟义想要对她动手之际,架住了对方的拳头。

所以在于汀兰有些半痴半狂的心里,此刻的钟智,便如同她潜意识中在这钟家煎熬的唯一希望。而这工夫,便连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而这断绝了她希望的人,不用多想,自然便是记恨钟智给他戴了绿帽,又心思狠毒想要找他寻仇的钟义。

她此时已经心智如狂,既拿钟义作了暗中坑害钟智的凶手,疯魔的脑子里便只剩了一个念头,只是要去找他给钟智报仇。

这会子风雨如注,她却早已不管不顾,怀揣着一把剪刀,摸进钟义的睡房,却见钟义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前的藤椅上打着电话。

于汀兰身上被雨水浇得精湿,眼睛里却满是郁结多日后点燃的怒火,这时候从怀里摸了那剪刀出来,紧咬着牙关,一步步朝钟义走来。待走到他的身后,隐约便听到听筒里传来钟秀的甜笑,这笑声更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让浑身是火的于汀兰瞬间举起剪刀,猛地朝钟义后心扎去。

钟义正跟钟秀在电话里低声细语,不知对面钟秀笑着说了什么,他也轻轻笑了两声,侧过身子去拿一边的香烟。

正在他侧身的当口,于汀兰的剪刀刚巧刺了过来,便偏离了他的后心,只刺在他的软肋上。

钟义吃痛,下意识大叫一声,手里的话筒也失了手,话筒对面的钟秀因他忽然间的大叫,便在电话中焦急地叫着他。

钟义这时候已经忍痛从藤椅中滚到一边,避开了于汀兰第二次的攻击。他一边叫骂着让她住手,一边围着桌子躲闪着势若疯虎的对方。

于汀兰此刻哪里还停得下,嘴里只骂着钟义禽兽不如,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要加害,手上便挥舞着剪刀,不停地追赶。

只是于汀兰终是女人之身,几番追赶钟义不成,明显便减了体力。钟义虽被她刺了一剪下去,却不在身上的要害,这会子看准时机,竟猛地反扑过来,撕扯中将那剪刀夺下,更掐住于汀兰的脖子,使了大力,几下子便把她掐昏过去,软倒在地上。

这工夫外面狂风暴雨,又是深夜,所以他二人一番撕打,竟无一人知晓。

钟义喘着粗气站在那里,看着脚下于汀兰昏迷的脸,心中愤恨,忍不住便在她身上踢了两脚,不料却扯到了肋下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起来。

便在这时,门口人影一闪,竟是一身湿透的钟秀,急匆匆进了门来。

原来她在话筒中听见钟义一声大叫,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叫骂,大约便听出是二嫂子于汀兰在和钟义撕打。她心思敏锐,仅从钟义起始那声惨叫,便猜得他必是遭了暗算,因此情急之下,便匆匆赶了过来。

这工夫见于汀兰昏迷在地上,而二哥的左侧软肋还在淌着血水,她便赶紧冲上去,在睡房里寻了药箱出来,开始为钟义止血。

钟义见她浑身上下湿得不成体统,直打哆嗦,倒心疼得紧,嘴里只让她快点寻了自己的衣物去换一换,免得着了凉。

这兄妹二人在这边一个给对方止血上药,一个不顾自己疼痛关心着妹妹,却不意地上的于汀兰已经不知不觉醒转过来,把他二人的言行都看在了眼内。

这工夫,她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脚发软,便扶着桌子,尖声冷笑道:

“好看呀好看,真真这一出兄妹情深的戏可是太好看了!钟老二,我今儿算是落了实证,嫁了你这数年,像这般郎情妾意柔情似水的样子,你便连一次都未曾予我,却原来都是留着给你亲生妹子身上。好,很好,钟家有你们这两个不要人伦的下流胚子,实是够光宗耀祖了,等日后你们俩再生出来几个没屁*眼的孽种,那才要把你们钟家老祖宗都从祖坟地里笑醒了呢!”

钟义听她忽然骂出这样恶毒肮脏的话语出来,不禁勃然大怒,便要起身去往死揍那贱人一顿。不料他这一动,却牵扯到了刚刚包扎的伤口,登时一股鲜血喷出来,穿透了雪白的纱布,倒把钟秀的一双手都沾满了血污。

钟秀此时正沉着面孔,眼睛里闪着一道羞恼交加的寒光,胸口激烈地起伏着,显然被于汀兰的话语气得不轻。这当口儿,又忽见一股股的鲜血从哥哥身上喷出来,溅满了自己柔嫩的双手。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眼前的血腥刺激到了,她忽然直起身,两步便冲到了于汀兰的面前,沾满鲜血的手指猛地伸过去,立时便掐住了于汀兰的脖子。

于汀兰刚刚从昏迷中苏醒,本就虚弱无力,正扶着桌子大骂这对狗兄妹,却不料素常温柔如水的钟秀,却像只利箭般转瞬而至,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那双满是血污的手便已经将她掐得喘不了气,双手乱抓乱挠,却只一会工夫,便翻了白眼,伸出半截舌头出来。

钟秀的手上脸上都被于汀兰的指甲抓破,却始终咬着牙根不松手,眼见她在自己的手中越来越没了力气,直如一滩烂泥般倒下去,才慢慢松开手,伸手在她鼻子下面试了试,方直起身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竟忽然笑了笑,幽幽地道:

“从你嫁了钟家以来,我原以为你有多厉害霸气,颇是忍了你些日子,看起来,竟也不过如此,现下我忍够了,你便也该…上路了。”

一旁的钟义眼见这雷霆般的巨变,便是他这样的心肠,待看见于汀兰的两颗眼珠在钟秀的手下慢慢凸出来时,也不禁微微闭了闭眼睛。

此刻,他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看着地上应该已经断气的于汀兰,轻声对钟秀道:

“倒该如何处置了她才好?”

钟秀看了看窗外瓢泼般的大雨,柔声道:

“都听说嫂子小产后抑郁难止,半疯半痴的,怕是落下了癔症,而这癔症,最怕忽然间变了阴雨天,便会更加严重,寻死觅活,投河跳井,想来都是有的。”

钟义听她这话,便已了然于胸,只轻轻点了点头。

“待你我穿了雨衣,略遮掩下,我便背她出去。”

钟秀点点头,走到钟义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未发一言,却似乎有一种默契,尽在眼神中隐现。

这光景,地上的于汀兰依旧一脸死色,半睁着眼睛,满脖颈的血污,倒真是骇人得很。

狂风透过窗棂吹动了室内的窗帘,飘荡在她的身体之上,隐约中,那只掉了花鞋的左足尖,似乎微微动了动。

风雨中的后花园里,除了狂风暴雨中颤栗的花草,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幽深深的古井前,钟义和钟秀合力将于汀兰扔进那冰冷的井水里,钟义面色灰白,不敢朝井口里再看,转身便走。倒是钟秀伸过头去,朝里面看了最后一眼,嘴角边浮上一抹阴冷的笑意。

未几,漆黑的夜色便吞没了她二人远去的身影,只有井边的树林里,却似乎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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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暴风雨的夜里,秦淮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好像看见钟信冒雨出了门,良久,又湿淋淋地回了房。

可是当自己从梦中醒来时,却看见他明明就在自己的另一侧悄然而卧,又哪里有出过门的样子。

想来,还是自己因“四时锦”获得这样意外的荣光,而导致过于兴奋,所以不停地在做梦吧。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一日布伦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是要二次登门拜访,他真的觉得那天收获的成绩,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个黄粱美梦。毕竟这种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惊喜,在好多时候,真的只有在小说或电视剧里,才看得见。

不过秦淮想想也就释然。

自己既然能够穿到这样一本狗血成盆的奇葩书里,每天和这许多人撕逼斗法,都可以做到安然若素,那么借着现实里的化工常识功底,和钟家丰厚无比的香料底蕴,研制出一款超越时代的香水出来,又有何不能呢。

当钟信听说布伦又要来钟家拜访的时候,秦淮明显看出了他的不满。

说来也怪,自己识得这个男人也不是一时三刻了,可以说,经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狗血之事,自己在他身上,真的很少能看出什么一目了然的情绪。

大多时候,这个男人总是略躬着身,将自己隐藏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在他的脸上,也很少会出现过于显而易见的表情。他的喜怒哀乐,似乎已经被他用严苛的控制力,冰封在了心底,从不会轻易外露。

可是恰恰在面对这位英俊浪漫的法国人布伦时,秦淮却发现钟信也不是永远都能控制住他的情绪。

至少,自己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听到那个洋鬼子的名字,他就会皱起眉头。偶尔在谈及香水时提到他,他又似乎会不经意地绕过他,换成别的话题。而现在听说他要再次登门拜访,钟信则直接拉下了脸,沉声道:

“咱们的比赛明明已经结了,又与他没有其他的瓜葛,这洋鬼子还要上门的因由,大约还是想招贤纳士,邀你去他的集团高就吧。”

这工夫,秦淮正看着手上的报纸。那是当天刚送来的一张小报,上面有一版专栏里发了一篇香水大赛的稿件,附的照片竟然便是自己与钟信的合影。只是那照片是记者私下的抢拍,照片上无论自己还是老七,都显然并不知情。

秦淮盯着那照片看了半晌,此刻又听钟信猜测着布伦来访的用意,忽然就有些思绪茫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在那张略略有一点模糊的黑白照片中,占据了大部分画面的,是正在听布伦讲话、全神贯注的自己,但是让他心中蓦然一动的,却是旁边只露出大半边脸的钟信。

在那张看似没有表情的脸上,秦淮却看到了在记者抓拍下,老七那双完全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秦淮下意思打了个哆嗦。

因为在他的直觉里,那是一副野兽看守着自己猎物,绝对不容外人侵犯的眼神,

而小时候常看动物世界的秦淮知道,那些凶狠残暴的野兽,却往往都有一个看起来很美好的嗜好,便是将到手的猎物反复地玩弄,乍看起来,倒像是它们最心爱的玩伴一般。

但是到了最后,一旦野兽们遇到了不能抵抗的饥饿,又或是已经玩腻了这猎物,它们却定会将这猎物一口吞食下去。

所以眼前这个昔时的小叔,现时的挂名丈夫,会不会也像那些猛兽一样,也仅仅只是将自己当作一只猎物呢?

一时间,秦淮竟呆呆地出神了。

说话间,布伦便已经到了。

蓝色眼睛的法国人大约上次吃了钟信的瘪,这次在秦淮面前,略有些失望地没有张开双臂,而是有些不情愿地和他二人握了握手。

“秦、钟,又可以见到你们俩,真的是太棒了!对了秦,请你靠近我一些,感受一下,我和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同?”

布伦虽然没有敢拥抱秦淮,却笑着把身体往秦淮身边凑了凑。

秦淮不露痕迹又极其自然地往旁边躲了躲,笑道:“不用靠得那么近,我便已经感觉到了,你身上洒了四时锦的香水,对不对?咦,好像又不完全是这样,你身上好像还有其他香水的味道。”

布伦惊喜地猛点着头,竖着拇指道:

“不愧是能发明出这款神奇香水的人,你真的好厉害啊秦,你知道吗,我身上除了四时锦,还少少地用了一些我们家族产的香水,目的便是想难为你一下,可是根本难不到你。唉,你越是这么厉害,我就越觉得自己真的好喜欢你,也好需要你!”

钟信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个洋鬼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真正学好中文,说话中,总是会用上这些让人反感的言语。

秦淮一边请布伦落座,一边笑着让香儿把茶水送上来。

“布伦先生,我和钟先生都很感谢你对我们手艺的欣赏,也知道您说的需要便是指想要我加入你们集团,我说的对罢?不是您刚来,我便要泼您的冷水,而是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真的不会去法国,因为这里有我们一大家子的人,还有我丈夫一心想要完成的事业,这些,都是我们不能放弃的。”

一边的钟信听到最后那句话,似乎微微侧过头,看了秦淮一眼,手里端的茶杯却依然纹丝未动。

布伦听到他开门见山地便说起这些,反倒有兴奋地点了点头,道:

“秦,我真的很欣赏你说话的方式,很直接也很坦白,不像太多的东方人,总是那么含蓄,明明只有一句话,也要绕来绕去才会说清楚。”

他说着这话,眼睛却瞟了钟信一眼,倒似乎他口中的人,便是像钟信一样。

“所以我现在便也开门见山,说说我的想法。我知道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也明白很多东方人的家族观念,‘父母在,不远游’什么的,我说的对吧?”

秦淮见他又掉书包,便轻轻笑着点了点头。

布伦又道:“所以我这次来,便不是像上次一样,邀请你们去法国加入我们的集团,而是想让我们双方,变成一种合作者的关系。说得直白一些,我们两方共同出资、出技术,共同获取东方和西方的市场,形成一种合作互利的关系。这样,我的家族可以打开东方的市场,而你们也可以借势占据西方的市场,你们想想,这种合作,是不是叫两全其美?”

听完布伦的话,秦淮看了眼身边的钟信,后者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打开。

但是在秦淮的心里,却已经对布伦的这番话动心了。

毕竟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来说,他深知布伦现下提出的建议,无非就是当前已经习以为常的全球化布局的经营与联合。而这种经营方式,也确实如布伦所说,可以最大限度地让合作双方的优势扩大化,取得一加一大于二的良好效果。

对于自己与钟信来说,目前虽然手握一款极具特色的香水,也有了一定的名气,可是就凭钟家二房把控公司的现状,凭现在老七在家族的位置和地位,要想让这款香水真正进入市场,达到像“钟桂花”那样的声望,恐怕还是一段无比艰难的过程。

但是如果跳出钟家的窠臼,大胆地将“四时锦”与法国的香水世家进行联合,那种“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情况,却是完全有可能实现。

所以,既然在自己的心底,有一个要助他登顶的念头,又为何不接受布伦这个其时已经很先进超前的理念呢。

所以秦淮的心中,便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布伦先生,我倒是觉得您现在的这个提议,非常之吸引我,不过你也知道,这件事我是必须要和钟先生商量好之后,才能答复您的,所以您现下可以先回去,等到今天晚上,你一定会在电话中得到我的回复。”

布伦满怀期待地先告辞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言语。

良久,那个一直没有开腔的男人先开了口:

“看嫂子这样子,是想和那洋鬼子合作,走得更亲近些了吗?”

钟信将手里的茶杯举起,却发现早已没有了茶。

秦淮眼尖,便提起茶壶为他续上些水,轻轻道:

“合作之意倒是有,只是亲近二字,却又如何谈起,终究在这方宅子里,也没有比叔叔,更能让我亲近之人了。”

秦淮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似乎也是个矛盾的人。

方才还在担心自己会是谁眼中的猎物,而此刻,却不知不觉中,便脱口说出了与他亲近二字。

是不是,这一夜又一夜的同床不共枕,已经让自己,习惯了他的存在呢?

钟信将那茶一口喝了半杯,隐约中,竟似叹了口气。

“嫂子原也说了,你我便是亲近,也不过是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罢了,若是与那洋人合作,天南地北,东川西湖,嫂子还不知会见到多大的天地,到那时…”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钟信竟把话断了,又接着去喝那剩下的半杯香茶。

秦淮虽不能完全尽知眼前这个男人略显黯然的心事,却也在隐约中,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那些有利于他的事,是时候要说给他听了。

当壶中的香茶几乎饮尽,秦淮觉得自己终于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赞同两个字。

他方欲长长地舒一口气,为终于让钟信明白自己一番苦心而放松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放下茶杯,幽幽地又开了口。

“嫂子,你方才的意思我都明白,也不会阻止你说的与那洋鬼子合作,只是我还有一句话,你却要记得。便如你所说,这世界之大,原不只钟家头顶这一片天,终有一日,如嫂子仍不嫌弃,老七也愿随嫂子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在这之前,老七要做到的,却依旧是心底的那份执念,不论钟家这片天究竟有多大,只是那只手遮天的人,却必是要换一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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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泊春苑里有洋客人到访,那边二房的仲夏苑里,却传出来一个让钟家瞠目的消息。

二房奶奶于汀兰,竟然也步了六少爷钟智的后尘,失踪了。

最先得知二奶奶失踪的,原是服侍她的丫头。

这些日子,因丫头们都知于汀兰在二房没了地位,甚至二少爷都不再与其同房,所以这些跟红顶白的下人,自然也懒怠了许多。明明素常起早便要去房内服侍的丫头,却直拖到日上三竿才进了房间。

可谁知这光景,才发现室内并无一人,只是在二奶奶的床头,却放着一本翻开的《红楼梦》,那翻开的地方,正是尤二姐因饱受凤姐秋桐欺凌,孩子又小产掉了,故而万念俱灰,吞金自杀的章节。

丫头先是院子里寻了她一阵,又到园子里找了找,却都不见人影,心中难免开始着急,便汇报到了二少爷处。

钟义此刻倒像是怕了秋凉,明明不是很热的天,倒穿了几层的衣物。听说二奶奶人不见了,倒不似平常般冷漠,急忙发动下人,四处寻找。按他话说,二奶奶毕竟这程子神经失常,又得了癔病,昨天风大雨大,最易发作,千万别是半夜跑了出去,黑沉沉在园子里若迷了路,昏了地皮肤粗,倒冻出病来。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便都往园子里各处寻找,更有二小姐那边听闻消息,也派了下人前来帮忙,更提示丫头婆子们,昨晚雨大风大,园子里的溪水河沟等处,要小心察看。

众人听了这话,便有人又想起前些天大房继子菊生夜里落井一事,忙分派了几个丫头,到园子里各处的水井一一查验,小心二奶奶不小心在风雨中倒失足落了井。

可是竟也奇怪,莫说那几眼水井都是干干净净,便是整个园子都寻查尽了,连一棵树一株花都没落下,到处也不见二奶奶的人影。

众丫头婆子倒略放下心来,不管怎样,没在园子里发现尸首,便是头等喜事。

毕竟二奶奶一介妇人,不像六少爷一样,风流好色,容易结下仇家,虽然不见人影,终不致被人所害,或许便是趁人不留意的当儿,出了角门,也未可知。

当钟义从下人处得知,整个钟家都没寻到二奶奶的踪影时,他怔愕了半晌,忍不住便追问是否去那些水井河沟等处查寻过。

下人们自是回得清楚,凡是有水的地方,都细细看了,尤其是那几眼水井,不仅都仔细查寻过,更一一用长竿试了又试,断不会有人掉落的。

钟义的脸仿佛灰成了墙皮的颜色,一边的打发了下人,一边便拿起电话,给钟秀拔了过去,只是那手指,却下意识地颤抖着。

“秀儿,真是活见鬼了,那井里面…竟没找到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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