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姜合“啪”地把计划表往桌子上一放,沉默以示抗议。

陈向语重心长地拍拍姜合的肩膀：“姜合,天将降大任于你，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

说到“饿”字的时候,陈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然后避开了这个话题。

“总之,这是傅总对你殷切的期望,你可不要辜负他啊！”

“……”姜合的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我很想辜负。”

……

另一头,傅山海已经在飞机上了。

第一站是波兰,飞行时间很充裕。

他坐在浅棕色的软皮沙发上吃早餐，米其林水准的早餐营养配比完美,味道也无可挑剔。

傅山海突然忍不住想，如果姜合在这里会怎么样。

……应该会很高兴吧。

下次带他一起出去好了。

这时,傅山海面前的显示屏突然亮了,一条消息传送了过来。

消息很简短,但引起了傅山海的兴趣。

宋飞跃：老板，今天发歌。

傅山海微眯了下眼，姜合的人气昨晚上升到了一个小高峰，这个时候发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

宋飞跃挑的日子也的确是不错。

姜合的歌发布的那一刻,实时热搜就已经开始上涨。

而山海星光甚至还在商量买热搜的时段。

宋飞跃和井怀梦没想到姜合的人气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高,粉丝自带的热度就已经足够让《未见乐园》这首歌逐步爬上榜首。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又请示了傅山海，决定暂时不买热搜，看看这首歌自己能带来多大的反应。

各大音乐app里，《未见乐园》的播放量正在疯狂上涨。

一开始大家还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去听的歌。

“姜合小可爱的新歌终于发了，大家快去听呀！”

“虽然姜姜还是新歌手，但是出歌我们一定要支持到底！”

“新南大力夸的新歌，我们怎么也要去捧捧场吧！”

后来，等大家听完后，一个两个都开始愣怔。

这是……姜合的声音？

……

太太乐：这也……太好听了吧？！

廪启：啊啊啊我死了！

喜欢你呀：之前听《不断电电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深的感触，他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啊！

元气少女郭德纲：我听哭了555，副歌部分杀我

小福娃：qwq，第一遍听还好，第二遍听到真的直接哭了

秋木苏：姜姜真的太宝藏男孩了吧！！！

实时热度不停上升，微博相关的热门话题甚至开了十几个。

与此同时，不少人开始转发宣传微博。

姜合的人缘出乎意料的好，《夸张电台》的全体成员都转发了不说，连姜合合作过的那些艺人们，甚至有的只是活动上打了个照面的，都在帮他随手转发。

这一下，造的声势就越来越大了。

井怀梦看了眼数据的后台实时报告，笑得合不拢嘴。

昨天没买到面膜的怨念也自动消除了。

“姜合可真是太棒了，你们从哪找到这么个宝贝。”

陈向也跟着笑：“傅总签的，厉害吧。”

“傅总签的？”井怀梦一愣，“我怎么没听说过。”

“嗨，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陈向说，“那会儿公司的星探刚发现姜合，把他的照片和几个人的一起发给段飞章，谁知道段飞章刚好在傅总屋里汇报工作，就顺便给傅总看了一眼。”

“然后呢，傅总一眼就看中了？”井怀梦很有兴趣地直起身体，想听后续。

“没有，傅总当时一个没看中。”陈向说。

“……啊？”井怀梦有点不能理解，“姜合这个脸，不管怎么拍都不会丑的吧？”

这都看不中？

傅总……审美……？

陈向笑了：“我听老段的原话说，那张照片里姜合穿着校服，头发也是那种特别乖的学生头，傅总一看姜合的照片就皱眉了，说‘年龄太小，公司不签未成年’。”

井怀梦瞬间沉默了。

联想一下姜合那个脸，和陈向描述的那身装扮。

……大概是个人都不信他成年了。

“然后呢？后来怎么签的？”井怀梦接着问。

“多亏了那个星探，他一直在跟段飞章解释，说孩子一个人来A市不容易，长得又好看，以后是个好苗子，还拍了姜合的身份证过来。”

“傅总看了一眼身份证，没再说话，但是指了指他的照片，段飞章就签了。”

“呦，这星探人还挺好，”井怀梦啧了两声，“要不是他，姜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姜合长得好看，人又乖巧，贸然跑来A市，要是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恐怕还要吃苦头。

陈向笑了：“星探人好？”

他没再说话，但微微有点走神。

井怀梦这些问题，勾起了他一些回忆。

那还是半年前，姜合被星探领着走进公司，一边嘱咐他以后就在这儿上班，管吃管住，一边手里捏着个信封，喜笑颜开。

陈向从大门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信封。

上面印着山海星光的logo。

直觉有点奇怪，陈向走过去问了下情况，那星探眼看不对劲扭头就想跑，硬被陈向拉住了。

又逼着问了几句，陈向才知道，姜合根本就不知道签约意味着什么，他以为就是找到了一个工作。

而那笔不算少的签约金，也被星探以“介绍费”的名义试图独吞。

当时陈向就给气死了，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傻白甜，这以后在娱乐圈怎么混。

他把钱从星探手里拿出来又给了姜合，并且告诉他，不用等公司给他分配经纪人了，自己就是他的经纪人。

虽然后来有一段时间，他被姜合不配合公司给的人设搞的有点恼怒，态度也变得不好，但好在姜合逐渐步入正轨，名气也如自己所愿，一步步往上攀升。

“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姜合总是不接受公司一开始定的人设，”陈向惆怅地说，“你说吃货人设多好啊，又能吃又讨喜，接地气还涨人气，而且我看姜合也挺爱吃东西的，怎么这么好的人设，就是不要呢。”

……

正在上乐理课的姜合，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老师停了下来，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空调开太冷了？”

“不是，老师，”姜合揉了揉鼻子，“就是突然鼻子有点痒。”

老师笑笑：“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你也练了很久了，回去休息吧。”

姜合一愣：“现在吗？”

他下意识看了眼表，离预定的下课时间还有足足一个小时。

老师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不能太累，不然注意力也不会集中的。”

姜合脸微红，起身鞠躬：“那谢谢老师，老师慢走。”

……

屋子安静下来，姜合却没有动。

下一个课程也在这间屋子，他有点不想回去。

而且宋飞跃刚刚说新歌发了，他想看看反响怎么样。

姜合拿出手机，随便点开一个音乐软件，刚点进搜索界面，就看到了自己的《未见乐园》。

后面还跟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箭头，箭头向上，意味着热度仍在不断上升。

姜合瞬间有点兴奋。

他啪嗒哒跑到沙发上躺下，把手机举到脸前，点开播放器，一边听歌一边看评论。

底下的评论多半是夸的，偶尔有人会问这首歌怎么热搜第一，还有人表示就是来围观的。

姜合认真地从热评前面划到后面，每一条都看了看，遇到解析歌词含义、并且理解对了的，还会开心地点个赞。

足足看了二十多分钟，姜合满足地关掉了界面。

再看就要膨胀了。

……

晚了，已经膨胀了！

姜合啪的把手机往胸口一扣，盯着天花板盯了半天，突然抑制不住地在沙发上左右扭了两下。

太棒了！

姜合，你真的真的很不错！

……

高兴了好一会儿，姜合又打开手机，刚刚好像有很多消息，他还没来得及看。

点开微信界面，他发现全是傅山海发来的信息。

傅山海：。

傅山海：起床了吗，我走了。[微笑]

傅山海：声乐课上完了吧，下一个是吉他课。[微笑]

傅山海：吃完午饭可以休息一会儿。[微笑]

傅山海：当然，有空的话也可以做点别的。[微笑]

傅山海：乐理课这个老师很有名，你好好听课。[微笑]

……

虽然姜合不常上网，但这一排的微笑表情，莫名地就让他感觉有点瘆得慌。

同时他眨巴两下眼，有点奇怪。

傅山海不是很忙吗，怎么隔一两小时就能发一条消息过来。

不过，想到他制定的那份魔鬼计划表，姜合就不想理他。

魔鬼！

……

但是……

姜合转念又想了想，虽然课多，请的每一位老师又的确都是好老师。

他没有上过大学，不知道那种赶着去不同教室上课、可以接触各种名师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现在这样，应该跟上大学的感觉差不多吧？

这么一想，姜合突然又有点释然了。

就当是在上学了，紧张紧张也好。

这时，傅山海的微信又发了过来：“乐理课下课的话，也可以做点别的。[微笑]”

……这个做点别的，到底是怎么个别的法？

姜合又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打开了微博，准备悄悄看看自己可爱的小粉丝们。

……

……

波兰，格丁尼亚。

俞鹤躺在躺椅上，沐浴着傍晚夕阳的余晖，感觉浑身都很舒畅。

扭头看一眼老板，俞鹤又不舒畅了。

明明这么好的氛围，沙滩、夕阳、美食、还有一堆穿着泳衣的美女，为什么老板一脸的苦大仇深？

再仔细想想，俞鹤发现傅山海这种状态已经保持一天了。

他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老板，你怎么了？”

傅山海闭着眼，没理他。

俞鹤耸耸肩，又重新躺了回去。

手机突然“滴”了一声，俞鹤拿起来一看，市场部的井怀梦正在和他分享姜合新歌大爆的好消息。

俞鹤正想和傅山海说这个消息，余光就看到傅山海在听到“滴”的那一声后迅速起身，拿起手机一通翻。

然后沉默了几秒，冷冷地扭头，看了自己一眼。

俞鹤吓得一缩脖子，把手机直接调成了静音，确保不会有声音误导到傅山海。

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板，有个好……”

傅山海转回头，沉默地躺下了，显然并没有心情听他说话。

……

俞鹤幽幽地叹了口气。

知道老板不乐意出来，可是这也太压抑了。

连看美女的心情都没有了……

俞鹤缓缓躺下，准备进入睡眠模式。

傅山海却突然开口了：“我的行程表给陈向了吗？”

俞鹤立刻回答：“给了给了，和姜合的计划表放在一起的，他肯定能看到。”

“……”傅山海又问，“时间准确吗？”

“准确啊，”俞鹤说，“今天一天咱们不是都赶得时间正正好。”

他都有点纳闷，明明行程不算多，可傅山海执意要按定好的行程走，别人请他参观景点都不去，说会耽误事。

……耽误什么事？

傅山海那边的气场明显更低了：“那……难道是姜合的课拖堂了？”

俞鹤一愣，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傅山海，神情带着点欲言欲止。

合着……老板你……在等姜合的消息啊……

俞鹤有点想笑。

老板这等法，要等到什么时候？

姜合那个小傻子，恐怕都还不知道老板在等他呢。

“姜合的课应该不会有问题，”陈向拖长了语调，果然吸引了傅山海的注意，“不过他可能怕打扰到你，不敢跟你联系。”

傅山海眯了眯眼：“……也有道理。”

“所以老板，你有空的话不如主动跟他微信视频一下，”陈向说，“看看姜合今天的学习进度。”

傅山海眼底一亮。

对啊，还要监督姜合的进度呢。

学习比较重要。

还是需要联系一下。

傅山海拿出手机，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真是不让人省心。”

俞鹤笑着附和了两句。

本以为那边消停了，谁知道傅山海翻了半天手机，突然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自己。

俞鹤一惊，又坐直了：“怎么了？”

傅山海顿了一下，好看的眉毛纠结地皱起，似乎有点不满。

俞鹤试探着问：“姜合不接？”

不能吧……姜合那么乖……

“不是，”傅山海咳了一声，把手机递了过来。

“微信的视频通话在哪儿？”

……

俞鹤猛地噎了一下。

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

老年追星，最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