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安还难受着。

作为刚刚度过第一幼崽时期龙,很多医疗辅助对他来说没有用，而且强行突破自然成长治愈的过程，对他来说还是另一种伤害。

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声音也是哑的。

跟刚刚他逸散而出的精神力幻化的孩童时期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但就是在那软声呜咽的稚嫩之后，少年人随后平静而沙哑的声音就格外的揪心。

后续也更让人难受——到底有没有人把他抱起来？！

真的有人能忍住——控制住自己,不把那小小的软乎乎的可怜兮兮的小龙崽抱起来吗？

苏昱与苏合面上没有表情,一个两个就站在床边。

大冰山和小冰山撞在一起，同时释放冷气,还盯着沈安。

沈安虽然之前一直知道了,自己是一只黄金龙，那么这个世界上自己真正的亲人就是眼前这两位。

但他没什么实感,跟两人的交流和接触都没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

说实话沈安不觉得改变能这么迅速。

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呢？

于是他趴在枕头上,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少年金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满是陌生试探还有——警惕。

没看出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

更不用说这个年龄段的小龙该有的仗着背后家长撑腰，敢日天日地的气势了。

整体显得软乎乎的,也更加温和。

在两人身后的鞠尘渺有些无奈。

司令长官和少爷倒是说点什么啊。

“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沈安看着他们,先开口。

少年音,沙哑带着平和的柔软,态度很好，很尊敬，甚至还有点对两人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沈安只觉得头顶压着两座大山。

一个让他体验到了他体能的虚弱，另一个让他感受到了他精神力的渺小。

现在这两座大冰山站在一起,对于沈安简直就是身体和心理的双倍打击。

醒了？嗯，醒了,真的彻底清醒了,短时间吓得估计睡不着了。

“身体还好吗？”

两人都没有跟这样的小龙相处过,这父子俩也是妥妥的战斗狂,除了训练场之外,也没什么话好说，都不太知道该说什么，但跟旁边那座经年累月冻着的冰山相比，苏合的情况还好一点。

他努力柔和下表情来，灿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安。

“头还晕吗？”

小龙。

他们家的小龙。

苏合小时候幻想了好久的弟弟或者妹妹。

跟苏昱比起来，沈安对苏合还熟悉一些，虽然这个熟悉度在这三个月来一直伴随着让人不怎么愉快的感官体验。

“还好，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沈安认真轻声的回应。

沈安显然也不太了解怎么跟亲人相处。

他认定的亲人说起来也就只有沈准妈妈。

在沈准妈妈还活着的那两年里，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全靠着沈准妈妈靠近。

在沈准妈妈离世后，他还本能的向着其他的‘亲人’伸出手。

觉得他们总会跟沈准妈妈一样。

但持久的冷漠已经让他慢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壳。

他不愿意轻易出去，外面的人也无法随便进来。

而沈安在陈家最习惯的就是冷漠。

还刚刚好，黄金龙这父子俩最出名的就是冷漠。

“哦。”

苏合只能愣愣回应，看看自己弟弟这惨白的小脸，乌黑发丝衬出那金灿灿的小犄角，跟他不一样，跟他那几个无法无天的小伙伴也不一样。

他家龙崽还刚刚哭过呢……

而且现在也不好提陈家，加上沈安到陈家的时候年纪太小，要是引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影响了伤口恢复怎么办？

或者问一问，刚刚的小沈安在叫谁哥哥……？

但看沈安精神力幻化出来虚影的那个年纪，能被那个小沈安叫哥哥的大概只有陈家人了吧？

苏合都没问，就已经感受到了心塞。

这次要看紧了。

还有即便没话说，是不是也要待在这里陪着他，给小龙安全感？

实际上沈安被那双金灿灿的凶兽一般的眼眸盯得快要炸毛了，即便这双眼睛没什么威胁，但沈安还做过几次关于体能的噩梦，这双眼睛就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这两人又不说话，他自然察觉不到跟龙族内部一样的变化，只睁大了眼睛，因为背后翅膀受伤的关系，还只能趴在床榻上，跟父兄大眼瞪小眼。

沈安的小翅膀尖尖轻微抖了抖，透露出他的紧张。

鞠尘渺实在忍不住了。

“小少爷，您是黄金龙，您知道了吗？”

沈安听见这个声音更警惕的看过来。

哦，还有一个。

他点点头。

“他们跟我说过了。”

但如果他是黄金龙的话，会有什么改变吗？

沈安对这一点其实不太明白。

算是半独立活到现在的沈安茫然想着——他又不是那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要靠大人的抱抱来拥有安全感。

曾经怀疑过沈安居心不良，甚至还在沈安预约医疗仓的时候顺手拉伤了沈安的脚踝。

鞠尘渺被不软不硬的噎了一下，又沉默心酸的退了回去。

得想个补偿，必须要想一下，该要如何补偿——

这是族内唯一的龙崽，还是黄金龙，就算需要重新发育，幼崽保质期最多剩下两三年，他也不能被龙崽讨厌。

被龙崽讨厌这几个字光是提起来，就让人绝望。

鞠尘渺现在就很绝望。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他有病吧？

不过因为药物的关系，沈安现在虽然紧张，但好歹精神力还没什么问题。

而大概也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就算还陌生，而且有着之前的印象，沈安居然也在这样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放松下来。

沈安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非常明显的一点，他背后的翅膀尖尖在一点点放松耷拉下来。

此刻反而是自己的存在让沈安紧张戒备。

鞠尘渺意识到这一点，小心的后退两步，小声开口。

“我先在外面等候，长官，少爷，你们再说说话。”

虽然他真的很怀疑这两个习惯了见面也不说话的家伙能对小龙说出什么好话来。

“我去跟韩管家说一声。”

韩管家名韩景天，作为人族管理着黄金龙的住宅。

在空间折叠异兽动乱之后，他的妻子孩子都被异兽所害，而他被黄金龙所救。

星际内的长生种族数量都不多，且居住地跟人类种族相差甚远，在异兽动乱之后，龙族是唯一将领地扩大，把这一片的人类种族庇护在羽翼下的长生种，而后来的龙族联盟，虽然也有其他长生种加入，但其他长生种所在的区域基本没有人族居住，大家也不过是互相组成抵抗异兽的防线。

韩管家也是在那之后帮助苏昱打理宅邸，而且也算是看着苏合长大。

他拥有着比很多龙族都要狂热的对黄金龙的信仰和拥护，如果对方知道现在有一只新的黄金龙幼崽出现，也肯定会高兴。

鞠尘渺轻声退出医疗间。

沈安的注意力不用分成三份，只需要关注着苏昱和苏合要做什么就可以了，这多少给沈安省了些力气。

他的姿态更舒展了一点。

想了想才开口询问。

“新生排位要结束了吗？”

这个苏合能回答的很快。

“已经只剩下A班了，现在他们在争夺首席的位置……”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不过即便是现在的首席，从各方面也都还赶不上其他年级的首席。”

沈安当然知道，他哦了一声，眨眨眼睛，不太明白为什么特意强调这个。

苏昱不动声色看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小兔崽子。

那他还能说现在他们这些学生赶不上他手下的任何一个军团长呢。

“那之前攻击我精神力的是哪一个啊？”

沈安又开口。

他才不是想背后打闷棍呢。

沈安心心念念惦记到现在。

金琥珀色的眼眸说起这个的时候微微发亮。

“桑旭，临时一班的学员，他的表哥姓张，在二军那边上学，好像是跟在陈家那小子身后的人。”

在沈安昏睡的这段时间，苏合已经把这些事情弄的一清二楚。

也就是回落星系距离二军那边有些远，不然苏合现在应该在张家，在二军校内，而不是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没有话题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桑旭——

张家？

张非希？

那个被他按在水里要了半条命去的家伙？

沈安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现在——还有其他事情吗？

沈安看着他们。

而此刻，鞠尘渺就站在医疗室外面。

不远处还有好几个五颜六色的脑袋从拐角处探出来观察情况。

这些龙被赶出了医疗室，但愣是拖着没从指挥星舰上离开，好奇往这边张望。

沈安的样子实在让龙不放心。

他们从没有见过那么柔弱的幼崽。

甚至一群人在病床前围了一圈，愣是没有龙敢伸出手碰一碰沈安，就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一个用力，再把这小龙崽给碰坏了。

鞠尘渺这边已经接通了跟韩管家的通讯，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韩管家是个头发花白，但看着很精神的中年人，他惊讶的扬起眉梢。

“是二十年前那颗蛋？”

“基本能确定是了，但中间我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沈安的头发和眼睛颜色都跟正常的黄金龙不一样，但翅膀和犄角能够完全确定他的情况。”

“沈安？小龙崽的名字吗？他是结束了第一幼崽时期？身体怎么样？需要有什么准备吗？”

“可能什么都要准备一下，从小不在龙族长大，他好像以前过的也不太好，比较敏感，性格也很平和，甚至有些温吞了，但身体很弱，尤其是体能，我之前听苏合少爷说过，沈安的体能一直上不去，现在想来是作为龙族，身体发育的情况给他框定了上限。”

说到这里，鞠尘渺稍微停顿了一下。

沈安在来到联盟军校之前，身体素质就已经被定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安还坚持了三个月的军校训练。

他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三个月是不是给沈安本就发育不好的身体造成了更大的损伤？

韩伯此刻整个人还在震惊之中，心情也飘忽不定。

突然家里多出来一只黄金龙，还是黄金龙幼崽，需要准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在心中一下子排出来了一个很长的列表清单，然后又听见沈安的身体情况。

“他的身体比较差是吗？”

韩伯稍稍迟疑。

“对龙族来说，他的体质已经算是非常差的了，需要很小心，龙族这边专用的医疗成员检查说，有可能第二幼崽时期过的很艰难。”

沈安现在的体质连普通的军校生都赶不上，更不用说跟龙族对比。

“那这样的话……鞠传令官，您可能要特别注意一下司令长官的情绪。”

韩伯微微皱着眉头。

“什么意思……？”

鞠尘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您看着司令长官此刻是平和的冷静的，但实际上他从夫人离开之后，就一直偏激着没能将自己拉回来，兴许这是一个契机……”

一只终于被找到的，小小的不一样的黄金龙幼崽。

鞠尘渺很快就了解到韩伯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他进门的时候，苏昱在打量了沈安这么久之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太弱了。”

苏合和鞠尘渺的视线都落在苏昱身上。

高大的已经完全成年的黄金龙微微垂着眸子，金色的眼底已经掩去了之前的失态，重新成为了万事不惊的龙族第一军司令长官的样子。

那目光从沈安的身体犄角再到翅膀，像是忍着什么情绪。

“作为龙族，实在是太弱了。”

那种严肃的音调。

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丢失的小小龙崽。

“你现在需要在家里好好修养，军校那边我会通知他们直接办理退学。”

鞠尘渺只觉得要糟，这个语气过于强硬了。

果然。

“我不要。”

沈安这次回的很快，甚至身子都微微撑起来了一点。

他宿舍里面还有三个崽崽，他还有三个舍友，虽然一路颠簸着，但这好不容易才算安定下来，沈安一点都不想走进另一个新的环境。

他没有实感，没有安全感，有着因为学习这一段历史对龙族的尊敬，但没有他本身对眼前人产生的信任感。

少年音调利落的反驳，说一不二的黄金龙眯起眼睛，金琥珀色的眼眸和灿金色的眼眸对视。

气氛有些紧张。

在自己在意的方面，沈安相当固执执着，一步都不肯退让，小脸冷下来，这个时候倒像是一家人了，脸色都不太好看。

“长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今年是十八岁生日，不是八岁生日。”

即便他是黄金龙家丢失的幼崽，刚刚找到的父亲就插手这方面是不是也过于逾越了？

苏昱的脸色变化几次。

“你现在还在第二次幼崽发育时期，看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可能要持续两年甚至三年的时间，你成年至少要在二十岁之后了。”

这是在反驳沈安已经不是小幼崽了这句话。

而且这个时期对于沈安来说，相当难熬且脆弱。

他应该要待在父兄身边才对。

苏昱眼底也同样固执。

“父亲。”

直到苏合开口，看过来，眼中了悟。

“您现在应该冷静一些。”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苏昱很冷静，表情甚至都没什么改变。

“一年级的课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因为弟弟的特殊情况，可以走读，路并不远，我可以负责来回的接送，还有学校内的安全。”

更别说沈安从小没有玩伴，自此将沈安彻底的保护在宅子里，这是很离谱的做法。

龙族是很引人注意，尤其龙族幼崽，不管是人类帝国的某些人，还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都很多次试图将一只强大的龙族扼杀在幼崽时期。

但同样的，在龙族联盟的黄金圣域区域内，不会有任何一个龙族允许族内的小龙受到伤害。

有些担忧是偏激且多余的，只会引起对他们本就不熟悉的沈安的逆反心理。

苏昱停顿了一下，最后才应了一声。

目光重新落回沈安身上，有点冷冰冰的一句注意休息之后，这位手段冷酷雷厉风行的指挥官转身离开了病房。

那背影看着沉默，像是不会倒塌的高山。

沈安看了一眼，没忍住再看了一眼。

他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捏住被子的一角。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在转身的时候，苏昱身上传来一种压抑不住的悲伤。

鞠尘渺跟在苏昱身后出了门。

苏昱正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我刚刚就跟您说过了，小少爷是个敏感的孩子，您应该多笑一笑才是。”

“是我不够冷静。”

良久之后，苏昱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这里曾经沾满了他爱人的血液，他是眼看着对方气息逐渐衰弱，强大的龙族躯体都扛不住这样的衰弱，逐渐变成跟那孩子一样的柔弱，最后没有了一点声音，温度消散，自此开始了一场不会回归的旅行，让他再也没能见到她。

面色沉稳的黄金龙指挥官精神力在控制不住的轻微波动，隐约有些失控的迹象。

鞠尘渺心中一惊。

“长官？”

黄金龙的精神力过于强大，他们是拥有宇宙偏爱的孩子，几乎你能想象到的一切都被赋予给龙族，但就是这样过于强悍的精神力，也拥有者一定的隐患，就像是苏昱的亲哥哥苏杭，那头已经几十年没出现在人前的黄金龙，在巅峰时期，精神力受损失控，导致只能独居在外面的星球，守护一方边境。

刚刚那一瞬间，鞠尘渺仿佛感受到了苏昱身上跟苏杭一样的暴躁的精神力波动。

但苏昱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精神力，情况重新稳定下来。

只是此刻鞠尘渺再看向苏昱，只觉得对方就像是沉默的火焰，时刻的在燃烧着自己。

“他应该要再强一些的，再更强一点。”

苏昱轻声开口。

“别人的保护没有用。”

像是他没能守护住他们两个的母亲。

还有在异兽动乱中丧生的同族。

那些血直到今天依旧让苏昱觉得炙热滚烫。

这位将龙族联盟带向和平的龙族司令长官，自从二十年前，就没真正的冷静下来过。

“新生排位要结束了吗？”

苏昱收敛好情绪，抬脚继续往外走。

他得找点事情做。

不要总想着沈安那一声长官。

苏昱这么想着。

“基本差不多结束了。”

“走吧，去看看。”

*

“我安崽呢？！我那么大一个安崽呢？！”

祁雨一身狼狈，握着穆云平的肩膀发癫。

新生排位的确已经进入了尾声。

穆云平和祁雨虽然是这一届的佼佼者，但也还不到直接去争夺前一二名的地步。

祁雨在最后还耿耿于怀，他们最后排名还剩五个人的时候，大家碰头，穆云平看着季辰和另外那两人，只沉吟了没两秒，就扑向了祁雨，利落的把祁雨淘汰掉。

最后穆云平跟季辰对上，知道自己不敌，只尝试了一下，这位酷哥也就很快不再纠缠，利落认输。

不过比赛结束的后遗症就是祁雨像是幽魂一样对着穆云平嗷嗷嗷，不能接受穆云平枪口对内的这个事实。

等到出来之后，没在人群中发现沈安，祁雨就像是丢了崽的老母亲——开始担心沈安是不是受伤严重被送去治疗了，或者又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不然就安安那小乖宝宝怎么可能不等他亲爱的宿舍爸爸们呢？

简而言之，被穆云平淘汰和找不到沈安的双重buff下，祁雨开始‘发疯’。

穆云平被他摇的一晃一晃的。

他皱着眉头，在周围看着。

“我哪里知道，你别晃我，我在找。”

“啊啊啊，我们怎么运气还是这么差？随机分配的时候，咱们就从来没有分配到一起过吧？”

祁雨瞪大了眼睛。

“能不能来点好运啊？不过听他们说，那半边赛场好像出了什么事？不会跟咱们安安有关系吧？”

季辰也看了一圈，没发现沈安，心里大概有了个荒谬的猜测，他停顿良久后，好像不敢相信一样哈了一声，抓了一下脑袋。

祁雨季辰和穆云平三个人都在考场的另一边。

根本没看到黄金巨龙的身影，也没看到突然降临的第一军指挥星舰。

“你冷静点行不行？”

穆云平也被晃恼了。

反握住对方的肩膀，也学着他的样子来回晃了晃。

等季辰转头，就看见两人谁也不服谁，像是两个神经病，按着对方的肩膀来回摇晃。

季辰：……

季辰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负责的老师们正低声私语。

他们是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但对于龙族的消息一向保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直到身后喧闹声。

所有人下意识回头。

道路的另一边，高大的金发金眸的男人正缓步而来，黑色的军装金色流苏垂落，肩章勋章，其实并不多，对于爱好亮晶晶的龙族来说，苏昱这一身都可以称得上朴素。

他的腰间配了长剑，长剑上花纹繁琐，最顶端是等级最高的能源板，橙发的传令官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司令长官。”

所有在职老师全都转身行了军礼。

“报告，我们正在安排回程计划，在判定学生们的情况，一年级A班首席已产生——季辰。”

苏昱应了一声。

季辰正站在原地，抬头看他。

漆黑的眸子带着点尊敬，却没多少恭敬，张扬恣意的少年模样。

没有被他的精神力压迫分毫。

这个姿态让苏昱多少略有惊讶的扬了扬眉梢。

精神力的确不错，心性也很不错。

在沈安休息的时候，鞠尘渺调查的关于沈安在学校内的相关情况已经被苏昱来回仔细看了三遍有余。

沈安不爱跟别人交流接触，最开始跟舍友们的关系也不算特别融洽，但后来他们相处的不错。

苏昱记得，在报告里面，季辰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

应该是寝室内很照顾沈安的同学。

苏昱垂着眸子想着。

既然沈安还想要回去上学——

“首席的肩章呢。”

他缓声开口。

赤莫本来还惦记着沈安，一只黄金龙幼崽，在他严格的训练下，硬生生扛了三个月，看见他就打哆嗦的黄金龙幼崽。

真是个让人沮丧的事实。

要是赤莫的翅膀放出来，那赤红色的翅膀应该也是蔫巴的耷拉在身后。

但听见这么一句，赤莫惊讶抬头。

“在这里，您要亲自来？”

苏昱轻轻点头。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此处。

看着苏昱接过首席肩章，给季辰戴上。

等他转身走向旁边，祁雨瞪圆了眼睛凑上来。

“什么情况？司令亲自来？我去，我当时要是早知道，就该跟穆云平这小子结结实实打一场。”

穆云平也多少有些意动，看过来。

季辰却了然，耸了耸肩头笑了一声。

那边老师正安排这回去的星舰，顺便告知学生们，受伤的同学先一步返回治疗。

祁雨一听这话，瞬间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安崽果然受伤了，我得多去抓两条鱼给安安补……”

他话还没说完，人被穆云平猛地一扯。

祁雨转头，一呆。

这次不是赤莫，而是刚刚退到一旁的苏昱。

那双金灿灿的眸子冷漠的看过来，声音也冷。

“沈安麻烦你们照顾。”

等人走了，祁雨和穆云平还懵着。

但有一点，祁雨好像确定了。

“哎，虽然但是，我安安是不是有合法正规的鱼吃了？”

连黄金龙司令都这么说的话。

穆云平和季辰一起看过来，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他的脑回路。

而被惦记的沈安还跟苏合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还不走。

若有所感，他转头，眉头紧皱。

苏合下意识起身前倾，有点紧张。

“怎么了——？”

话音刚落，沈安打了个喷嚏，舒服的又转回头来，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苏合：我这么多陪陪，安安一定很有安全感。

沈安：炸毛+腿肚子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