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谢重星和澹台净就这样跟着叶上秋和商余辞二人一同回到了他们租住的客栈里。

本来谢重星和澹台净还想和叶上秋再多聊几句的，结果却被商余辞微笑着用一句“两位道友一路前来风尘仆仆，不如找个洞府休憩片刻再提”给不轻不重打了回去。

说话的时候，商余辞的目光还在谢重星和澹台净的身上轻轻地扫了一下，然后直接用手握住叶上秋的手腕，朝着澹台净二人笑得越发宽和大度，仿佛他确实是在设身处地地为着他们二人的身体着想——即使这两位在他口中需要休憩的修士都已经是阴神境的大能，身体每时每刻都在自行吞吐灵机，早已不需要刻意调息了。

谢重星和澹台净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又担心自己太过急进反倒是给叶上秋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左右他们现在已经和叶上秋搭上了关系，距离炎兽秘境开启也还有十余日，足够他们和叶上秋好生相处相处了。

澹台净和谢重星二人此时竟生出了几分默契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是直接掏出灵石，十分大方地各自租下了一间上房。

商余辞看着他们的举动，眼底的笑意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别的情绪，漆黑深邃。

“师尊……”叶上秋与谢重星二人淡淡别过之后就往自己房中走去，商余辞默默地数着佛珠跟在他的身后，一回到房间里，就低低地开口喊了一声，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揣着什么异样的情绪。

叶上秋薄唇微抿，抬眸朝他看去：“嗯。”

商余辞微微侧着头看他，常含笑意的墨眸中此刻却是一片暗夜般的深邃，里面折射出一个小小的叶上秋的身影。

“师尊会一直陪着弟子罢？”过了一会儿，商余辞侧了侧头，脸上蓦然绽放出一抹极为俊美好看的笑意，那双黑眸却依旧暗沉如墨，仿佛困着一头凶戾无比的猛兽，稍不留神就会从中逃窜而出，给人一种无形的，极为浩瀚澎湃的压迫感。

叶上秋微微蹙眉：“商余辞……”

他鲜少会直接叫商余辞的名字——事实上，他叫过商余辞名字的次数，也不过是寥寥数次而已。

商余辞的眼底似乎动了动，幽潭一般的眼眸勾动了一丝异样的情绪，然后又飞快地消匿不见：“师尊是在犹豫么？”

他的语气轻柔得近乎亲昵，表情是叶上秋从未见过的温软邪异，仿佛这个人已经彻底将那宽容慈和的佛修面容撕开，露出了底下邪肆不羁、无法无天的本相来，却又有着别的什么顾忌，又在这本相之上，蒙上了一层轻薄的、毫无用处的温柔，越发叫人心惊。

叶上秋指尖微动，手中刚多了几个玉瓶，就被商余辞轻轻地抓住：“嘘……师尊怎么不乖了。”

他将玉瓶从叶上秋的手中取下来，打开了其中一个玉瓶的塞子，低头闻了闻，然后似乎发出了一声带着愉悦气息的轻笑：“师尊又给清心丹改药方了？”

叶上秋神色不变地看着他，甚至还很有闲心地说道：“嗯。尝一尝？”

商余辞闻言撩起眼皮看过去，那双墨色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锋锐无匹的金芒，衬着他清逸俊美的面孔，竟是显出了十分的杀气来。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叶上秋，竟然真的将那枚清心丹吞了下去，还含在舌尖尝了尝味道，眉眼微弯，喟叹道：“比之前的甜味淡了些。”然后又微笑着加了一句，“不过弟子很喜欢。”

叶上秋微微颔首：“喜欢就好。”

冷酷，沉静，淡漠，美艳——

一身玄衣的道修静静地站在那里，哪怕气息隐而不发，也依旧能让人将目光不由自主地倾注在他的身上。

商余辞眉梢微动，将那个空了的玉瓶收了起来，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师尊还是没有回答弟子的问题。”

叶上秋缓缓垂眸，鸦羽般细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越发衬得他肤白胜雪，容颜夺人心魄。他的神色冷漠得宛如冰彻万物的寒霜，语气也清冷凛冽得仿佛掺入了碎冰的清泉一般，泠然动听，却又分外无情：“你想听什么。”

商余辞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在描绘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眼底的金芒已经收敛了下来，化为了一种沉稳又奇异的暗金之色，锐利的金庚之气将他身上属于佛修的宽和仁慈尽皆劈开，露出了锐利的锋芒。他想了想，粲然一笑：“弟子也不知道。”

那凌厉无匹的锋芒迎面而来，又在叶上秋黝黑淡漠的眼眸中化为清浅微风，淡淡的梵香清冽微苦，淡得若有似无，又浓烈得馥郁醉人。

和着梵香一起触碰过来的，是一只极为修长好看的手。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优美，微微凸起的浅色青筋隐约显出了一种不俗的力量感。就像商余辞本人一样，慈和仁厚的佛修外表之下，是一往无前的浩荡杀气。

那只手落在叶上秋的侧脸上，却是与他本人不符的轻暖，一触即分：“师尊脸上有东西。”

叶上秋抬眸看去，商余辞白皙的手指上蹭着一抹淡淡的灰黑色，看起来像是他之前炼药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一点儿药渣。

商余辞微微笑着捏了个手诀将那抹轻淡的灰黑色去掉，目光在叶上秋的左眼下轻微一顿。

之前没有注意，这么靠近了一些才发现，叶上秋的脸倒也不是纯粹的白皙无暇——他的左眼角下点着一枚轻浅的泪痣，平时他冷着脸看人的时候，那种冷冽凛然的气势扑面而来，只叫人注意到了他绝艳的外表和清冷的气质，却不敢逾越地去仔细观察他脸上的细微之处。

叶上秋的容貌本就美艳昳丽至极，眼角下的那点泪痣非但没有破坏他的容貌，反倒将那种被他清冷的气质压制着的艳色悄无声息地泄露了一丝。

刹那间，殊色无边。

偏偏他本人似乎还没有觉察到一般，眼睫上下翻飞之间，那点泪痣忽明忽暗，引得商余辞忍不住想要将手覆盖其上，好生地摩挲一番。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这不知从何而起的一丝冲动。

商余辞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眼中的暗金色已经完全收敛了起来，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重新浮现出一层柔和的笑意。

叶上秋眸色不明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这个人怎么能在瞬息之间变幻出好几副不同的神色，形状姣好的薄唇轻抿着。

商余辞笑吟吟地任由他看着，许久才听见叶上秋开口道：“现在会。”

“？”商余辞眉梢微挑，随即便是反应了过来——叶上秋这是在回答他提出的那个问题。

是说现在会陪着他么？

真是……

他的师尊真是认真得可爱，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重生的魔尊心中叹息了一声，唇角微微勾起：“师尊真是可爱。”

被欺师灭祖的逆徒盛赞可爱的叶上秋、叶上人眉头微蹙，黝黑的眼眸轻抬，仿佛是瞪了他一眼。

商余辞见状，心头的愉悦之感更甚。

将气息收敛起来的青年佛修看起来其实很好相处，叶上秋抬手揉了一下商余辞的头发，心念微动。

商余辞以前不是没有显露过他掩藏在温和俊美的皮囊之下的邪异锐利，只是之前的每一次都没有这一次给予叶上秋的感觉来得直观。

——地心玉髓的气息萦绕在旁，应当有一直戴在身上。清心丹虽说改了一下药方，却只是将其中的一味甘晴草换成了药效相似的醉云花，稍稍减少了一下丹药的甜味，药效反而是增强了的……

是因为……谢重星和澹台净么？

他们有问题？

叶上秋收回手，又塞了几瓶丹药到商余辞手中。

“脉象浮躁，多吃些清心丹。”

“师尊什么时候还会看脉了？”商余辞有些好笑地问道。

叶上秋不答，冷着脸默默地看着他。

“好吧——弟子知道了。”商余辞将那几瓶丹药收了起来，顺从地向炼药势力低头。

“嗯。”叶上秋若有似无地淡淡应了一声，然后便盘膝坐于床榻上，却没有直接进入到修行之中，反而静静地看着商余辞。

意思不明而喻。

商余辞却好像没看懂叶上秋眼神里“你的房间在对面”的暗示，悠哉悠哉地在叶上秋旁边的小榻上坐下，还颇为孝顺地问道：“师尊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仿佛是打算眼不见为净一般，叶上人冷酷地回了一句，然后便是闭上了双眼。

商余辞眼底微暗，笑容看起来越发的温柔。

明知道他杀意滔天，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佛修，却还是这般放心地将他留在身边，甚至给了他一个虽然不是那么完美，却已然不错的承诺……

都不知道该说叶上秋是识时务好，还是该说他太天真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对叶上秋的兴趣什么时候会减退消失，但起码，在现在，他对叶上秋也依然有着浓郁的兴趣。

浓郁到……一点儿也不想看他对旁人露出温软一些的神色。

不管是那个谢重星、还是那个澹台净……

商余辞缓缓地闭上双眸，柔和的梵香气息萦绕不散，似乎沾染得叶上秋的衣袍上也多了几分微苦的气息。

玄衣道修似是有所感觉，眼睫微抬扫了他一眼，身上的灵药香气清逸，和那股轻淡的梵香交汇纠缠着，逐渐化为一种奇异的、清灵又柔软的味道。

倒是氤氲出了一室的安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昨晚写着写着就睡着了orz

鱼鱼：老鱼不发威，师尊当弟子是咸鱼吗！

秋秋：摸头，撸鱼鳞

鱼鱼（开心得吐泡泡）：师尊以为弟子会就这样被哄好吗！

秋秋：喂鱼食

秋秋：是你喜欢的甜度

鱼鱼（暗戳戳开心）：嘤嘤嘤！

秋秋（严肃）：还有，你不是咸鱼

鱼鱼：？

秋秋：你是蜜汁烤鱼。

处理好的皮皮鱼用灵藤串好，抹上细盐腌制入味，放置在烤架上，以蒜蓉、芝麻油、小葱花、味精、辣椒粉、一点儿蜂蜜、切碎的新鲜辣椒调制烤酱。暗火细烤至三分熟，擦一层烤酱，翻面儿，刷酱，循环烤至七分熟，再次双面刷酱——加孜然粉辣椒粉，刷一层蜂蜜，刷芝麻油，烤至皮酥肉嫩，再加抹一层烤酱……。

特制蜜汁烤鱼就做好了，隔壁的秋秋闻到味道都跟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