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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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绥给作业翻了个面,在空白纸上画了一条清晰的线,片刻后又拿修正液一点点涂掉那条线。

临返校的最后一天,俞绥拎着包回田螺弯收拾东西。

孙阿姨忙进忙出地帮他收拾,嘴上不停地叨咕,她看到俞绥衣服拿少了会不高兴,看到零食拿漏了也要说他。

“天不知道还要不要冷的,衣服不捡够,回头就要感冒。”孙阿姨把俞绥刚拿出来的小行李箱放回去,拖了一个大的出来,拍拍他的胳膊埋汰他,“感冒了再觉得辛苦,就来不及啦。”

俞绥也不拦她,垂着眼听训,但等孙阿姨出去忙别的之后他就悄悄把箱子里的大棉衣扯出来,重新塞回衣柜底下。

后来孙阿姨绕回来再看时,大少爷已经给行李箱扣好了密码锁,书包挂在拉杆上,看上去整整齐齐。

男孩子到这个年纪隐私意识已经很强,孙阿姨不好动手检查,又总怀疑俞绥没收拾利索,于是狐疑地看俞绥一眼,犹犹豫豫地下楼去找袁语上来说理。

袁语在花园的秋千架旁边打电话。

天冷的那段时间里,秋千架成天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叫,声音有些扰民。管家就拿了根藤条将秋千两侧都固定住,让它没法动。

俞绥划拉掉手机顶端的消息,走到飘窗旁边往下看了眼。他看见老妈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无意识地扣着那两根藤条,表情不□□定。

这时候是俞京缘午休过后醒来的时候,袁语一般都挑这个时间点给老爸打电话。

片刻后,估计是孙阿姨下去了,袁语微微别过了脸,背对着房子这边。

俞绥略一迟疑,放下手机推开了窗,温软的风顷刻从他的发梢掠过。

可惜袁语走的是小家碧玉的风格,一把年纪了说话嗓门也从未大过,俞绥在楼上根本听不见。

他抓着窗沿探出头看,仍然不能听到一点儿动静,倒是看到了屋檐底下露出来的孙阿姨的鞋子尖。

孙阿姨好像注意到了顶上的动静,正往外抬头,俞绥在她看到自己之前赶紧缩回去把窗拉上。

孙阿姨到底没能等到袁语把电话打完,稍站了一会就转身回屋了,她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上,准备回头再跟袁语说。结果就忘到了脑后。

另一头,俞绥把他那堆奖状和奖杯翻出来摆在飘窗上晒太阳。过了会儿,他拖了个空玩具箱来,将东西通通放进去,然后和棉衣一起放在了衣柜底部。

余光瞥见袁语终于打完电话回屋,俞绥勾头看了眼,慢吞吞地走到房门外去听动静。

那脚步声慢慢过来,然后路过他的房间,大概是走到俞贞那边去了。

俞绥打开房门,默默地跟上去。

袁语进了俞贞房间跟俞贞说话,她没想过小儿子会跟在后面,完全没设防,或者觉得被听了也无所谓。

袁语是来找俞贞倾诉的。

俞京缘去开拓的市场不在俞家的熟悉范围以内,对当地的风土人情全是现学现用,今年年间事多繁忙,他们没来得及跟当地地方干部牵上线,结果就这一会儿的疏忽,一下招来了地头蛇,他们唯恐福来到的入驻打断他们的市场,于是和干部沟通,不断地拿各项指标来为难他们。

袁语除了干担心以外帮不上别的,只能来找女儿说说话。聊表一下自己与丈夫同在的心。

俞绥听到这就不听了,他拎着手机溜溜达达地回房间。

现在是预备返校的关键时期,这种时候班群消息里九十九条信息九十八条信息都在传输答案。

写完作业的人此刻格外清闲。

俞绥刚往群里发了一个游戏邀请,这群补作业补到疯魔的人立马炸开了锅。

杨飞文:[交作业不杀]

唐泊虎:[作业留下,人走]

易田:[作业留下,人走]

俞绥翻了翻作业,非常大方地共享答案。然而文三的作业其实对答案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他们很多的作业背后甚至直白地印着参考答案。

因为科任老师深知这帮兔崽子的尿性,所以往下发的作业侧重点在文字工作量大的综合题上,一张卷子的参考答案长度就相当于一篇小论文。

大少爷积极故窜玩游戏的时候,这帮人已经抄到头眼昏花,失去理智。

俞绥看热闹不嫌事大,把大概率已经写完了作业的人圈出来。

鱼不闲:[@舒熠。玩游戏吗]

舒熠:[......]

舒熠:[我不会]

杨飞文:[???]

杨飞文:[群主,把他踢出去!]

群主在补作业,顾不上。

俞绥边看边乐,把这帮人气得不行。

易田:[纪委,求管管你同桌]

鱼不闲:[......]

班长这一下启发了众人,顿时满屏“纪委”和“晏休”。俞绥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浪过了头,可能会遭报应。

他翻表情包,打算来个战术性撤退。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表情包,“报应”提前来了。

人木:[管不住]

班群寂静了两秒,片刻后,刷了一片吁声。

“......”

又瞎起哄。俞绥心里埋汰。

他看着人木那三个字发了会呆,发现自己确实无话可说,只好默不作声地撤退了。

-

孙阿姨见缝插针地给袁语女士递上话,当晚袁语女士就上楼瞅俞绥的行李箱。

但她没有孙阿姨那样的执着,对儿子带多一件衣服带少一件衣服的要求并不拘谨。

袁语拿出手机给俞绥转账,让俞绥自己看着天气买衣服。

这次转账的额度特别大,大到富裕的俞绥都抬了下眼皮,瞅着老妈看了眼:“妈,我钱够用。”

袁语敲着屏幕:“另一半是叫你平时给同学买水买零食用,还有小休,他好歹在学校照顾你,你别老是欺负人家。”

说着袁语将手心拿了一会儿的两条护身符放到俞绥的桌面上,点了点桌面,“初四那天上庙里新求的,大师开了光。这条给小休,另一条是你的,放在校卡夹子里,保佑你们上学平平安安。”

俞家讲究,每年都会上寺庙求一次这种护身符,护身符用符纸叠成三角形,然后锁在薄薄的胶片里,上面还穿了小孔,栓了一条细小的红绳。

大少爷原先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玩手机,那两张黄色护身符推到他眼皮子底下那会儿他只拖长调子哦一声。

哦完才倏地想起刚才耳朵里过去那一段什么休不休的,俞绥后知后觉地直起身:“什么玩意儿给谁?”

“护身符,给小休。”袁语古怪地瞅他,“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没。”俞绥默默抿了下唇,不情不愿道:“给他求干什么啊。”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世家之间互赠一些礼物怎么也不算奇怪,再说护身符不算什么难求的东西。俞家送晏休护身符,只是表明自家把他们晏家的小孩当作亲近的小辈。

而俞绥恰好跟晏休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里,让他送东西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俞绥这些年来在家里公然无理取闹的次数已经很少了,以至于袁语有些惊奇地摩挲了下两张护身符,越来越怀疑俞绥是跟晏休吵架了。

袁语:“怎么了?”

“没。”俞绥反应过来,眼神往桌面那两张符纸瞥了眼,“就是觉得让小颍送不是更方便么。”

袁语连晏休的份都准备了,俞绥不信她没准备晏颍的。

果然,袁语轻哎一声:“那不能这么说,小颍跟你们哥俩又不是一个学校。”

俞绥不吭声了,感觉袁女士这是要玩他。

袁语浑然不知儿子心中的埋汰,从他的房间出去之前还重新叮嘱了一遍。

俞绥一连串嗯嗯敷衍过去,将护身符塞进了书包里。

俞绥悠闲得很,他早早完成了作业,连行李都收拾得很早。他明天早上的时间已经被安排好了,六点二十分起床,十分钟吃早餐,然后多利叔叔会在门口等他,接着在开学典礼开始之前把他送到学校。

这是大少爷活了十六七年第一次把开学安排得这么周到,理应没有一点儿开学压力。

但他还是紧张,愣是精神了半宿都没睡着。

后来大概是昏过去了,第二天他被闹铃喊醒时脑子里跟塞了团纸糊一样。

阿姨来喊他起床,被少年清晨那脸色吓了一跳:“哎哟喂,怎么成这样了!”

“......”

整个衍都的中小学生大概都在同一天开学,人行道上往来的一多半都是校服男男女女。

托失眠所赐,大少爷困得找不着南北,别说紧张了,他在教室里坐下来以后就趴在桌上昏睡到开学典礼开始,连晏休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这天的天气非常好,教室里的窗户拉到一半,柔和的光线不偏不倚照着俞绥桌前那块地。

前桌将位置挪的很前,那里空出了一块地方。

而教学楼熙攘得很,学生们从绵软的假期里出来,屯了一肚子的话要聊。

二十六中的校服显身材,养出来的肥膘怎么也遮不住。杨飞文在这个月里就胖了不少,一边扯着衣领一边喊:“还有哪科要先交的?要交的先传!能不能有点秩序!”

易田跟他反过来,她拿手在腰腹上比划,说:“我应该是瘦了,上个学期穿校裤我还觉得勒的紧,但是今天穿这条裤子,我还拿别针卡了一下。”

“咱学校的裤子橡皮筋那个地方一直做的不好您不知道吗?”梁文在底下幽幽地说,“是不是洗衣机给洗泡发了?”

班长大人气得将试卷塞柜子里:“你等着梁文,我这作业不传你那了,你自力更生吧!”

梁文对这种威胁不屑一顾,扭头就喊俞绥:“绥儿,最后发的那两张卷子你写了没有?”

那两张卷子现在不急着交,但是他们怵老师突击检查。那正好是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文三的数学老师个儿不高,但是脾气大,平时讲课都板着脸,不太好对付。

俞绥没给梁文回应,回应的是杨飞文:“他可能没带,我刚才翻了没看着,找别人吧。”

他们在教室周围看了一圈,目光从晏休身上掠过,到底没敢冲晏大部长开这个口。

人家好歹是纪委,纪委这会儿对他们公然“犯罪”的行为视而不见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他们哪里敢再拖部长当共犯。

现在那个唯一敢跟晏大部长叫板的,还用后脑勺冲着他们,他的手肘抵在桌面,手腕虚搭在后颈上,睡得天昏地暗。

“他来得挺早的。”前面有个同学笑着说,“可能玩了一晚上游戏吧。”

他旁边的女生打了个哈欠:“同人不同命啊,我补了一个晚上作业,醒来还得继续补......”

直到老顾过来敲门喊他们去会议厅参加开学典礼,这场混乱的补作业大会才暂时休战。

俞绥睡得很沉,看上去可以一直持续这个状态一个早上。

晏休起初等了一会儿,连老顾都探头点了他们两个一下,他才伸手去拍俞绥。

好在俞绥还记得自己在学校,尽管眼梢都是不情愿的意思,但好歹起来了。

“干什么?”俞绥揉了揉太阳穴。

晏休顿了顿:“开学典礼,要去会议厅。”

俞绥坐在那消化了会这句话,缓慢地问:“就我们俩?”

“......”晏休确定了,这玩意儿果然没醒。

会议厅对于教室来说有些遥远,他们要穿过八字楼,慢慢走过的去的话能走十几分钟。但是开学典礼快开始了,如果不想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引人注目,他俩必须快点过去。

大少爷对自己怎么走过这一段路的几乎没有印象,他人处在极致的困倦当中,无所不用其极地找机会养精蓄锐,能闭眼绝对不睁眼,能挨着绝对不自己站着。

他这个无赖耍了整整一个早上,论谁跟他说话都得不到一句正经的回答。

第一天开学往往很多事,要分发新的教材,要交作业,还要辨认新的老师。

俞绥半是迷糊地拽晏休一下,指着自己:“我马上要掉线了。”

晏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认人吗?”

俞绥一把握住他的手指:“晏休,别闹。”

然后他闭了下眼睛:“不行,我真掉线了。你帮我收......”

大少爷说掉线就掉线,往桌上一趴,一动不动了。

晏休垂眸看了他一会,认命地把他桌上那垒教材挪到自己的桌面上。后来他干脆折了一张立牌,画了个箭头,写上“已挂机,勿扰”,然后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

俞绥下了课就睡,上课就拿课本盖着发呆。中途有一堂课他完全没醒过来,额头抵着课本睡了一整节课。

俞绥觉得自己大概只剩下一魂一魄在这具躯壳里了。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他误把姜当成土豆嚼进去,这才一个激灵,醒神了。

“就是作业提前写完了也不至于就玩一个晚上吧?”杨飞文说,“瞧瞧这两个熊猫眼,报应。”

梁文也是倍感惊奇:“不是玩游戏吧,我刚才特意上线看了,没看到你昨晚在线啊?”

俞绥拧着眉,静默地等牙齿的姜味散掉。

一双筷子从他眼皮子底下闪过,落到他的餐盘上,从那个姜葱炒土豆丝炒肉里夹走了一根姜丝。

俞绥一顿,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某人不容忽视的超强存在感。

奇怪的是他这一个早上赖在晏休旁边居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极困的时候某些心思已经藏得一干二净,所以他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但他现在醒了。

那双筷子又伸过来,挑走了另一根姜丝。

晏休可能嫌这个姿势不方便,他伸手将俞绥的餐盘往自己这个方向稍微拨了一下,伸筷子井井有条地把姜丝从他的餐盘里一根根挑了出去。

“吃慢点。”晏休声音低低的,很平静,似乎已经习惯这么照顾人了。

俞绥抓着筷子往餐盘上轻轻一抵,片刻后,他鼻音浓重地哦一声。然后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打了个哈欠,说:“好困。”

然后他低下头,没再往旁边看。也就没注意到晏休在他说完以后微微侧目,投过来有些疑虑的眼神。

俞绥其实压根儿没胃口,就是硬往嘴里扒饭。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晏休应了一声:“那中午多睡一会。”

俞绥敛眸,大石头重重落地,他在心里低叹了口气。

-

寝室楼中午回去还要打扫卫生,收拾床铺。

不过因为这次假期并不长,所以寝室状况还好,要打扫的地方不多。早上宿管大爷又替他们开门窗通风过,以至于他们不需要怎么收拾就能睡了。

俞绥是真的困极了,闭眼就睡。

这次梦里干净,黑咕隆咚得什么都没有,醒来就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

“上课么?”杨飞文在底下等他。

“......上。”俞绥跳下床,跑到洗手台边很快地冲了把脸,然后扬手换掉上衣,跟杨飞文一块去教室。

“你醒了啊?”杨飞文揶揄着说,“我真想把你早上那模样拍下来,行尸走肉知道么,你就像被晏哥牵着的提线木偶。”

俞绥这会儿对晏休这名字敏感:“尸就尸,就别扯木偶了。”

杨飞文不干:“绥儿,你信不信等今天大伙儿回去缓过开学这个劲来,你俩又得登上贴吧热门。”

俞绥懵了一下:“......为什么?”

以前听人嗑他和晏休的CP时那个心态和现在完全不同,他现在就不怎么听得了杨飞文在他面前叭叭这个,感觉像把他扒开来摊在阳光底下任由凌迟。

杨飞文用一种“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的眼神瞅他:“你以为你那些课本谁帮你收拾的?作业谁帮你交的?哦——某人还帮你挑姜丝......”

“行了。”俞绥嘴角抽了一下,冲他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心里已经愁起来了。

下午晏休比他到教室早,俞绥一进门就对上晏休的视线。他挥手,算打过招呼,然后从晏休身后猫进座位里。

“醒了?”晏休问。

“嗯。”

过了会,俞绥又客客气气地说:“谢谢。”

“......”晏休似乎看了他一眼:“你谢谢真多。”

俞绥把嘴闭上,不搭话了。

某人开学之前大张旗鼓地摆出新的一个学期要老实本分的模样,结果开学的第一天先是睡了一个上午,下午又戴上耳机补起作业来。看上去十分忙碌。

但他只有第一天这么鸡飞狗跳过,这个星期的接下来几天,大少爷表现得非常积极向上。

早上按时到教室,上课听课记笔记,下课抽空写作业,晚自习如果腾出了时间,可能会去找乐理老师上课。

他不犯懒了,也不违纪了。

只有体育课还是捧着手机安安静静地在观众席上坐着,一副不被需要的可怜样。

晏休这周执勤的次数不多,偶尔出来一次,时间也不会很长。

郑子安从他身后过来:“詹妮通知你晚上开会。”

晏休将袖章塞进口袋里,看了他一眼:“不去。”

“不好吧。都这个时候了。”郑子安说,“会长也就是急着找接班,这都是她最后一个学期了。”

晏休抿着唇摇摇头。他把记事板翻了过来,抽出一支水笔来,漫无目的地在记事板上画了一条线。

文三这节课正好是体育课,不过球场上的人都不是平时那几个。俞少爷犯懒,唐泊虎伤了脚,晏休不在,梁文因为作业没补齐被老师扣留了。

剩杨飞文,他自己玩特没劲,就跟着俞绥到处走走。

他们俩从小卖部出来,拎了一袋子水,正好看到篮球场边缘站着说话的晏休和郑子安。

杨飞文喊了一声。

晏休回过头,眼疾手快地接住抛到他怀里的冷饮。

大少爷站在三步远之外,似乎漫不经心地笑了下:“你袁阿姨请你的。”

旁边还有个郑子安,但是俞绥没冲他扔。俞绥走近他们,拉开塑料袋子,让郑子安自己挑。

等郑子安挑完,俞绥就喊上杨飞文,两人摇摇晃晃地走远。

“他可真白——”郑子安拧盖喝了口,扭过头问,“休,你怎么说服他把头发剪了的?”

他停顿了一下,改了口:“不对,你怎么劝他从良的?”

毕竟跟着晏休抓过俞绥几次,郑子安隐隐约约清楚俞绥本来的模样。

可他说了半天,晏休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部长?”郑子安喊他。

晏休回过神,这才应了声。他垂眸拧开瓶盖,轻啧一声。

“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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