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末日

“那么‘月’先生, 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您一直在拖延时间，不想让我回现世了吗？”

“月”顿时沉默了。

木之本鸢其实也并不是十分确定这件事，但“月”先生实在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所以一看到“月”的反应, 木之本鸢便立刻明白, 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出错。

“如果不是确定这里没有第三张樱之牌在, 我险些以为您是被【镜】之牌掉包了。”他无奈地苦笑一声。

“月”的神色顿时有些无奈，也有些苦恼，不过还是试图说服木之本鸢, “……你现在, 最好不要回去现世。”

木之本鸢心中一动,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现世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月”抿起嘴唇, 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现在立刻回去！”木之本鸢当机立断。

虽然不知道现世发生了什么, 但从“月”先生的反应来看, 总不会是小事。

木之本鸢的所有亲人、朋友都在现世, 让他就这样一无所知地留在战国时代，他根本做不到。

知道阻止不了木之本鸢, “月”只能沉默地跟上他。

乘着【翔】迅速飞回食骨之井旁后, 在木之本鸢的催促下, 月城雪兔很快又变回卡片的形态, 被木之本鸢收入玉珠中。

在那之后, 木之本鸢很快跳入食骨之井, 穿越重重混沌，顺利回到现世。

发觉他们回到现世后，“月”立刻从玉珠中飞了出来, 从卡片姿态恢复成本体姿态，似乎想对木之本鸢说什么。

木之本鸢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立刻踩着【跳】离开食骨之井，稳稳站在了井外。

眼前是一片浓浓的黑暗，木之本鸢看了看天空，发现现在似乎还是在夜里，顿时怔了下——

如果他有没记错的话，上次他去战国时代的时候，那边的时间流速明明与现世一样。

这次他是周六早上出发去的战国时代，已经在那边待了两天有余，现世这时候明明该是星期一的上午才对。

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木之本鸢很快注意到，整个日暮神社都黑漆漆静悄悄的，连一盏灯都没有留下，主人们大概真的还在睡觉。

——难道是我记错时间了？

他忍不住在心底如此问自己。

来不及多想什么，木之本鸢立刻向日暮神社外走去。

“月”忽然伸手拦住他，担忧地望着木之本鸢，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他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阻止木之本鸢，只能尽量给木之本鸢做好心理建设，“答应我，无论你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感到害怕和绝望。”

被“月”说得心中一沉，木之本鸢忐忑地点了点头，终于快步踏出了日暮神社。

与火川神社一样，日暮神社同样建在山上，几乎能俯瞰大半个神奈川。

上次从战国时代回来的时候，木之本鸢曾站在同样的地方惊鸿一瞥过神奈川的夜景——

现代城市的光源虽然掩盖了头顶的星空，却把大地点缀成了另一种由人类文明织就而成的点点星河。

但现在，木之本鸢目之所及的地方，却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头顶的星河前所未有地清晰璀璨，像极了战国时代没有被光污染所掩盖的夜空，木之本鸢有一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回到现世，脚下仍是五百年前的时空。

“雪兔哥……神奈川这是停电了吗？”他忍不住小声问身旁的人。

知道木之本鸢已经发觉到了什么，“月”美人也没纠正他的称呼，第一次伸手安抚地摸了摸木之本鸢的脑袋。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感到害怕和绝望。”

……

木之本鸢很快就明白了“月”的意思。

站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土地上，木之本鸢茫然地望着一片死寂的城市，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这根本就是大型末世灾难片的现场。

大地崩裂，海水倒灌，大厦倾颓，尸横遍野……代表人类文明的一切都在一夕之间彻底被摧毁。

木之本鸢心中却感受不到真实感。

因为他没有听到哭声。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哭声呢？

他曾经看过那么多灾难片，没有一个灾难片像他现在看到的这样安静，安静到让他根本生不出任何真实感来。

“我们先回去找桃矢。”身旁忽然传来“月”的声音。

木之本鸢茫然地看着他，任由“月”一把抱起他，张开羽翼，向“桃之雪”的方向飞去。

趴在“月”的肩膀上，木之本鸢茫然地望着陷入死寂的黑沉大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很偶尔的，他会在残垣断壁间看到几个非人的身影，他们大多行色匆匆，似乎在为什么而奔波。

直到见到几个堕天使一闪而过的身影，木之本鸢迟钝的大脑这才终于渐渐恢复运转，想起来，人类死亡后，似乎都是会有灵魂的。

但他从刚才为止到现在，却几乎没有见到任何人类的灵魂……

再一想到“月”再三叮嘱他不要害怕绝望的话，木之本鸢心中的困惑顿时更深了。

“月”很快抱着他回到了“桃之雪”。

之前距离“桃之雪”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木之本鸢忽然察觉到一股十分熟悉且强大的力量波动——是桃矢舅舅的。

在那股力量的笼罩下，“桃之雪”周边方圆一公里内的建筑都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没有任何遭到破坏的痕迹。

除了依旧没有任何灯光及人声，这里简直和木之本鸢之前看到的任何一个普通的夜晚没有任何分别。

“叮铃——”推开“桃之雪”的门以后，熟悉的风铃声终于让木之本鸢回过神来。

“你们回来了。”身后忽然传来桃矢舅舅略显疲惫的声音。

“月”轻轻应了一声。

被“月”放在地上后，木之本鸢立刻转身看过去。

亮起的烛光中，木之本鸢第一次看到身着一身纯黑法师袍，手握法杖的桃矢舅舅。

“舅舅……”他讷讷地唤着木之本桃矢，对这样的木之本桃矢感到陌生。

木之本桃矢很快走了过来，轻轻拥抱了一下“月”，而后难得温和地揉了揉木之本鸢的头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听‘月’的话？”

一把握住舅舅温暖的大手，木之本鸢一直没什么真实感的心忽然沉沉落到了地上，忽然害怕得哭了出来。

“舅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木之本桃矢最怕看到亲人的眼泪，因为他从来都不是擅长安慰人的类型。

“月”还没有恢复雪兔的形态，比他还不会安慰人，木之本桃矢只能把木之本鸢带到落地窗边的沙发旁，把他往里一推，对正默默注视着窗外的紫发少年道，“小鸢就暂时交给你了。”

幸村精市沉默点了点头。

“舅舅还有事，你先和幸村还有零聊一会儿，平复一下心情。”木之本桃矢如此说道。

见他似乎准备走，木之本鸢一把拉住木之本桃矢的袖子，泪眼汪汪地问他，“舅舅……是只有神奈川变成了这样，还是……？”

木之本桃矢眼中沉了沉，“……是整个地球。”

“那……我爸妈他们……”他讷讷地问木之本桃矢，似乎被吓坏了。

回来的路上，木之本鸢曾试图联系桃矢舅舅和父母，但他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任何信号。

“小樱他们都好好的，”木之本桃矢摸了摸他的头，又看了眼同样望着他的幸村精市和锥生零，“所有人都会好好的，你们不要担心。”

……外面已经这样了，怎么可能还会好？

虽然还有无数困惑想要让桃矢舅舅帮忙解答，但桃矢舅舅似乎真的有什么事要忙，很快和“月”去了吧台前的空地上，木之本鸢只能茫然地缩在沙发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冰凉的掌心忽然被一只微热的手包裹住了，木之本鸢只觉得眼前一暗，很快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鸢。”耳边是幸村精市熟悉的声音，却比以往沙哑了许多。

木之本鸢忽然紧紧回抱住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幸村君！”

“是我，我在这里。”察觉到木之本鸢的不安，幸村精市轻轻抚了抚他颤抖的脊背，声音中有明显的苦涩，“真好啊……还能再见到你。”

目光不经意落在窗外的无边黑暗中，木之本鸢忽然忆起回“桃之雪”路上看到的末日景象，忽然想到了幸村家的其他人，心中顿时一颤。

“桃之雪”附近的建筑之所以没有被损毁，显然是桃矢舅舅在这附近设下了保护结界，但木之本鸢之前已经看到了，这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像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睡着了。

但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木之本鸢并不敢深究。

“……幸村君，你怎么会在这里？”木之本鸢其实是想问幸村家人的情况，但他根本不敢问。

幸村精市似乎也还没怎么从这突如其来的末世中缓过神来，根本没发觉木之本鸢的欲言又止，只疲惫地说道，“今天睡醒后，我本来打算像平常一样去上学。但很快，我就发现家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起床，怎么叫都叫不醒……”

发觉幸村精市声音中也有了一丝颤抖，木之本鸢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幸村精市沉默了很久，待紧绷的后背终于微微放松了一分，才继续回忆道，“后来我打算叫救护车，却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任何信号，家里的水电也全都断掉了，我就试着去街上求助。”

“但很快，我发现，街上四处倒着没有知觉的人，周围寂静得根本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声音，连太阳都没有升起来……”

幸村精市的声音哽住了，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

木之本鸢连忙收紧手臂，想告诉幸村精市他还在，幸村精市也牢牢抱住他，像是两只在无边寒冬中瑟瑟发抖抱在一起取暖的可怜小动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幸村精市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继续轻声道，“后来，我不知不觉跑到了‘桃之雪’，发现木之本先生和锥生君都还在活动，就立刻向他们求助。”

“木之本先生让我不要担心，先留在这里……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木之本鸢轻轻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实际上，他现在也和幸村精市一样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零。”他忽然唤了下一直坐在他们对面的锥生零的名字。

锥生零安静地抬头望过来，紫水晶般剔透的眸子中满是木之本鸢读不懂的苍凉和复杂，却并没有任何恐惧。

“没事的，”锥生零轻声对两个孩子道，“我们要相信桃矢先生，他从来不会随意承诺没有把握的事。”

木之本鸢沉默地望着他。

他当然知道桃矢舅舅言出必行，但木之本鸢并不知道，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是否真的能够拯救已经陷入毁灭的世界。

天还会再亮起来么？

他们真的还有明天吗？

脑海中纷纷扰扰闪过无数声音的时候，“桃之雪”吧台前的空地上，忽然亮起一个巨大的红色六芒星法阵。

几个孩子顿时被吸引了目光，纷纷向那里看去。

那似乎是桃矢舅舅刚刚完成的法阵，木之本鸢并不知道舅舅想要做什么，但他曾在天使外祖母带给他的书中看到过，六芒星是地狱的代表，魔力强大之人可以通过六芒星法阵召唤地狱的恶魔来现世。

在那代表不详的血色法阵亮起后，木之本桃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白了下去，那是魔力透支的表现，木之本鸢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想立刻过去看看舅舅的情况，又怕打扰到明显正在施展魔法的舅舅。

好在“月”很快从身后抱住了木之本桃矢，正把自己的力量共享给对方，木之本桃矢的脸色这才没有继续白下去，让木之本鸢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六芒星法阵中央忽然冲天而起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

暴涨的血色光芒中，红发红眸的妖娆女子正款款从地狱走来。

“让我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类，竟敢召唤恶魔来现世？”低沉喑哑的女声如醇酒般醉人，有着绝世容颜的魔女眸光流转，居高临下地望向木之本桃矢。

木之本桃矢和“月”顿时如临大敌。

木之本鸢却忽然怔住了，下意识叫了声“……莉莉丝大人？”

此言一出，“桃之雪”中的所有人，包括那红发红眸的魔女都顿时向木之本鸢望来。

“哦？可爱的小家伙，你认识我？”发现叫出自己名字的竟是一个可爱的少年，浮在半空中的莉莉丝立刻飞到木之本鸢身前，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小鸢！”

“鸢！”

店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眼前忽然横来一只苍白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打掉了莉莉丝的手，腰上同时也传来一股大力，迅速抱着木之本鸢向后靠了靠，在木之本鸢一脸懵逼的时候，锥生零和幸村精市已经联手分开了他和莉莉丝。

木之本鸢：……

莉莉丝：……

眉头微挑望着自己被打落的手掌，莉莉丝忽然扭头看向锥生零，微微眯起暗红色的眸子，周身满是危险的气息。

“你是……该隐的后代？”只一眼就发现了锥生零吸血鬼的身份，莉莉丝顿时转移了目标，一手挑起锥生零的下巴，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暧昧的弧度，“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那叫什么名字？”

被那双暗红的眸子注视着，锥生零竟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心思，虽然心中已经警惕到了极点，口中却还是不由自主回答了莉莉丝的问题，“锥生零。”

“不错，真是个乖孩子。”莉莉丝倾身凑近锥生零，在浑身僵硬的锥生零脸上印下一个火红的唇印，“有趣的小家伙，要不要跟我去地狱？如果你跟我回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眼睁睁看着莉莉丝调戏锥生零的众人：……

“莉莉丝大人，您不能带走零。”在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之前叫出莉莉丝名字的木之本鸢忽然说道。

心底忍不住扶额，幸村精市只恨自己刚才忘记捂住木之本鸢的嘴。

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谁？！

那可是传说中执掌地狱魔女一族的最强魔女莉莉丝！

幸村精市都已经脑补到他和木之本鸢被莉莉丝一根手指灭成渣渣的景象了。

再次被木之本鸢打断，莉莉丝竟然也没生气，只感兴趣地问木之本鸢，“我为什么不可以带走他？”

木之本鸢一脸无惧地看着她，忽然竖起一根手指，“第一，零还未成年，您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随便带走他。”

就算您是魔女也不能强抢未成年民男吧？！

“第二，”又竖起一根手指，木之本鸢轻咳一声，径直望进莉莉丝眼中，“如果您真把零带回地狱，萨麦尔殿下肯定会不高兴，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零。”

一直沉默望着这边的木之本桃矢也点了点头，淡定道，“不错，您和萨麦尔殿下的事，三界无人不知，还请您不要为难这几个孩子。”

莉莉丝：……………………

我踏马！怎么连人类都知道她和萨麦尔那点破事儿？！！！

妖娆的红发瞬间炸成翻滚的海浪，莉莉丝忽然扭头问木之本桃矢，“臭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们？！”

木之本桃矢无所谓地对她挥了挥手，“要动手您早就动手了，现在事态紧急，您还是不要再逗他们几个了。”

莉莉丝：……

“不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吧？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一脸和我很熟的样子？”地狱最强魔女莉莉丝大人一脸不解。

木之本鸢立刻举手，“因为桃矢舅舅的母亲，我的外祖母是天使。外祖母给我拿过不少天堂地狱相关的书籍和文献，桃矢舅舅应该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很清楚，无论是地狱还是莉莉丝大人您，都并非像传说中那样邪恶，也不会随意对无辜的人类下手。”

木之本桃矢点头，证明木之本鸢所言非虚。

莉莉丝瞟了一眼木之本桃矢身后的“月”，一脸冷漠，“哦，我还以为是你身后的天使告诉你的。”

“不过，”凑近到“月”的跟前，莉莉丝感兴趣地眯起眼睛，“你们人类还真是有意思，竟然能创造出与天使如此相像的造物。”

这么说完，她终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挑，问木之本桃矢，“你是库洛·里德的后人？”

不着痕迹地往前站了站，彻底挡住“月”的身形，木之本桃矢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吧。”

木之本鸢：……库洛·里德已经牛逼到连地狱魔女莉莉丝都知道他的程度了吗？

眯眼审视地看了木之本桃矢一会儿，既然召唤出她的人是库洛·里德的后人，还知道她和萨麦尔那些破事，莉莉丝自然不好再装腔作势。

“说吧，召唤我来人界是有什么事？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莉莉丝挑眉问木之本桃矢。

木之本桃矢立刻挥手放出一面水镜，把人界现在宛若末世的情景放给莉莉丝看。

莉莉丝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难怪玛门这两天一直在发飙，原来人界出了这种事。”

玛门是掌管“冥界”的魔王，负责人类死后的审判及转世轮回，现在人界忽然出了这种事，无数人类于一夕之间忽然死亡，“冥界”肯定会不堪重负。

当然，莉莉丝之前也听说到过一些风声，说玛门这两天已经下令封锁了地狱之门，根本不放任何人类的灵魂进入“冥界”。

玛门既然会这么做，就说明这些人类都是非正常死亡的，还没到可以接受审判的时候。

“让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莉莉丝很快闭上眼睛，审视起整个人间界。

在地狱万魔眼中，人类虽然脆弱得不堪一击，但也不是可以任由他们随意玩弄的存在。

身为魔女一族的首领，追随贝利尔陛下亿万年，莉莉丝多少能察觉到，贝利尔陛下和路西菲尔陛下十分重视人类的存亡。

身为下属，莉莉丝自然要为两位陛下分忧，查出究竟是谁在人间界捣乱。

她很快在地球的极北之地，察觉到一股恶臭的，同样源自地狱的气息。

那是，久远之前被流放的大恶魔——梅塔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