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元白捏着卡片，福至心灵如是道。

陆曜嘴角抽了抽，声气极为无奈：“……你想多了。”

此时，岑惜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连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

“是不是有人在想我啊。”他随口喃喃。

岑秦却心里一紧，靠，搞不好是元白那家伙。

也许他看到小惜的礼物就感动了。

毕竟像小惜这样难得的omega的主动示好，又有几个alpha能忍得住呢？

不过，小惜到底给元白写了什么，他倒是很好奇的。

岑惜低着头道：“没什么。”

他……他给元白学长写的话，绝不愿意给第二个人看到。

一个omega，主动对一个人说期待着你成为alpha，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也是只有元白这种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小孩，才会读不懂另一个孩子的心思。

岑秦还在一边絮絮叨叨不平衡：“弟，你到底喜欢那家伙什么啊？”

他现在是不敢直接在岑惜面前说元白的坏话了，毕竟是弟弟心仪的对象。

但他实在是不明白，就元白这种小白脸alpha，凭什么让岑惜对他痴心渴求。

“元白学长是完美的。”

“完美？”岑秦啧了声，不屑道，“身高就挺不完美。”

“元白学长会长高的！”岑惜提高声音道，“他会成为最耀眼的……元白学长……就快要……”

快要分化了。

他住了口，不愿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发现。

“快要什么？”岑秦迷惑问。

岑惜看他哥一眼，慢慢抿住唇朝前走，走了几步再转过头来，轻声道：

“别急，很快就会知道的。”

……

夜间九点半，从公司回家的车上。

陆曜轻声叫醒少年：“元白，元白。”

元白迷迷糊糊醒来，手抬起来挡着眼睛，回了回神。

“我又睡着了。”

他下了车，朝陆曜挥了挥手，手插在兜里，背着包有些摇晃地上楼了。

陆曜眼睛望着他背影，忽然道：“……李叔，我总觉得心慌。”

司机道：“您是在担心元白么？”

“不断出现身体症状是分化前的征兆。”陆曜一字一顿道，“可是，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察觉？”

他话说得并不明白，但陆家的人对特殊性别的了解程度要高于家里没有出现过第二性征异常者，因而司机很快懂得了他的意思。

当幼崽要走向成熟时，他的同类理所应当会先有预感。

陆曜当初分化时，也是陆先生最先注意到的。

司机安慰道：“或许元白还要再等几个月吧，您不必着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陆曜看着窗外，眼睛慢慢眯起来，声音难辨情绪。

“但愿。”

出行前，王女士再三叮嘱元白一定要带好安全箱。

“宝宝你随时有可能分化，会出现什么问题还讲不定，岛上医疗条件有限，妈妈真担心你。”王女士忧心忡忡地道，“要不妈妈陪你去吧？……不行，妈妈也不会啊。要不我叫你爸爸回来陪你去？”

元白一脸黑线：“哪里有这个必要。”

他马上要满十七岁了，为什么妈妈还是永远当他是个照顾不好自己的小孩子呢？

“哦对。幸好还有小曜跟你在一块。”王女士想起来，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元白郑重道，“出去的时候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带着这个箱子，而且一定不要离小曜太远，知道吗？”

元白道：“不会呀，我们房间也是一起的，而且本来就是组合的工作，肯定彩排正式演出都是在一起的。”

至于这个箱子……

元白低了点头，是皮革质地的小箱子，打开指纹锁，里面是专门组织为高分化概率特殊性别者特定提供的一些必备的东西。

alpha用高、中、低三种适配浓度的无害镇定剂，用于防止分化时可能伴随的失控。

一支alpha用短效强力抑制剂，特别标注不到危险情况不得使用。

高浓缩营养针剂，用于野外意外分化，失去生存能力时的体能补充。

其余还有一些紧急救护用品，以及他很熟悉的“防a神器”。

……不得不说，不论是alpha分化和还是omega分化都离不了这东西，千防万防防的都是alpha自己。

这就是性别弱势。无论后天再怎么用文明社会的规则去填补，天生的劣势都写在基因里。

元白手指拈了拈那个新的防a神器，心里油然而生的却是一股对于omega的同情。

他一向对那种美丽柔弱的生物保有着天性里的柔情，虽然这种柔情与情爱无关。

“等我成为alpha。”元白看着掌心的安全箱，默默对自己说，“我一定会管好自己的，一定不会去伤害别人。”

要是他真的在医疗条件不好的琴岛上分化了，又很不巧的失控了，那就让陆曜狠狠给他一下。

元白自信满满地把“不要和陆曜离太远”理解成“万一自己分化时暴走了除了陆曜没人能压制得住”。

“哎~这孩子。”王女士看着元白房间的灯光熄灭，总是有些不安，“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还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呢。

这种特殊时期。

“最好还是等回来再……所以说星空台跨年为什么偏要去琴岛？为了拉动旅游经济增长么？”王女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

年末是各类媒体最热闹的时候，不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都在疯狂冲业绩。这时候，明星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对于电视台来讲，跨年演唱会的收视率要被拿来做一年的ppt，不论是星空卫视这种娱乐界巨头，还是pdtv这种不甘落寞的老牌卫视，都会不惜血本找头部明星与实力艺人加盟。

网络上营销号则不安分各种大肆搞年终盘点，什么捆绑拉踩捧一踩n都是惯常操作，不仅可以从明星工作室那里拿钱，还能带来极大流量，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g团出道就红，碾压同期，是以黑酸特别多，只是一个跨年官宣就吵得翻天。

【st真不行，居然去了gtv这种边缘台，这个团是砸手里了吧？】

【同一天出道的，看看人家g团】

【切，g团去星空跨个年也能吹？星空什么人都请，收视率大佬撑着，其他各类流量请了一堆，各种小鱼小虾都有好么。】

【就是，星空今年大手笔，又请天王又请实力唱将的，又不靠g家拿收视率】

【肯定啊，going根本没怎么上过电视，扛收视能力为零】

【没国民度，所谓的顶流热度根本是吹】

【going虽然没有国民度，但出场费很贵啊，dryad+going，这配置他台真是太有钱了吧】

【g只要别在上场的时段砸下天坑就行了】

【放心，慈航艺人肯定放零点后，一边捧着你给一个“压轴”吹吹，一边垃圾时段没人收看，砸坑也不怕……】

……

【？？？？？酸到倒牙了，顶流热度是营销出来的？要不要看看销量冷静一下？我g家这吸金能力你哥哥八百年也赶不上惹】

【天生喜欢糊逼不是你们的错，但出来拉踩红人谁给你们的脸？going四百万出道单曲了解一下？一专实体销量三天过百万了解一下？《顶点》累计霸占三网榜首三个月，直到新专辑出来自己打自己才打下去，糊逼憋了八年憋出来的“金唱片”音源排名还不如我家老幺自己作词的solo了解一下？】

【没国民度笑死，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团上电视少只是因为五个未成年ok？】

【没办法跟糊逼比电视曝光惹，谁让我家哥哥还是个宝宝呢[摊手]】

【八月打歌18个一位，都是我爱豆的实绩，不是糊逼一句营销就能抹杀的，而且别贷款砸坑了，我团上的打歌每次收视都是同时段第一】

【贷款零点后也好搞笑，知道我家出场费多少吗，安心等海报出来你再看看呢】

【星空为了我哥花了八位数，放零点后亏他们想得出来[跪了]】

【姐妹别跟他们掐了，赶紧的想办法搞到票是正经……】

……

【星空海报出了。】

【四张？？？？你是否有很多的问号？？】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草了，为了不掐番位搞四张海报，分别站c，不愧是你！】

【天王天后站c合理，dryad作为国民天团也说得过去，g团…………凭什么也单独占一张c？？】

【星空……舔狗】

【md气死我了，那么多前辈不放c把几个出道半年的新人放c，星空台美编夹带私货实锤】

【？？？黑也要讲一个基本法，跨年这种场合是美编能决定番位的么，事实就是业内going的地位比你想象得要高得多，please接受现实活在当下】

【看架势是要给黄金时段了……emmmm既然业内要强捧就看看收视率叭，要是砸个天坑再捧也只能躺平认嘲惹】

……

*

周四下午上完第二节 课，其他学生还在恹恹讨论着今天晚上的作业怎么做，元白已经收拾好书包。

岑秦盯着他，见他不吭一声要走，忍不住出声道：“你那个……安全箱带好没有。”

元白单手拎着书包，正要搭上肩，闻言一顿，诧异地瞟了岑秦一眼。

岑秦粗声粗气道：“你别看我，我哪知道这些，是小惜要我叮嘱你一句——他要不是今天下午考试，肯定要自己过来跟你说。”

元白心下一暖，但又有点疑虑。

岑惜为什么会在意安全箱？除非他认为自己随时有可能会分化。但这种事情连医生都只能说个大概，陆曜也缄口不言，岑惜却好像十分笃定。

而且这点小事，发个消息说一下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当面说？

那小孩还真热情。

岑秦并不了解弟弟的心理，他只是如实转述，见元白郑重点了头就松了口气。

岑惜那股子劲，着实连他都感到奇怪。或许是因为小惜是omega的缘故吧，他想到的总是和自己不一样。

岑惜坐在教室里，看着发下来的空白试卷发了好一阵的呆，他捏着笔杆子只写了姓名学号，就忍不住仰头看窗外。

元白学长……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真可惜，应该去见他一面的。

下一次再见，哥哥你……也许就是完全体的alpha了。

会不会更喜欢我一些呢？……会的吧？

他望着试卷上的空白，明明是考数学，脑子里却浮现出生理课本上的序言。

“alpha与omega是天然对立又天然彼此吸引的存在，超越人类的理性与情感，有些学派将这种吸引视为返祖来抵制，另一些学派将之视作进化来崇敬。但无论采取哪一种观点，这种天然吸引的机制至今仍被普遍认为是不可抗力。”

“无法对抗，只能顺从。”

*

元白从储物室出来，低头看着手机，小行李箱乖乖跟在他后面滑行。

已经是下午第三节 课的上课时间，这个时间点连上体育课的都没有，学校里静悄悄的。

12月30日，一年的倒数第二天，这座城市冬季的空气干燥而寒冷，学校的地面偶尔有零星未曾清扫的落叶，踩上去咯吱作响。

行李箱的车轮沿路发出低低的响声。

快要走出学校，元白把手机放进兜里，不知为何心中一动，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待过很多年的校园。

西侧的古老钟鼓楼在冬季下午的阳光中懒洋洋的，南北楼遥遥对望，隔了很远的距离也能看见北楼顶天文台的圆顶。清闲的道路从校门口向两侧延伸，他转过头看校外，是他无比熟悉的街区，文具店、书店、花店、超市、奶茶店。

这一刻显得特别安静，他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看门的老大爷在传达室朝外往，见到行李箱，问他：“要出远门哇？”

元白点点头，视线收回来，和老大爷打了招呼，笑道：“明天晚上要看电视哦！”

大爷还没说话，又是一阵行李箱的嗡嗡声，另一个少年也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一只和元白的颜色外形一模一样，只是大一圈的行李箱。

元白眯起眼睛，突然心情很好，遥遥冲他露齿一笑。

陆曜手插兜走到近旁，也对老大爷礼貌点点头，犹豫片刻，望着元白问：“东西带了？”

元白拍拍箱子上方的小书包。

十字路口红灯变绿灯，公司的保姆车从路口顺利开过来，停在校门前。

祝明羽开了车门，朝这边看了眼，轻松打了个响指。

“队长，老幺，咱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