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虽然一直都知道陆曜对omega不是很感冒，但是听到他直接宣布自己讨厌omega，元白还是感到很震惊。

“也许……”元白委婉道，“也许你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omega，话还是不要说这么满比较好。”

陆曜的神情看起来竟有一丝伤心，哑声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看他这么认真，元白开始信了，并且为他感到难过。

原来陆曜是不会对omega感兴趣的那种alpha……

就是不知道这种取向，是源自心理还是生理。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好受吧。

“……没事！”元白笨拙地抬手拍拍他脑袋，安慰道，“不就是不喜欢omega吗？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是偶像，偶像是不能谈恋爱的。”

那反正是不能谈，喜欢不喜欢的，意义不大。

他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看陆曜还垂着头，拉着他到洗手台边，拧开水龙头，将湿巾沾了水递给他。

“你情绪不好，是不是还是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元白道，“洗个脸吧，等一下要上课了，迟到就不好了。”

其实陆曜的教室就在这栋楼，倒是他自己的教室离得远，更有可能迟到的是他。

陆曜捏着冰凉的湿纸巾，闭了闭眼。

陌生omega的气息虽然微弱，但仍然萦绕在元白周遭，可见执念之深。

“元白。”陆曜轻声道，“你知道现在的你不能和omega接触吧？”

“我会和他说的。”元白道，“他是我同班同学的弟弟，让他哥哥传话就可以了。”

趁陆曜俯身洗脸的时候，元白掏出手机看了眼，一下子睁大眼睛。

“不行了陆曜，还有五分钟上课，我真的要迟到了！”

陆曜擦了把脸，淡定道：“你不会迟到。”

“从这里到南楼用跑的也要七八分钟吧……”

alpha于是拿出手机，黑进了教务系统，把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铃时间推迟了十五分钟。

“不会。”

陆曜抬起头，水珠从发梢淌下来，碎发被水打湿显得更黑，眼神认真地保证道。

……

“不是，上课铃怎么还没响？”

“应该已经上课了啊……”

“所以现在到底是上课了还是没上课？”

教室里窃窃私语，习惯性踏着铃声进教室的化学老师还在办公室里喝茶，班长竭力维持着班上的秩序，但是并没什么用。

元白匆匆走了进来，趁没人注意飞快回到位置上，等呼吸平缓了，把书纸笔拿出来备用，环视四周暗暗有些心虚。

同桌平时话很少，这会也坐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表，疑惑道：“难道改了上课时间吗？没通知啊。”

“是吗？”元白若无其事翻了翻课本，“也许是铃坏了吧。”

“有可能，不过中午你去哪了？”同桌好奇道，“刚刚你不在，岑秦问了好多次。”

元白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事情没有问岑秦，大概岑秦找他也是为了同一件事。

元白回头看了眼，岑秦的表情看起来纠结得不行，只对他用口型说：“等会出去说。”

又五分钟，上课铃终于姗姗来迟地响了。

三十分钟后……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正讲到兴起的化学老师愣了，一脸莫名地看了眼时钟，而底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这节课好短哦！”

“是不是改时间啦，以后一节课都是三十分钟……”

岑秦和元白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起来到了楼道角落。

“你弟弟是omega？”元白先开了口，问得直接。

岑秦愣了一下，立刻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还没分化吗？”

没分化，就和普通人一样，是闻不到信息素的。

“你走之后我又遇到了岑惜，他说想跟我做朋友，我们在外面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元白回想了一下，当时岑惜的表现很正常，除了在他这个年龄显得过分漂亮以外，并没有任何能让人怀疑他第二性征的举动。

“之后遇到了陆曜，他说他闻到了……”

元白话还没说完，岑秦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不好了：“你说陆曜闻到了小惜的信息素？”

他那样子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仿佛生怕自家刚分化的omega小孩受到陌生强大alpha的觊觎，遭遇什么不测似的。

这种情绪的传递很有效率，元白一下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元白对此很有意见，他还怕岑惜的信息素会影响陆曜的身心健康呢。干嘛干嘛，家里有个omega就闻a色变？没必要吧。

“你干嘛那么担心。”元白忍不住道，“我们不会对你弟弟做什么的。”

岑秦仍然警惕地看着他，哼了一声：“你毛没长齐我是不怎么担心，但是陆曜那家伙那么凶，我当然要担心了——现在这个学校里，可就只有小惜一个omega。”

他说着说着又有点得意：“omega有多珍贵，不用我科普了吧？你们团里那个只是35%分化概率而已，就被当成了宝贝。我们小惜当然需要我好好照顾。”

他看着元白的目光就好像在说：搞不好以后你还得求我把珍贵的omega介绍给你呢。

岑秦这家伙没少在元白这里吃亏，虽然看上去老老实实不搞事了，但心里一直憋着股气。

好容易有出气的机会，他不逮着他刺两句，多亏得慌。

“我正想说呢。”元白不动声色道，“医生说我现在分化期，所有的omega对我来说都是风险因素，要避开的，所以以后我会注意和你弟弟保持距离的。”

岑秦没有得到他预想中的反应，颇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道：“那……那正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还有陆曜呢？他可是完全体alpha，对小惜威胁更大。”

元白好笑道：“你担心陆曜接近你弟弟，那你自己去跟他说呀。”

岑秦“呵”了声，顾左右而言他，嘴硬道：“反正我是不会让小惜受到一点点伤害的。”

所有的alpha，都不要想接近他的弟弟！

小惜一定要纯洁地茁壮成长，等到他满十八岁了，有自己的判断力了，再去找心仪的对象！

但是让他去找陆曜放话……

“你是不敢吧。”元白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随即又想到什么，“对了，中午你弟弟约我明天一起吃饭，我当时答应了。但那时候不知道他是omega，现在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身体原因我不能和omega接触，所以抱歉不能见面了。”

“什么？”岑秦懵了，“我弟弟……小惜他怎么会约你吃……”

“岑秦！”

班长领着一个男孩子过来：“他说是你弟弟，来找你的。”

岑惜啪嗒啪嗒跑过来，却一把抱住了岑秦身边的元白，热腻腻搂了一下，声音里透露出喜悦：

“元白学长，又见面了！”

他个子比元白矮一截，这样抱上去双臂自然地圈在他肩上，看上去特别主动热情。

岑秦神情从惊喜到惊恐，难以置信地喊了声：“小……小惜！”

元白吓了一跳，赶紧把岑惜从身上撕下来：“小惜，正要跟你说，我们明天不能一起吃饭了。”

岑惜很失落：“那，后天呢？”

“我以后不能和你见面……”元白才说了这句，就见岑惜眼睛里滚上了热泪，吓得他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哭啊。”元白赶紧拿纸给他擦脸，又朝岑惜的正牌哥哥使了个眼色，无奈岑秦此时受打击过度，还没缓过来，竟然只是看着他们发愣。

岑惜眼睛一下就红得兔子一样，元白看了非常不忍，一边跟他解释为什么，一边轻轻拍他后背。

周遭早就围了一群人。

“哇，那个男孩是谁啊？”

“元白抱着他哄的样子超有男友力，好温柔……”

“啊啊啊真的是男朋友了！”

确实，元白最近虽然长高了一些，但也只有一米七二左右，在娱乐圈根本不能算是一个适合演恋爱戏的身高。他单独看的时候，比例很好，所以也很吸引女友粉，但在团里就显得很矮，不大招苏。

他之前又和陆曜演对手戏，是以显得特别o，不符合他的性别。

但岑惜身高更矮，因此他们两个这个安慰的姿势，就呈现出了另一种“很配”的cp感。

岑惜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默默抹掉眼角的眼泪，向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元白学长，我不知道，我以后不会……我会注意的。”

他怯怯地躲到哥哥身后，看向元白的目光却仍然充满热忱：“但是学长，就算不能见面，可不可以也依然和我做朋友？”

年幼的omega很乖很听话，只是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以元白的性格是很难拒绝的。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旁边却冷不丁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声线清冷，如海浪拍击岩石。

“元白。”

人群窃窃私语，自动分开，给那个人让出一条路。

alpha突然出现，元白也愣了，他手还保持着给岑惜递纸巾的姿势，望着陆曜一点点走到近前来。

岑惜仿佛非常害怕陆曜，一看到他整个人就瑟缩起来，一个劲往他哥身后躲。

岑秦咽了咽唾沫，努力壮着胆子张开手臂护住岑惜：“陆曜你……你想干嘛，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他慌乱道：“stop，s-t-o-p，陆曜，停，不要再往前了。你没看到我弟弟害怕你吗？！”

陆曜掀了掀眼皮，波澜不惊问：“哦，他为什么害怕我？”

岑秦看了眼岑惜，见他快要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心疼地大声道：“因为你是alpha，他是omega，他害怕你不是很正常吗？？”

此话一出，集体哗然。

“怎么回事？omega？？”

“我们学校里又有已经分化的omega了吗？”

“这么小……天啊……”

“好大一新闻，居然没上校报。”

“但是奇怪，看上去刚刚这个omega是主动想要接近元白，为什么又这么害怕陆曜？他们不都是alpha吗？”

“那现在这场面？怎么感觉？？”

“修罗场吗？？？”

陆曜眼眸闪了闪，没再说话，而是望向站在旁边的元白。

他探出手，抓住元白手腕，把小孩儿往自己身后一拽。

元白回到他身边，小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陆曜抬手，掌心躺着一枚风纪徽。

来查出勤的么……可是也太巧了。

岑惜怯怯地扒着岑秦的肩膀，小心地望着元白，看都不敢看陆曜一眼。

陆曜望着岑惜，话却是对元白说的：“就是他？”

“嗯。”元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解释道，“没事，他刚刚情绪有点失控……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岑惜低着头，声音细弱道：“元白学长，刚才的问题……”

他尽管很害怕陆曜，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不会打扰你的，但我想和学长交朋友……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周遭瞬间喧闹起来。

刚刚那个小孩要和元白交朋友，大家都没多想，只当是岑秦的弟弟想认识有名的学长。

可是现在知道了他是omega，那观感就完全不同了。

omega主动要和alpha做朋友，太容易让人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喜欢他！

大家再看岑惜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求交往倒没什么，可元白已经出道了哎。”

“这个行为跟私生也差不多了吧。”

“别这么说吧，omega和alpha就不能做朋友了么？而且元白他还没分化呢。”

“omega就喜欢和alpha交朋友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你没看他多害怕陆曜么……为什么对元白就……”

岑惜眼泪又滚在眼眶里了，轻声道：“我不是粉丝，我只是很仰慕学长，想多一些交集，没有其他的意思。”

很多人看着他们，想听元白的答案。

陆曜看着元白的神情，微微垂下眼，淡声道：“该上课了。”

上课铃在这时候响起，无疑是让元白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哀叹着散去，虽还有人不死心探头探脑朝这边望，但已经没有刚才被那么多人围观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元白微微吐出一口气，朝被岑秦挡在身后的岑惜及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岑惜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他甚至顾不上对陆曜的天生恐惧，从他哥哥身后走了出来，眼巴巴望着元白。

陆曜移开眼，不看omega那明亮的神情。

“我不会打扰哥哥的。”岑惜加完微信，马上从“元白学长”改口成了“哥哥”，信誓旦旦道，“我也遵守诺言，不和哥哥见面，不让你困扰。”

他那声“哥哥”一出，岑秦和陆曜的眼神都变得相当古怪。

岑秦：……草。

陆曜睨了岑惜一眼，感受到阴森视线的omega浑身一抖，飞快地撒腿就跑，还顾得上转身朝元白抛了几个飞吻。

陆曜：……

他的手指关节开始不受控制的嘎吱嘎吱响。

元白倒不以为他，想起什么，不禁道：“我看他挺适合当偶像的，这个飞吻抛的……”

比他刚刚开始学做的时候，要放得开得多，也到位得多。

真像是天生吃偶像这碗饭的人，和陆曜一样。

陆曜手里的风纪徽，已经被他捏成了一滩烂铁。

“上课去。”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没回头地走了。

“……”

元白望着他的背影，在眼保健操的美妙旋律中默默想：怎么好像是生气了？

*

提前做完作业，晚上去公司录了一下专辑曲，又和赵妍谈了一下solo曲歌词的事。

“你们都准备自己作词？”赵妍有些吃惊，但也很欣慰，“有想法挺好的。”

“嗯。”祝明羽道，“rap词我觉得自己写比较好啦，别人写的词很难记……”

Alan笑道：“以后肯定要尝试一下创作的，我觉得从solo曲开始是比较好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

自己写词，能分版权费啊。

那可是很大一笔分红。

“肯定是要往创作的路子上走的。”私下里，Alan这么对他们说，他难得把心里话说出来，大家都听得挺认真。

Alan想要做创作型歌手。元白想，那么他呢？

他想要做的，是一个全能偶像。不想把自己局限在某一个特定的领域里，而是不断尝试，尽量发出属于自己的光。

想让粉丝知道，他一直在努力，一直有进步。

让粉丝能从他这里得到光和温暖，不枉费他们对自己的支持与爱。

元白录完自己的部分，已经到了很晚，其他成员都已经回去了，一个个朝他打招呼。

“元白，哥走了啊。”

“元白，别弄太晚了。”

“晚上冷，小心点别感冒了。”

连Alan都对他用口型比了个“加油”。

元白朝他们笑了笑，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

“这次元白的部分好像多了很多……”

离开公司的几个人散漫地聊着天。

“这次的专辑，风格很适合他。”谌嘉禾道，“适合他唱的部分多，超级正常。”

祝明羽感叹道：“这才几个月呢，小元白就从素人老幺变成主唱了。”

“他进步好快。”

曲晓星忍不住插嘴：“明羽哥，虽然但是，我才是年纪最小的。”

“啊……忘了忘了抱歉。”祝明羽大大咧咧撸了把曲晓星的后脑勺，“你们都是老幺嘛，不差那几天。”

Alan静静靠在后座，听他们讨论，拿起手机刷了一下微博。

六个人的粉丝数和刚开微博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陆曜微博粉丝已经变成了二字打头的八位数，其余几个人也都有了大几百万粉丝。

他们现在已经是顶级流量了——只不过是还没有足够多有说服力作品的顶级流量。

而一专的质量和水平足以填平这道沟壑。

元白刚开始只有几百个活粉来着，现在……

Alan望着早已经超过其余三人，隐隐向自己的粉丝数靠拢，各方面数据都和他越来越接近的元白……

他敛了眸，勾唇笑了一下，然后随意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红不红是拼，爆不爆是命。——队友就是第一竞争对手这件事是永恒真理，但首先——

让他们一起用一专轰炸国娱。至于未来……还长着呢！

录音室。

元白放下耳机，刚放松下心弦，耳朵突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了一下，吓了他一大跳。

“陆……”

他回首，对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手上被塞了一杯刚煮好的胖大海。

“喝点水。”陆曜简洁道。

元白抱着那个杯子有些怔愣，就这么仰着头看着他，少年俊美的脸上似乎缺少表情，鸦羽般的眼睫覆下，淡淡地和元白对视一眼，拿走他肩上一根断发。

“弄完了就回家。”陆曜顺手给他揉了揉肩膀，声音里带着无奈，“你想弄到几点？”

元白抿唇，心里暗笑，却绷着脸，声音失落道：“我以为……你在生我气。”

这几天陆曜都没怎么找他，学校里看不见人，回家也不见电话视频的，直到今天录歌才见到面。

对于其他成员而言，工作期间的见面频率算是很高很高了。

可是对他和陆曜而言，这个见面频率相当不正常。

陆曜扯扯嘴角，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重复一遍：“我生你的气？”

他的手掌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元白肩颈锁骨那一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力的，元白反正觉得僵直的脖颈都舒服了很多。

微凉的掌心在少年体温的烘烤下快速变热，轻微的摩擦带起细小的电流，像火花流淌过神经末梢。

元白按下心里些微的别扭，小声反问：“不是吗。”

陆曜不答，只说：“你先把水喝了。”

元白喝下保护嗓子的温水，又听陆曜道：“你怎么看出来我生你气的？”

“你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的你也不接。”元白立刻扳着指头数，“在学校也不来找我了。”

陆曜苦笑道：“我不给你打电话？”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元白看自己和他的聊天记录。

最近三天三个拨出，三个“对方忙线中”。

元白傻眼了。

“怎么会？”

“你忙着和谁视频呢？”陆曜手指一翻，收回手机，眼睛睨着元白，若无其事问，“是不是……最近认识的那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