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飞了大约三小时，元白小睡了一觉,陆曜手里拿着张舞台设计图,时不时拿出体温计给他量一下体温,记录下趋势。

空乘经过询问需不需要毯子时，看到了陆曜握着元白手腕的手。

alpha气场太强，空姐没敢多看，移开眼。

下机后,成员很快被一群黑衣的保镖护在中间。

元白上次见到这么多保镖还是在开拍手会的时候。他们毕竟还要上学，外务少,从出道至今还没有去过一次外地，因而竟没有见识过接机的场面。

“好像……”

“嗯？”

元白竖了竖耳朵：“今天人很多。”

他还自己背着小书包,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不疾不徐地跟在两人身后滑行，和他们走路一样很有节奏。

拉链开了个小口,一根数据线从包里延伸出来，插在他快没电的手机上。

元白拿着手机，开机，跟在保镖和陆曜身后走,并没在意外界的状况。

对他来说,这不过就是一次出行。

……

“哥哥到了哥哥到了！”

“维持好秩序……”

“别挤！到后面去！”

“元家的到后面去！我们来的早,别不懂规矩好嘛？”

“你有病啊还往前挤干嘛……”

女生拿着相机，要不是戴着口罩，早就被看见了涨得通红的脸。

“是我先占住这个位置的……”她小声解释。

“我们来的时候可没人！”彪悍的队友粉让她一边去，把自家的灯幅拉开，不屑道,“你家在那边。”

女生顺着他们目光看去，看到一群委屈巴巴缩在角落的穿白色t、举元白灯牌的女孩子。

“……”

“那个位置，根本拍不到。”她忍不住说，“真的是我先来的，我不举灯牌，你就让我在这里拍一下图好不好？”

这个队友粉显然和他家有积怨，跟她说话都没好气，而且摆明了欺负她一个人来，一个劲把她往角落里赶。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吧！”这站姐是温柔性子软，但一再被欺负也会急。何况元白马上就下机了，而她还没找到地方拍图。

队友粉旁边一个穿粉t的女孩子抬起头，漫不经心朝她瞥一眼，讽刺说：“粉随爱豆，你爱豆站什么位子，你们也站什么位子咯。”

“你！”元白的这位站姐气得眼泪都含在眼眶里了。半晌，她默默转过头，沉默地想穿过栏杆到对面自家姐妹站的地方去。

“喂，等一下。”

来的最早，占据了最好一片位置的曜唯看不过去了，冲她招招手。

“你到我们这来拍吧。”

为首的曜骑瞥一眼那群Alan粉，那眼神明晃晃地没好气，Alan粉当然也接收到了这份不喜，只是却没有了欺负元白粉的那份劲。

集体扭过了头，权当没看见。

“……”元白站姐匆匆擦了擦眼泪，一边抽泣一边说，“谢谢……”

她站在陆曜粉丝的边上，在成员没出现前，也腾出一只手帮她们举一举灯幅。

……

这里是琴岛，碧浪机场。

满坑满谷的人，高举着各式各样应援物，翘首等待着自家爱豆下机。

制服人员紧张地维持着秩序，表情更是如临大敌。

12月30日前后，琴岛这座机场要经历很多这样的场面。这是由于近年来每年都有电视台来这边搞跨年晚会的缘故。

众所周知，是明星就一定会有人接机，何况还是一水的大腕和顶流。

挤在一起摩肩接踵的粉丝全整齐划一望着一个方向，屏息等待着。

直到尽头拐角处几个黑衣保镖先踏出来，随即有眼尖的看清了跟在后面人的一片衣袂。

人群齐齐目不转睛看着来人。

陆曜不着痕迹地走慢了一步，堪堪落在元白身后，和祝明羽并肩。

他收敛了气场，默默注视着前排少年的背影。

元白尚低着头，只在拐角处露脸，突然变明亮的光让他不适应地眯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不禁睁圆了眼，唇也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愣了一下。

等候已久的人群在看到来人的一瞬便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哥哥！！！！！”

“元白~！”

尖叫声连成片，场内仿佛烧了一万壶开水，炸得片都不剩。

有女生一秒哭出来：“md呜呜呜，他怎么越长越好看了啊！！！”

“个子也长了，几个月不见我宝宝长这么大了，妈妈哭死算了……”

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鬼哭狼嚎的男粉的声音：

“元白~~~~~！！！”

“元白！！！！”

那声音既粗犷穿透力又强，简直直击心灵，引来周遭妈粉女友粉纷纷围观。

“……靠，男粉好强。”

“是我输了。”

“自愧不如。”

……

那么多人喊他名字，元白紧张地捏紧了手机，他下意识想寻找陆曜的身影，但旁边却没看见他人，于是回过头。

四处都是相机咔嚓声，盯紧了他们拍。各人各有自己的本命，出来了当然优先拍自家。

只不过刚开始机位没调好，不管怎样都要先拍几张试试手感，调焦。元白是第一个出来，自然人人都先对着他按了几下快门，然后再从视线里寻找自己爱豆的身影。

元白一回头，周遭“尖叫声”和“快门声”之间，又出现了一片“吸气声”。

“白白慌了233333”

“慌了就回头找曜曜吗？嗑到了嗑到了。”

“我就说不用抠糖，一见面就都是糖吧！”

元白不知所以，回头看到陆曜在身后，稍稍定了定神，问他：“你怎么跑后面去了？”

他本来站在队伍中间划水划得好好的，结果一个不留神，变成打头的了！

现在就是有点慌，毕竟毫无心理准备。

陆曜微微倾着身子听他说话，似乎虚心接受意见，他抱怨过后，高个少年长腿一跨，默默又站到了他前面。

结果这一站，吸气声变成了抽气声。

“靠靠靠靠靠这也太配了叭！”

“什么神仙cp啊我去，这两个人的颜值是人间真实存在的吗？”

“呜呜呜还是那句话，alpha人类幼崽，出道当爱豆…………”

“图图祖坟的青烟可以绕球一圈！”

元白又不明白了。

照理说，陆曜都已经站到他前面了，他们应该拍陆曜，或者拍拍团里其他人——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很多人盯着看？

当然，他也是有粉丝的，但现在关注着他的目光，肯定不止来源于自己的粉丝。

事实上，确实有很多其他人的粉丝在拍他。

他们本来只是对着他取个景，然后要去找自家爱豆的，可是镜头一旦对准了元白，看清了那张脸，就有些移不开了。

所有的站子出图都是只出精修，因为三次元的人类就是再好看，也一定有瑕疵。当然，也就是这些瑕疵将不同的人区别开来，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帅与美，使得追星女孩们有了多种多样的选择。

然而，很多人仍然会怀念上世纪那些美人们的风姿，抱着他们陈旧的影像如痴如醉，认为alpha、omega就是更适合做明星，他们天生星光熠熠。

是以，在陆曜出道前，他就已经被无数人津津乐道——他有夏斯恒、柏如许这些寥寥数个艺人一样的特点，隐隐又更胜过他们。

陆曜是极少数让站姐下不了手修图，怎么修都不如原图好看，而他本人又比原图好看万倍的明星，艺人站在他旁边都黯然失色。

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默默无闻的元白，从前站在陆曜身边的元白，就像一个助理，一个老板亲戚家的丑小孩。

但是这次出场，他整个人都和从前不一样了。不光是长相，还有气质，眼神。

很难说清这种变化，明明看着还是那个人，但总觉得隐隐镀上了一层光华。

陆曜站姐的手指动了动，本想怼到自家崽崽脸上的镜头不自觉停住了。她的视线里，曜曜正微微垂眸，侧过眼有意无意地望着回头朝他看过来的元白，那眼睛里仿佛带着笑。

两人对视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那瞬间很美好，错过很可惜。

曜唯最终还是遵从自己内心，对着两人按下了快门。

拍完还有些心虚，似乎背叛了自家崽崽还是怎么样，一转头却又看见之前帮忙留下的元白家女孩，望着那两人神情好温柔的。

……

*

【今天机场[图][图][图]】

【g团套图[图][图][图]】

【？？？今天去的全是cp粉还是怎样？为什么我刷广场刷出来竟然没有单人图？？？】

【而且别家站子出图好少，怎么回事，这个团现在只有top有粉了吗？】

【首先，请你定义top。】

【这团top不是曜澜吗】

【姐妹请你活在当下，而且Alan人气和陆曜有不可逾越之壁，请敲下曜-喜马拉雅-澜】

【噗，不是吧，going才出道半年也要搞什么团内王不见王了吗，唯粉还是省省吧，你们是一个组合的，除非解散否则都不能解绑哦】

【…………话说回来，前面也没有定义cp粉吧？】

【对于g团来说，cp粉和top一样都是特指，无需定义】

【众所周知，陆曜是ace，其余四个top，元白一人back，cp粉指曜澜cp惹】

【？？？姐妹从半年前穿过来的？】

【现在陆曜仍然和其他人有不可逾越之壁，不过嘛，我看Alan和元白倒是没壁了】

【九月底就没壁了，元白和陆曜双top惹】

【支持】

【支持】

【把曜白王道打在公屏上谢谢，我们双a就是最diao的！】

……

【等下！你们看这个没有！[图]】

【？？？？这什么？？元白的书包？？】

【放大看，他拉链是开的，包里这个形状和颜色像不像这个[图]】

【这个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生理课课件上的！我认识！期中考试还考过！】

【是alpha的安全箱…………】

【卧槽？？？？】

【？！】

【颤抖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白白快要分化了？】

【难怪他今天好看到我疯掉……】

【啊啊啊啊啊，哥哥，快分化了？好期待！】

【分化之后就该叫老公了，这个妈谁爱当谁当去，元白我们的母子情就在分化之日断绝！】

【你好狠。】

【啊啊啊，期待alpha版本的哥哥，请论坛把这句话做成版头置顶谢谢！】

【已经在做了。】

【顺便赶制一批自制周边，海报相册钥匙扣什么的，钥匙扣做成字母a的形状。】

【支持】

……

*

琴岛的经济支柱是纯旅游业，海岸线和赌博合法都为它吸引了大批游客，而原住民的数量并不多。

是以跨年演唱会，买票的多数是同样远道而来的游客。

万庆体育馆位于岛屿的沿海城市，琴岛的经济核心区，体育馆开出去十五公里就是机场，另一侧五公里远则是最负盛名的一段海岸线。

他们住的酒店就在风景区里，算得上海景房，底层的房间甚至是透明的地板，能看得见底下的海水。

分房间的时候陆曜要了二层，没有透明的地板，但也能看得到很远的海和天。

元白问他为什么不要一层，陆曜道：“不安全。”

“？”

陆曜正在整理两个人的行李箱，想了想道：“你能看到海，海也就能看到你。”

元白不明觉厉，肃然起敬。

“陆曜，你这句话写到歌词里一定很厉害。”

“……”陆曜无言，半晌道，“我的意思是搞不好像祝明羽那种无聊的人会偷偷潜到水里偷窥客人。”

元白：“……”

还有这种操作？

“我不想洗澡的时候突然看到他仰泳过来。”陆曜沉思道。

元白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郑重道：“我也不想。”

……

睡前，陆曜量了一下元白的体温。

“嗯？”元白斜倚在床上，看着舞台示意图，朝他瞥了一眼，“……你今天给我量了好多次体温了。”

少年刚刚刷完牙，言辞间还有一点点口腔清新剂的味道，薄荷味儿的。

“要做好措施。”他一旦有点不耐烦的意思，陆曜的声音就会立马变得像是哄人。

他看了眼体温计，神情变微妙了。

“体温在升高。”陆曜道。

元白立刻眼睛睁得滴溜溜的：“升高了多少？”

“0.05。”

元白默默瘫了回去，心道这也算？

陆曜道：“小心些总没事。”

元白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我觉得不会是在这里的，带着安全箱只是以防万一。”

陆曜不答，又量了他的脉搏。

元白靠床头坐着，alpha坐在他床边，半闭着眼睛神情很是专注。

等待的时候元白抿唇扫了眼外面，一片乌云。

“今天没有月亮。”元白沉思。

alpha清冷的声音从好看的唇齿中吐出来，他低声道：“别说话。”

元白不说话了，他从床边摸出手机，刷新了一下天气预报，让地点显示成目前正在的琴岛新市。

明天……阴天大风多云……嗯？

元白眼皮子跳了一下，小小地“喔”了一声，又忙把嘴闭紧。

陆曜已经放开他的手腕。“怎么了？”他征询。

元白把手机给他看，声音乱兴奋一把的：“陆曜！你看！明天夜里到后天有降雪！”

跨年夜，会有雪。

陆曜本来没什么感觉，可是被少年的兴奋劲感染，也不自觉抽动嘴角笑了一下。

平安夜没有雪，跨年夜有。

“那我们明天表演完去看雪。”陆曜便道。

“好！”元白笑眯眯收起手机，又想起来问，“我脉搏怎么样？”

陆曜想了想，很稳，其实不像。

但是这些征兆并讲不定，老实说每个人的征兆都不一样，只能从各个角度去猜测。

“总之我们小心点。”陆曜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alpha的话让元白啧了声：“那倒用不着，我也不能上个卫生间都拖着你一起去呀。”

陆曜却一把按住他的手。

“不是不能。”alpha认真道，“是必须。你去哪里都一定要告诉我，记住了吗？”

元白微微愕然。

陆曜按住他的手有一点点奇异的抖。

为什么？

陆曜望着眼前的少年，深褐色的眼珠里倒影出他的模样来，生怕一放手就再也捉不到一样。

良久，元白眼里慢慢染上暖暖笑的神气。

“记住了记住了。”元白反手鼓励地拍拍他，“好好好，睡觉吧陆曜同学，你不要操心太多，我不会有事的。”

“这不是有你在吗？”

陆曜缓缓松了手，不再看他。

“睡吧。”他起身关灯，在黑暗中沉沉道。

*

第二天从彩排开始，元白真的把“不能离开陆曜的视线”践行到底了。

早上陆曜水似乎喝得多了一点，去了两次洗手间。alpha只是站起身，也没说去哪，元白就自觉自动地站起来，跟他一块去了。

陆曜放水的时候，本着“不能离开视线原则”，元白自然是不能站远的。既然不能站远，他就索性从“非礼勿视”变成了“想看就看”，站在旁边一边数数一边托腮观摩这个尺寸。

陆曜更加无所谓，大大方方让他看。

虽然是这么熟悉的两个人，这么大方的相见还是很少有的，元白看了几眼，倒吸冷气之余自然少不了在心里和自己进行比较。

他分化之后努努力，应该……也可以的吧？

元白偷偷这么想，却不知他的小心思就好像在头顶冒文字泡泡一样，陆曜看一眼就懂了。

他轻笑一声，声音传到元白耳朵里，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偏过头去再不看了。

他不看陆曜，陆曜却是必须看着他的。

于是等元白自己放水的时候，他就被肆无忌惮地看了个遍。

……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怕他不成。

只是总觉得陆曜的视线是有温度的，让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发热。

两人第三次共同往返洗手间的时候，没注意到成员看他们的眼神都变诡异了。

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几位成员暗自交头接耳：

“今天元白好像曜哥的小尾巴。”

“但是这个频次也太高了吧。”

“他们中必有一个需要补肾？”

“？这话队长回来你可千万别说漏了。”

“我啥也没说！”

虽然是这么约定，不去八卦两个alpha，以免被记恨在某个alpha失控的时候被打死。

但眼神总是忍不住飘来飘去，在两人后脑勺来回晃荡。

真的不大正常啊。

副导演叫陆曜到外面说话，陆曜去了，但没被叫到的元白也自觉抬脚跟着去了。

成员彼此交换眼神，沉思。

“你们说，会不会是队长身上被下了一种蛊，一旦元白离他超过五米远，这种蛊就会发作？”

擅长开脑洞的曲晓星再次突发奇想。

祝明羽一本正经：“那完了，晚上我们表演的时候可以距离上百米。”

副导演正和陆曜说话，一抬眼看到在旁边乖巧站立的元白，愣了一下。

他对这孩子挺有好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唔，俩小孩感情真好。

但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副导演就有些奇怪了。

是不是有点过于好了呢？

中午边彩排边吃盒饭，桌子椅子不够，几个小孩就站着吃，把位置让给前辈们。

这举动挺让人心里舒服，一群前辈都想，不是传闻中眼高于顶的当红炸子鸡。

元白吃完饭，又跟陆曜一起收拾了一下，两人又一道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

副导演当时正在洗手间窗口抽烟，一回头就看见两个人，连洗手的时候都要彼此对视。

“……”

副导演烟抽到一半没了心思，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