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林语听到这个话，顿时脸都红了。

“才…才没……”

白栩见他这样，不由用指腹轻轻按了按他的唇。

“…嗯？”

他的尾音听在林语的耳朵里略带了些沙哑，微微上扬，带着莫名的引诱。

林语直直撞入了他烟灰色的眼眸中，他的眼神含着浅笑，温柔得几乎能将人溺死。

林语只能匆匆别过眼，有些不敢去看他。

白栩刚刚沐浴出来，身上还有些水汽，那淡淡的水汽此刻几乎要将林语整个人包裹起来。

这种太过于亲密的距离让林语有些无法忍受想要推开他，白栩却越发凑近了他。

“那您紧张什么呢？”

白栩低垂的烟灰色眼眸好似蕴含着一片真挚的深情。

他伸手轻轻拉起了林语的手。

“如果您真的暗恋我的话，这将是我的荣幸，林医生。”

他俯了俯身在他的指尖轻轻一吻。

林语却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当即想要将手收回来。

但白栩却抓着他的手，看似动作轻柔，实则却根本不容他反抗。

林语刚想说什么，但是白栩的食指一直轻压在他的唇上，他无法张动嘴唇。

此刻，白栩低垂着优雅的烟灰色眼眸温柔无比地看着他。

他浅金色的头发在微光之下总会让人想到如月光如暖阳这样温柔而宁和的东西。

继而，他慢慢收回了压在林语唇间的食指。

白栩的手指修长似玉，每一个指甲也都被修剪的圆润整齐，就好似他这个人一样，圆滑温顺，对谁都温和有礼、恭顺体贴，好似他这个人天生没有一丝的棱角，任谁也挑不出他的一丝错来。

但林语并没有忘记刚刚在这个人身上所看到的。

都说龙身上会有一块逆鳞，刚刚白栩身上的那个纹身，明显就是他一直隐藏在暗处、不愿意被人看到的禁区。

林语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触犯了旁人的**，说到底谁都会有不愿意被人触碰到的禁区，他刚才受自己的好奇心驱使偷看……这确实有些无礼了。

但通过刚才，他发现了，这位白管家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恭顺温柔。

他隐匿在暗处的那一面，让林语…有些害怕。

白栩身上的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

林语很想问，但是他知道，他不该再提这个。

白栩慢慢退后了一步，他的神态依旧谦和有礼，看着他的眼神也温柔恭顺极了。

他微微垂下了头，向林语鞠躬，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刚刚的事，是我失礼了。”

他抬起眼睛，面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还请您忘记刚才的一切吧。”

他俯了俯首，脊背在林语面前微微弯曲，浅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耳侧。

他看上去好似一个谦卑忠诚的管家，无论对面的人对他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他都会有耐心地接受，并且完成。

林语有点怔愣地看着他，白栩的目光一直在温和地看着他。

林语在他那样的目光之下，慢慢点了点头。

他知道白栩的意思。

白栩见他点头不由得又弯了弯眉眼。

“您真是位宽容而又体贴的大人。”

沉默了片刻。

白栩见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便已然明白了什么。

“您的房间的老鼠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还请您今晚也先住在这里吧。”

林语看着白栩，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麻烦你了。”

林语现在对着白栩总觉得有些后怕，他并不知道这个游戏里攻略对象能否杀死玩家，但是刚才的情况确实让林语感觉到了危险。

本着这是个恋爱游戏的原则，林语还是选择了今夜留宿在这里，他觉得攻略对象对玩家应该不具有直接的恶意。

主要是因为他现在如果回房也不一定能确保自己可以安全度过一个夜晚。

相较而言，留在白栩身边，貌似是更加妥当的选择。

“您太客气了。”白栩对他微微俯身。

“还请您原谅我刚刚的怠慢，您昨晚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好了，请跟我来吧。”

林语跟在白栩身后，白栩和昨晚一样服侍了他上床。

在白栩为他盖被子的时候，林语却自己先拉起了被子，然后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白栩似乎在背后看了他一会儿，继而从床边起身，然后关上了一旁的灯。

黑暗笼罩了一切，窗外有淡淡的月光撒了进来，带了些温柔。

在这夜晚中，林语背对着他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白栩对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林语察觉到，他一直没有离开。

“您今晚想听故事么？”白栩突然开口说道。

林语愣了一下。

此刻，他身上盖着的，依旧是那床雪蓝色的珊瑚绒的毯子。

摸上去手感很柔软，像是云朵。

像是林语小时候最爱的某种毛绒玩具的质感。

那是小时候，睡觉前，爸爸妈妈会放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睡觉的玩具。

后来……

林语微微低垂着眼眸，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渐沉。

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明明知道，这个人如果撕去伪装的温柔假面，也会很危险。

但是林语却从潜意识里，在这黑暗中，他在他身边，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有些莫名的安心。

这么多年，他表面上对这个世界沉默而又冰冷，但心底却还是渴望小时候来自长辈的温柔和关怀。

林语觉得自己这个心态有点好笑，明明只是个游戏，这也只是个虚假的游戏人物，他却有些莫名地总想从他身上找到些什么，寄托些什么。

白栩问出这句话之后，林语沉默了片刻。

最后林语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他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裹得更紧了。

白栩在他身侧坐下，他的嗓音在夜里好像是低音的小提琴。

那声音就好似月光和流水在林语的耳畔缓缓流过。

这位白管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次您过说您的小时候。我很羡慕您经历过童年。因为……童年大概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刻了。”白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像我，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童年。”

林语微微侧脸看了白栩一眼。

白栩继续说道：“我也给您说说我之前的事吧。”

“我生活在一个群体里。”

“群体里的人…他们都很厉害。有的力量强大，有的有着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有的有着最精明的语言技巧，他们都很优秀，有着卓越非凡的成就。”

“我和他们不同。”

“我好像什么也不会，也好像没什么特点和长处。”

“我从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一个服从者。”

白栩的半边脸被笼罩在黑暗里，看不太分明。

“我之前的经历，想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似乎略有些嘲讽地弯了弯唇。

“如果说是，他们是光，那我就是光背后的影子，我从来……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白栩这样想着，面上又重新露出一个微笑，眼眸却低垂着，说道：“其实被忽略…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

白栩正这样说着，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轻轻握住了。

他抬眼就看到从被子里出来的一只手正覆盖在他的手上。

他在用他的手轻轻握着他的手。

白栩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人的一丝安慰和关怀。

“我明白…被忽略的感觉。”

“但是你想…其实没必要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

林语有些着急地想找些话安慰他，但是他一向不善于言辞，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说不出什么很好听的话。

他只能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在我眼里…你有很多很厉害的地方…”

\”有很多，我想要学习的长处……\”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群体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林语停顿了一下，继而说道，“但是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他的学识、谈吐、举止，都让林语觉得倾佩，他好像可以和任何人都很好地交往相处，这也是让林语羡慕的一点。

如果，白栩这样的人真的在现实中存在，他和林语这个社恐不同，他应该能处理好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他会成为在人群中很受欢迎的人。

林语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想要和他接近，之后又被他身上的谈吐学识等所吸引。

在林语眼中，白栩无疑是个优秀的人。

大概是之前林语的父母一直想要林语所成为的那种人，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林语从不会说谎，他说的这些话，大多数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也不会说什么漂亮的夸赞人的好话，只能一遍遍和白栩说，他真的很厉害。

这样单薄的字语，这个人却说的这样的认真，这样的诚恳。

白栩看了一会儿林语。

忽然说道：“……您不怕我了？”

白栩察觉到覆盖在自己手上的手微微一僵。

林语似乎有些想要将手收回去。

白栩却伸出一只手来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相合。

林语能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

他的手指是冰凉的，但是掌心却仍有薄薄的余热。

林语忽然觉得那热度似乎要从掌心顺着手臂传到他的脸上，他将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过了一会儿，只听白栩说道：“……谢谢你。”

夜色中，林语偷偷抬眼，他真切地对上了白栩眼眸中的笑意，不再参杂其他的东西，很浅的一个笑，却看上去比月光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