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人一生中有几个阶段是必定要经历的，比如谈恋爱，比如接吻。

虽然只是普通的晚安吻，但是在维克托这种以前曾经下过不找同类共度一生决定的人来说，信息量很大。

非常大。

就像是他刚刚醒来，到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后，转眼就被暧昧的提示糊了一脸，外加多了一个契合率非常高的恋人。

之前，都是他在以‘恋人’这个连自己都不太熟练的身份试探性的亲近史蒂夫，但那种亲近，可以说是恋人，也可以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好吧，是有些暧昧的朋友。

是维克托自己主动，所以这种关系的亲密度还算是在他有准备的前提下，在他自己把心理防御对史蒂夫解开的。

但现在，史蒂夫更主动了一点。

晚安吻的这种亲密程度的事情，对维克托来说和发现恋人的时候带来的感触差不多，都是质变。

而且，在这之前，维克托可以感觉的到，史蒂夫虽然可以适应和自己的亲密度，有时候还会更亲密一些，但那些彼此双方绝大多数时候的亲密举动都是自然而然毫无意识的。

现在，史蒂夫开始变得有意识了。

就像是他们正式心照不宣的步入谈恋爱阶段。

应该是史蒂夫适应了恋人失忆的悲伤事实。

适应之后更进一步，没毛病。

但晚安吻更近一步怎么办？

维克托还没准备好。

*

新闻一：一艘军事船在某个海域失误发射了导弹，但幸好没有发生任何人员伤亡。

新闻二：某专家在电视台谴责正义联盟造成的损失，该节目被当场掐播。

新闻三：纽约好邻居蜘蛛侠的睡衣制服后面破了一个洞，暂时不要告诉他，等推特上的照片足够多了再说。

新闻四：托尼·斯塔克将近三个月没有举办私人酒会，也没有再约封面女郎——纽约美女率下降，哥谭美女率上升。

新闻五：某地区海水不正常增长，提醒海边居民注意安全。

……

最终，新闻四登上了最火热搜榜。

推特上有无数或纽约或哥谭或其他城市的人纷纷发表自己的真实想法，有说托尼·斯塔克遇到真爱就此收手，但更多的是说托尼·斯塔克遇到了每五个男人就会发生的现象——嗯……你懂的。

还有人感叹，布鲁斯·韦恩连续一个月在其他城市宣传哥谭风景优美，是一个适宜旅游的城市，但都没有增加多少旅游率。

托尼·斯塔克不开酒会，不约封面女郎后，有很多貌美女士都去了哥谭游玩，一时之间，哥谭市的旅游率大大增加。

真是非常真实。

维克托把这些新闻报都收起来放在膝盖上，然后靠住后面的墙壁，陷入了和这些新闻毫无关联的沉思。

他现在的位置是在塔楼上，可以一眼望进几乎整个纽约。

下方是令人头晕目眩的高空。

身为一个狙击手，有时候离开队友独自行动。

离开史蒂夫单独行动也很好。

纽约的治安很好，但那只是相较与哥谭而言。

维克托把狙击木仓的伤害率调到最低，然后时不时地狙击一下下方的各种弯曲小港里的违法犯罪人员。

不需要把他们一木仓麻木两三年，只需要让他们失去一两天的意识就可以了。

往好处说，他是在为纽约的治安做出自己的贡献，往实际里说，他是在发呆。

今天的空气比往常更湿润，可能是因为天阴了起来。

远处有一抹红色荡来荡去，在靠近塔楼、大概可以看到维克托后，那抹红色突然坠了下去，两三秒后，红色才又荡了起来，紧紧地扒住高楼。

是纽约好邻居蜘蛛侠，最近的纽约新星。

听说钢铁侠最近很关注他，就是被小朋友话痨的有点不耐烦。

——也不能说是不耐烦，反正维克托在复仇者大厦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托尼一边从实验室里出来一边打着哈欠，还让老贾放小朋友的语音留言，然后洗个脸吃个早饭，过去二十分钟，继续听着还没放完的语音留言回实验室。

其他人都不知道蜘蛛侠的身份，但大多对其有个大概印象：极度铁吹未成年。

绝对是未成年。

因为在大家聚会的时候，托尼·斯塔克会打个电话问蜘蛛侠来不来。

他得到的回应要么是极速的风声和一声大喊：“斯塔克先生我要迟到了！！！”

要么是小朋友老师的温柔点名：“彼得·帕克！”

只有在那些普遍需要喝酒的场合，托尼才会根本不打电话给蜘蛛侠。

在那种场合，他关注的东西可有点多。

要么是佩珀，要么是其他队友，要么是记录维克托可以拿酒当水喝多久——自从一次维克托边和队长聊天边喝酒，结果喝了全场意识还十分清醒后。

关于酒，维克托后来才想起来，之前和小红帽通话的时候，小红帽提到过。

也不知道小红帽最近在忙什么，有几次打来电话都是半夜，根本没有打通，只能留言说自己平安。

顺便安利维克托去哥谭。

据小红帽说，去哥谭是比在大都会练木仓更刺/激的事。

维克托只能凭直觉和小红帽背景里的各种战斗声把哥谭排除。

反正绝对不能去哥谭。

蜘蛛侠没有过多犹豫，很快荡了过来，然后提起手上的三明治，“呃，上将，吃三明治吗？”

维克托把子弹退出来，然后抬头看小蜘蛛侠。

蜘蛛侠是最近新出的超级英雄，还十分年轻，是个小孩子，更是早早地就被钢铁侠扒了马甲，然后用心培养。

如果没有猜错，钢铁侠是想把他培养成下一代的英雄核心，起码也是要那种可以在危机时刻力缆狂澜的人。

总结一下，就是在钢铁侠死后，可以站出来代替他保护民众的人。

自从中了那种毒素，托尼总是开始准备各种方案，但是很少有人察觉。

不是因为不够亲近，也不是因为非常亲近，而是因为，和托尼·斯塔克相处，会使人放松，很少有人会在和托尼聊天的时候深思。

简称，和托尼·斯塔克在一起，不需要有脑子，敌人除外。

佩珀可能有所察觉，但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眼前的小蜘蛛还是一颗小苗苗，以后可能会被瞬间催生成苍天大树。

维克托比较关爱小苗苗，他拿起整理好的报纸，递给蜘蛛侠，“我刚刚在报纸上看到了你。”

蜘蛛侠：？

他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脑海里回想起最近几天自己的各种失误，然后接过那一叠报纸。

最上面的是托尼·斯塔克的新闻，因为这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虽然和美国队长一样、从小是很多人的偶像，但是绝对不怎么好相处的人在。

彼得就只小声把自己的感想说出来，没有过多地说。

在他吐槽吐到第十条的时候，维克托帮他把报纸抽到关于蜘蛛侠的那一页。

很好，世界安静了两三秒。

彼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后，然后脱口而出：“我发誓它大概只破了一个下午！我当天晚上就发现了！”

那天蜘蛛侠刚解决了一个相对他平时的巡逻而言比较大的事件，所以难免有些狼狈。

他在缝制服的时候，还差点被梅姨发现了。

……嗯，所以制服缝的也不太好，后面带了个小蜘蛛。

维克托表示理解蜘蛛侠，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好像是高中生，现在已经离史蒂夫跑步时间过去三个小时了。”

“……我是说，你要迟到了。”

彼得今天起的很早，昨天晚上两点多睡的，四点不到就起了，他还和晨跑的美国队长打了一个招呼。

然后又遇到了一些事，才拿着三明治来吃饭。

但是时间真的过的那么快吗？

维克托道：“九点了。”

九点了，那必定是要迟到的。

中城中学今天考试。

蜘蛛侠以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飞荡出去，只留下他的尾音，“抱歉抱歉抱歉！！！”

维克托叹了一口气，把飞起的报纸都抓回来，继续摆好，然后把蜘蛛侠留下来的三明治放在上面压住。

他的耳麦里传来老贾的提示，“上将，海水不正常泛涨，资料已打印至会议室，请问您是否参加半小时后的会议？”

复仇者联盟除了最初的核心那几个人，还有一些被拉壮丁，又陆续参加了几个人。

维克托也算是编外成员。

他看了一眼时间，九点零三分，史蒂夫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家。

可能是去出任务了，也可能今天恰好没任务。

海水不正常泛滥上过报纸，但是没有引起太多的人的注意，维克托也没怎么注意，但是老贾提起后，就说明情况明显不正常。

海水……

一提起这个词，维克托就只能想象出来一副画面。

深蓝色的海水荡漾着浅蓝色的天空，周围有无数的白色气泡不断涌现又消失，像是一条光明之路。

只不过不同的是，维克托是这条路的终点，路的起点没有抵达海面就消失了。

有浓稠的血在眼前浮现，但转眼就被海水淡化，变成一缕缕模糊不清的红色暗痕，它们从维克托的身上由浓变淡。

远处有鲸声响起，但不能在维克托逐渐虚弱的意识里掀起半分波澜。

除了维克托的这条‘光明气泡’之路，海底还有另一个正在泛着白色气泡的东西。

但是那个东西被气泡和海水包裹着，维克托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只能凭感觉知道，那是一个人，一个不应该放开他手的人。

在最后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浅蓝色的天空荡漾着拥着血色挤开一层层的阻碍，有某种白色的东西在他们周围凝结。

维克托翻身面向海底，他闭上眼睛，气泡路过他的睫毛，又往上涌去。

他抓住了一个人的手，并且把彼此拉近。

一大片白色的冰块迅速凝聚，很快覆盖了整个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