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九章

窗户被拉开的声音。

一件绯色毛衣被扔了下来，恰恰好落在用力瞪着赤司征十郎的鲁鲁修头上，一朵硕大的奇丑无比的霸王花就这样盖在了鲁鲁修头顶。

还没等赤司征十郎还有鲁鲁修反应过来，从窗户里伸出半个身子的C.C.就大声道：“征十郎，你面前那家伙以前穿过露出度爆表的女装，还不止一次！”

话音刚落，紧接着响起的就是窗户被用力拉上的声音。

寂静。

寂静。

寂静。

赤司征十郎愣愣地看着缓缓把毛衣从脑袋上拽下来的鲁鲁修，觉得自家Servant现在很适合说一句药研还有前田的兄长在真剑必杀时候会说的台词。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了。

老实说，赤司征十郎都无法找出恰当的形容词来形容鲁鲁修此刻脸上的表情。

方才的尴尬行为带来的复杂心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赤司征十郎心里转而又升起了对鲁鲁修的怜悯。

这种魔女……估计能拿来炸英灵座。

不过……露出度爆表的女装？

红发少年承认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这件事给吸引，连思考别的事的余裕都没了。

（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一边努力让自己住脑，一边却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鲁鲁修穿女装的模样的赤司征十郎感觉到了深深的罪恶感。

赤司征十郎（看向令咒）：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鲁鲁修（捂住对方的嘴）：不，你没有！

“有什么事吗？”

看似冷静下来的黑发少年死死拽着手上的毛衣问道，赤司征十郎发誓鲁鲁修绝对是把那件毛衣当成了C.C.的脖子。

念及此，红发少年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没、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突然想到些什么，所以想要……不重要，忘了吧。”

“一个奇怪的梦？”原本面沉如水根本没心思关注赤司征十郎一心只想在脑海中把魔女翻来覆去地揍的鲁鲁修下意识皱眉，“怎么个奇怪法？”

短暂的沉默。

“没什么好说的。”赤司征十郎无奈地笑了笑，明显不欲多谈的模样，鲁鲁修只好绝了追问的心思。

“对了，那个……”不希望鲁鲁修的注意力放在自己梦境上面的赤司征十郎转移话题道，“刚才……突然开门……非常抱歉。不过你不用解释……咳咳，我不会幻想那种对于你而言太过于心酸的可怕关系的。”

你现在就很可怜了，如果真地是那种关系的话，就真地太悲惨太辛酸了，我实在不忍心往那方面去想。

鲁鲁修没有任何理解障碍地明白了赤司征十郎的潜台词。

脸色本来就差到极点的鲁鲁修艰难地抽了抽嘴角，心累道：“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不过还是谢谢你相信我的清白了。”

说完，鲁鲁修又用力拧了几把手上的毛衣，硬是把它拧得皱巴巴的好像酸腌菜一样才无力地松了手，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碎碎念地骂着某个肯定把他关在门外的混账魔女。

赤司征十郎看着这一幕，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像是泡在温水里似的暖洋洋的。

啊……并不是说鲁鲁修吃瘪让他觉得温暖……嗯……

是方才鲁鲁修询问的时候突然间醒悟过来的。

说到底，他为什么会唯独对第五段资料的内容介怀于心呢？前面又不是没有看不懂的地方，但是只有第五段资料，他在这一段资料上投注了太多的关注度。

还有那个不符合他风格的充满了想象力的奇怪梦境也是。

因为问过鲁鲁修第三段资料上问了“我不是你的同伴咯”的人是谁而鲁鲁修没有回答，所以在梦境中就自发地补全了，把对象定为他唯一一个认识的和鲁鲁修同一时代的魔女。

因为对第四段资料的最后一个句话非常在意，又加上第五段资料的那句“用自己的生命奏响了‘零之镇魂曲’”，所以潜意识竟然会在梦中展现出鲁鲁修是黑色骑士团的首领的画面……

这是非常恶劣的行为。

对他人严厉对自己更严厉的赤司征十郎深刻地反省了这一点，于是愧疚满怀。

明明说会重新认识对方的人是自己，但是潜意识里竟还是没有真正接受对方吗？

把对方幻想成是救世主会更得意吗？

暴君又怎么样？

Zero也没有了不起到哪儿去啊。

更何况，本来就不应该从这个角度去看待对方的。

实在是太恶劣了。

心思敏感的少年深深地为自己居然也有这样的劣根性而感到羞愧。

也正因为此，所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梦境的内容说出口。

坦白之后道歉或许是常规的做法，但是说不出口，这么卑劣的想法……简直像是把鲁鲁修作为世界之王的一生都给否决掉的想法，没办法说出口。

还在咒骂魔女以及悄悄庆幸赤司征十郎没有把魔女说的他的黑历史放在心上——好啦他知道一定只是人家懂礼貌不直接说出来啦就让他自欺欺人一下不行吗？！——的鲁鲁修忽然注意到了赤司征十郎的表情。

黑发紫眸的少年下意识一怔，身体不自觉地站直了。

“鲁鲁修。”

“嗯？”

（什么啊这种要说大事的氛围……如果敢问女装的事就算是会长我也不会原谅！）

“其实……我是说，我其实还是……蛮佩服历史上的你的，你达成了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人类的历史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以看得出，赤司征十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仍在思考，仿佛是斟酌句式仿佛是斟酌语气。

猝不及防被直球夸奖的鲁鲁修非但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拉响了脑海中的警报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被夸了就退让的！

征十郎你太小看我了！

瞬间建好无数道防线的鲁鲁修谨慎地盯着垂着眼帘的赤司征十郎，做好无论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都绝对不同意的觉悟。

“现在想想的话……之前我说的话……大概是因为突然间接受不了所以冲动之下的发言，霸权的消亡本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但是把现在就站在我面前的你所做的事用历史的观点去评价的话……这一行为并不合理。”

做好了全盘准备的鲁鲁修发现自己似乎白做了准备……

“其实你很强……不，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我去评论，你本来就很厉害，已经厉害到不必用暴君还是霸主去定义的地步了。所以……我、我很荣幸能认识你。”

赤司征十郎近乎含羞带怯地抬起眼瞥了鲁鲁修一眼，鼓起勇气露出了一个“我站在你这边”的微笑。

“比起Zero之类的人，我觉得你要好得多了。”

把客观的自己扔到角落里的赤司征十郎带着起码有万里长城那么厚的滤镜说出了这句话。

嗯。

因为是朋友。

所以要站在朋友这边。

这大概是名为赤司征十郎的少年目前为止做过的最不理智的事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决定完全没问题。

因为，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着。

这个名为鲁鲁修的王抛去了王的身份后，是一个何等优秀且温柔的少年。

#我离当场被自己感动哭就差这么一点点。BY小队长。#

被赤司征十郎用真挚的眼神凝视着的鲁鲁修：…………

“征十郎……你、你怎么了？突然这么说……”

现在结巴的换成鲁鲁修了。

赤司征十郎笑得得体，甚至还有几分从容的余裕，“只是想告诉你而已……我，我不太擅长和朋友相处……不，倒不如说我以前都没有朋友。”

红发的异瞳少年看着自己的朋友，“虽然第一个朋友就是世界之王很有挑战性吧，但是……偶尔也会担心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抱歉，让你看到这么逊的一面。”

小、小天使啊！

麻吉小天使啊！

鲁鲁修的心里感动和崩溃交织着，他都不敢想象万一有一天赤司征十郎知道真相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了……

果、果然还是趁早坦白从宽的好吧……

神情无限近似于欲哭无泪的鲁鲁修尴尬地开了口。

“那、那……就是……我是很感激你的说法啦……但、但是……”

“唔？”赤司征十郎疑惑地眨了眨眼。

可恶！

这不是更难说出口了吗？！

鲁鲁修又拽紧了手上的毛衣。

顺带一提，这件毛衣估计是再也穿不了了。

“有一件事……我因为不是很重要……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就一直没说……”

“有一件事？”赤司征十郎眼中的疑惑色彩愈发浓厚。

“其实……呃……就是吧，其实我就是……”Zero。

“叮玲玲～～～”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拯救了语塞的鲁鲁修。

明显松了口气的黑发少年迅速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然后按下接听键。

“Zero大人，我是小狐丸，非常抱歉在深夜打扰到您。”

“没事，怎么了？”

按照时之政府那边的时间来算的话他才离开了一会儿吧？

“是您之前要我们注意的，形迹可疑的审神者的事。刚才总部的傀儡突然被人袭击，我们赶到时对方已被员工的刀剑付丧神制服，本来想要抓住他的，但是……但是对方突然变成了一堆虫子突破了包围圈通过时空通道逃走了。此事罪在我等，非常抱歉！”

小狐丸站在审神者的卧室里，默默地低下了头。

鲁鲁修眉心微蹙，“是和总部那些人研究的虫子一个种族……不，不必管这些，追捕的人派出去没有？尽快捕获对方，关闭进出总部的所有时空通道。包括傀儡和刀剑付丧神在内，除了你们之外不准任何人进入或离开总部，我马上过来。”

“是！”

鲁鲁修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往楼上走，这件事说到底和C.C.有着关系，既然那个和时之政府做交易的魔术师埋在时之政府的钉子被发现，那么最坏的结果就是对方已经知道C.C.在现世——不能把她留在这里。

赤司征十郎站在原地等待，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那个“逃跑的人”的身份，然后才突然回过神，想起来似乎刚才鲁鲁修没说完最关键的话。

其实你就是什么啊？？？

说话说半句很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