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死亡之力

交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

在女武神和亚马逊女战士在击杀青色火焰后，又配合索尔和地面上剩余的阿斯加德勇士，作为军团的先锋，为大部队登陆战场准备好了适宜的环境。

万事俱备的情况下，一直徘徊在大气层之外的飞船主力舰队终于开始进入战场，在先锋队以生命为代价撕开的口子中，数以万计的小型运输舰艇、各类功能机、补给船和护卫舰拱卫着几百艘比神盾局航空母舰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宇宙飞船进入了大气层。

抬眼望去，只能见到一片片黑压压的阴影，像阴云，又像起伏跌宕而沉默寡言的群山。

就如同在深海中的游鱼遭遇到了一只巨鲸，似乎一不小心便会被它吞入口中，这种视觉效果能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可惜，亡灵很少能感到害怕，也不畏惧牺牲，所以战场变得更加残酷起来。

科技与机械将个体的力量几何倍数的放大。

虽然最后造成有效杀伤的还是最为纯粹的肉搏，可当一个在外搏杀的勇士背靠着舰船的补给，精密雷达的情报系统调度，近乎无限量供给的火控支持，足以让他以一当百。

一片又一片的热血泼洒。

灰与红交杂在一起，混合成一种极深的褚褐色，像是石头在火焰的燃烧下化为岩浆，赤地千里，流血漂橹。

飞船进入大气层之后，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拉锯战，终于在空中站稳了脚跟。

布鲁斯随即下达命令，开启空间传送通道。

依然在月球基地中待命的，那些因为个人学习能力不足而在飞行员选拔中被淘汰的英灵殿勇士终于接到了赶赴前线的命令。

再加上九界中为数不少的其他种族，这是地球军团最大的援军，数量以百万计。

因为开启双向传送通道比维度定点跳跃要承担更大的风险，只能在前线有能力保护空间通道的时候才能开启，所以在此之前，只能让他们在月球基地原地待命。

如果战场需要投入更多力量，每一寸都武装起来的月球也是可以传送过来作为武器使用的。

山达尔星的科学家已经封存了一块质量适宜的小行星，准备用于月球消失之后投入地球轨道维持地球的正常潮汐运动避免引发灾难和破坏生态，随时都能传送通过空间技术就位。

为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地球已经被榨干了，再也无法挤出一丝一毫多余的力量了。

在数量庞大的生力军投入战场之后，战争开始变得无聊起来。

运送部队、救治伤兵、扩大战果……

一切被以蝙蝠侠为首的指挥团队安排得有条不紊。

作为指挥舰上的一员，希瑞尔甚至觉得这场战争像一场经过严密准备的副本开荒，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大屏幕上的数据，耳边只有指挥官一道又一道简短而及时的命令，冷静地可怕。

想到这里，希瑞尔使劲捏了捏眉心。

这不是他年少时习惯了的副本，虽然有复活石，有复活点，但在亡灵之力的影响下，没有谁的生命是可以无数次复活的，这也并不是一个失败了还可以重来的副本开荒。

那是他的战友，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不止是他这么想，端坐在指挥室中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抛洒热血的任何一个人，内心都变得极为煎熬。

希瑞尔能敏锐的感觉到指挥舰中的气氛变得焦躁起来了。

史蒂夫握着自己的盾牌，一遍又一遍地通过单线联络频道和各个分派到他手下的战场一线指挥官联络，特别是和他在二战中并肩作战过的金刚狼更是被他问得不胜其扰，脾气上来之后干脆爆出来几句脏话，直接把联络频道给关了。

至于托尼，他开始绕着指挥舰不停地走来走去，语速变得越来越快，虽然没耽误工作，但却绕的人眼晕。

唯一一个仍旧和刚开始一样冷静的人只有蝙蝠侠了。

在前方陷入拉锯和焦灼势态之后的一个小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我要出去，”托尼突然停住了脚步，语气认真，“再待在这里我会疯掉。”

希瑞尔和克拉克循着声音看向托尼，连一直低头盯着屏幕的蝙蝠侠也侧过身来。

托尼虽然焦躁，但为了说服队友，语气还算平和，“我知道贾维斯要帮忙处理数据，即使他是世界上最好的AI管家，运算力也有极限，我不能把他从指挥舰带走。所以我会和奥丁一样，不干扰任何人，自己去前线。”

希瑞尔想张嘴说点什么，但马上想到在开战之后，他已经将战场的最高决策权交给了蝙蝠侠，于是只好把嘴巴闭上。

其他人也是如此。

特别是史蒂夫，也眼巴巴地看向了他们的决策掌管，用眼神表达着自己和托尼一样的想法。

在熟悉蝙蝠侠作风的其他人的想象中，这个要求一定会被狠狠拒绝，可能还会换来几声嘲讽。

但出人意料的是，布鲁斯沉默了两秒，随后居然果断的点了点头。

“去吧，”那只黑黢黢的大蝙蝠说，“留下贾维斯已经够了。”

托尼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然后他抬起手腕，轻轻点了腕表几下，不过一秒钟的时间，由这位科技天才研制出来的战甲便将他的全身通通覆盖，他语气轻快地说道：“星期五，我可爱的女士，我们走。”

更过分的是，蝙蝠侠居然又转头看了看史蒂夫，“你也去吧。”

史蒂夫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最高决策长官的名头听起来响亮，权力也很大，但对于这些习惯于在第一线打击坏人的超级英雄来说，反而是件苦差事。

“你自己没关系吗？”

“交给我。”布鲁斯并没有回答史蒂夫的问题，只是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在托尼和史蒂夫一起离开之后，布鲁斯甚至又瞥了一眼超人：“还有你也去，该下点猛料了。”

听到这句话，希瑞尔才微微感到有些惊讶。

对于布鲁斯同意托尼和史蒂夫的要求，希瑞尔只是觉得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毕竟前线的拉锯已经持续这么长时间了，蝙蝠侠的学习能力又是一流，能够一力承担起另外两人的工作也并非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蝙蝠侠向来如此。

他严于律己，惯于自虐。

令其他超级英雄良心受到折磨的事情，他承担的起。

令希瑞尔感到惊讶的是，布鲁斯连超人也放了出去。

“时候到了吗？”希瑞尔皱眉问道。

蝙蝠侠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海因希里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亡灵的生命，我们要加大压力，迫使他做出最终决定。”

超人的行动速度也很快，指挥舰的中心指挥室瞬间变得空荡起来，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两个人。

听到布鲁斯算不上友好的语气，希瑞尔反而低声笑了起来：“我当然清楚，海因希里就是个偏执的疯子——听到你这么说可真令我安心。”

布鲁斯一边不停地忙着调整战场布置，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希瑞尔垂下眼睛。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甚至连最亲密的克拉克都没有发现他的异状，没想到却被布鲁斯一眼识破。

或许是因为克拉克比较好骗吧，只要希瑞尔想骗他，又有哪一次不成功呢？

“抱歉，”精灵的目光透过浓密暗金色的睫毛，细细地投在舷窗之上，“我以为我是个无神论者，对于神明的信仰向来是功利性的——只要信仰神明能够令我对魔法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就足够了。但……现在看来，我并没有脱离自己生长的环境。”

“没有必要跟我道歉，”蝙蝠侠依然是不近人情的，“我们两个在私下里讨论过这个事情，就不用再谈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时间已经够久，亡灵很可能摸到了指挥舰的位置，你做好保护我的准备了吗？”

希瑞尔抬起眼，嘴角轻扬：“当然——如果你愿意这么做的话。”

蝙蝠侠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罕见地给出了一句赞美：“聪明人。”

打完哑谜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蝙蝠侠变得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而希瑞尔则如同一座静止的雕塑，一动不动地继续向窗外观望。

当三人从指挥舰离开，加入战场的时候，战局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状况。

地球联军将代斯维尔的核心与海因希里所在的观礼台包围，被奥丁钉在原地的海因希里只能无力地任由包围圈不断缩小。

而在包围圈的外部，收到消息从各地赶来支援的其他亡灵，则将地球军团死死的包围住，从外部发起了混乱而猛烈的攻击。

地球军团将亡灵的普通士兵和指挥官分隔开来，令他们无法达成有效的指挥与沟通，而高等级的亡灵死亡之后泄露出来的亡灵之力，在一团乱麻一般的亡灵大部队之中，又时不时的引起巨大的骚乱。

直到克拉克进入战场。

他带来了一支特殊的部队。

一支代表真正的死亡的军队。

死亡骑士的戒指并不仅仅只给了克拉克和迪恩，在地球的两年间，他找到了很多合适的人选，赋予他们戒指，令他们成为死亡骑士的使者。

而在他死后，克拉克理所当然地继承了他们。

这只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几百人的部队戴好戒指，进入战场。他们甚至没有阻止任何攻击，甚至很快的分散开来，便令所有的亡灵感到非常难受。

迪恩就是其中的一员。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这里没有猛烈的攻击，戴上死亡骑士的戒指之后，那些亡灵甚至没有看到他。

他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运转起戒指中的力量，寻找到周围亡灵之力最密集的区域，一点点抵消掉它们。

这份工作无聊到就像一个难度极简模式的俄罗斯方块，他们只需要花点精力掌握好平衡，不要让某些地方凸出来，某些地方凹进去。

可对亡灵来说，死亡的力量却如同一曲曲静默的丧歌，为他们或自愿或被迫取得的漫长而永久的生命落下了残酷的休止符。

被击杀之后，沾到死亡之力，他们便无法再复活了。

死亡骑士的使者是一点点蚕食，而克拉克却是鲸吞。

他将身体内部的死亡之力完全释放出来，不需要多做什么，只是像一个犁地的农民一样，一遍遍在战场中来回穿梭。

只是这位农民犁地的速度是光速罢了。

在看到克拉克出现，并且快速收割亡灵生命的时候，一直半死不活的海因希里猛地睁开眼睛。

在他的脸上，事不关己的冷漠褪去，怨恨、嫉妒与尖锐的愤怒依次登场，最后却化作了一抹纯粹的依恋。

“都来了啊，”海因希里转了转干枯而布满血丝的眼珠，“你又在哪里呢……？”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是没办法再去指挥整个亡灵军团了，而随着那仿若大海一样浩瀚的亡灵之力不停的流逝，他早晚会失去亡灵之力中类似“神明”一样的指挥官身份。

但就像人类军团一样，他也一直留着一个杀手锏没有使用。

“都这样了，还是不愿意来见我啊。”海因希里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