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拼图

距离教皇被杀、恶魔入侵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年。

至今有很多人还没从那场灾难里走出来。

但地球却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进入了极度繁荣的发展阶段，来自山达尔星球的科技援助几乎在一夜之间为人类普及了成本几乎为零的清洁核聚变能源，随之而来的是全息的个人终端、时刻检测每一个人身体状况以防控亡灵之力感染的智能AI系统。

“光明”的分部开到了月球上，英灵殿中逐渐苏醒的勇士登上了月球基地，在这颗被打造成战斗堡垒的卫星上，他们学会了怎样驾驶山达尔星的战机。

休息时间，他们和地球人一样窝在沙发里喝着可乐看电影，或者和朋友联机玩游戏，绞尽脑汁想要通关那个以阿卡姆疯人院为背景的战斗游戏。

顺便一说，在这个最近风靡世界的全息游戏离，最高通关记录保持者是刚刚进入青春期的二代罗宾。

矮人锻造的神剑被富豪买下捐赠给了大都会博物馆，石头人在全球开起了演唱会，人类发现在世界树的那一头，还有一群和那位“光明”长官长得很像的精灵，而大都会首富莱克斯·卢瑟刚刚宣布他要和一位身材比维密超模还要火辣的女精灵举行婚礼。

但就在这一片繁华之中，纽约的坐标，帝国大厦上闪烁着记录距离神明屏障彻底失效的倒计时。

每一分，每一秒，都宣告着战争的阴云正在逐渐逼近。

可恰恰如此，恐慌过后，地球的人类陷入了一种冷静的狂欢。

就连平日不断破坏治安的反派，也罕见地安静了许多。毕竟，谁都不知道以后的人类世界是否还会存在，毁灭或者统治世界也得似乎轮得到他们才行。

诗歌、电影、游戏……佳作层出不穷，这是一个文艺和娱乐佳作井喷的黄金时代。

在越来越多的机器人被创造出来配给到警局之后，就连哥谭都变得更安全了。而在大都会，超人出现的频率便越来越少了。

克拉克刚刚出差回来，他两天前被主编佩里·怀特派到了山达尔星，为了撰写介绍山达尔星著名的新星军团的专栏文章搜集写作资料。

才从飞船上落地，他便收到了希瑞尔的短信。

[到我们第一次一起喝咖啡的咖啡馆来，死亡骑士请客。]

于是，克拉克只好匆匆忙忙地整理了资料，便关上电脑，拎着他那个不知背了几年的褐色斜挎包，风尘仆仆地赶去了。

在路上，克拉克回了趟家，给房东太太交上了这个月的房租——这个年代还坚持只用现金的人，估计只剩下这个顽固的老太太了。

等到克拉克迈入咖啡馆的大门，他环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死亡骑士的踪迹，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代表着死亡的使者身份的戒指，戴在了中指上。

眼前的世界陡然一暗。

在咖啡厅最偏僻的那个小角落里，在周遭人来人往却无人注意的阴影里，他看到了那三个凑在一起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的人。

他们的手上也都戴着死亡骑士的戒指。

但克拉克找到人之后却没有走近，只是站在过道中，安静地站着。

希瑞尔坐在沙发最里面，端着白色的骨瓷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里的小勺，显然有些无聊。

而精灵旁边坐着一个眼熟的年轻人，是那个叫迪恩·温彻斯特的猎魔人，他反而和死亡骑士聊得正欢。

“既然你也讨厌米迦勒，能不能干脆把他带走算了？”迪恩一边大口嚼着从桌上拿来的甜品，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省得他成天烦我，害得我为了躲他，只能戴着你这个鬼气森森的破戒指。”

死亡骑士的动作居然和迪恩如出一辙，使劲往嘴里塞着食物，“谁让我选了一个日理万机的继承人呢？去闹鬼的地方解决问题本来就是你这种猎魔人的工作，替我干活还委屈了？”

迪恩嗤笑一声：“那还不是你自己选的继承人。”

死亡骑士转了转漆黑的眼珠，目光扫过迪恩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倒是看你最顺眼，可惜你做不了我的继承人。”

迪恩：“为啥啊？”

死亡骑士：“超人无论何时都有绷着他那根要高到天上去的底线，而你会为了你弟弟做任何事。”

低着头看手机的希瑞尔忍不住冒出一晒，弯起嘴角笑了笑。

死亡骑士瞥了他一眼：“笑什么笑，当时要不是我，你找的男朋友就要坚守自己的原则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了。”

希瑞尔依然笑眯眯的，“我就是喜欢他坚守原则不知变通，不行吗？”

死亡骑士咽下口中的小蛋糕，慢条斯理地撕开手边KFC的包装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巨无霸汉堡来，继续吃着。

反而是迪恩有点不耐烦了：“你今天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着你吃汉堡？”

死亡骑士咬着片菜叶，“你知道你除了是个弟控之外，还有哪点不合格做我的继承人吗？你太弱了。”

迪恩睁圆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生气地盯着死亡骑士。

死亡骑士咽下了汉堡包的最后一块肉，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方帕，擦了擦嘴巴，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好长时间的克拉克，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去了山达尔星？”

克拉克点点头。

“回来的路上顺道去了一趟阿斯加德吧？”

克拉克继续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死亡骑士擦完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因为那位庇佑阿斯加德几万年的奥丁要死了，我感觉到了。”

克拉克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道：“是索尔邀请我去的。”

死亡骑士：“他求你了？”

克拉克摇头：“没有，他只是希望那天到了的时候，我身为死亡的继承人能够亲自到场，给他最后一程的尊荣。”

死亡骑士又低下头，一根根擦着自己沾了点油的手指。

“他比上帝更坦然一点。”

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而迪恩身为一个凡人，一边和死亡骑士喝着咖啡，一边听着神明的辛秘，竟然也悠然自得，甚至还有点嫌弃：“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死亡骑士擦完了手，放下了餐巾，站起身来，冷不丁地说道：“你有很棒的朋友。”

克拉克想起明显成熟了很多的索尔，不由得点点头。

“但以后不会永远这么简单的，”死亡骑士伸手指了指希瑞尔，“这个精灵现在是宇宙的新神，斯特兰奇是地球新任的至尊法师，索尔拥有了雷霆神力，神奇女侠——那个宙斯的私生女也逐渐继承了父亲的力量。这些人，你要用自己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们。普通人类再怎么贪生，没有亡灵之力，也只会变成流连人间的厉鬼，自然有温彻斯特家兄弟那样的猎魔人屁颠屁颠地替你解决，大可放任他们去生老病死。但这些人不同。”

克拉克随着死亡骑士的指尖，看了希瑞尔一眼。

精灵扬起脸，微笑着看他。

克拉克也抱以微笑，然后认真聆听起死亡骑士的讲话。

“我当初选择你，一方面是因为你拒绝了为我杀死一亿人类的提议，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拥有绝对的力量，能够在这些人不肯死去的时候送他们去死，”死亡骑士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其实这个工作没有我当初跟你说过的那么可怕，也不怎么耽误你兼职做个超级英雄，但有些可惜。”

“好了，”希瑞尔突然打断了死亡骑士，“没什么可惜的，超人已经做得够好了。”

死亡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了我曾经的老朋友罢了，并不是在为你们这些年轻人可惜。”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死亡骑士迈开腿，穿过了咖啡厅的人群，走到门外，走进了阳光里。

而克拉克跟着他走了出去，周围的人仿佛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依然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来吧。”

死亡骑士说道。

克拉克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死亡。

其实在阳光之下，他也没有那么阴森，竟然看起来和普通老人差不多，只不过拿腔拿调一点罢了。

克拉克一动不动，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街边随处可见的亡灵能量检测仪发出尖利的鸣叫，向全世界预警着，就在这座咖啡馆前的街道上，出现了大规模的亡灵之力聚集。

死亡骑士的脸色开始渐渐变灰，那股灰雾从他的眼睛一点点溢了出来。

年轻的克拉克面带悲伤。

但他还是伸出手，动作很温柔，一点一点穿透了死亡骑士的胸膛。

无形的，冰凉的力量顺着死亡骑士的心脏蔓延到克拉克的手臂之上，而后进入了它们新主人的身体，无声地欢呼雀跃，变异出来的亡灵之力静悄悄地湮灭，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今天，是死亡骑士的死期。

就像当初使用黑暗维度的力量延长生命的古一法师一样，死亡骑士活得够久了，久到明明并未接触过亡灵，身体内部却产生了变异。

当克拉克将自己的手从死亡骑士的胸口拔/出时，老人勉强抬起头，撑着僵直的脖颈望向天空。

当初，他就是这样送走了和自己情同手足的上帝。

如今，能为自己找到一个足够妥帖的继承人，他其实是欣慰不已的。

但还是有一点可惜。

可惜当强大的神明不愿意去死的时候，只能选择更强大的人作为最后一道保险。

可惜像他和克拉克这样的人，往往和这些神明都是至交、兄弟和战友，他们相知，相识，互相欣赏甚至于是爱着彼此。

希瑞尔没有跟上去，他拿着手机，向刚刚收到亡灵预警的下属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并且及时解除了警报。但即使坐在屋里，他也看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至此，关于亡灵之力究竟是怎样产生的。

最后一块拼图，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