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倒下的战争

夜晚中火光正盛，所有人的耳中都听到了战争骑士低沉如战鼓的怒吼。

突然，一道闪亮的银色光芒从眼前掠过，如流星一样划过深蓝色的天幕。

快银拉开车门，被汽车引擎爆炸扭曲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快到人眼捕捉不到的地方，面无表情的少年将上半身探进车内，看到了一个被卡在车座里的男人。

即使战争骑士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伏击，他犹如一只被困住的猛兽，一时间丧失了行动能力。腰腹被方向盘死死顶住，而双手诡异地向后弯折，被一块破碎的玻璃紧紧钉在车座上，有几缕赤红色的血顺着手腕滴答而下。

在近乎静止的时间中，快银没有犹豫，伸出手去，将战争骑士中指上的戒指一把撸了下来。

耳边那能震碎耳膜的战鼓声倏地停下。

涂抹着血色的世界瞬间清明，本来已经扭打厮杀在一起的人纷纷愣住，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查尔斯松了口气，放松了对快银的脑控。

而回过头来的皮特罗没有耽误，转身冲刺，不过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回到了希瑞尔的身边。他勾起嘴角笑了笑，献宝一样伸出手，面对精灵摊开掌心，上面赫然躺着一只绣着暗纹的银色戒指。

希瑞尔从皮特罗的手中拿走了那枚指环，没敢多做研究，迅速放回了自己的背包里。

“干的漂亮。”

他对皮特罗笑了笑，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如同夜晚森林深处的湖畔，幽深而透彻。

皮特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计划最重要的一步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听觉灵敏的精灵甚至能听到一直在频道中保持静默的蝙蝠侠轻轻舒了一口气。

但在两人交接的短短几秒之内，外面的情况骤然生变。

更为猛烈的爆炸声再次响起，那辆颇有品味的老爷车从内向外爆开，金属车身四分五裂，碎片跟随力道强劲的冲击波飞得老远，火光顺着从破损的缸内流出的汽油四处蔓延，熊熊燃烧，将空气蒸腾得扭曲变形，视野之中一片狼藉。

希瑞尔扒开用魔法催生出来的浓密树丛，看向了外面。

战争骑士从一堆爆炸过后的废墟中爬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还在烧着火。

希瑞尔当即挥动法杖，那两只埋伏在街道两旁的树木巨人当即从泥土中拔出腿来，抖着身上的树叶，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战争骑士前进。

但最先做出反应的却是蝙蝠侠，他从阿卡姆疯人院的灯塔上纵身跃下，手里的蝙蝠镖不要钱一样朝着战争骑士挥洒了出去。

特殊的材质和花纹使得蝙蝠镖能有效减少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噪音并提高速度，使得它们在黑暗之中来无影去无踪，简直是偷袭利器。

但还没等蝙蝠镖落在战争骑士的身上，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车辆爆炸而产生的金属碎片仿佛有了生命，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从四面八方吸引到了战争骑士的身上，然后迅速聚合、变形、重塑。

蝙蝠镖敲在上面，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随后落在了战争骑士的脚边。

希瑞尔挑了挑眉，抬手一道寒冰箭射了出去，瞄定了对方的眉心。

但还是太慢了，等到冰箭抵达的时候注定徒劳无功，战争骑士已经全身着甲，连面部都罩着一个金属面具，甚至眼睛都只露出来一点瞳仁。

在人类的街道上，晚上九点钟的月光之下，一个骑着暗红色幽灵战马的骑士抖了抖手中的长/枪，用枪尖瞄准了还在空中滑翔的蝙蝠侠，用力投掷了出去。

希瑞尔反应迅速，身体本能地使出了霜降术，落在战争骑士的武器上面，成功减缓了长/枪的速度。

但还是很快。

在毫无着力点的空中，蝙蝠侠腰腹发力，灵活地扭转身体，居然避开了这一击，只是披风被穿透，整个人被长/枪巨大的力量惯性带倒在地。

在落地之前，他顺势抱头翻滚，卸掉了落地的冲击力，披风也被扯碎，可怜巴巴地在身后挂了一截。

希瑞尔看了看还在痴呆状态的天使：“为什么战争骑士这么厉害，饥荒骑士被夺走指环之后就那么恶心？”

卡西迪奥皱了皱鼻子，很认真地回答道：“因为饥荒骑士的暴走状态是饥饿，而战争骑士的暴走状态是狂暴……”

希瑞尔摇了摇头，没再和他打岔。

精灵闭上眼睛，指挥着那两个现在才抵达现场的树木巨人挥舞着手臂，重重地朝战争骑士砸了下去。

树叶簌簌落下，三四个成年男性伸出手臂才能围住的树干落下，连风声也变得沉重起来，但战争骑士却站在原地，避也不避。树干对上了他举起的手臂，轰隆的巨响过后，居然应声而裂，被对方强横力量震碎的木屑漫天飞扬，遮蔽视野。

皮特罗已经看呆了，他转过头，对希瑞尔说：“他和雷神、浩克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吧……”

希瑞尔皱起眉：“不太好说，他的力量应该不止来自于肉身。”

卡西迪奥默默站在两人身后，将天使之刃车从风衣口袋里抽了出来，轻轻顺着血槽擦了擦。

精灵虽然看不到现场的情况，但他能感觉到树木巨人的情况很糟糕。最后他还是咬咬牙，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

同时，他也悄悄地向托尼发送个求救信号，希望浩克能赶来支援。

他们这里唯一一个能和战争骑士面对面硬刚的只有那位天堂岛的公主，此时她还和夜翼一起被阿卡姆疯人院的疯子缠住了。

作为一个法师，希瑞尔本能地忌惮被近战骑士突脸的状况，经验告诉他，这样的情况很容易被对方一波带走。

现在只能用树木巨人缠住战争骑士了，希瑞尔一边指挥，另一边疯狂催生起绿化带的植物，希望能用它们拖延时间。

同时，蝙蝠侠也没有闲着，一击不中，他没有选择冲上去，而是趁着战争骑士被纠缠的时机，跳上了早就隐身在半空中盘旋的蝙蝠战机，开启了手动操控模式。

线条流畅的战机在主人的操控下，只用了一秒的预热时间，便迅速爬升到了半空中一百米的高度，同时启动了火控系统。

精准制导的微型飞弹从飞机腹部窜出，在天空划过短短的几道弧线，绕到了战争骑士的身后，一头撞了上去。

火/药爆炸的硝烟味瞬间冲上鼻腔，希瑞尔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被击中的时候，战争骑士刚好被希瑞尔指挥的藤蔓缠住了手足，还没来得及挣脱，便被一炮轰飞，落在了几百米外的地上，滑行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与此同时，希瑞尔和蝙蝠侠配合默契，从地面上升起了一道道尖锐的冰簇，想要顺势将战争骑士冻住。

主人被轰飞的幽灵马引颈长鸣，而后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居然将刚刚战争骑士投掷出去的长/枪叼了起来，屁颠屁颠地送到了主人身边。

战争骑士铠甲上被击中的部位深深得向里凹陷，外面则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他的行动速度明显放缓，他从地面爬起身来，从坐骑口中接过长/枪，面目阴沉地抖了一个枪花，目光死死盯着天空中那辆漆黑的战机。

“下来，”他的声带低沉的震动，喉咙里似乎也燃烧着熊熊怒火，“蝙蝠侠，像个勇士一样与我战斗。”

回答他的是蝙蝠侠的加强版合金机/枪和希瑞尔从上自下刺出的光明元素之剑。

古铜色的子弹壳哗啦啦地从空中落下，光明元素在空中飞速划过后留下优美的散逸痕迹，魔法与科技的美感在此时融洽的结合，简直令人挪不开眼睛。

至少快银是这样的，皮特罗摩拳擦掌，已经准备窜出去加入战斗了。

但希瑞尔当即摁住了他的肩膀。

尚有余力的精灵法师扭过头来，树木枝桠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又伴随着外界的火光明灭而闪烁，那两只属于精灵的耳朵被月光映得半透明，质感细腻而柔韧。

皮特罗屏住呼吸，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看什么全息的魔幻或者童话题材的电影。

“你现在没事做了？”

皮特罗：“我也想和他打架嘛……”

希瑞尔分神对他说道：“既然战争骑士的影响已经解除，那你不如趁现在把阿卡姆里面别那些疯子劫持的人质救出来，好让神奇女侠和夜翼赶快收拾局面。”

皮特罗抿了抿嘴，显然有点情绪：“你总是让我做这些打下手的工作，我现在可是十八岁了！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超级英雄了！”

希瑞尔有些无奈：“乖，别闹了。你知道拯救人质这种事情现在只有你能做的最好了。”

皮特罗被夸奖后，嘴角忍不住轻轻翘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过分的精灵居然一下板起脸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然还是等我呼叫闪电侠过来帮忙？要知道他可比你快多了。”

气愤的皮特罗哼了一声，随即消失在希瑞尔的视野之中。

把任务布置出去后，希瑞尔终于能够全力对付战争骑士了。

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在传奇法师和哥谭黑暗骑士的联手打击下活过十分钟——虽然蝙蝠侠并不杀人。

但战争骑士显然不是个人。

在一顿猛烈的狂轰滥炸之下，他居然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并且还趁着一片火光和硝烟的遮蔽，将手中的长/枪投向了希瑞尔的方向。

以为蝙蝠侠吸引了战争骑士所有仇恨值的希瑞尔一直在安安稳稳远距离输出，这次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到耳边的空气传来一阵短促而尖利的哨音，便被长/枪当胸贯穿。

精灵还站在地上，腰部后仰，暗红色的长/枪穿透了他的上半身，将整个人牢牢钉在地上，轻盈而修长的身体宛如一只被狩猎的鸟儿，无力地挣扎了几下。

他周身用来防御外来攻击的冰环已经被击碎，但总算替他挡下了一部分，虽然血条见底，法师好歹没有当场身亡。

卡西迪奥完全愣住了。

看着精灵一动也不动，只是睁着双漂亮而空洞的眼睛，嘴唇苍白，目光涣散。

卡西迪奥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你死了吗？”

希瑞尔感觉身体差点被劈成两半，身体内部涌上来的血液卡在血管里，想要咳嗽又不能动弹，剧烈的疼痛顺着神经传递到大脑，让他眼前发黑。

“你……”希瑞尔挣扎着握住胸口的枪柄，“帮帮我。”

卡西迪奥挠了挠头：“我该怎么帮你？”

希瑞尔气若游丝：“把我……拔/出来……”

卡西迪奥哦了一声，没有片刻犹豫，站在希瑞尔的面前，扯着他的手臂，迅速地往外一拉。

精灵身体里的枪杆抽出，被堵塞的血液猛地喷溅出来，站在前面的卡西迪奥被希瑞尔的血液喷成了落汤鸡。

趴在地上的希瑞尔：“…………”

虽然他的情况很糟糕，又很痛，可是看着卡西迪奥这幅样子，居然有点想笑。

这次没有用他开口，已经有了经验的卡西迪奥伸手在希瑞尔的衣服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来两瓶拇指长度的回血药剂，他打开瓶塞闻了一下，然后给希瑞尔通通灌了进去。

希瑞尔强忍着剧痛，把这些和墨水一样味道的药剂咽进肚子，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生命值也渐渐回复到了正常水平。

而失去了希瑞尔的牵绊，外面蝙蝠侠的状况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战争骑士身骑红马，那匹散发着不详血光的幽灵马重重地踏在地上，马蹄落下之处，沥青地面向周围裂开，而它借着反作用力高高弹起，带着主人向上跃去。

蝙蝠侠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迅速拉动操作杆进行了闪避动作，战机在空中向右侧划过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弧线。

但身穿重甲的战争骑士像一颗炮弹一样，沉重的身躯擦过蝙蝠战机的左翼，并且将其狠狠扯了下来。

精密的战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在半空打转。

眼看着落地后的战争骑士又一次骑上马，想要故技重施，蝙蝠侠果断的打开机舱，舍弃了战机。

战争骑士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铁灰色眼睛冒出凶狠而疯狂的笑意，他歪了歪头，说道：“所谓的哥谭守护者，也不过是个懦夫。”

蝙蝠侠根本没有回应他，而是利用绳索在街道旁边的路灯与建筑之间四处跳跃，躲避攻击。

战争骑士自认为已经解决了那个恼人的法师，便骑着红马，对蝙蝠侠紧追不舍。

在一次次的跳跃、躲避和回击之中，被蝙蝠侠战甲包裹的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近乎是强弩之末了。长达三个小时的高强度作战和失血带来的虚脱感，让他行走在危险的刀尖之上，似乎只要再多一次攻击，他便会被彻底击中，丧失战斗力。

突然，蝙蝠侠停住了脚步。

而感到莫名其妙的战争骑士也随之停下了动作。

蝙蝠侠站在一层低矮建筑的顶上，默不作声，两人各自隔着面具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疯狂，而黯淡阴沉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你想杀了我，对吗？”蝙蝠侠问道。

战争骑士嘲讽道：“怎么，你想投降求饶吗？”

蝙蝠侠没有回击他的挑衅，只是沉默着抬起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然后是上半身的战甲、暗金色的腰带、黑色护腿和战靴。

做完一切后，一个只穿着柔软的紧身作训服的蝙蝠侠出现在房顶，除了还戴着他的猫耳面具之外，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想杀我，那就扔掉所有武器和防护，和我战斗吧。”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却听得人热血上涌。

“证明一下谁才是那个依靠外力的懦夫。”蝙蝠侠继续说道。

战争骑士突然放声大笑。

随后，紧紧贴在他身上的铠甲重新裂变成碎片，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战争骑士打了个响指，那匹忠心耿耿的幽灵战马踩着小碎步，向远处跑去，身影渐渐虚化，直到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武器了。

“你配做我的敌人。”战争骑士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他扬起手臂，朴实无华地朝着蝙蝠侠挥出了拳头。

但令人意外的是，刚刚还扬言与他举行骑士之间光明正大的决斗的蝙蝠侠，却避开了他的拳头，低下身猛地向外滚去，同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袖珍的发射器，对准了他。

战争再一次愤怒起来。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东西从天而降，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个几吨重的，绿色的，热乎乎的东西。

是浩克。

希瑞尔从绿化带里半人高的草丛中钻出来，摸了摸鼻尖上的草屑，收起了半空中的传送门。

刚刚浩克就是在他的指挥下，穿过了传送门，精准降落在战争骑士的脑袋上。

原本战意昂扬的战争骑士失去了铠甲的庇护，被浩克砸的昏头转向，此时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绿巨人巨大的拳头揍得爬不起来。随后他终于勉强招架住浩克的攻击，一边用双臂护住脑袋，一边踉踉跄跄的从地上深陷的凹坑中爬了起来。

“锁住他！”希瑞尔对着浩克喊道。

浩克不满地吼道：“不要随意指挥我，弱小的精灵！”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浩克还是从战争骑士的背后猛扑了过去，四肢并用，将他牢牢锁住。

蝙蝠侠抬起手里的针管发射器，微微眯起左边的眼睛，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将足以麻痹一只鲸鱼的神经毒素射了出去。

正中战争骑士的胸口。

而对方的上衣早就被火烧没了，此时针筒被风一吹，和对方的浓密的胸毛一起，迎风招展。

最后的最后，闪现在战争骑士身前的卡西迪奥完成了最后一击，他将天堂制造的利刃刺入了战争骑士的脖颈。

终于，战争闭着眼睛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