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启

看着长官脸上显而易见的惊讶,汉尼拔嘴角一弯,金褐色的眼睛中眸光闪了闪,看向希瑞尔的眼神浸透出几分本不该出现的渴盼。

这位向来得体的绅士随即垂下眼睛,用悠长的呼吸掩盖自己的失态。

而希瑞尔完全没有捕捉到汉尼拔博士的异常，他端起手边的小茶杯,慢慢抿了几口,还沉浸在“亡灵感染者可治愈”的重大消息之中。

“虽然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汉尼拔的目光扫过希瑞尔的领口，不紧不慢地说道,“但被治愈的感染者只有在捱过净化术并且幸存之后,才可以被复活,更多的都死在净化术之中了。所以这个发现或许实际用处有限。”

滚烫的茶水滑过食道，希瑞尔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总觉得汉尼拔博士的红茶好像比他办公室里的多了点甜味。

他点点头：“最低等级的亡灵面对净化术确实死亡几率很大,但不管怎么说，博士你的发现能够拯救更多的生命。”

“尽一份微薄之力罢了，”汉尼拔将面前的文件收好,问道,“要去实验室亲眼看看吗？”

希瑞尔自然想看。

他像平常一样站起身来,却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只能勉强扶住身前的办公桌，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身经百战的精灵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他甚至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冲着汉尼拔责问几句“为什么”,只是伸出手来，想要在自己彻底倒下之前自己传送走。

但来不及了，他晕晕乎乎一头栽倒在地上，脸朝下，埋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之中，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希瑞尔强撑着自己打开系统面板，找到了自己的数值。

其实在打开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他八成是被汉尼拔那杯红茶里添的东西药倒了。但亲眼看到自己头像旁边代表着中毒并且无法使用任何技能的状态提示之后，还是非常无奈。

上一次他被AIM的杀人脑默多克绑走，之所以能够脱困，是因为使用了解除控制的技能，束缚带自然失效。

但这一次就不太幸运，作用在身上的是药品，和上一次的性质不同，必须要喝解毒药剂或者使用解毒的技能。

可是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拿什么喝解毒药剂？

至于解毒技能，那是只有牧师和萨满才拥有的职业技能。

希瑞尔感觉自己呼吸道的肌肉好像也被麻痹了，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口大口喘着气，指尖有气无力地扣着地毯，却连一根羊毛都拔不下来。

恍惚之中，虎落平阳的前任大陆传奇法师被人翻了个身，然后打横抱了起来。

希瑞尔：“…………”

希瑞尔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但随着药力完全深入血液与肌肉，他连一根小拇指都动不了。

憋屈地窝在汉尼拔的怀里，眼睁睁看着对方步履稳健地抱着自己走到了书架旁边。

希瑞尔闻着汉尼拔身上清淡的男士香水味道，心里很后悔。

如果他没有过于轻视一个搞学术的普通人类，没有因为贪图对方的研究成果，也不会沦落到这种程度。

汉尼拔在找到书架上的一本书，轻轻一掰，木质的书架便从中间分开，向两边划去。

隐藏在办公室内部的空间赫然展现在希瑞尔的眼前——一个很小的手术室，但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希瑞尔：“？？？”

汉尼拔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自己开辟了一个秘密空间的？

继反思了个人过失之后，他又开始反思起“光明”的管理水平。

汉尼拔将希瑞尔放在准备好的手术台上，弯下腰轻轻嗅了嗅——是那股熟悉的草木清香，带有药物从体内挥发后的微甜气味。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给自己套上了一身防止血液喷溅的手术衣。戴好橡胶手套之后，他转向旁边的托盘，那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规格大小的手术刀，刀锋薄而锐利，闪着雪亮的光。

希瑞尔被静静放置在手术台上，眼睛眨也不眨，望向头顶的无影灯，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荒谬感。

“光明”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长官是个法师，总是能够拿出一些令人死而复生的小东西。汉尼拔就算今天在这里杀了他，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损失，顶多肉/体和精神上受点折磨罢了，可汉尼拔本人却会被逮捕入狱，失去自由、名望和声誉。

在希瑞尔眼里，聪明的汉尼拔博士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换好了衣服的汉尼拔已经拿着手术刀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扫过希瑞尔，眼角流出了几许笑意，而后温声问道：“在发呆吗？”

希瑞尔转了转眼珠。

汉尼拔的刀尖落下，轻柔地划过精灵耳朵后面的皮肤，锋利的手术刀如同在切割一块白水豆腐，轻而易举地留下了一丝殷红的血线。

圆润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我第一次在新闻上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耳朵一定很美味，”汉尼拔挑了挑眉，露出回味的神情，“单薄但是口感柔韧。”

希瑞尔游移的目光定在了汉尼拔的脸上，他发现这位试图吃他耳朵的博士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位有着精英阶层标配的小麦色皮肤的男人，如今看来脸色苍白得可怕，红血丝布满了白眼球，浓郁得好像能滴出血来。而最滑稽的是，希瑞尔还没有丧失的听觉，居然听到了对方肚子处传来的咕咕声。

这是得几天没吃饭了，希瑞尔疑惑地想到。

“可惜的是我喜欢把最美味的东西留到后面。”汉尼拔歪了歪头，刀背在希瑞尔的脸上轻拍了几下，然后移开。

这位可怖而优雅的食人魔半蹲下身，温柔地解开了希瑞尔的袖口，而后一旦点卷起的袖子，将那条白皙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之中。

汉尼拔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因为过于激动。

“系统？”希瑞尔突然想起了最近一直没怎么联系的系统，在心里呼叫了对方，“他这是要吃了我，对吗？”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看起来是这样。”

希瑞尔：“但我感觉到他的状态有些异常。”

系统：“他都吃人了还不异常吗？”

希瑞尔又仔细想了想，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直觉：“他是个极其聪明又理性的人，就算是想吃了我，也不会选择这种风险性太高的方式。如果我失踪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只要随便一个调查员甚至不需要‘光明’的精锐特工，都能发现汉尼拔往我的办公室打了电话，我又在亡灵研究所输入过密码，他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的人。”

就在希瑞尔和系统分析来分析去的时候，汉尼拔已经动手了。

他切开希瑞尔小臂处的皮肤，挑开血管，割下了一块四四方方的肉，甚至不顾上面还淋淋漓漓留着血，便张开嘴，小口地吃了进去。

汉尼拔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如同一位被米其林餐厅邀请的美食家，异于常人的味蕾迸发出极大的快感，愉悦了他。

被麻醉了的希瑞尔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痛楚，他只是瞥了一眼汉尼拔，继续跟系统说道：“更别提他知道我能复活了，我觉得这一切有点不太对劲。”

系统卡机一样停顿了几秒，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道：“你猜的没错，有新任务了，或许和汉尼拔的异常有关。”

希瑞尔点开了刚刚刷新的任务列表。

【宇宙的本源任务链已开启，请您查收。】

任务描述：这是一场亘古绵延的仇恨与战争，从路西法堕入地狱开始，神话传说中的天使与恶魔互相征战，死伤无数，生灵涂炭。而地狱中不仅仅只有路西法一位君主，有权柄赐予天启四骑士，可以用战争，饥荒，瘟疫，死亡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请您解决灾难“天启”，并获得属于他们的本源力量碎片。

任务难度：高

任务奖励：

1.战争储备物资*100

2.来自本宇宙更高等文明的科技援助*1

3.死人之国赫尔海姆未变异的亡灵之力碎片*1

一目十行地看完任务描述，希瑞尔的心思再次回到现实社会。

他发现，刚刚还十分优雅的汉尼拔在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甚至扔到了手术刀，半跪在地上，像古代游牧民族啃羊腿一样啃起了希瑞尔的胳膊。

希瑞尔心想：汉尼拔该不会是被天启四骑士里面的“饥荒”影响了吧……

他看到自己个人面板上的“中毒”状态，距离接触还有十五分钟，甚至有点恨不得汉尼拔赶紧把他吃完得了，他好赶紧重新复活去完成任务。

他半条胳膊已经只剩下白色的骨架的时候，外满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在希瑞尔看不到的地方，火光冲天而起，就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整个“光明”基地已经乱了起来。

饥饿袭击了人类，食堂被挤爆，食物被吃完，后厨已经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像汉尼拔一样完全失去理智的人类开始互相袭击，试图啃食彼此的血肉以填满抽搐难忍的胃部。

希瑞尔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他个人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但“光明”遭受混乱，无法正常运转，对于无时无刻不在被亡灵渗透的地球来说，却是不可承受的。

但此刻，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自己先死亡或者麻醉药失效。

出乎意料的是，希瑞尔没有等太久。

一声浅浅的风声掠过密闭的空间，三位不速之客出现在希瑞尔的余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