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风筝和小鸟

在这场战斗中,希瑞尔很荣幸地退居了二线。

从天而降的女武神打起亡灵来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眼看着那群纵横战场的女人们挥舞着武器,砍瓜切菜一样四处突进,希瑞尔就没有再跟着冲上去。

放完了身后那一轮光明元素凝聚的魔法飞剑，他干脆放开手来,用自己的精神力吸引与捕获周围所有存在的光明之力,并且用尽全力，将他们挤压成极薄、极淡的形态，向下方的战场铺展开来。

塑料保鲜膜一样的光明之力笼罩了战场,并且很大程度上抑制了亡灵再生的力量。

头顶呼啸的几架战机被洛基用幻术保护得很好,避开了下方亡灵召唤兽和猎人宠物的攻击,装载的几吨火/药瞄准目标后，一股脑砸了下去。

金属外壳的炸/弹落到地上,猛地爆炸开来,砖石崩裂，泥土飞扬，灰尘扬起足足有一人多高,混合着外放的灰色亡灵之力,几乎遮蔽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完全辨认清楚自己身边究竟是战友还是敌人,只能凭借着战斗的本能，朝周围可疑的影子刺出战矛或者递出利爪。

有兽人亡灵嘶吼着跳起来，扯住天马的翅膀，用肌肉虬结的手臂硬生生地撕开,鲜血和白色的羽毛像雨一样，飘飘洒洒从天空落下。

而下一秒，他便被十几柄长矛洞穿了身体，灰绿色的皮肤迸裂开来，整个人四分五裂，内脏与血块喷溅而出。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睛。

一副人间地狱的场景。

在兵器碰撞的清脆声、混杂了音爆声的飞机引擎嗡鸣中，希瑞尔闭起眼睛，调整了一下入耳式通讯仪的波频，进入了“光明”的频道。

“驻扎在英灵殿四周的亡灵快要解决了，各个小组向我报告你们的位置和情况。”

他的声音不算大，阿斯加德多处战火纷飞，又有一些组员处于已经死亡尚未复活的状态，所以并没有收到多少回复。

直到一个听起来很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报告，超人目前在彩虹桥作战，情况良好。”

希瑞尔听着他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回复道：“收到。”

“地球支援的坦克已经开上彩虹桥了，”克拉克一边用拳头将面前的亡灵从彩虹桥上砸飞，一边用热视线向前方扫射，“我在给这些铁皮怪物开路。”

希瑞尔在空中翻身，躲开一只飞来的鹰爪兽，然后用火焰术烧着了它的羽毛，笑了笑：“你还好意思说别的东西是怪物？”

克拉克也笑了起来：“你知道的，蝙蝠侠和钢铁侠把这些东西改装得很变态，它们简直是一个个会移动的巨无霸火力堡垒。”

“那看来我把同一个项目交给这两个人合作的效果真不错，”希瑞尔用法杖的顶端把那只被烤熟的亡灵鹰爪兽从天上捅了下去，望着下面战场的局面，收敛了笑容，面容在上方投下的阴影中沉静而温柔，“我这边没有问题，如果你从外面突围进来，就去帮助索尔吧。”

克拉克下意识地向着希瑞尔的方向看了看。

即使使用了超级视力，在那片阻隔感知的灰色迷雾中，他也只能远远地看到无数道面目模糊的影子。

那片危险的战场中有他心心念念的精灵。

“好，希望你一切顺利，别忘了今天晚上我们两个还要一起回去喝咖啡。”

话音刚落，克拉克便冲上前去，抱住另一个亡灵化的巨魔军官，两人扭打在一起，发出血肉碰撞的闷响。

在血与火之中，在冷铁的撞击与炽热的爆炸之间，他们处于同一片战场的两个不同位置，背对着背，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希瑞尔突然被这种感觉温暖了一下，似乎下方的一切硝烟、血液与破碎的内脏都变得没有那么令人作呕了。

好像他是一只在天空中漂泊的小鸟，偶遇了一只风筝。

那只风筝有一根细细的线牵着，线的那头是它在地球的亲人、朋友、故土与责任，它很自由，很也快乐，内心却充满了温柔的牵挂。

而小鸟跟他一起向前飞着，有时累了，便趴在风筝的身上歇上一小会，并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也有了些牵挂与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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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能长时间作战的战斗机在扔完了弹仓里的武器后已经返航，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大坑。好在女武神座下的天马有着翅膀，崎岖凹凸的地形也不影响她们的机动性。

地面上的亡灵在一个个减少。

他们身体中凝聚的亡灵之力在一次次修复伤口的过程中快速消耗，而希瑞尔释放出来的光明之力虽然稀薄，但也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他们回复生命值的难度。

渐渐的，实体化的灵魂渐渐支撑不住了。

女武神复活后的三十分钟，战斗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死的多了，视野也开阔起来。仿佛永远不会感到疲惫的女武神在低空中纵马，手中拿着被亡灵之力腐蚀得不轻的武器，神采奕奕地追杀着残留的幸存者。

她们确实是天生的战士，沉睡了千年之后，吹去尘灰，依然锐利如新，能够穿透一切阻碍刺破敌人的胸口。

比起希瑞尔艰难拖延时间的那半个小时，真正大规模的战斗反而结束得有些轻松。

洛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希瑞尔估计他应该是去找神后弗丽嘉了。

希瑞尔指挥不动这些曾经只听从奥丁命令的女武神，本来还打算直接去找索尔配合，让他来调动这些属于阿斯加德的精锐。

却没想到，还没等他离开已经结束战斗的战场，却被瓦尔基里拽住了。

按理来说，她见到了生离死别一千多年的恋人，又取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应该很开心来着。但希瑞尔却从她的眼睛中捕捉到了一丝深藏的恐惧。

“我们可能碰到大问题了。”她说。

希瑞尔：“怎么了？”

“海拉不见了。”

希瑞尔只记得曾经在地球上流传的北欧神话中听过这个名字，但更多的又想不起来什么，“海拉是谁？”

瓦尔基里看了看四周，本想开口，又叹了口气：“奥丁现在还没有醒吗？”

刚刚和索尔交换过情报的希瑞尔摇了摇头：“还没有，索尔组织的几场反攻也被阻挡了下来，那边的情况不是太好，我们应该尽快赶去支援。”

瓦尔基里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有些狼狈的希瑞尔，这个精灵头发上还有血污没来得及清理，不复当初那副优雅得体的样子，却由内而外地让人感到可以信赖。

“我们已经不想再为奥丁作战了。”

本来想要再继续与索尔联系的希瑞尔停住了按下通讯仪的动作，转过头来，表情有些惊讶，他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瓦尔基里摇摇头：“事情有些复杂，我们做好了决定，准备去见见奥丁剩下的那个儿子。我只是提前来告诉你一下，我们不一定会为了拯救奥丁而继续这场战争。”

希瑞尔却没有被她宽慰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或失望，只是平平淡淡地阐述起现状：“这和奥丁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一场关乎整个宇宙的战争。如果今天你们走了，等到迷途军团通过彩虹桥来到地球，再向整个宇宙进军的时候，世界之大，也再不会有任何一个生灵的存身之处。”

瓦尔基里耸耸肩：“嘿，别这么紧张，女武神不是逃兵。只是我们对彼此的情况都不太了解，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刚刚的敌人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而来，你不能让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决定吧。先去找索尔，然后一切再商量。”

希瑞尔只能点点头，更何况，他觉得瓦尔基里说的也有道理。

他们开始向主战场进发。

整个阿斯加德的面积远比在宇宙中俯瞰它的时候要大许多，它像是一片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岛屿，整体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四周围绕有向外散逸的瀑布与泉水。

高大的宫殿耸立，绿色的森林与河流点缀其中，偶尔还能在极高的空中看到一只飞速掠过的白色巨鸟，如果不是这场战斗的破坏，真像是传说中与世隔绝的美丽仙境。

希瑞尔和瓦尔基里并肩向前，克林特不知道从哪个女武神那里借来了一匹天马，骑在前面跑的飞快，只能遥遥的看见一抹黑色的背影。

穿过森林的阻挡，淌过了两条半米深的小溪，他们终于到达了仙宫正中央的位置，奥丁的神殿之外。

“吾友！”隔着老远，希瑞尔便听到了索尔那闷雷一样炸开的声音。

同样有些灰头土脸的索尔飞了过来，落在地上之后给了希瑞尔一个豪迈的拥抱。

看得出来，自从那些老人与儿童从亡灵的追捕之下撤离到安全的地球后，索尔的情绪变得高涨了起来，同时也战意十足，并没有被前几次失败的反攻而打击到。

希瑞尔被索尔手臂和胸口的肌肉挤得脸差点变形，为了礼貌，他还是抬起手拍了拍索尔的肩膀，这才赶紧从这个过于热情的怀里挣脱出来。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一直在盯着他看的克拉克。

“咳咳，”不知道为什么精灵突然有些心虚，他假意咳嗽了两声，“索尔，我觉得你应该认识一个新朋友。”

精灵转过头，寻找起瓦尔基里的身影。

终于在几千名身穿同样制服的女武神中，他发现了瓦尔基里。她和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共乘着同一匹马，双手一点都不客气地环着人家的腰，甚至还低下头，旁若无人地嗅了嗅那头柔顺的金发。

希瑞尔喊道：“………瓦尔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