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环空间

就在斯特兰奇走后不久,圣殿厚重的木门外想起了细密的脚步声。

希瑞尔坐在门内,一声不响。

大门被推开,居然是卡西利亚斯带着三名法师去而复返。

他们刚刚破门而入,便与希瑞尔面对面的撞上。

两边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气氛暗流涌动。

希瑞尔端端正正地坐着,目光压低。

“为什么还要回来？”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椅子，节奏杂乱，“我实在想不明白,作为一个人类,不过是学了几天黑暗法术,便要为了那位黑暗领主多玛姆卖命，意义何在？”

或许是他过于轻松的姿态让人心生忌惮,卡西利亚斯并没有立刻拿着他那把匕首冲上来,只是卷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还滴着血的刀尖。

那把匕首上的血液新鲜热乎，显然不是几十分钟之前抹过斯特兰奇脖子上留下来的。

“永恒的生命,至高的力量……”卡西利亚斯缓缓将匕首擦干,眼神冷薄而锋利,“足够我堵上一条微不足道的性命了。”

他的眉淡而修长,五官冷峭深邃，一双眼睛隐藏在高挺眉骨投下的阴影之中，不像人类的，反而像是一只潜伏在河底泥沙中鳄鱼的眼睛。

这样的双眼,这样的目光，让希瑞尔感到不适。

他从包中抽出一支短小精悍的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的宝石骤然点亮，发出幽幽的绿光。

下一秒，已经饱饮了鲜血的利器出鞘，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急促的短弧，卡西亚斯单手持匕，如同海面下鲨鱼的牙齿划开水波，带着一击必杀的信念朝着希瑞尔咆哮扑来。

圣殿中厚重的羊毛地毯隐藏了他的脚步声。

卡西利亚斯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类经过训练后能够到达的速度，比起希瑞尔家乡定义的魔法师，他更像是一个魔法战士。

借用魔法的力量，锤炼肉/体与精神，获取了非凡的速度与反应能力，以此来直接击杀敌人。

精灵一个闪身，急急向后掠去，衣袍翻飞，就像一只张开翅膀在海面滑翔的黑色海鸟。高高扎起的金发被风的阻力吹到脸前，挡住半边的视线。

随着他的后退，那张原本被坐在身下的椅子突然解体成无数小块，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徐徐升到半空之中，抖落身上的纷纷扬扬的木屑，变成了几十只只带着血槽的尖利木刺。

一抹清风荡过，由木刺组成的方阵对准了自己的目标，四处分头行动。

一时间满屋的眼花缭乱。

这些直接被希瑞尔操控的木刺上攥刻着魔法纹路，比钢铁更加坚硬，比藤蔓更加柔韧，他们的轨迹杂乱无章，不可预测，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很快，卡西利亚斯带来的三个手下便躲闪不及，被直接刺中。

这些木刺头部尖利，本贯穿他们的身体，然后留下一个个血洞。

但就在它们刚刚刺入血肉之中时，希瑞尔翻转手中魔杖，命令它们调转了方向，卡在人类的骨头缝中。

强大的惯性带着人类的血肉之躯向后方飞去，木刺变成了钉子，将那三个倒霉蛋钉在了纽约圣殿的墙壁之上。

他们的四肢程大字型张开，如同几张被贴在墙上的报纸，鲜血却汩汩涌出。

过程虽然复杂，但不过是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卡西利亚斯的三位门徒便已经宣告了退出战斗。

精灵一心两用，也不慎被卡西利亚斯的匕首划破了手臂。

卡西利亚斯很强。

强到一击便可打破精灵吸收伤害的冰环术。要知道，曾经有几十只齐塔瑞人一起向他进攻，输出的伤害也没有达到冰环术的上限。

被匕首划破的小臂出冒出黑烟，属于黑暗领主的能量在里面翻滚，精灵白皙又剔透的皮肤迅速灰白下来，伤口的周围出现了网格状的杂乱黑线。

有点不太对劲。

刚刚卡西利亚斯攻击斯特兰奇博士的时候，展现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

同样是面对一个单独的敌人，只要击败了眼前的敌人便可以毁灭纽约圣殿，卡西利亚斯不可能不竭尽全力。

精灵心中疑惑满满，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他下意识地对自己使出了一道净化术。

黑烟暂时性地被驱散，手臂上的黑线却没有消失，变成了一个加载身上的DEBUFF，慢悠悠地消耗着生命值。

希瑞尔心中愈发疑惑。

斯特兰奇被匕首划破的地方可没有冒出黑烟来。

卡西利亚斯抓住了精灵那一瞬间的停滞，一道空间传送门凭空出现，他钻入其中，消失了两秒。

圣殿的上方传来猛烈的爆炸声。

希瑞尔紧随其后，发现卡西利亚斯面朝着圣殿的核心能量法阵，双膝跪地，口中念念有词，几股有形的黑色能量从他的眼睛中流出，张扬地挥舞着触手。

要阻止他吗？

那一瞬间，精灵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东西。

宇宙本源任务链，黑暗维度的本源碎片，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强大起来的卡西利亚斯，还有远在香港奋战的新任至尊法师。

最后，他想起了和克拉克在雪夜中的拥抱，想起了古一那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

希瑞尔心想，区区几片黑暗维度的力量碎片罢了，并不值得。

精灵于是举起魔杖，一道禁锢术迅速成型，半透明的冰链将卡西利亚斯紧紧锁住，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香港圣殿沦陷，我被卡西利亚斯的门徒缠住……”魔法波纹通过晶石将斯特兰奇的声音传递了过来，“我联系上了王，他马上赶到，和你一同守护纽约圣殿。”

希瑞尔看了一眼卡西利亚斯。

锁住他的冰链还有十几秒的时间就会失效。

要不要干脆就趁此机会杀了他？

希瑞尔抬起手。

他随时可以让那些扣住卡西利亚斯的冰系能量刺入身体之中，了结这个目前来说对地球安全威胁最大的人类。

就在精灵迟疑的时候，及时赶到的王目睹了眼前的场景。

卡西利亚斯试图摧毁圣殿运转的能量核心。

而希瑞尔正在与他对峙。

毫不犹豫的，王冲过去，一道魔法结印打在卡西利亚斯的心口。

“等等！”

希瑞尔想要阻止。

但是已经晚了，瞬间爆开的魔法能量彻底击碎了卡西利亚斯的肉/体，通过黑暗法术埋藏在人类灵魂中的能量蓬勃喷出。

卡西利亚斯黑色的血液喷溅在圣殿的魔法核之上，大火煎着热油的嗞啦声响起，本身并没有任何属性的魔法能量核被污染，一道模糊的黑影穿透无数维度，直接降临在纽约圣殿之中。

“至高的力量啊……”死人的嘴唇紧闭，却从喉咙发出了吟唱的声音，“请赋予我永恒的生命！”

随后，卡西利亚斯一头栽倒在地上。

静谧而诡异的气氛布满了整个房间。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王转头看着希瑞尔，满脸迷茫。

希瑞尔的魔杖在手中转了一个圈。

他的神情有些恍然，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随后又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王看他不说话，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在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卡西利亚斯应该是将自己献祭给了多玛姆，”希瑞尔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古一赠与他的知识，“他以自己为容器，承载了多玛姆在地球维度的投影，实力大大提高。有了底牌后，他才重新发起进攻。如果我挡不住他，圣殿被毁，多玛姆自然降临地球。如果我挡住他，他便干脆死在这里，用黑暗力量污染圣殿的法阵，多玛姆还是会降临。”

耳边尚且回荡着卡西利亚斯口中的话语，希瑞尔却不解：“可是他追随多玛姆，不就是为了获得力量与永恒的生命吗？死了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王却一时黯然。

“我想起来莫度跟我说过，当初卡西利亚斯投入古一法师门下学习魔法，就是为了复活失去的妻子与儿子……多玛姆可能是给予了他什么许诺，”王苦恼地揉了揉脑袋，“现在完蛋了，三大圣殿失守，多玛姆马上就要来了……”

希瑞尔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捏了捏眉心。

面前突然亮起了一个火圈，浑身是伤，刚刚杀出重围的新任至尊法师从里面掉了出来。看到面前的这幅场景，这位聪明绝顶的博士清醒地意识到，多玛姆马上就要来了。

失去了古一，这颗星球上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黑暗魔法的攻击。

窗户外面，阳光逐渐黯淡，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片地球。

黑暗维度的领主，世界黑魔法领域的君主，降临。

这场魔法层面的危机经过种种巧合的推动，最后还是发展成了一场足以毁灭世界的危机。

但除了与之对抗的魔法师，其他人甚至对此毫无意识。

与想象中的不同，多玛姆并没有像其他反派一样放什么狠话，隐藏在一片黑云之中的怪物张开了嘴巴，贪婪地吸食着鲜美的能量，地球的维度开始坍塌，连带着守护在宇宙峡谷关隘处的神明屏障一起，摇摇欲坠。

希瑞尔抬头遥望天空。

就在多玛姆的身后，有着无数密密麻麻的亡灵正在涌动，等待与这位领主共分一杯羹。

一年前还是一位医生的斯特兰奇也同希瑞尔一样，望向了天空，目光疲惫而沉毅。

他举起了沾满鲜血的双手，这双手还因为那场车祸的后遗症而微微颤抖。

曾经也是这双手，沾满鲜血，拯救了一个又一个病人。

如今，只不过是拯救的对象变得多了一些而已。

“我会利用时间宝石的能力，将多玛姆困在回环空间，”斯特兰奇看了看希瑞尔和王，“这样的话，我就会和他一起停留在当下，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无法再对未来施加任何影响。”

“地球在魔法维度的安危，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佩戴着阿戈摩托之眼的新任至尊法师便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开启了他前不久才在禁/书中学习到的法术，胸前的时间宝石微微发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

斯特兰奇抬起眼睛，看向空中的多玛姆。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除了他们两个。

多玛姆或许会杀死他。

但在静止的时间面前，死亡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向来骄傲的天才没有想到，他的余生会这样度过。

停留在一个垃圾场一样的废弃空间中，守着一个浑身充满了恶臭味道的黑暗维度怪物，直到这个怪物退去，或者他自己先疯掉。

“斯特兰奇……博士？”

有道疑惑的声音从至尊法师身后传来，清润又动听，而且颇为耳熟。

“你刚刚的咒语是不是念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和你一起进入了回环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