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等待

克拉克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精灵向来猜不透,抓不住,让人不知怎样才能摸清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明明是一片最熟练的猎人走进去也会迷失的森林,却偏偏给他指明了通向宝藏的道路。

克拉克胸口起伏,呼吸声在静谧的深夜被人听得一清二楚。

希瑞尔抬着下巴，目光平静地望着克拉克。

他没有得到回应,金色的长发落满了雪,鼻尖处融化的雪水被月光一照，晶莹剔透。

“我说这些不是在给你压力或者以退为进……更不是要你承认我的做法，”精灵一动不动地站在漫天的雪花中,像是一座金玉雕成的塑像,浑然天成,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能随着冬雪一起被风吹走。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你能接受这样的一个人作为队友吗？”

听着他的声音,克拉克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地替希瑞尔拂去肩上积雪,温热的掌心落在肩头。

他的动作温柔而轻缓,如同孤独的旅人半跪在湖畔边,小心翼翼地从水中捧起一抹破碎的月影。

“或许我不太聪明,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固执过头……”克拉克微微低头，将目光伸入希瑞尔的双眼，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在寒冷彻骨的冬日，肩上的那抹温度便显得格外炽热,精灵不自在地想要躲开，却被克拉克摁住。

“你说为了战胜迷途军团，并不会顾惜地球人的生命，对吗？”

希瑞尔点头。

克拉克却一如既往的认真：“我不明白，难道你有什么方法可以通过牺牲地球人从而毁灭迷途军团？所以才要向我说明这个问题吗？”

希瑞尔不禁失笑：“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着这么简单的方法。如果有，迷途军团也不会成为在宇宙中无休止扩散的癌细胞了。”

“好，”克拉克却没有笑，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那在与迷途军团作战的时候，你会让普通的地球人作为炮灰挡在你的身前吗？”

精灵也微微皱起眉头，有点嫌弃：“让普通人类挡在我的身前？他们死亡后被转化成亡灵岂不是给我自己带来麻烦。”

克拉克精准地捕捉到了精灵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傲慢。

对啊，像他这样的人，在对抗最仇视的敌人时，怎么会让弱小的人类牺牲在自己前面呢？这对他来说是种莫大的羞辱。

希瑞尔确实对那些素不相识的普通地球人没有什么感情，但就像大陆中流传最广的那句话所说“精灵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

想到这里，克拉克心里突然有些生气了，但他还是压抑住内心不知如何燃起的怒火，继续问道：“是因为那些罪犯吗？你想要把他们全都杀掉吗？”

希瑞尔几乎有些茫然了。

他不知道克拉克为何要如此刨根问底。

“我……”希瑞尔不由自主地随着克拉克的逻辑走了下去，“如果他们能不再挡路，像泽莫或者像以后被关入幻影区的史崔克一样安静，让他们死了还是活着，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那你凭什么说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队友呢？”克拉克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显出冷峻，“在你的心里，我是一个可以用尽全力保护罪犯的生命权却容不下队友与我有半点不同的人吗？”

克拉克的这句话重重地砸在希瑞尔的心中，掷地有声，几乎有些疼痛了。

他本能地反驳道：“不是这样的，克拉克。”

克拉克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他：“还是你想说，你对付那些议员威逼利诱的手段会让我不再信任你？”

希瑞尔有点想要离开了。

“希瑞尔……”心里本来十分生气的大个子看到精灵垂眸不语的样子，那点莫名的火气也被浇灭了，他鬼使神差地抬起胳膊，一把将希瑞尔揽到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夹在金色发丝之间的雪花簌簌落下。

克拉克的拥抱很紧实，也很温暖，“我确实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无法在享受着‘光明’的组建给地球带来庇护的同时，一边指责你达成这件事情的手段。所以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抢在你的前面，用正义与合法的手段达成目的，你明白了吗？”

这是一个很常规的友好拥抱，克拉克的胳膊环着希瑞尔的肩膀，手掌放在他的后背上面。

希瑞尔却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摇了摇头：“用正常的手段是无法在那群政客那里达成想要的结果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克拉克嗅到了精灵身上的气味——初雪的清新与草木香气，忍不住多吸了几口，“但那天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希瑞尔抬脸：“嗯？”

怀中的身体其实没有想象中那样单薄，被圈住的腰肢劲瘦而柔韧，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感觉。

克拉克突然想起，希瑞尔曾经告诉过他，精灵一族也是做猎人与刺客的好手，当然有着优越的身体机能。

“因为迷途军团的进攻，全世界的人类都惶恐不安，他们不得不依仗你，依赖你，”克拉克将希瑞尔又圈的紧了一些，淡淡的呼吸撒在那只尖尖立起的精灵耳朵旁边，“你听着媒体的报道，感受着公众盲目的信赖，你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承担不起这种信任，所以对这种依赖有些慌张。”

希瑞尔感觉自己简直是被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围住了。

立在脸侧的耳朵抖了抖，“你说的这是你自己吧？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有责任心。”

克拉克笑了笑，声音温柔：“谁知道呢，我猜的。”

过了两秒。

精灵终于忍无可忍：“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还沉浸在草木与初雪味道里的克拉克猛然惊醒。

他啊了一声，赶紧放下手臂，发现精灵已经从耳朵到脖子都浮出一层薄而轻的淡红色，额头居然渗出了几滴汗珠。

他，克拉克·肯特。

刚刚干了什么？

好像是对精灵发了点火，然后突然抱住人家开始喋喋不休。

抱了足足好几分钟呢。

“对不起，对不起……”克拉克真想穿越回去阻止自己做出刚刚那样莫名其妙的行为。

精灵的耳边回荡着另一个人沉稳悠长的呼吸，脊背上残留着烫人的体温，还能感受到克拉克隐藏在衣服之下健硕的肌肉贴在他胸口的感觉。

这对一个从木头里出生，基本上一辈子都会单身度过的精灵族来说。

真的是一种很过分的体验。

精灵近乎恒定的32°体温居然升高了不少，他嗓子微哑，强装着冷淡地说道：“我明天还有事，先睡了。”

望着希瑞尔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克拉克迷惑了。

虽然刚刚的举动有些失礼，有些莫名其妙。

但只是一个拥抱而已，为什么希瑞尔要反应得好像自己已经把他摁在小花园里强吻了一样呢？

—

希瑞尔坐在自己的小餐桌旁边，开始喝奶。

咕咚咕咚。

喝完了一大瓶500ml的牛奶，他又打开冰箱的冷藏门，把里面的冰淇凌拿出来，一勺一勺地吃了个干干净净。

升高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但是一转头，却又看到阳台上透明玻璃罩里面的阿尔法星球上的植物。

是克拉克亲自摘来的那束，正迎着雪光招展。

希瑞尔头痛地扶住额头，静静地保持着思考者的姿势，就这样心绪复杂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晨，幽蓝的晨曦铺满大地。

今天早上格外热闹，因为是周末，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希瑞尔给自己做了一桌早饭，奶油蔬菜浓汤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昨天晚上从X学院回来的时候，他就收到了系统“任务已完成”的提示音。

这几次任务可以算得上收获颇丰，他盘点着自己的奖励。

上一次在X学院完成的【异种的助力】任务链，他获得了“开启任一任务链的全宇宙图鉴”、“可共享的精神系法师技能树”和“一条迷途军团相关情报。”。

而昨晚，他开启了一个新的任务链【宇宙本源】，获得了一个绑定技能“万物复始”，并且可以开启一个临时复活点。

【宇宙本源】任务链很好理解，应该就是让他搜集这片宇宙的本源力量。

而看过系统介绍之后，希瑞尔发现绑定技能“万物复始”其实是一个融合技能，它能够将所有搜集的本源力量碎片融合，创造出新的本源。

所以才叫万物复始。

【异种的助力】所获得的奖励“任一任务链的全宇宙图鉴”刚好可以用来完成【宇宙本源】，简直再方便不过了。

而可共享的“精神系法师技能树”和当初抵抗迷途军团入侵任务所获得的“任一职业全技能图鉴”，这意味着他至少可以不限数目的培养两种职业。

但是比较可惜，查看过精神系的技能树之后，希瑞尔发现即使他在精神力方面天赋不错，但对于那些“脑控”、“吸食灵魂”、“附身”、“囚禁”等高阶技能来说还是不够。

他把所有能学的精神系法术通通学习了一遍。

对于他来说这个奖励最有用的就是能够短时间内大规模提高自己的精神力，在法术效果、施法时间和法力值节约利用方面有着倍数的提升。其次就是一个灵魂分/身技能，可以将自己分成两个相同的个体，等于在技能有效的五分钟内，有两个自己存在，可以用来输出、偷袭或者逃命。

不过查尔斯和琴在精神力方面的天赋绝对够用，这颗技能树最大的效用还是要在他们身上实现。

至于可以任一选择的职业技能。

鉴于复活点已经开放，复活/道具基本已经人手一个，蝙蝠侠也学习了宽恕，再去开启治疗类的职业性价比就有些低。

希瑞尔还是决定选择开启战士职业的图鉴。

因为对于这些超英来说，战士天赋基本人人都有。

除了希瑞尔最喜欢的能给他扛伤害的防御战士，狂暴战士在近身输出方面不输刺客，魔法战士对于索尔和神奇女侠这样有着“神族”背景的非人类也有着极高的攻击加成。

利索地将一切奖励都规制好以后，希瑞尔决定今天早上去参加美国队长给少年英雄们开设的早课。

希瑞尔通过传送门来到纽约的复仇者大厦，正是早上七点，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或许是因为昨晚下过雪的缘故，阳光格外清澈透亮，在地面铺撒了一片灿烂的金光，映着窗外的雪景，格外温暖。

史蒂夫迎着朝阳，背手站在前面，少年正义联盟和蜘蛛侠的小伙伴们排排站好，穿着各有特色的作战服，一眼望过去有些眼花缭乱。

少年人脸上洋溢的朝气蓬勃，似乎没有受到一点亡灵投在地球上的阴影，眼中光芒闪亮。

只有小超人和凤凰女脸色平淡，心里还藏着不高兴的事情。

希瑞尔看着这群小孩，微笑着说道：“早上好。”

“早上好！”蜘蛛侠率先朝着希瑞尔挥了挥手，声音有点奶却很有活力，“法师先生，今天你也要参与我们的早课吗？”

少年肩平腿长，叉着腰站在那里，小蜘蛛头套上的虫眼咔吧了两下，显然很是期待。

“以后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你们的每一次早课我都会参加，”希瑞尔笑眯眯地说道，“希望你们不要懈怠。”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就卷起一道银色的疾风。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快银皮特罗溜到了他面前，怒目而视：“这不公平！明明是我最先说要和你一起的，你连琴和那只小虫子都带上了，偏偏把我扔在X学院！”

希瑞尔有些头痛：“你怎么来了？”

站在队伍角落里的琴幽幽地举起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我通知他的。”

蜘蛛侠撅起嘴：“那个染着银色头发装酷的小子，你说谁是小虫子？蜘蛛可不是昆虫，它们是节肢动物！”

其他的年轻超英们纷纷抱起手臂，开启了看热闹模式。

“闭嘴！”就在他们吵吵闹闹的时候，身前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吼。

吓得小蜘蛛抖了一下。

史蒂夫紧紧皱着眉头，穿着美国队长标准国旗配色制服的他像一颗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严厉地沉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纪律吗？！”

希瑞尔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平静但带着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孩子。

配合着明显十分严肃认真的美国队长，两位教官都显得很有威慑力。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蝙蝠侠那向来桀骜不驯的罗宾不服的哼了几声。

然后。

这位只有十三岁的罗宾就被史蒂夫抓了典型，毫不留情地拎了出来。

体术技巧完全不逊于蝙蝠侠又打了超级战士血清的美国队长，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早课便有了一个非常顺利的开头。

史蒂夫给他们制定了非常完善的体能训练计划，等到孩子们气喘吁吁地从训练场的器械上爬下来还没过几分钟，又被送到了虚拟作战室对抗由托尼和班纳博士联手打造的绝地机器人。

蜘蛛侠还吐槽为什么不给这些机器人起名叫绝地武士。

因为它们确实……太厉害了。

尤其实在他们这个临时受训小团队里的最强战力——小超人在划水的时候。

“这些训练项目对小超人来说有些过于简单了，”希瑞尔站在训练室外，和面容沉静严肃的史蒂夫肩并着肩，一起隔着单向玻璃观察里面的情况，“需不需要给他制定补充训练计划？”

史蒂夫显然也思考过这种问题：“这几天的训练是为了让他培养合作意识，熟悉与队友配合作战。等到索尔从阿斯加德回来之后，他会亲自训练小超人，浩克也参与进来和他对练。”

希瑞尔觉得有些可惜：“以他的能力，作战方式应该能发挥他强大的身体素质才最合适，索尔和浩克确实能帮助到他。”

史蒂夫不清楚背后的隐情，只是把小超人当做超人的氪星后辈，很实际地说道：“对他来说，最好的老师还是超人。”

看着场中鸡飞狗跳，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作战默契的少年们，希瑞尔叹了口气，“我会想办法的。”

等到半个小时的虚拟作战训练结束，早就观察好了所有孩子天赋的法师把他们按照分成了三排，介绍了防御战士、狂暴战士与魔法战士的不同之后，便开始向他们传授技能。

其实蜘蛛侠的天赋更偏向于召唤师，而琴则更适合精神系法师，但毕竟这个世界的人不止能学习一种职业技能，也就无所谓了。

最后，史蒂夫总结了今天的训练情况，并且布置下去熟悉希瑞尔传授的技能的任务，这群孩子们才一哄而散。

眼看着罗宾坐上蝙蝠飞机，蜘蛛侠射出蛛丝晃荡着离开，火星少女也变成了普通人类少女的样子准备去找他的约翰叔叔。

希瑞尔转过头去，发现小超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端着一杯水，沉默地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回家，背影实在孤独。

“吃早饭了吗？”希瑞尔走到小超人的身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对面的少年摇了摇头。

希瑞尔低下头看了看表，早上八点多，“我知道纽约有家店很好吃，要不要一起？”

“我……”

“好饿啊，真的不要一起吗？在复仇者大厦里可没人帮你做早餐，只能点外卖了。”

二十分钟后，纽约布鲁克林区，吉米家的食物屋里，希瑞尔和黑发蓝眼的小少年面对面坐在餐桌两旁。

希瑞尔点了吐司芝士蛋，华夫饼、墨西哥鸡肉卷和一杯味道很苦的冰美式咖啡，然后把菜单推到对面。

“需要我推荐吗？这里的布丁面包很好吃，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

“那就要一份布丁面包，一杯牛奶和早餐培根。”

服务生很快把两个点的东西放在盘子里端了上来，希瑞尔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关于复仇者的小八卦。

“我有名字了，”在喝完了一杯牛奶之后，对面一直沉默着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希瑞尔，“梅根和火星猎人帮我起的。”

倒是希瑞尔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和手，很正式地站起身来，朝少年伸出手去，“那就正式地认识一下吧，我叫希瑞尔·坎尔特因。”

精灵的手指很纤长，淡粉色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芒。

小超人犹豫了一下，最后也站起来，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康纳·肯特。”

希瑞尔挑了下眉，随即眯起眼睛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

脸上表情一直很少的康纳也微微笑了笑，眉眼间的英俊与克拉克如出一辙。

“超人，最近在做什么？”很正式地握了个手，康纳又坐回椅子上，开始用叉子吃起热乎乎的早餐培根。

“他最近挺忙的，正联那边的事情、‘光明’的组建还有……自己的生活。”

康纳轻轻地哦了一声，将一大片培根通通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

轮廓分明的少年这样看，才有了些孩子的稚气。

康纳话不多，看起来也非常成熟，再加上强大的能力，总是让人忽略他才是他是所有人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

比起快银那种存在感爆棚的青少年，希瑞尔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面前的这个孩子。

“你想见他吗？”

还没把口中的食物完全咽下去的康纳停住咀嚼的动作，猛地抬起头来，亮晶晶的蓝色眼睛闪着光。

明显是非常想见超人。

和康纳一样，希瑞尔也不是父母生出来的。

他或多或少，能够真实地体会到康纳心里的感受和对超人的向往。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刚刚来到世界上的时候却偏偏早早的有了自理与思考的能力。

所以格外孤独。

想抓住点什么。

“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带你偷偷的看他一眼，”希瑞尔笑了笑，“不过就算没有我，你在少年正义联盟里早晚也会见到他的。”

康纳缓缓地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你。”

两个人很快结束了这顿早餐，希瑞尔付了账，两人走出门去。

望着街道上车来车往的景象，希瑞尔问道：“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康纳点点头：“记得。”

“那我就不送你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目送着康纳离开的背影，希瑞尔并没有走，反而转身又进了那家餐厅，点了一杯草莓奶昔。

也不说话，也不做事，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低垂的眼眸中盛着外面日头正好的灿阳。

这幅姿态，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就在那杯冰凉的草莓奶昔被喝掉了一半，隔壁桌的那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终于站起身结账的那一秒。

希瑞尔低垂的眼睛终于睁开，他看向窗外，光洁的脸庞倒影在玻璃之上，那抹影子却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空间无限扭曲、折叠，窗外地平线上的海面并未顺着地球圆形的弧度落下，反而向上延展，与天空融为一体。

不可能在近海出现的鲸鱼浮上水面换气，水柱却是向下方喷去。成群结队的鱼群在天空中跳跃，一大片亮闪闪的鱼鳞折射出壮观的银色光芒，白色翅膀的海鸥于水中游弋，那点黑色的翅尖划出一线优美的弧度。

希瑞尔转过视线，看了看本该通往餐厅通往二楼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