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场屠杀

史崔克没有动,希瑞尔却率先行动起来。

背对着早晨高高悬挂在东方的太阳,精灵挥动法杖,一抹夹杂着微翠绿光的魔法能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缓缓铺开，像是被月亮引力吸引的潮汐,一波连着一波,绵延不绝地扩散到四周几百米远的地方。

透过哨兵机器人的眼睛实时观察着情况的史崔克的手抖了抖，最后还是按下了发起进攻的按钮。

沉默在原地的哨兵机器人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暗红色机械眼在一瞬间被点亮，迸发出摄人的红光,机械运动时特有的摩擦声响起,细微而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中。

“Fuck！”刚刚被学院中刺耳的警报声吵醒的金刚狼从卧室的床上一跃而起,大冬天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背心的肌肉男骂了句脏话，抓起扔在地上的夹克,冲出门去。

就在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刚刚从屋子里窜到楼下大厅，却被窗户外面的场景惊呆了，竟然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那些让变种人心生绝望的天敌,那些红着眼睛时刻准备冲进来进行屠杀的机器人,居然被草坪上那些微不足道的绿草……缠住了。

受到魔法能量激发的小草们迅速长大,发了疯一样从泥土中涌出,地下的根变得粗壮，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体积径直增加了几十倍。

它们挥舞着绿色的手臂，如同一个个有着自己意识的人类,柔软而灵活的叶子从下往上，一圈圈盘旋不停，像是木乃伊的绷带一样将拥有着钢铁之躯的机器人通通包裹住。

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原本被人随意踩在脚底的小草，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魔法力量。

当遇到合适的魔法操纵者的时候，它们将化身为幽绿色的噩梦。

泥土与植物特有的清新味道扑面而来，希瑞尔静静地浮在空中，张开手臂，深深吸了一口这种令他十分怀念的气息，嘴角悄然浮现出一抹笑容，烦躁的心情一荡而空。

按理来说，传统的法师有冰系、法系和光明系，他是无法操纵其他属性的自然力量的。但自从他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点分享给其他人，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对魔法能量的感知便更加敏锐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也有着自己的意识，在回报着他。

之前的太多次作战要么在城市，要么在各种实验基地，希瑞尔并没有机会实验一下自己的新技能。

但今天，谁让查尔斯如此好品味的将自己的学校打造成了一个郊区的绿色庄园，而这些机器人又撞在了他的手上。

或许是因为自然的力量与精灵无比契合，希瑞尔的法力值没有想像中掉的那么快，一波大的放出去，蓝条还剩下四分之三。

本来想冲出门去的罗根愣在原地，他抬起手撸了撸自己的脑袋，幽幽地点起一根雪茄，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

哨兵机器人就这么简单地被解决了？

在弥漫的烟雾中，罗根吐了口气，心想，真不愧是当时在纽约以一己之力净化与击杀大批亡灵的大法师。

而实力被无限高估的希瑞尔心里却绝对没有罗根那么乐观。

因为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哨兵机器人的血条只不过下去了十分之一，这些变异的小草虽然拖住了他们的脚步，但面对着人类从实验室工厂里打造出来的钢铁之躯，攻击力还是有点不够看。

很快，在哨兵机器人的不断挣扎之下，绑缚在它们身上的草叶被纷纷挣开，数量接近一千的机器人在清理了身上的草叶后，开始徒步向前进发。

希瑞尔又是轻轻的一挥手，幽绿色的魔法光芒裹挟着仿佛活过来的青草，在X学院的四周建起一堵厚厚的围墙。

哨兵机器人的掌中射出红色的激光射线，和以诡异速度疯长的绿草展开了拉锯战。

这场战斗没有四溅的鲜血，没有惨烈的呼号，却令在场的观看者都紧张不已。

不得不说，希瑞尔让变种人都待在学院里面的决定非常正确。

因为现在这些哨兵机器人只是刚刚出厂，还没有复刻过任何一个变种人的能力。

对于变种人，它们是天敌，会愈战愈强。但对希瑞尔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群皮糙肉厚的普通目标而已。

那道厚实的草墙暂时挡住了进攻。

但还是不够。

希瑞尔的目光穿过X学院的教学楼与操场，再穿过后方平坦的草地，最后落在后面那一片小山丘。

起伏不停的小山丘上长着一片一片的树木，虽然正值深冬，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发抖，但对希瑞尔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精灵高高举起法杖，将这只本来就是由木头打造的传说级武器横在头顶。

这次，不再是温柔缓和的潮汐，而是大坝决堤后汹涌奔腾的洪水。蓝色的水系能量与空灵幽绿的木系能量，在使用者细心而精妙的引导下，不分你我地纠缠在一起，以一种澎湃浩大的气势向后方冲去，一往无前。

空气中青草的香气愈发浓郁。

没有自我意识的哨兵机器人并没有感觉到不对，还在按照着设定好的程序，和那些柔韧至极的冬日劲草较劲。

可它们的主人，坐在实验室操控台前的史崔克将军，心中的警铃却被骤然拉响。

赶快撤退，否则会全军覆没！

他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撤退按钮，双眼紧紧盯着屏幕上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右腿却忍不住神经质地抖了起来。

同时，被老师们集中在一起坐在教室里看戏的变种人学生们，已经惊呼出声。

罗根夹着雪茄，双眼望向外面，连烟灰落在自己最宝贵的那双皮靴上都没有发现。

X学院后面的山丘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声，有些听力灵敏的变种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听起来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复生，血肉与组织细胞争夺生长空间而产生的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

得到命令的哨兵机器人没有任何卡顿，毫无留恋地放下了自己的进攻目标，转身四散开来。

眼看着原本聚在一起的怪要散了，飘在朝阳下的法师轻轻眯了眯眼睛。

引怪、聚怪本来就是一个合格法师的必修功课，要不然怎么自己单刷一些小型副本呢。

本来漫山遍野向四处跑去的机器人们突然脚下一滑，一股直刺心扉的寒气从地下冒了出来，顺着它们的脚底，迅速地爬遍了全身，在黑色的金属外壳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蓝色寒冰。

坏心眼的精灵却还觉得不够，于是趁它们移速降低了百分之五十的时候，在这些哨兵机器人的身后，缓缓升起了一堵草墙。

半圆形的草墙将它们完全包围，阻断了所有退路。

却在正前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一条狭长的通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史崔克的手指按下了几个操控按钮，命令那些机器人向着缺口冲去。

但就在按下之后，这位对付变种人几十年的反派，却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猛地踹翻了身下的椅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因为接下来的场面，他实在不忍心去看了。

那些可都是他的心血，他的宝贝！

就在史崔克拂袖而去后，在希瑞尔的层出不穷的阻拦之下，那些移速级慢的树木，终于慢腾腾地从后方赶到了战场。

它们身形高大，最大的那颗已经窜到了几百米的个头，最细小的枝干也有成年男人的大腿那么粗。

地面似乎都在颤抖，树人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堵住了那道看似给予了希望的缺口，费劲地从外面挤了进去。

树木新生的叶子还是娇美的嫩绿色，形状却一片片尖利刺人。

随着精灵轻轻的挥手，树人们抖了抖身躯，这些树叶便如同飞镖一样，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了出去，在目标密度极高的情况下，一大半都没入了哨兵机器人的身体里面。

树叶飞镖速度不减，进入目标的躯体当中，还在不停地旋转，破坏着内部结构。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全部二十多只树人挤入了那道小小的包围圈中。

一场屠杀开始了。

树人们的动作很笨拙，毕竟他们只是用魔法催生出来的产物，而希瑞尔也没办法像指挥自己的肢体一样指挥它们。

但仅仅是不停地踩踏、用树根与树枝四处撞击和用像手一样的躯干捕捉猎物，这些庞然大物们便已经造成了足够多的杀伤。

哨兵机器人的平均血线已经掉到了百分之三十以下。

希瑞尔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大概还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这些令人烦躁的硬甲壳机械便可以彻底消停了。

哨兵机器人的碎片铺满了地面，内部纳米级的电路与能源板暴露在外，再看看周围清淡的阳光，微凉的冷风与泥土和草屑乱飞的场面，显得十分诡异。

还没等到这些哨兵机器人全部报废，希瑞尔请求的支援已经到了。

托尼就在纽约离得更近，但超人的速度更快，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案发现场。

在他们的想象中，上千哨兵机器人来袭，变种人如果出战就会变成敌人的血包。所以希瑞尔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些没有感情又穷凶极恶的生物，八成要陷入苦战。

但飞过来的两人在空中刹住车，停在希瑞尔的旁边，看着下方的场面，一时无言。

托尼沉默了几秒，抱着手臂问道：“你让我过来，是为了看你耍帅的吗？”

希瑞尔也没有想到，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超出技能限制地去使用魔法，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威力，他看了看被自己溜过来的钢铁侠与超人。

“抱歉，我低估了自己。”

精灵风度翩翩地说道。

托尼：“…………”

克拉克：“…………”

钢铁侠面部装甲上的电子眼闪了闪。

克拉克忍不住笑出声来。

希瑞尔瞥了一眼下方的情况，知道胜局已定之后，便不再关注，反而转过头来看着托尼，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些都是没有自己意识的机器人，肯定有人在背后操控它们，你能把幕后主使找出来吗？”

托尼轻哼一声：“这还不简单，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就在这两分钟内，希瑞尔凑到克拉克旁边，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去见过那个孩子了吗？”

克拉克挠了挠头，几乎是有些可怜地小声说道：“……还没有。”

希瑞尔挑了挑眉，心里明白克拉克的纠结，但也没再这个时候再多问。

很快，托尼那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很干脆利落地给出了一个坐标，说道：“就是这里，我们去吗？”

精灵脸上轻松的微笑没有变，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冷冷的光，他看了一眼坐标，打开一座通向纽约市内的传送门，朝他们挥了挥手：“不用了，我自己过去看看就行，谢谢你们今天来帮我，。”

手头上还有一大推事情要做的托尼耸了耸肩，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被克拉克握住了肩膀。

“我们还是一起过去吧，我有点担心。”

托尼有些无语：“你担心那个法师？”

克拉克摇摇头：“我担心那个幕后黑手。”

本来一直觉得法师是个温柔亲切大哥哥的托尼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像希瑞尔那样的精灵，就算要教训一下反派，又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但那些被希瑞尔修理得很惨的议员们的面孔，突然窜进了托尼的脑中，他啧了一声，还是摆摆手：“那还是一起看看吧。”

事后，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托尼十分痛恨自己此刻的多管闲事。

他本来不用卷进这么尴尬的事情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