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项链

终于，星球日报的夜班警卫准备交接第二班，时钟也已经走到了11点。

“我要把电闸关下来然后打开夜间警戒系统了，”腰间别着枪的警卫从门外探进头来，对着办公室里的克拉克说道，“你如果还有工作的话，不能拿回家里去做吗？”

星球日报虽然并不是政府机构或者像莱克斯集团一样有许多不能泄露的商业机密，但作为一个分类齐全的报社，无论是明星政要的八卦、严肃的社会时事还是各种牵扯甚广的国际事件，基本都有记者在跟进，这些资料中有很多在尚未登报之前泄露出去绝对会引起很大/麻烦。

所以，星球日报办公楼的警卫和防盗系统也是花大价钱布置下来的，除非重大紧急案件需要彻夜跟进，否则这栋大楼在零点之前都会照例关闭。

看着楼下的灯和办公室里的其他电脑都已经熄灭，而警卫也有些不耐烦，克拉克赶忙站起身来，将自己桌子上的资料和笔记本电脑一股脑塞进了那个土土的黑色斜挎包里，赶着警卫关闭电源之前，坐电梯到了一楼大厅。

还没出门，隔着玻璃，克拉克看到了站在星球日报大楼门口的那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或者说，那并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只耳朵尖尖的精灵。

依然穿着那身常穿的白色法袍，手里没拿法杖，风吹起法袍洁白的下摆，露出里面有着淡金色暗纹的护腿。

明明就在两天前，那只精灵就是这样悠闲地站在这里等着和克拉克带他回家，可在同样的地点，见到同样的人，克拉克的脚步却停顿在原地。

这次，是希瑞尔先发现了他。

深秋的夜晚霜寒露重，但精灵似乎并不怕冷，被夜风吹得神清气爽，反而转过头来，朝着克拉克微微一笑，好像与他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你下班的时间怎么一天比一天晚？”

明明心里想的是“太好了，你没有事”，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只是小记者的克拉克推了推黑色的眼镜框，顺着旋转门走了出来，站在希瑞的面前，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希瑞尔灿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额前的那一缕拂过克拉克的鼻梁，柔软而冰凉的触感，让穿着西装的大个子精神一紧。

希瑞尔任由自己的那缕头发继续骚扰着克拉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

“怎么了？”克拉克有些不解，“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吗？”

“对，”希瑞尔抬起头，想了想，“我的牛奶喝完了，又找不到上次买牛奶的那家超市了，所以来问问你，没想到你这么忙呀。”

克拉克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他记得上一次他可是给这只精灵买了好多牛奶，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

还有，虽然希瑞尔现在看起来好好的，但总归是刚刚死里逃生，却不跟当时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报平安，反而大半夜跑到这里来找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

克拉克低着头，目光扫过精灵形状优美的嘴唇，又在对方笑意盎然的眼睛中逡巡了一圈。

鼻梁上被对方头发扫过的地方变得痒了起来，而且他敏锐的嗅觉不合时宜地嗅到了一种淡淡的味道。

像是清晨森林里树叶含着露水，又像是一朵开在绿色湖泊边上的小花。

希瑞尔的身上有种大自然的味道，穿过城市的钢筋铁骨与路边的汽车尾气，就这样将克拉克的嗅觉包裹起来，在一瞬间远离城市，好像回到了堪萨斯州的乡下。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的克拉克似乎为希瑞尔反常行为找到了理由。

这个在人类世界里初来乍到的精灵，不会是喜欢上了叫做克拉克·肯特的小记者吧？

克拉克晃了晃脑袋，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羞耻。

想什么呢！

如果说希瑞尔喜欢上超人或许还有可能，他怎么会喜欢一个一点都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克拉克·肯特呢？

不过……克拉克·肯特替他找了一个住处，还和他一起喝过咖啡，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希瑞尔站在大个子投下的阴影中，含笑看着克拉克脸上不停变换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他还不知道克拉克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更不知道因为克拉克一直忙于工作而找不到超人的人影所以干脆跑到这里来等他，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你在想什么，这么有趣？”

克拉克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偷偷向后退了一步，“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今天下午我的同事刚刚采访过超人，他说了说这次发生的事情，……超人说的那个和他一起对抗野兽汪达尔阴谋的法师会会就是你吧？但是超人说并不确定法师是不是已经牺牲了，所以——”

“——所以，我真的想喝牛奶了，拜托，肯特先生。”希瑞尔说道。

克拉克摸了摸后脑勺，笑了起来：“其实你不用跑这么远来找我的，那个牌子的牛奶大都会很多家超市都有买。不过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回去，顺便散散步？”

希瑞尔点头：“好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克拉克的目光穿过希瑞尔的肩膀，落在两人向前方延伸的影子上面。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死。”走了一段路之后，希瑞尔突然开口。

克拉克看着对方的头顶，很诚实地说：“是的，很想。”

希瑞尔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都应该感谢超人，是他救了我。”

克拉克有些恍然：“是因为超人挡住了太阳风暴吗？”

希瑞尔故意卖关子：“算是，但又不是因为这个。”

克拉克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可恨：“你这样说话我听不懂。”

希瑞尔笑出了声，但却没有再接克拉克的话。

事实是，当时他已经化作了能量体，基于这个世界并没有复活点，无论地球上的那三十多亿人有没有变成亡灵，他用自身能量填补的屏障又是否被迷途军团攻破，一切都是回不去了的。

但是当超人将最后一点太阳风暴的能量吸收干净，希瑞尔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完美的英雄团队任务链已完成，请查收奖励。】

三个奖励，第一是可以向队友传授一个技能，第二是掉落一张图纸，第三是开启拍卖行。

是拍卖行救了他。

之前的系统虽然可以充当起NPC的角色，让希瑞尔卖出一些没用的东西换成金币，买入一些基础的施法材料和花钱修复装备，但那些真正稀有的材料和只有特殊职业才能制作的道具等等，却是没有卖的。同时，希瑞尔满级炼金制造出来的药水卖给NPC价格仅仅比他所使用的材料贵了一点，但如果从拍卖行卖出去，却能小赚一笔。

在查收了系统的奖励之后，并不缺钱的希瑞尔直接买下了一个由萨满制造出来的灵魂图腾。

灵魂图腾收容了他的灵魂，然后借用了神奇的自然元素之力为他重塑了身体。

说起来好笑，这根一次性图腾只花了他区区三十五个金币。

毕竟在他原本的世界里，肉/体的死亡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除了可以在灵魂医者也就是复活点那里复活，能够使用技能或者道具复活别人的职业也不只有牧师，光明骑士可以，萨满可以，召唤师可以，甚至矮人工程师也可以通过工程学制造出复活别人的仪器。

有些生物更是懒到极致，为了跑路的时候少跑一段时间，甚至会选择在山头跳下去自杀再跑尸而不是绕道几十公里从山间小路到达目的地。

难得的只有超人，为他，为所有人争取的这一次机会。

希瑞尔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克拉克。

因为他知道克拉克或者说超人，几乎在向所有人隐瞒着自己的秘密身份，如果他把这些事情告诉了还在装模作样的小记者，那无疑会让克拉克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虽然十分欣赏对方，但到底认识了不过几天。

希瑞尔并不想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也不想克拉克因为自己的身份被别人知晓而不安。

但是希瑞尔却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谢谢你来带我买牛奶的礼物，”希瑞尔将手里已经瘪瘪的牛奶盒子顺手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对站在身侧的克拉克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一直戴着，这是可以保命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来。”

刚刚说服自己精灵法师并不暗恋小记者的克拉克：“…………”

克拉克红着脸接过希瑞尔递过来的珠子。

那颗宝珠很小，不过成年人小拇指指甲盖的大小，通体血红，流光溢彩，摸起来滑腻而冰凉，隐约还能闻到一种糅杂血气与玫瑰香甜的气味，以地球人的眼光看起来，应该价值不菲。

克拉克觉得自己应该拒绝，毕竟就算小记者帮过精灵几次忙，也不值得对方送这样的礼物吧。

但他的手却很开心地收下了。

看着克拉克低着头说了句谢谢，然后将自己从拍卖行买来的灵魂石塞进了兜里，希瑞尔不满地摇摇头，伸手又把那颗灵魂石从克拉克的西装口袋里掏了出来。

看他这么心不在焉的，绝对没把自己说的“一定要随身携带”放在心上。

精灵又从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练裁缝熟练度时用的材料，将灵魂石用细细的白银丝线穿过，示意克拉克转过头去。

克拉克还在迷茫，就感到希瑞尔带着凉意的指腹划过自己的脖子，修长而灵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将白银丝线在颈后系了一个坚固的扣子。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送给他一条项链？

什么东西一定要随身携带？

克拉克喉结滚动，一时间不知所措。

如果希瑞尔知道克拉克在想什么，估计也会很迷茫。

因为克拉克又不像自己，有个可以装很多东西的背包，送一根手腕粗的棍子状图腾还要求别人随身携带，有些不太现实更不雅观。

更别提矮人工程师打造的有一个床那么大的复活仪了，更是在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