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过

夜市离学校不远，不大，但很热闹的，许野想买的东西都有，最重要是便宜。

许野花八块钱吃了碗面，买了个手机充电器和手机支架，又买了些洗漱用品，一共才花了六十块。

他拎着一袋子“战利品”经过一个买衣服的摊儿，衣服堆了一地，五颜六色长袖短袖都有。

卖衣服的老板是个中年大叔，拎着几件衣服叼着根烟，一边抖搂一边喊，“亏本大甩卖，二十块一件，两件三十！”

这家生意最好，货多，人也多，就是挑衣服的都是女人，更多的是阿姨和大妈。

许野身上的衣服还是从迟良那借的，三十块买两件新T恤，划算，“老板，我要两件。”

老板忙着收钱没工夫招呼他，“喜欢什么颜色自己挑，扫码现金都行。”

许野挤到一群女人中间，胳膊上挎着一个大塑料袋，蹲在地上挑衣服，衣服摸着质量还行，就是上面的字有点尴尬，不是“我最帅”就是“我最美”。

好不容易挑出一件还算能见人的“yes”还被旁边的阿姨给一把拽走了。

卖衣服的老板看他穿着高中校服挑了半天也没挑出来，招呼了他一声，“欸，小伙子，我这边还有三十五两件的你要不要看看？”

许野抬头看着站在小板凳上的老板，“字能正常点？”

“正常，特别正常。”老板从后面的袋子里掏出几件扔给他，“看看喜欢哪个。”

许野拿了一件，看到“锄禾”两个字就觉得不对劲了，又摊开两件“起舞”和“清影”。

这算是什么沙雕情侣装？

他就想要两件没字的，不想要这么个性的，许野把衣服还给老板，“还是算了，贵五块也没好到哪去。”

见他要走，老板叫住他，“别走啊，你再挑挑，上这边来挑，这边多，什么字都有。”

老板小声跟他说：“挑挑，两件算你三十。”

老板都这么大方了，许野不挑挑都不好意思。

他在老板身后的黑色袋子里翻，心想大不了就买两件凑不成句的，反正穿出去别人也不知道。

许野从袋子里拽出来一件白T恤，上面一个黑色的“闹”字。

这个还行，许野怕被抢，窝吧窝吧夹在胳膊底下继续翻。

又掏出一件黑T，上面是白色的字“無理。”

无理……取闹？

就这么着吧，总比锄禾当午好。

“老板我要这两件。”

给了钱，拿了货，红色的塑料袋往洗漱用品的袋子里一塞。

二中离这不远，胡同一穿一拐再走一段路就到，许野决定省点钱，走回去。

…

偏远离了夜市的喧嚣，周围开始变的安静。

天已经黑了，小道没有路灯，道又破，深一脚浅一脚不是很好走，路口拐角处有家网吧，网吧门前的灯特别亮，许野奔着亮光快走了几步，刚走到门口就从里面出来了四个人。

“刚才那局你是怎么打的，手残吗？”

说话的人声音一顿，视线刚好跟许野撞了个正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快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二中校霸许野吗！”

说话的男的穿着黑色工字背心牛仔裤，不太像学生，旁边那三个倒是穿着校服裤子，只是那裤子跟许野穿的颜色不一样，应该不是二中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语气一听就是要找茬。

本想不理他们就这么走开，背心男却突然从台阶上跳了下来，一把扣住他的肩，“怎么，老朋友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

许野耸开他的手，“现在招呼打完了，我能走了吗？”

“你说呢？”背心男看了一眼三个小弟，几个人一块围了上来，“我弟被你打的现在还在家躺着呢，你说我能让你走吗？”

背心男用行动自问自答了一下，他一个眼神，许野就挨削了。

许野是真的不会打架，被人围殴就只会抱着头缩着腿，不知道是谁突然一脚踹在了他受伤的腿上。

他咬牙。

真的很疼，比李一铭上药还疼。

胡同里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里面太黑，看不清人，只能看见自行车车轮中间的反光片连成了一道急速的光圈。

等到看清红色的自行车身，骑车的人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背心男的一个小弟被人一脚正中胸口，踹出去两步翻倒在地，自行车唦的一声，停车甩尾，调头时前轮卡在一个男生的裤-裆中间，要不是这太亮，估计能看见磨出来的火星子。

许野抱着头看了一眼被踹到脚边的人，没来得及惊讶自行车就横冲直撞的撞开背心男他们，挡在了他面前。

谢卓拉了一把许野的抱着头的胳膊，“你有病啊，蹲在这装什么鹌鹑？打呀！”

许野抬起头看着谢卓，抱着脑袋问：“你怎么来了？”

谢卓气死了，“我不来你就被他们打死了！傻子！”

他们就两个人，背心男一招手，四个人一起上。

眼看背心男缠上了谢卓，许野想都没想，扯下肩上的书包朝着他的脑袋就抡了过去。

——夸嚓一声。

背心男眼前一黑。

鼓鼓囔囔的书包稀里哗啦的一下子就扁了。

谢卓被爆头的声音吓了一跳，忙看向许野手里的书包，“你那里面该不会装了砖头吧？”

“不，不是，砖头不是这声。”第一次打人的许野有点哆嗦，他抱起书包，不知道是跟谁解释，“就是个存钱罐。”

背心男一摸脑袋，都流血了，他指着许野骂：“你他妈的在书包里放那么大个存钱罐，你是不是有病？”

“没病。”许野挨顿打也不怂，抱着书包往谢卓身边退了一步。

没占到便宜还弄了个两败俱伤，背心男身边的小弟也被谢卓踹的也不轻，这架没法打了。

背心男指着他们，“你们给我等着。”

背心男被几个小弟搀扶着走了，谢卓皱着眉头看许野。

他从来没看过许野打架，就知道他一直很作，却不知道他打起架来这么怂，就这种抱头式打架方法，这些年他没被打死算他命大。

许野后知后觉的才觉得身上疼，他呼了口气，“吓死我了。”

谢卓本来挺生气的，被他这么惨兮兮的一嘟囔，突然没忍住笑了，这一笑还停不下来了，扶着车把笑了半天。

“你笑什么？”许野惊魂未定，被他笑的直懵。

谢卓看了一眼许野手里的书包和塑料袋，挨了顿打东西居然一个都没掉，守护技能满分啊。

“把东西给我。”谢卓伸手，“我带你回去。”

许野背起书包，“我自己能走。”

“拒绝我上瘾了是吧？”谢卓抢过许野手里的塑料袋，“你就不怕他们回去叫人一会继续打你？你要是不怕就慢慢往回挪吧。”

许野回头看了一眼黑漆马虎的小道。

还是算了吧，跟现在就被打死比，还是跟谢卓走安全一点。

“麻烦你了。”

许野坐在谢卓的自行车后面，扥起裤腿看了一眼，绷带上都是血，他白天刚忍着疼包的，白包了。

谢卓边骑车边说：“知道麻烦我就少给我惹麻烦。”

“是你自己来的。”许野顶嘴。

“良心被狗吃了？”谢卓骂他，“我要是不来你还有命回去？”

有也只剩半条命吧。

“谢谢。”许野看了一眼谢卓的后脑勺，“你怎么会在这？”

谢卓就怕他问这个，他不自然的舔了下嘴角，“路过。”

许野不信，“你怎么每次都是路过。”

谢卓奇怪，“什么每次？”

许野说：“早上在办公室门口，之后在医务室门口，还有现在。”

早上在办公室门口他也听见了？他不是聋了吗！

谢卓心虚，故意大声说：“你该不会怀疑我跟踪你吧？”

“嗯。”

谢卓一捏车闸，回头，“什么？”

许野低头整理自己的裤腿，实话实说，“我是这么怀疑的，但我没有证据。”

“没证据就对了！”谢卓嗤了一声，转过头心虚的舔了舔嘴角，“想的还挺美，谁会跟踪你，我又没病。”

许野将信将疑。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吧。

毕竟谢卓是男主，而他只是个炮灰，哪有男主会跟踪炮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