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景云小跑到餐桌那里，欢天喜地吃起早饭。

看他吃得香甜，顾凌恒眼中染上一层暖色，胃口也好了许多。

沈景云像一个快乐的小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温暖和喜悦。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顾凌恒问道。

之前的规划都是基于猫崽儿，现在猫崽儿变成人，很多不能去的地方都可以去，顾凌恒要重做打算。

“想去的地方？”沈景云眨了眨眼，他叼着勺子歪头思考片刻，“那可太多了！”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一个一个慢慢来。”顾凌恒给他夹了一个水晶虾饺，笑着说道。

“嗯！”沈景云晃了两下腿，开心地应道。

早知道铲屎官接受度这么高，他该早点变成人形。

想到那几个月吃的不加调料的猫饭，沈景云恨不得捶胸顿足。

吃完饭，小助理送衣服鞋子过来，以防万一，他多买了几件供沈景云挑选。

道谢后，沈景云拿着衣服进卧室，几分钟后，他穿着一身黑出来。

“我这样酷不酷？”沈景云摆了一个pose，期待地看向顾凌恒。

“挺酷的。”少年面容精致，皮肤白皙，腰细腿长，活脱脱一个行走的衣架。

别说一身黑，披个麻袋都好看。

听到夸奖，沈景云心里别提多美了，“那我们走吧？”

“嗯。”顾凌恒嘴角弯了弯，感觉猫崽儿变成人也不错。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Z省很有名的游乐园。

今天不是节假日，游乐园人不是很多，基本不用排队就能玩。

“你想玩什么？”顾凌恒拿着游玩攻略，扭头问沈景云。

“那个！”沈景云指向海盗船，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凌恒跟他过去。

“咔哒”一声，工作人员拉下开关。

沈景云抓着固定身体的握把，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几秒后——

“哇！”

顾凌恒吓一跳，下意识以为沈景云害怕。

正要扭头安抚，跟少年灿烂的笑容撞到一起。

“铲屎的你为什么不叫！”沈景云察觉到顾凌恒的视线，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必须很大声才能让顾凌恒听到他的声音。

顾凌恒哭笑不得，破天荒大声喊道，“我为什么要叫？”

“我看视频上别人玩这个都会叫啊？”

顾凌恒：“......”

行吧。

猫崽儿还挺可爱。

从海盗船上下来，沈景云还有些意犹未尽，看到不远处的碰碰车，他连忙拉着顾凌恒过去，“快快快，铲屎官我们去玩那个！”

顾凌恒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手腕被抓住，看到几个坐在碰碰车里撒欢儿的人类幼崽儿，脸一点点红了。

害羞的。

“凌恒哥，你愣着干嘛，快买票！”沈景云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喊顾凌恒铲屎官，铲屎的，有外人在场，面子给的特别足。

“行。”顾凌恒好脾气地应道。

“两位先生，你们也是来参加活动的吗？”工作人员看到帽檐压得很低和鸭舌帽反戴的沈景云，表情有些惊讶。

“活动？什么活动？”沈景云最喜欢热闹，非常有兴趣。

“碰碰车大赛，第一名能拿到玩具熊。”工作人员指向不远处的奖品位置。

沈景云那该死的胜负欲上来了，对那个等人高的玩具熊没兴趣，但他对赢有着很强的执念。

不用开口，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把他的想法展露出来。

“知道了。”顾凌恒买了两张票，带着沈景云进场。

进去后才发现里面不止有人类幼崽儿，也有一些家长陪着玩。

除此之外还有几对情侣。

顾凌恒松了一口气。

不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就好。

沈景云在里面走了一圈，挑了一亮拉风的红色碰碰车，“这个怎么样？”

“好看。”顾凌恒笑着说道。

“我也觉得。”沈景云得意洋洋。

没多久，碰碰车大赛开始了。

之后半小时，顾凌恒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号熊孩子嗨翻全场，将一群人类幼崽儿欺负地哇哇大哭，几对小情侣也啼笑皆非。

拿到奖品，这个大号熊孩子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笑得格外张扬肆意。

“行啦，多大点事还哭鼻子，羞羞脸！”沈景云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塞进那几个眼泪汪汪的人类幼崽儿手里，“喏，请你们吃糖。”

“我不要糖，我就要这个玩具熊。”一个小男孩一边哭，一边伸手抓玩具熊。

沈景云连忙将他的奖品举高，认真说道，“这个不行，这个是我的奖品，你输了，所以你没有。”

“哇，我就要这个玩具熊！”小男孩见沈景云好说话，哭嚎起来。

“洋洋不哭，再哭小哥哥就不把玩具熊给你了，不哭不哭啊。”孩子的妈妈蹲下来，一边擦泪一边哄。

“啊？”沈景云一脸懵逼，“他不哭我也不会把玩具熊给他啊，我说过这话吗？”

沈景云看向顾凌恒。

后者摇摇头，知道他们运气不好，撞上熊家长和熊孩子组合了。

“这位先生，你看我家孩子都哭成这样，一个玩具熊对你来说又不算什么，能不能送给我家孩子？”孩子妈妈看向顾凌恒，表情诚恳。

就是没说人话。

“不能，这个玩具熊是我凭本事赢来的，凭什么他一哭我就要让出去？”沈景云特别霸道，从来只有他抢别人东西，没有别人抢他东西的道理，“我参加的是碰碰车大赛，又不是比哭大赛！”

只要他不想给，就算被打得鼻青脸肿也绝对不松口！

“你一个大人怎么跟孩子计较，不就是一个玩具熊——”

“那你年纪这么大，为什么想把我这样一个孩子的东西抢给你的孩子？”这时候，沈景云忘了自己的实际年龄，按身份证上十八周岁来，直接怼回去，“就你孩子是孩子，我不是？”

孩子妈妈被沈景云噎得哑口无言。

“这位大婶儿，你宠孩子也得有个度，得让他知道什么是他的，什么不是他的。”沈景云抱紧玩具熊，义正言辞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给就——”

“我还就不给了，略略略！”沈景云做了一个鬼脸儿，一只手扛着玩具熊，另一只手抓着顾凌恒，很快消失在熊家长和熊孩子的视线中。

“哇，我的玩具熊！”熊孩子见他们跑了，立刻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儿，尖锐的童声刺得人耳膜疼。

另一边，沈景云跑远了，往后一看，发现熊家长和熊孩子没追上来，这才放慢步伐。

夏天很热，一路跑下来，他脸上身上全是汗。

再加上扛着一个等人高的大号毛绒绒，人都要被晒化了。

“好热呀。”沈景云将玩具熊放在路边的长椅上，将自己摔到上面，喘了两口气。

“要不要喝点水？”顾凌恒从纸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又举着小风扇给沈景云扇风。

“呼，舒服！”小风扇里面加了水，扇风的时候有白雾冒出来，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沈景云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他喝得太猛，下巴都被打湿了。

正想像往常那样用胳膊直接擦，冰冰凉凉的感觉突然贴到皮肤上。

睁眼一看，顾凌恒拿着湿巾，温柔地给他擦脸。

沈景云嘴角翘了起来，笑意盈盈享受着顾凌恒的服务。

猫咪形态的时候顾凌恒经常给他擦jiojio，梳毛毛，照顾得无微不至。

因此，变成人形被擦脸，沈景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沈景云越不见外，顾凌恒越高兴。

他就想宠着沈景云，就想这样被需要。

休息过后，他们陆陆续续玩了划船，蹦极等其他游戏，没多久就到中午了。

与此同时，沈墨离顺利到达Z省。

从火车站出来，他立刻打电话给沈景云。

得知他们在游乐园，沈墨离：“......”

我吓得半死，你们却在游乐园玩儿？

沈墨离胸口发闷，恨不得表演一个当场死亡。

按着沈景云提供的地址到游乐园外头，看着左手棉花糖右手冰淇淋，笑得阳光灿烂的傻弟弟，还有旁边抱着等人高玩具熊的顾凌恒，沈墨离酸得眼泪差点飚出来。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996社畜看到游戏人间的富二代，嫉妒又心酸。

“哥，我身份证呢？”沈景云小跑过来，迫不及待问道，

他想两只手都拿着东西，表情有些苦恼。

正打算让沈墨离直接把身份证塞他兜里，顾凌恒看出他的窘迫，单手抓熊，另一只手伸过去，“给我就行了。”

“嗯嗯！”沈景云连连点头，“哥你把身份证给铲屎官就行，放我这儿容易丢。”

沈墨离：“......”

不是，你不是昨天才掉马吗？

怎么今天就对顾凌恒这么信任？

沈墨离恍惚间看到这样一幕：顾凌恒挖了一个坑，傻弟弟欢天喜地往里面一跳！

跳进去也就罢了，还伸长脖子问顾凌恒，“你咋还不埋嘞？”

这也太没警惕心了吧！

还是爷爷有先见之明，这几十年都不让弟弟下山。

不然早就被这些狡猾的人类卖了，还傻乎乎帮人数钱！

“行吧。”沈墨离抹了一把脸，表情格外沧桑，“这附近有私密性好一点的地方吗？一会儿妖管局的人要来。”

“妖管局？”沈景云疑惑，“他们来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签保密协议！”沈墨离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怎么没几个人知道精妖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沈景云若有所思。

“附近有家私人会所，包厢隔音不错，去那里吧。”顾凌恒来之前就将附近商铺饭店了解清楚，他思考片刻，对沈墨离说道。

沈墨离哼了一声，“行。”

半小时后，包厢门被人敲了两下。

然后，穿着白色旗袍，身材窈窕的服务员小姐姐微笑着将客人请进去，离开前体贴地为他们关上门。

彼时沈景云正跟面前的小酥鱼奋斗，听到声音，他下意识抬眼，看清来人后，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哎？”

这不是那天晚上窗户外看到的督查司小哥哥？

小哥哥也看到沈景云，锐利的眼神温柔许多。

不枉他揍翻一群同事抢到这个跑腿的工作，可可爱爱的小猫猫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至于旁边那只成年傲娇狸花猫妖，小哥哥一个眼神都没给。

他就喜欢软乎乎的幼崽儿。

“你们好，我是妖管局督查司行动员玄冥，负责签订这次的保密协议......”玄冥公事公办，讲完流程将，将保密协议递给顾凌恒。

顾凌恒听了一遍，保险起见，还是一条条扫过去。

“小哥哥，你要吃小酥鱼吗？”沈景云本着对督查司的崇拜，将装者小酥鱼的盘子推到玄冥面前。

沈墨离看沈景云吃得香甜，刚要伸手，结果抓了个空。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弟捧着小酥鱼围着玄冥吹彩虹屁。

沈墨离：“......”

速效救心丸呢！

快给我来两粒！

再不吃要气死了！

明明是我弟弟为什么要对一个外人这么好！

“这个小酥鱼可好吃了，特别酥脆，外面还有一层糖浆，芝麻也香香的！”沈景云还没断进督查司的心，极力推荐这盘小酥鱼。

要是尾巴在，现在尾巴尖儿肯定谄媚地晃个不停。

玄冥对吃的没什么兴趣，但他不忍心拒绝热情的小猫猫，拿起一条小酥鱼，吃完后他点点头，“嗯，味道不错。”

“是吧是吧！小哥哥你要不要多吃点？”

“不用了，你吃吧。”玄冥摆了摆手，他不跟猫崽儿抢吃的。

顾凌恒也注意到沈景云出乎寻常的热情，眉头皱了起来。

他快速浏览剩下的东西，刷刷刷几下签好名，“麻烦你了。”

玄冥接过保密协议，又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不愧是督查司的人，走路都这么霸气！”小哥哥走后，沈景云忍不住感慨。

看着他头顶耀眼的迷弟光环，沈墨离嘴角微微抽搐。

不等沈墨离开口，他手机突然响了，看着上面“经纪人”三个字，沈墨离，“......”

好想直接挂断。

但是不行。

“喂？”他硬着头皮按下通话键。

“沈墨离！不是说好下午去拍《E》的杂志封面，你人呢！”经纪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都快崩溃了。

“......在Z省。”沈墨离突然心虚。

“你好端端的跑去Z省干嘛？祖宗哎，我叫你祖宗行不行？你快点回来！听到没有！下午三点没看见你人，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经纪人恶声恶气威胁。

“行，我这就回去。”沈墨离叹了一口气，本来打算跟弟弟一起吃个饭，顺便叮嘱几句再走来着。

但是为了经纪人的小命着想，还是先回去吧。

他可不想看到一个青紫脸舌头伸老长的臭脸挂在家门口。

现在订票太赶，沈墨离想起离开没多久的玄冥，跟沈景云打了个招呼飞快地追出去。

虽然严令禁止精妖在人类世界用中高级术法，但为了方便管理，妖管局在全国各地都有瞬移通道。

不然玄冥不会来得这么快。

要是赶得上，说不定能蹭一下瞬移通道，不用火车摇摇晃晃几小时。

他们一走，包厢里剩下沈景云和顾凌恒。

“啊，我们点了很多菜，一会儿吃不掉怎么办？”

午饭本来按照四人的规格置办，分量很足，他们两个敞开肚皮都吃不下。

“现在退还来得及吗？”沈景云一脸苦恼，他将菜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哪个都割舍不下。

“不用退，我让他们把分量减半就行。”顾凌恒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指令，很快得到回复。

“还能这样？”沈景云眼睛瞬间亮了，“铲屎官你真厉害！”

顾凌恒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又珍惜。

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猫崽儿面前。

没多久，饭菜上桌，沈景云吃得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

“吃慢点。”顾凌恒看着猛锤胸口的少年，眉宇间俱是无奈，“多嚼两口再咽下去，不然吃到肚子里会不消化。”

沈景云敷衍地应了一声，下一秒，碗筷被顾凌恒拿走了，“嗯？”

他皱眉，疑惑地看着对方。

“景云，你这吃饭习惯得改，不然迟早得胃病。”顾凌恒一脸严肃。

他希望猫崽儿一直健健康康，活蹦乱跳，不想对方病恹恹，哼哼唧唧跟他说难受。

骄纵一点任性一点没事，但不能糟蹋身体。

这是顾凌恒的底线。

“知道啦！”沈景云见顾凌恒认真，急忙坐直身体。

“接下来每一口都给我嚼十下再咽下去，要是不听话，之后几天你只能喝粥。”顾凌恒决定下狠手，不等沈景云开口，他补充道，“不放任何调料的白粥。”

“你这是虐猫！”沈景云瞪圆眼睛，大声抗议。

“要是听话，今晚带你吃烧烤。”顾凌恒没有一味惩罚，加了一项奖励。

“好！”

听到“烧烤”两个字，沈景云口水差点下来了。

之后进食速度慢了许多。

有时候吃得开心又开始胡吃海塞，顾凌恒一个眼神一声咳嗽，立刻改正错误。

没多久，沈景云就get到细嚼慢咽的好处。

狼吞虎咽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东西进了肚子却没吃着什么味儿。

细嚼慢咽能让味蕾充分接触到食物，简直是一种享受。

沈景云慢慢地爱上这种感觉。

顾凌恒弯了弯唇，将装着白灼虾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一个一个开始剥，还仔细地去了虾线。

沈景云注意到他的动作，以为他喜欢吃虾，没放心上。

直到几分钟后，一个小碟子放到手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剥好的虾肉。

“别忘了蘸酱。”顾凌恒摘下手套，慢条斯理说道。

“铲屎官你真好！”沈景云感动得不行。

爷爷也好哥哥也好，虽然宠他，但是每到饭点儿，抢的那叫一个凶残。

别说剥虾了，能给他剩点都算不错了。

一来二去，沈景云不得不加快吃饭速度，否则要挨饿，找其他吃的。

呜呜呜呜呜。

他现在真的好幸福。

“快吃吧，一会儿要凉了。”顾凌恒微微一笑。

觉得他好就行，以后他还会更好。

这样猫崽儿就会因为习惯他的照顾而依赖他，想着他。

就算离开，也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顾凌恒的温柔就像蛛丝，一圈圈绕在沈景云身上。

起初沈景云不会察觉，或许还会觉得暖和。

等他反应过来，再想逃出去就难了。

顾凌恒不会禁锢他的自由，只是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加强两人之间的联系，渗透进沈景云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的猫崽儿可以选择任何一种生活，他都会支持。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