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讲完戏，赵邦烨坐在小板凳上严肃地盯着监视器。

突然，小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疑惑低头，对上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他的眉头瞬间皱起来。

沈喵喵甩了甩尾巴，嫩嫩地叫唤一声，“咪~”

你好呀，小老弟~

它观察过了，这个小老头在这里地位最高，其他人看到他没有不恭恭敬敬的。

只要收服这个小老头，它以后就能在这片地儿横着走！

但是不等它撒娇卖萌打滚儿表示友好，命运的后颈皮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揪住，瞬间动弹不得。

赵邦烨面无表情提溜着小奶猫，气氛一时间凝滞。

“抱歉，赵导，我这就把奶茶放进航空舱里，绝对不会影响你们拍戏！”小助理看到赵邦烨伸手抓猫，都快吓死了。

小家伙刚刚还好好的，结果顾凌恒走没多久，突然从自己怀里跳出去，蹿到赵邦烨那里。

那一瞬间，小助理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担心赵邦烨一个生气把小奶猫扔出去，他硬着头皮上前求饶，希望赵导能放过小家伙。

谁知，赵邦烨挡开他的手，把猫按到腿上，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我看着就行，你去忙你的。”

“啊？”小助理目瞪口呆，不懂这是什么神展开。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他没睡醒，在做梦？

“怎么，你有意见？”赵邦烨声音沉了下来。

“没、没有。”小助理瑟缩一下，在旁边站了几分钟，见赵邦烨没有发怒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沈喵喵一点都不怕赵邦烨，对它来说，赵邦烨不过是一个愚蠢的两脚兽，能拿它怎么样？

再说了，看到这样一只威武霸气的小喵喵，谁敢不臣服？

沈喵喵蹲坐在赵邦烨腿上，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恨不得学老虎咆哮一声。

突然，脑袋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

“咪？”

疑惑抬头，只看到赵邦烨紧抿的嘴唇。

沈喵喵没多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脑袋不小心蹭到哪里。

结果没多久，脑袋又被搓了一把。

它猛抬头，看到赵邦烨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嘴角微微抽搐。

一本正经偷偷撸猫，咦~

这小老头好不正经。

嫌弃完赵邦烨，沈喵喵好奇地看着被无数摄像头包围的顾凌恒，尾巴尖儿轻轻翘了翘。

顾凌恒扮演的角色是一个留洋归来的富家少爷，为了拯救国家，毅然投身地下工作。

今天的戏份是回国第一天，跟家人团聚。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灰色格子马甲并白衬衫，脖子上系着一根银灰色条纹领带，头发用摩丝固定好，透出一股非常有时代气息的书生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为了角色需要，他眼角的泪痣用遮瑕遮住，少了几分忧愁妖冶，多了几分朝气蓬勃。

沈喵喵虽然不懂人类的审美，却也觉得今天的铲屎官格外顺眼。

为了贴近人物形象，顾凌恒这段时间在家一直在看民国时期的电影和书籍，琢磨那个时期的言谈举止，还写了十几页的人物小传，做足了功课。

顾凌恒演技非常好，他的戏份基本都是一条过。

偶尔出错，也是灯光道具或者其他演员的问题。

单看赵邦烨舒缓的眉头就知道他有多满意。

拍摄结束，顾凌恒第一件事就是找小奶猫。

结果小助理手里空荡荡不说，表情还特别纠结。

他心里一个咯噔，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奶茶呢？”

小助理挎着脸，指了指赵邦烨。

顾凌恒扭头，只见他家小祖宗躺在赵邦烨腿上，睡得四仰八叉，姿势那叫一个狂放。

顾凌恒：“”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别看赵邦烨一天到晚板着脸，动不动就把人骂个狗血喷头。

私底下却是萌物控。

不管是奶包子还是毛绒绒，赵邦烨都喜欢得不行。

但他这个人太严肃，小孩子看到他十有被吓哭，赵邦烨又不会哄孩子，手足无措的时候眉头拧得更紧。

一来二去就传出他不喜欢小孩子的小道消息。

要不是因为这个，顾凌恒也不敢把小奶猫带过来。

“没事，你先收拾东西，我去接奶茶。”顾凌恒摇了摇头，向赵邦烨走过去。

“好的。”

“赵导，我的戏份结束，可以走了。”顾凌恒看着时不时在小奶猫软乎乎肚皮上rua一把的咸猪手，嘴角抽了一下。

赵导，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哦。”赵邦烨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您能把奶茶给我吗？快五点了，我要带它回去吃饭。”顾凌恒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说着说着，忍不住调侃起来，“要是您不介意，我明天再带它过来陪您玩儿？”

“你把我当小孩子？还要一只猫陪着玩儿？”听到这话，赵导瞬间炸毛。

“行，那我明天不带它过来。”但是顾凌恒没被吓到，还故意逗他，“放酒店里怎么样？”

听到这话，赵导脸更臭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凌恒这臭小子这么坏？

“奶茶，醒醒，我们该走了。”顾凌恒轻轻揉了揉小奶猫的小脑袋。

小坏蛋，一看不住就搞事。

沈喵喵半梦半醒间哼哼两声，身体一轻，被顾凌恒抱到怀里。

赵导口嫌体正直，担心顾凌恒摔了小奶猫，还伸手托了一下。

“那赵导，我先走了。”

“嗯。”赵导神色不变，强忍眼巴巴看着对方的冲动，将视线从小奶猫身上撕下来，贴到监视器上，但是余光却不自觉追逐顾凌恒的身影。

多可爱一个小家伙，可惜有主了。

好想偷过来。

嘤。

副导演从卫生间回来，看到阴沉得快冒黑气的赵邦烨，背后一凉。

谁又惹这个阎王了？

“顾哥，今天是我不好，没看住奶茶，让它跑到赵导那里，我——”小助理跟在顾凌恒身后，特别自责。

“没事，奶茶好动，想让它在一个地方待久根本不可能，明天我跟赵导打个招呼，你别让它跑到外面就行。”顾凌恒知道小奶猫的性子，没有责怪小助理，安抚道。

“好的！”小助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小开心。

顾凌恒之前，他给一个不出名小艺人当过几个月助理。

那个艺人本事没多大，脾气却不小，还喜欢捧高踩低，对着经纪人那叫一个阿谀奉承，却从来没把他这个助理当成人过。

每天累成狗不说，还要被对方挖苦讽刺，不要太惨。

后来进了顾凌恒的工作室，原来的助理升到管理层，选中他做接班人。

听说能给顾影帝当助理，小助理又高兴又害怕。

他觉得一个没名气的小艺人脾气都那么大，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顾凌恒肯定更难相处，都做好水深火热的准备。

结果跟了对方一段时间，意外地发现顾凌恒其实很好说话，有时候不小心犯错也会很温和地让他下次注意，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出气包过。

他向之前的助理问过这件事，那个助理笑了。

说在娱乐圈里，越有名气的艺人越注重自己的形象，反而是那些名字都叫不出来或者突然爆红根基不稳的艺人特别张狂。

在顾凌恒身边跟了一段时间，小助理发现之前的助理说的很对。

没看到那个男三号狂成了什么样？

他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男三号的助理给他买水，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不是嫌弃矿泉水索然无味就是嫌弃冰红茶添加剂多，好不容易买到一瓶满意的，又嫌太凉，让助理给他弄热。

助理好不容易热了饮料过来，男三号又说不想喝了。

摆明了把人当猴耍。

他看着都想打人。

眼看着保姆车就在面前，司机都把车门打开，冯卫凡突然跑过来。

他看着顾凌恒，欲言又止。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凌恒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顾凌恒嘴角的弧度缓缓拉平，眼中的温柔也被冷淡取代。

他瞥了冯卫凡一眼，没说话，继续往车上走。

冯卫凡眼中划过一丝焦急，他左右看看，发现停车场里没有别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攥紧拳头，豁出去了，“顾哥，我们能谈谈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顾凌恒扔下这句话，径自上车。

“砰”一声，车门关上了，冯卫凡看着绝尘而去的保姆车，后悔与尴尬交织在一起。

早知道顾凌恒还有翻身的那天，他当初不该那么绝情。

刚开始被顾凌恒照顾，冯卫凡确实特别感激。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见识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认识的人越来越杂，这种心情也渐渐地变了。

他开始觉得顾凌恒虚伪，对他好也是想从他身上找优越感。

但他舍不得放弃从顾凌恒那里得到的好处，努力压抑这种心情。

后来顾凌恒被赵导选中，一夜爆红，冯卫凡的嫉妒更是到达巅峰。

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无名小卒，需要倚仗顾凌恒生活，便将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好好的。

直到有人眼红顾凌恒年纪轻轻就大红大紫，雇水军黑顾凌恒。

眼看着顾凌恒从神坛上摔下来，冯卫凡心中快意。

再加上有人给了一大笔钱让他黑顾凌恒，冯卫凡二话不说亲自下场给了顾凌恒一记重创。

他以顾凌恒舍友兼朋友的身份不仅内涵顾凌恒人品有问题，还胡诌了不少黑料。

事后他也有些愧疚。

但是那点愧疚跟钱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

原以为顾凌恒这辈子都会陷在泥沼里，没想到他还有翻身的一天。

冯卫凡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这才打断他的思路，看着屏幕上那几个字，他的心沉到谷底，语气也变得有气无力，“妈？”

“卫凡啊，那些讨债的人又过来了，现在把我堵在家里，还说要是今天不还钱，就要把房子砸了，妈实在没办法了，你快点想想办法。”电话那头的女声充满惊恐，带着一丝哽咽和惊慌，“妈真的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