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赌

既然姚海丰都安排好了，姚尧也没有别的要求。他向父母表了决心，一定会好好学习，让他们放宽心。

第二天姚尧去上学的时候，下意识往学校的角落里看，总怀疑在阴影里藏着什么大内高手。

他正在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突然被一个人拍了拍肩膀，他转头一看，是张子谦。

张子谦把胳臂搭在姚尧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姚尧偏头看了一眼他的胳臂，没有推开他，问：“干嘛？”

张子谦笑嘻嘻地凑近姚尧，小声说：“老大，你好久没带着我们找乐子了。”

你一个中学生要找什么乐子？姚尧板着脸，直接拒绝：“没有乐子。”

“老大，别介啊。”张子谦学着相声里的调子说话，“带我们活动活动手脚也行，比如我最近非常看不惯那个姓陆的，我们把他当沙包怎么样？”

最近陆辰舟几次让张子谦丢了脸面，他非常想把陆辰舟抓起来揍一顿。

姚尧沉下脸，把张子谦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拂下去，说：“不准动他。”

实际上姚尧的意思是，不仅不准动陆辰舟，谁都不准动。

但这句话听在张子谦耳里很刺耳，他冷笑起来：“老大，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以前我们不是玩得挺好吗？那个姓陆的就是一不会说话的垃圾，你昨天不仅给他解围，后来放学你还单独跟他说话，我都看到了。”

姚尧抱起胳臂，大方承认：“是，我跟他单独说话，我替他解围，所以以后离他远点，不要招惹他。”

张子谦不懂为什么老大的态度突然变了，陆辰舟那种自闭儿童，三巴掌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最让人厌烦，以前老大很看不起的啊。

姚尧忍不住像在实验室里教育师弟那样教育张子谦：“我说你也十六了吧，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了，现在继续这么混下去，将来只能去修车厂打工。”（没有说修车不好的意思）

张子谦一想到陆辰舟几次挑衅他，这口气就顺不下去，特别是现在老大不仅不帮他，还为了陆辰舟教育他，便不服气地说：“什么意思，意思是老大你现在不混了？校霸不当改行当学霸了？”

谁知姚尧点点头：“我是这么计划的。”

张子谦瞪着姚尧，跟看鬼一样，接着爆出大笑：“别逗了，是不是没睡醒，你去洗个脸吧？”

姚尧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没开玩笑，你尧哥从今往后就是学霸了，你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张子谦眼泪都笑出来：“学霸？至少要考个全班第一吧？”

姚尧想了想，说：“行，那就考个全班第一。”

他们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张子谦笑得很大声，吸引了旁边同学的注意，好多人都听到姚尧那句“考全班第一”，都停下手里的事，竖起耳朵继续听两个人讲话。

张子谦见有人围观，故意大声对姚尧说：“吹牛谁不会啊，你要是考不了第一怎么办？”

姚尧很淡定：“考不了第一我就在课间操的时候冲到台上扭秧歌。”

他这话一出，围观的同学全笑起来，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拍巴掌，大声为姚尧叫好。

张子谦见他这么说，神情还很认真，反而开始有点笑不出来：“喂喂，这是你自己说的，跟我可没关系，万一你要是考了第一，我才不去扭秧歌。”

姚尧说：“没让你去，我考第一的话，你就别去招惹陆辰舟，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念书。”

“切。”张子谦咋舌，“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姓陆那小子，老大，要不是你家里有钱，我都怀疑你收了他什么好处。”

张子谦不耐发地搔搔头发，嫌弃地说：“我才不跟你玩念书游戏。”说完，他转身往教室跑。

旁边的同学嘲笑他：“输不起。”张子谦扬起拳头晃晃，“谁他妈输不起，找揍。”

姚尧跟在后面，叹口气摇摇头，慢悠悠回去，在路过教室门口的时候，发现陆辰舟靠在门后面的墙边，低着头。

整个人像一棵没有根的长芦苇，孤独冷淡，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姚尧开始头疼。

刚才的对话他不会听见了吧？

张子谦最后几句喊得超大声，姚尧还把陆辰舟的全名点了出来，姚尧很想自欺自人陆辰舟什么都没听到，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姚尧想开口跟他解释，自己不是为了他才跟张子谦起争执，这一切跟他没关系，但此时陆辰舟从墙上直起身体，走向自己的座位。

又瘦又高的身影从姚尧面前掠过，带来浓重的压迫感，姚尧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陆辰舟在班级里就像个隐形人，除了后排的学生会欺负他，平时根本没有人搭理。

他从门口走到座位上的这一段，旁边的同学吵吵闹闹，有说有笑，谁都没注意到他，他简直跟空气融为一体。

姚尧注视着陆辰舟的背影，莫名感觉到一种违和，原书里的陆辰舟在这个时期也是这样么？

不管怎么样，姚尧夸海口要拿全班第一的事迅速地传播开了，年级倒数居然想当学霸，所有人把这件事当笑话讲，指望能看到有钱少爷在全校师生面前扭秧歌的盛景。

有胆子大的跑到姚尧面前问：“姚大少爷你会扭秧歌吗？”

姚尧摇头，说：“我不会，所以我一定能拿第一。”

还有人替姚尧向班里目前排名第一的同学喊话：“有人要从后方攻陷你的菊花，你怕不怕？”

听到的学生窃笑出声，第一的同学坐在前排，扭过头比了个中指。

结果这件事越传越开，本来只是学生之间开玩笑看热闹，后来班主任来到教室，对着姚尧喊：“姚尧，来办公室一下。”

姚尧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下，跟着班主任走出去。

所有同学为他默哀三分钟。

姚尧所在的这个普通班，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教物理，姓肖，学生私底下喊他老肖，其实他连三十都不到。

老肖虽然年轻，但气势很足，高高大大体格很好，板起脸来训人的时候，没有学生敢吭声。

姚尧从记忆里搜索原主对这位老师的记忆，有好几次原主在学校惹是生非，都被老肖制止了，所以原主比较讨厌他。

于是姚尧对老肖的印象不错。

老肖把姚尧领到办公室，物理老师所在的办公室是理科组公用的大房间，除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老师全都在一起办公。

办公室里的人很多，里面的老师看见姚尧进来，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原主以前是这里的常客。

姚尧跟着老肖到他的工位旁边，老肖一屁股坐下，瞅着姚尧看，开门见山就问：“听说你要考全班第一？”

姚尧点头。

“行，有志气。”班主任反而表示赞扬，手指在办公桌的桌面上磕了磕。

然后他问了姚尧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刚过去的期中考试，你考了多少吗？”

姚尧摇头。

还真不知道，他只有原主的主要记忆，像考试分数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原主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老肖笑了笑，告诉他：“全班倒数第五。”

姚尧挑眉。

还行啊，他还以为倒数第一呢，没想到还能压住四个人。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还有多久期末考试吗？”

姚尧想了想，回答：“一个多月吧。”

老肖告诉他：“还有六周。”

“哦。”姚尧听了毫无波动。

老肖恨不得揪他的耳朵：“所以你要用六周的时间从倒数第五爬到正数第一？姚尧同学，有远大的理想是好的，但做人呢，要脚踏实地。”

老肖揉揉眉心，无力地说：“说吧，是不是又跟人打赌，赌的是什么？不会是恶搞其他同学的赌约吧。”

原主以前经常做这种事，让班主任有了心理阴影。但姚尧再次摇头：“是跟人打赌了，不过赌的是如果我拿不到全班第一，就在课间操的时候上台扭秧歌。”

老肖听了一愣，屋里的其他老师听到，同时低头，掩住嘴巴憋笑。

“你还来真的。”班主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姚尧主动问：“跟人这么打赌犯法吗？”

老肖一言难尽地回答：“不犯法。”

“那就行了，您到时候看结果就行。”姚尧平静地说。

班主任出了口长气，望着姚尧说：“英语老师过来跟我说，你最近进步很大，可能你确实醒悟了，想学习了，但要依照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地制定计划，不要好高骛远。”

姚尧深知老师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连忙开口：“我有把握。”

老肖平复呼吸，耐心地问：“你有什么把握，说来听听，我们分析一下。”

姚尧掰着手指，按照课程顺序，依次地给老师解释：“英语我能保证绝对第一，数学和语文难点，但是数学用六周的时间应该能捡回来大部分，语文只能听天由命了，背诵课文还是可以的。”

“同理，政治地理和历史，我只能靠死记硬背，虽然也许不能考最高，但应该不会差。”

“然后物理化学生物……”他说着，冲老肖露齿一笑，一字一句地说，“这三科对于我来说，熟悉得像每天的呼吸，绝对能拿全班最高分，综上所述，我不可能不考第一。”

姚尧的这份自信，让老肖完全怔住，同时办公室里默默关注这边的老师们纷纷抬起头，看向角落里这位狂妄的学生。

这是理科大办公室，里面的老师全是教物化生的。

这些老师们从没见过这么自大的学生，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特别是那句像呼吸一样熟悉，哪怕是从事教学几十年的老师都不敢这么说。

姚尧好像没有提过，他的博士研究方向是仿生材料，这是一门集齐物理、化学和生物为一体的神奇学科，想掌握尖端的科技，什么都要懂。

他们那些博士、博士后，每天在实验室里和微观层面的材料打交道，研究这些材料的物化生性质。

高中的理科知识，对于姚尧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哪怕忘了，稍微捡起来就行。

所以他才能这么势在必得。

而且，他二十岁就拿到公派资格出国念博士，是因为之前他在小学和中学时跳过级。

姚尧转过头，一寸一寸地环视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冲他们友好地微笑：“如果我做不到第一，到时候欢迎老师们一起看我上台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