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漂亮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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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君并不知道想不想出去是个什么意思。

他才来了一天,其实谈不上闷不闷,何况也根本不知道薛开潮准备在这里停留多久,虽然心中也因被打断了不能告诉薛开潮的那些事而焦虑,但其实还没有做好决定要不要找个借口出去一趟。

那些计划虽然只需他一人就能完成,但毕竟不算天衣无缝,一样有迹可循,如果在尚未完成之前就大白于天下,舒君知道自己会死不瞑目的。他已经背弃了太多东西,现在说后悔也晚了,要停手也晚了。

与其留个烂摊子,不如索性自己做完。

薛开潮一向不说没有用的话,譬如此时此刻,或许就是想要他回去?

舒君试探着问:“有什么事要我去办么?”

薛开潮垂着眼,把玩一张闪烁微光的金纸:“或许有。”

打机锋实在不是舒君所擅长的,他接不上来话,一时半刻也不急,想了想:“回去一趟也不是不行。主君在这里固然安全,但恐怕家里还会有一番动荡,我回去也可以收拾些主君用惯的东西过来。”

此时此刻大概薛开潮并没有什么心思被人烦扰,身边还是越安静越好。舒君并不担心自己离开一天半天他没人照顾会怎么样,何况也确实动了心想回去。

薛开潮将那张金纸翻转一下,终于抬起眼看着他,神情还是很平静的:“你替我去看看菩提姐姐吧。”

他对李菩提的称呼始终不变,能被这样关注又被微妙提防的女人其实在舒君心里很危险。若论绝对实力,他并不觉得薛开潮会打不过李菩提,可是既要拉拢又要防备,这对舒君来说就太复杂,让他不得不警惕了。

没有那份勾心斗角的本事,舒君能做的就是始终不忘这个人的危险,也不放松警惕。

他茫然地眨眨眼:“我该看她什么呢?”

薛开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告诉她我的近况,问问她最近好不好,如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不来找我也无妨,你只要看到她就清楚她的兄长是不是要死了。”

啊……原来是想从李菩提那里探知她哥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捱不过去了啊。舒君不明白怎么叫只要看到她就知道情况了,但这倒是让他想起另一件事,忽然一凛:“主君……留在长安就是等着令牌的纷争落幕?”

若非如此,其实什么都拦不住薛开潮的脚步,他要回法殿,本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接二连三这些事,或许只有这一件是薛开潮真正在意的?

舒君忽然战栗了:“主君……想要那块令牌吗?”

若是他想要,舒君甚至愿意去杀了那命在旦夕的令主,把那块令牌抢过来。

他知道自己在做薛开潮绝对不会原谅的事,他骗了薛开潮,且不止一件事,他从前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也不在乎好坏,因为活下去就已经十分难了,去偷去抢去骗,他都是心安理得。

可是现在他在放弃安稳,换来的却不知道是什么。

这样胡思乱想着,舒君整个人都头疼起来。如果薛开潮当真想要,他哪怕豁出命去也愿意给他抢来,哪怕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小,他也愿意。

这是一种赎买么?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被原谅的,甚至自己都不想原谅自己,却还是想要薛开潮或许有那么一点点被自己感动,愿意不那么恨他,愿意即使后来东窗事发,也记得他这一点点的拼尽全力?

然而薛开潮只是摇头:“这令牌有更好的去处,也有更坏的去处。我只是要看着法殿远不如从前就好了,至于李家……或许只有菩提姐姐十分放在心上。”

舒君在袖子里绞着手指,忽然扑进薛开潮怀里。

他这一下来得突然,薛开潮也是一愣,片刻后才伸手揽住他。舒君起先抱得很紧,后来才慢慢松开,胡言乱语:“主君就没有很想要的东西吗?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愿意献上,难道世间的事物那么多,主君就什么都不想要吗?”

情爱也不要,道侣也不要,令牌也不要,皇帝也不想当,舒君根本没有东西好去赎买他,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他,他怎么能够……他怎么能够……

舒君只觉得眼眶酸涩,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想些什么了。

他明白了终究是自己不知足厌,是自己想要从薛开潮这里换得一些什么。他一面可以轻而易举放弃自己的性命,从不觉得有多重要,一方面却又舍不得许多鲜活的东西,好像自己胸腔里除了心脏还有在疯狂跳动的**,还有一簇热烈的火焰,在他认定了自己注定了会死的时候,仍驱使他去渴望薛开潮身上的某种东西。

他只是不能去明白那是什么。

舒君尚未察觉自己已经一脚踏在入魔的路上,就被薛开潮一把托了起来。薛开潮摸摸他的头,语气很轻快地说:“我不要什么东西,我只愿意要你。”

又是这样,舒君胡乱的攥着他的衣襟一阵发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脱口而出,可我唯一不能给你的就是我自己了,我把自己杀了,牺牲出去了。你若要别的,哪怕是令主的头颅,是深海的明珠,是血是火是遍地狼烟,舒君都相信自己能弄来。

只有这个……舒君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只觉得自己早就成了一缕灰烟,怎么还能拢起来送进薛开潮手心?

再说,他要自己做什么呢?

舒君颤抖得厉害,一时之间倒像是十分可怜。薛开潮把他抱在怀里,心知舒君是什么都肯给自己的,他只是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么宝贵。从何处来的并不重要,甚至能给自己什么也不重要,只要他心里看中了舒君,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舒君本身了。

只是舒君现在还不明白。

抱了一会,薛开潮倒没有不愿意,舒君却多少清醒过来,不愿意再撒娇下去。他要挪开,却被薛开潮抓住了。一时没料到反而是薛开潮不愿松手,舒君也没法用力,呆呆愣愣被他继续留在怀里。

“你出去看看吧……这些事也该有个了结了。”薛开潮这话似乎说了不止一次,舒君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温驯点头答应了。

其实那令主死不死的,舒君也不在意。既然薛开潮真的不想要那枚令牌,舒君多少也觉得自己明白了,薛开潮其实觉得令牌被李菩提拿了更好。毕竟像她这样原本在家中不能算作名正言顺的令主继任者的女人,一旦能够拿到令牌做了令主,就说明整个李家都散了。

他们自然也没有能力将主意动不动就打在薛开潮身上,更不用想着来夺薛开潮这枚令牌了,那不是很好吗?

李菩提虽然一样未必是个纯善的人,可她能掌握一块灵牌已经够呛,更不可能得陇望蜀,薛开潮才算是彻底打发了外面真正有能力和自己为敌的人。

至于家里的薛鸢……

薛开潮说过会给他机会,毕竟那是他的叔父,可他又不是舒君的叔父,舒君为何给他机会?

薛鸢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居然也不将自己多年篡取权力的薛鹭父子二人放在眼里,以为薛开潮是什么随便利用完了之后就可以抛弃自己的人,他有几条命?

舒君长在泥泞污秽之中,自然知道自己这种人,不管死了多少薛鸢这样手握重权出身高贵的人也不会在意的。他们会说这是必要的代价,本来就是贱命,即使去死也是应该。

可薛开潮呢?

薛鸢该不会是忘了自己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吧?难道没有薛鹭父子二人先后都信任他,将权力让渡给他,他哪来的如今这份勇气,还想着自己家千秋万代,一统天下?

这个千秋万代里,有薛开潮么?

连替代的人都找好了,大概也是在想着怎么最后榨干薛开潮一次,然后换个人来做傀儡吧?

可是他真觉得薛开潮只是个傀儡么?

舒君顿了顿,忽然小声问:“家主究竟知不知道主君是……是龙神来着?”

要是知道,或许就没有这么蠢了吧?自毁长城,真是太蠢了啊。

薛开潮一手把他按在怀里,另一手顺着舒君的鬓角下颌摸来摸去,对他的问题并不上心的样子:“唔……你觉得呢?”

舒君自认还不算傻,就算对这些权谋斗争不够敏感,也觉得这态度实在太明显,忍不住凑在薛开潮的耳边抖了抖,躲开他的手,低声道:“这种事,就是连家主都要瞒着的么?”

薛开潮大概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试探自己和叔父究竟感情几何,于是忍不住去捏舒君没有一丝赘肉的细腰,同时也悄声回答他:“这事要是被叔父知道了,恐怕心中的谋划就更多了。我虽生来就继承了龙血,但毕竟还有一半是脆弱的凡人,若是不能大成,早早暴露人前只会因龙血而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母亲是唯一不想要我做神的人了,我和父亲都不愿违逆她的心愿。”

小小年纪被人当做龙神供奉会很好么?独孤夫人不要这种好。

舒君忍不住捏紧了手心。

是啊,要是他,其实他也不愿意薛开潮去做什么神。

如果是一个没有龙血的薛开潮,会比现在开心一些,更像人一些吗?

舒君觉得会的。

他也见过几个薛家旁支的年轻人,比薛开潮这种端正冷淡好似无欲无求的令主来说,就太凡人了。但看着是很快活的。

倘若他没有身负龙血被如此束缚,或许就不会被早早养成这个性情。当年独孤夫人死后,如果他像个只剩下父亲的孩子一样撒泼打滚,未必不能让父亲心软,留在薛鹭身边。

毕竟薛开潮方才也说了,若不是他身负龙血必须自幼就为将来做好打算,而薛鹭实在无力顾及他,也不是一定要回家来,长在薛鸢的照顾之下,反而助长了薛鸢的贪婪。

这对叔侄从前也是长久相处,当时未必没有感情。但薛鸢为了权势地位,为了自己那虚无缥缈甚至根本无力完成的大梦牺牲了舒君的家乡,又来牺牲薛开潮,说什么也活不成了。

舒君对他又没有感情,更不会负疚。

他自已经完全变了个样的桃源出去,不急着回薛家,而是很听话的第一站去了长安的这座白令法殿。

这座建筑和洛阳那座高塔不同,占地广阔,几乎就是一座宫殿,只是一样紧贴着城墙,围墙通体都是白色,看着就肃杀萧索。

如今正是倒春寒,昨夜才淅淅沥沥下过一场雨,桃源里面其实还好,大概本来就是随着主人的心意布置,不算寒冷。白令的法殿里却是一阵一阵的寒风。舒君出来的时候天上还在落雨,衣领都被打湿了,如今寒风迎面一吹,整个人立刻由外而内都变凉了。

他迎风瑟瑟了好一阵,这才找到机会迎着冷风在阴影中一路潜行,靠近了令主的寝殿。

越是靠近就越是觉得死气沉沉,舒君侧耳倾听,只听见人来人往都刻意放轻了脚步,溜到后窗就听见沉重而费力的喘息。室内并没有几个人,却有一股闷热之气,里头点着提神醒脑的香,但唯一要保持清醒的那个人却显然是昏昏沉沉的。

这座法殿里里外外都是一股死气。

舒君是知道自己恐怕从李菩提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他所谋划的事最好要在这位令主死后薛李两家翻脸,薛开潮身上的压力骤然加倍之前了结,所以不得不亲自来看一看。

如今不用进去也知道了,确实是命不久矣。

舒君这才出去,直奔李家。

如今在李家,李菩提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且有专门的人手。舒君虽然是头一次上门,但是薛开潮和李菩提之间时常有往来,印信递出去之后就被直接引进了这位李夫人的院子。

她毕竟是不同寻常的女人,专门开辟了一个不小的书房,如今几乎整日都在这里。舒君就被直接引进去了。

这里比起白令法殿虽然也肃穆,但毕竟充满了活人气息,舒君见了李菩提正要行礼,却见她站起身来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你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雪波有什么事?”

至今舒君仍然不习惯薛开潮居然有这么多名字,而除了李菩提之外根本没人叫这个小名,舒君觉得陌生,却不好说,仍旧是弯腰行过礼,这才从胸口掏出一封信:“主君有封信给夫人。”

每次这样称呼李菩提,舒君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古怪。

分明是尚未出嫁的女郎,却已经换了称呼,为什么没有什么人发现她其实根本不想再嫁,已经要为那个死人守终身?还是说其实根本没有几个人在乎她究竟怎么想?

有了这种想法,舒君直面李菩提的艳光,总是免不了感受到一种苦寒之地的风雪气息。李菩提过得好不好很难说,但一定不算顺心遂意。这两家令主之家,其实都已经配不上持有令牌了。薛开潮这个现任的令主已经算是尸位素餐,李家这位更是多年来生死一线,有什么用?

借着这个机会,薛李两家也全都腐烂了,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揽权,那也没有什么必要存在了。

李菩提书房中的几个侍女给客人上了茶,随后就离开了。舒君观察着李菩提看信的时候变换不定的表情,觉得自己终究还是不擅长幽泉的这种活,即使李菩提并未特意掩饰,自己也从这些表情里看不出太多东西,更不能推测出来薛开潮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不过薛开潮也说了,信上写了什么不重要,能左右李菩提的终究还是现任令主和她自己心里的想法。而薛开潮只要知道李菩提的兄长是不是快要死了就足够了,并不准备真正插手李家这摊子事。

李菩提这辈子已经是太听话太顺从,牺牲的太多了,少年守寡本来已经够苦,连守寡都不能好好守,换个脾气暴烈点的,早就过不下去在家里的这种日子了。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愿意忍耐。

舒君心中其实很好奇那一回她亲自驰援,在家里有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以薛鸢的种种做法来揣测李菩提的父亲,大概是很难不做什么的,李菩提近来都不出门,对外说是忧心兄长,其实未必。

都不容易啊。

看过了信,李菩提就叹了一口气,看一看舒君,稍微松快了一点,甚至还对他笑笑:“我记得你。难为雪波,如今伯父才过世,他也不得清闲。我回一封信你带去吧,想来他现在也不想见外人。等他出来了我们有的是再见的机会。”

说着铺纸回信。

她和薛开潮大概是没有什么客气话要说,一个只写了两张纸,另一个也就回了一张纸,顷刻而就。晾干了之后就交给舒君带走了,他走的时候李菩提站在帘幕之前看着他,容貌照亮昏暗天色,眼底深处燃烧着寂静的火,虽然装扮家常,并不耀眼,但整个人其实比舒君和她初次见面更明亮。

近些天她的日子显然也不好过,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可却比平常更夺目几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焕发了光彩。

舒君告辞而去,走到门口还忍不住回头。

她本是很好很好的人,在这寂寂庭院就像是燃烧的灯烛,大概仍旧是舒君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就算是没有倾慕她,也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何况知道薛开潮根本无意和她从联合到联姻,不知道怎么回事,舒君对她的善意反而更多了。

自李家出来之后,舒君又去了薛家。

他这一趟十分忙碌,多半都是薛开潮没有吩咐的事。

那个小道童,其实舒君还记得。他不见薛开潮提起,自己倒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回了薛家也不急着去找留守的几个侍女,反而到薛鸢那里四处寻找那个小道童。

如今薛家本家是没有什么小孩子了,所以也不费什么劲。舒君刚爬上墙头,就看到那小道童一身簇新的衣裳,呆呆坐在廊下望天。

小孩子长得喜庆可爱,何况眼神澄澈明亮,一看就是没有心机的单纯模样,舒君知道薛鸢大概是要拿他取代薛开潮,至少是做个过度,来的路上就忍不住起了杀心。

反正他如今也早忘了自己究竟染上了多少人的血,不是人人都有罪的,所以多一个无辜的又如何?

只是看着那双眼睛,他又下不了决心。

说到底,只要他够干脆,将薛鸢了结得无声无息,这个孩子又能做些什么?好歹也叫薛开潮一声师兄,将来他的事迹败露了,一定是不能活命的,留着这个孩子,就算给薛开潮添些麻烦也好,总不至于只顾着想舒君这件事。

虽然不能见到自己死后的事,但舒君也能猜到一两分,于是就收敛了杀心,在墙头看着那孩子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就掉下泪,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起先这院子里没有人声,只有四下布置的玩具,他一哭倒是出来好几个人,都是漂亮且温柔的女子,年纪小的也有,年纪大一点的也有,都上来哄他。

小道童显然不是会闹脾气撒泼的性子,只是哭着叫师父,看样子嗓子还没好,仍然很沙哑。

舒君心里又是一软,想他毕竟还小,这样子简直和自己无缘得见,而薛开潮或许也根本没有过的孺慕一模一样,更觉得他可怜。

薛鸢布置得如此精心,越发显得他是有所图谋,舒君一面心软,一面脸色冷硬,看了一阵就要走了。

却见那孩子一被人哄就立刻不哭了,将侍女们都劝走了,低着头揉搓自己的袖口,喃喃自语:“师兄……师兄什么时候来……”

居然还想着薛开潮。

就算舒君是薛开潮的枕边人,更是他的私人,也不免心里嘀咕,这道童居然还知道亲近薛开潮,真是胆子够大的。

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红橘子,端端正正扔进小道童怀里,舒君头也不回的顺风溜走,去薛鸢的书房走了一趟。

那小道童捧着橘子发愣的时候,舒君已经在薛鸢的书房听见了一场密谋。

如今薛开潮不在家里,他说话做事无人置喙,自然也不用多小心了。

“如今那圣骨也是时候开封了,藏了七八年,也不算我枉费心机,千辛万苦的弄来。”

呵,屠杀全村,可不是千辛万苦么?薛鸢这些年来做的事,哪一桩不是为了不让自己枉费心机?就但愿他不是白费功夫好了,最好头比自己的刀还硬。

舒君心里冷笑一声,已经将他当做一个死人,也不再听下去,转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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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部分已经替换啦,请大家注意查收。这次实在是眼花手抖,完全没有注意字数……我知道错了……(小舒你……唉,你要走火入魔了哦,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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