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断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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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帕克最近发现了一件事。

他发现,天天跟着他的那只巨型史莱姆,似乎每天固定某个时间段,会变得不那么烦人……

准确地说,是开始“人格化”。

——就像突然被雷劈中、然后被什么灵魂附身了一样。

彼得观察了它好几天。

在它“人格化”的时间段里,它会有很多只会挠痒痒的scp-999不会做的动作:

比如拍小蜘蛛的脑袋,挨在他身上叽叽咕咕,或者在地上涂鸦什么的。

某天他还看见,这个橙色大团子去买了张地图。

……用它在垃圾堆里掏到的零钱。

虽然scp-999一直顶着一张“0w0”的脸,但彼得就是莫名觉得,他似乎从这张脸后,看到了一个属于人的灵魂。

彼得:“……你是不是青蛙王子那种情况?外表是坨shi,其实里面装着个人的灵魂?每天定时恢复清醒这样?”

scp-999不能说话,就黏在他身边看地图。

然后被暴躁老蛛猛踹一脚。

大团子颤了两颤:“……”

彼得:“问你话呢!”

scp-999皮下君·青蛙王子·萨沙:

【……我觉得这孩子需要好好治治他的暴力倾向。我特么都被踹了多少脚了?】

计数君·系统:【狗宿主附体scp-999期间,134脚。狗宿主未附体scp-999期间,2脚。】

萨沙:【???所以我操控scp-999的时候,反而还被踹得更多?】

scp-999:【@#¥%@……@!】

系统:【它说它不像你,它躲得可快了。】

萨沙:【……】

他当然没法像scp-999本体那样,灵活操控身体。

被踹也就被踹了,萨沙在身体上努力伸出一团小鼓包,当作是自己的“手”,然后颤巍巍把掉在地上的地图粘起来。

彼得:“你干什么。”

萨沙吃力地把地图打开,又粘了一根小树枝,在曼哈顿的位置打了个圈圈。

彼得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看地图又看它:“什么意思?你不会真是被施了魔法的青蛙王子吧?然后坏女巫在曼哈顿?你要我去救你?”

萨沙:“……”

小老哥,平时看你这么暴躁,不像是想象力这么浪漫的人啊?

暴躁老蛛又踢了它一脚:“滚!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黏上我,我实话告诉你,我没时间!”

他心里还记挂着旧金山里那个白色钢铁侠,身子一纵就想往旧金山方向荡,亏得萨沙早有预料,“啊呜”一口把他包成了个小蜘蛛球。

彼得在一团半透明史莱姆里挣扎:

“妈的,我说真的!去曼哈顿要横跨整个北美,我才不去!我还要去旧金山报仇!”

萨沙裹着他晃来晃去,像个耍赖要糖吃的宝宝。

彼得:“……”

最悲催的是,这个大团子自带的治愈体质,一缠上他,就又开始自动发挥作用了——

他又闻到了那些香喷喷的气味。

尤其是梅姨厨房的香味。

每次闻到这股香味,他都想埋在这个大团子里,一睡不起。

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远离冰冷孤独的现实。

彼得挣扎不出来:“妈的!是不是我把你救出来以后,你就不会再烦我了?!”

萨沙呼噜呼噜晃他。

彼得:“行了——行了!我要吐了!我要呕呕呕呕呕——”

他挣扎出来,最后望了旧金山的方向一眼。

彼得有时候自己都快忘了,他一遍遍去找究极钢铁侠麻烦是为了什么。

第一次他去找托尼,遇见的却是白罐。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彼得被打得遍体鳞伤、狗一样丢在大街上,在旧金山人们的嘲笑与羞辱中,他在地上艰难爬行,听见最后的信仰哗啦啦破碎。

第二次他去找白罐,为的是报上一次的仇。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承认这是托尼·斯塔克,他发了狠地撕开那具美丽的白色盔甲,但他看到的就是托尼·斯塔克的脸。

第三次他去找白罐,他也已经不知道是为什么。

彼得一无所有了,亲情、信条、战友、导师都残忍地离他而去,那么是输是赢,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几次,他就会被杀掉?

……动手吧。

橙色大团子看他望着旧金山发呆,估计以为他又要去找白罐麻烦,利索地把人一裹,又开始呼噜呼噜晃。

彼得:“我去曼哈顿!我去曼哈顿行了吧!”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现实魔幻主义电影?

他心想。

主角:一只黑蜘蛛,一团兴高采烈的橙色大团子;

影片简介:从旧金山到曼哈顿;

类型:公路片。

……反正逊毙了。

等大团子放开他,彼得又抬腿补了一脚。

萨沙:【……等这个小破崽子到了曼哈顿,你看我打不打扁他。】

系统冷静地:【狗宿主不舍得扁他。】

小蜘蛛就算被生活蹉跎,套上了影响性情的黑色战衣,那个一路逼逼叨叨的本事,还是有增无减。

操控scp-999的萨沙不能说话,听他话唠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还得时不时给点回应,表示小蜘蛛不是在唱独角戏。

流浪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人挨着他、听他说话,彼得嘴上骂得凶巴巴,其实心里还挺高兴的。

系统:【蜘蛛侠,偏离值下降2%。】

萨沙还在碎碎念:【我绝对会扁他。】

系统:【狗宿主不舍得。】

彼得暗暗在心里记着,这个开心团子拥有人性的时间——一般就是晚上九点十点,正常人准备睡觉的时候。

他白天闷头不说话,除了跟scp-999打架,就是在垃圾堆里找吃的,或者往曼哈顿方向赶路。

到了晚上,等那个“青蛙王子”醒了,他就挨在大团子身上,语速飞快地叨叨今天的所见所闻。

可是今天晚上,“青蛙王子”苏醒的时间,似乎特别短。

彼得才叨了三分之一,安静恬雅的scp-999晃了两晃,又开始叽叽咯咯地翻跟斗打滚。

彼得很烦躁地:“Fuck!”

这个团子里藏的人格也太弱了吧?

到底能不能撑到曼哈顿啊?

彼得早已经在心里构思出了一整套悲情故事了:

本来一个好好的人类,被坏女巫施法变成了一个黏糊糊的史莱姆,每天就只有一小会儿时间恢复神智,其余时候就像只真正的史莱姆一样,吭哧吭哧滚来滚去招人烦。

现在时间突然缩短,难不成是曼哈顿的坏女巫,干什么破事了?

彼得莫名有点紧张。

他也懒得再跟scp-999打架,看见垃圾堆里摆着辆二手自行车,翻身骑上去,咯吱咯吱地上了公路。

而萨沙这边,倒不是真有什么坏女巫干扰他。

干扰他的,是人间之神……

他每天晚上定时掏光屏出来放电影,装作是在看兔八哥和憨豆先生;其实意识分出去了不少,附在scp-999身上,就为了实时跟进黑蜘蛛那边的情况。

这会儿他的意识突然抽回,是因为克拉克洗完澡,就看见小王子卷成团在床上看电影。

光屏上的兔八哥在叭叭闹腾,看动画片的萨沙表情却呆呆的。

于是克拉克走进去,先隔着被子,揉了揉萨沙的小肚子。

萨沙还在发呆。

又看见小王子整个人塞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只柔软的暖白脚丫,伸在被窝外头。

人间之神就去挠他脚心。

被挠得一缩脚丫的萨沙,意识抽回来了:“……”

他忘了自己好像,已经不算是单身狗了……

所以晚上九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往后就不再是他能独善其身的时候了……

得调整操作scp-999的时间才行。

系统替小蜘蛛打抱不平:【呵,男人。应酬真多。】

萨沙拿枕头糊克拉克脸:“坏蛋~~”

系统:【口意。】

萨沙羞愤:【噫什么噫!没见过宿主脱单嘛。】

克拉克被枕头糊了个结结实实,也不躲不闪。

他手里还握着那只纤细的足踝。

温柔垂下眼睫,在白到发光的漂亮足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萨沙整只狗都烧红了。

为了掩饰那一刻的怦然心动,他超大声地抗议:

“亲了脚脚就不要亲我!”

克拉克赶紧哄他:“对不起,萨沙。它看上去太漂亮了。”

小智障半颗脑袋在被子里,羞愤抗议的声音也闷闷的:

“脚脚怎么会漂亮!”

怎么可能不漂亮呢。

人间之神好笑地想。

他的小夏娃自诞生以来,他就没让这双柔软的脚走过多少路。

不是握在手掌里暖着,就是套上跟人一样精致的小红靴,然后把他抱在怀里飞来飞去。

结果把萨沙养成现在这副娇气样,手掌和脚心都嫩得像奶猫的肉垫。

人间之神用柔软的嘴唇去碰碰,都生怕把小王子碰伤了。

他看着埋在被角里的半张红脸蛋,越看心里越软,手里攥着足踝不放,沿着白皙的小腿就一路吻上去。

“这里也漂亮。”

他笑着赞叹,吻小王子粉红的膝盖。

“还有这里。”

他吻小王子嫩嫩的白肚皮。

“这里。”

他吻小王子的心口。

萨沙:“……哼!”

还算会说话。

一如既往,生来爱吃甜的金毛狗崽很没耐心,没等让他亲个痛快,就自己从被子里蹦起来,缠到男人身上要跟他接吻。

……他忘了自己还嫌弃男人亲过他脚脚。

其实他俩吻技都不咋地。

每次都是萨沙莽头莽脑撞上来,然后人间之神温柔地吻住他,一起慢慢学该怎样接吻。

小王子蔷薇花一样的嘴唇,吻过后就会变得鲜红欲滴;所以男人总是一遍一遍吻他,好像怎么都亲不腻似的。

他们接了一个长长的、长长的吻。

克拉克把他放回被子上,手肘撑在小王子脑袋两侧,也不说话,只凝视他。

萨沙被他看得浑身发热,就拿手臂遮住脸,说:“不许看我~~”

克拉克低声:“你是我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为什么不准我看你?”

萨沙知道,“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出自《旧约·创世纪》,亚当第一眼见到用自己肋骨造出的夏娃,对她脱口而出。

——这句话意味着,他们自诞生伊始,就完全是彼此的生命,永远不可分割。

但他想了想,自己不应当知道身体里有一根男人的肋骨,就故意抿着被吻得鲜红的嘴巴,说:

“我不喜欢骨头和肉,喜欢当星星。”

克拉克就侧躺下来,开始慢慢给他讲亚当夏娃的故事。

讲到那根氪星肋骨,人间之神一只手抚上萨沙的心脏,再从心脏往下移两寸,轻声说:“它在这里。”

萨沙:“在小氪的铅心下面。”

克拉克一听他语气,就知道小王子大概是记恨着他那句话,不由得失笑,亲他的心口位置。

到现在为止,对他而言。

萨沙的心依然是看不透的铅。

这颗铅心,终有一天,可能会变成杀人利器,也可能会变成只为他盛开的玫瑰花。

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他想试着等等看,用他灵魂里已经所剩无几、属于曾经那个明日之子的温暖,去把这颗心慢慢捂热捂软了。

然后向他一个人打开。

男人起身,又要去睡沙发。

超级黏人的金毛狗崽,用手揪住他卷毛,不让他走。

于是他只好忍住自己那点小心思,变成一个暖烘烘的人型狗窝,让萨沙团在自己怀里睡。

萨沙团得很爽:【哎呀。金窝银窝,都不如我爹给我盘的狗窝。】

他等克拉克睡了,又回到不知道为什么在骑个小破自行车的黑蜘蛛身边。

给他也盘了个猫窝,这才放下心来。

末了又去敲佩铂,跟她详细说了小蜘蛛的情况。

他觉得托尼2号——不,是真正的托尼爸爸,会开始做些什么的。

然后一抬眼,看见挂在墙上的披风。

他很喜欢克拉克鲜艳的红披风。尤其在阳光底下飘扬的样子,薄薄的鲜红布料透着光,这让克拉克看起来像天神一样耀眼。

萨沙小心翼翼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抱着那一大团有点暗的披风,跑到卫生间里,打算给他爹洗洗。

小王子打着赤脚,往浴缸里倒了洗涤剂和热水,再把披风丢进去泡着。

一开始,水还是清的。

但到了后来,随着披风在洗涤剂中泡的时间变久。

——满满一缸热水,全被染红了。

萨沙:【……这披风质量不行啊,掉色了。】

系统:【检测完毕,是人血。】

他当然知道是血。

没人比他更熟悉这股淡淡的腥味了。

可他一言不发,弯下身去捞水里的红披风,拿肥皂慢慢搓干净了,再一池一池换水。

浴缸里淡红的水漫出来,漫过小王子白皙的脚底,然后又一点点被清水稀释。

抽空看了一眼男人的偏离值,还是被啃了一小口的98%。

唉。等他醒吧。

萨沙沉默着想,为他洗干净披风。

等他自己愿意。

早晨,卧室的窗户屏幕,从星空变成了大都会的晴空。

克拉克看着窗外的喧嚣早晨,一时竟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对于一个失去至亲5年的人来说,这种情况,早就变得很少见了。

不过,他很快把这种难得安逸的错觉,归因于趴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小王子。

他太阳一样的体温,把萨沙也裹得热乎乎的。

又暖又香一团,很安逸地卷在他臂弯里。

克拉克凝视他片刻,去亲浅金的长睫毛。

被亲了一口,小王子紧闭着眼,两手撑着他胸膛,伸了个懒腰。

开始懒洋洋地用他胸肌磨牙。

磨着磨着。

萨沙被被子下的大家伙戳醒了。

萨沙:“……”

克拉克:“……”

系统闭麦了一晚上,正好很无聊:【狗系统为您分析。狗宿主卖一次屁股,偏离值下降2%;以此类推,狗宿主再卖49次屁股,超人将会完全洗白。】

萨沙吭哧吭哧:【……我倒也不是……特别不肯卖……】

就是他爹这个尺寸吧……

卖完50次,那他的屁股是不是可以直接进行飞船跃迁???

真要为世界贡献到这种程度吗?

屁股上搞个黑洞?

没等萨沙做完心理建设,克拉克已经脸色微红,爬起来了。

“再睡会。”男人亲了下小王子的耳尖,“我去给你做早餐。”

萨沙:“#¥%……#”

克拉克没听清:“什么?”

萨沙真的挺好奇的,就把脸埋在枕头里,又咕咕了一遍。

超人的超级听力不是盖的,就算是这么含糊的发音,他也艰难地听出对方在问什么了。

克拉克磕磕巴巴,却很老实地回答:“其实也不是……也不是每次都会打穿……我学过怎么控制……除非一个氪星人真的完全失控……”

系统:【那下次可以灌在里面。】

萨沙暴起,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你、你特么!!!!】

系统:【嘻嘻。】

……好在他俩说相声,人间之神听不见。

他去了厨房,给小王子煎一颗黄澄澄的太阳蛋。

期间,克拉克的超级听力,听见了冬天的第一场细雪,即将到来的声音。

他不无怜惜地想,怕冷的小王子要受罪了。

*

果然,不出两天。

华盛顿开始下小雪。

萨沙反倒无所谓。

他爹就是个自带温度的窝,冬天到了,他刚好有借口缠住克拉克,好好研究怎么洗他的偏离值。

他上次把克拉克的红披风洗了洗,克拉克披上时就发现了,微愣了一会儿。

显然,人间之神也知道自己披风上积了一汪血海,但他似乎不想去理会。

现在小王子给他洗得鲜亮亮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又成为了那个坐在星球日报楼顶的大超。

太阳升起,他就微笑,对自己的城市说早安。

——他的明日之城。

偏离值动了动,缓慢地往下挪了1%。

萨沙高兴坏了。

卖了一次屁股,他爹的偏离值突然就松动了,看来不用非得卖够50次……

萨沙想着还能为克拉克做点什么,在小公寓里到处转圈。

转到那面挂满照片的墙,他小心地拿手去摸了摸。

相框上落满了灰。

于是萨沙拿了块湿棉布,趁着克拉克不在,仔仔细细地,把所有相框都擦了一遍。

这些照片,不知道是从被核平的大都会抢救出来的,还是克拉克从堪萨斯带来的——小记者用自己的相机拍了很多,还有一部分,是泛黄的老照片。

萨沙看见了小氪。

狗狗小氪。

它是只雪白雪白的狗子,脖子上像模像样,系着一条小红披风,优雅端庄坐在玛莎腿边。

只是咧开的狗嘴巴,和吐出老长的舌头出卖了它,让它整个狗看起来都傻乎乎的。

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则坐在堪萨斯的小家前廊,一把木质摇椅晃晃悠悠。

她手里打着一件毛衣,像任何一个邻家老太太一样,对着镜头温和地微笑。

他还看见了克拉克小时候的照片。

年轻的黑发蓝眼男孩,脑门上还看不出那根倔强的小卷毛,但日后俊美的五官,已初现雏形。

淳朴的堪萨斯农民家庭,在温暖的小家里留下了这张合影。男孩脑袋上歪戴着生日帽,爸爸脸上糊着半块蛋糕,妈妈在旁边前仰后合。

萨沙不太能理解家庭的意义,只好默默把这个小家的布置记住。

除此之外,还有小记者获得普利策奖时,留下的表彰照片,和一些获奖作品。

在克拉克的镜头里,被炮火烧得焦黑的人类,匍匐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肢体扭曲着伸向天空,渴望永不到来的救赎。

萨沙一边擦拭,一边心想,当初克拉克把这些照片放在这里,大概会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一切都尚未发生,正义大厅第一次升级翻修的时候吗?

每个超级英雄,都刚刚获得了自己的小房间,于是当年的堪萨斯男孩,就急吼吼地冲进来,把他人生里最美好的时刻,都挂在这面墙上——

还是在大都会事件发生后,克拉克一点点把自己的休息室,装修成小公寓外观的时候呢?

小丑的阴影永远不可能抹除,他心中翻滚着汹涌的仇恨,变革世界的念头还尚未成熟。

但还是在这面墙上,挂满了最重要的照片。

——在最初的时候,他是不是曾想警示自己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应该有些年头了。

萨沙搬来小凳子,抬手去擦最顶上的相框,结果落了他一鼻子灰。

墙突然向两边打开。

萨沙没了支撑点,在凳子上晃两晃,噗通掉进人间之神怀里。

克拉克一看他就笑:“怎么变成花脸了?”

萨沙呼噜呼噜蹭他手心,把自己脸蛋擦干净了,表情还挺得意的:

“我在给你打扫房间。”

男人扫了一眼照片墙,又转回来吻他:“萨沙,你真是太体贴了。”

萨沙脸上笑嘻嘻,心里真恨不得让他多看两眼照片墙。

快看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看看以前的小记者选择的是什么生活,想想玛莎妈妈和乔纳森爸爸,别搞革命了咱们利索回老家生猴@#¥%……

但他也懂不能操之过急,悬在空中的小红靴翘了两翘,又说:

“我要出去买东西。”

克拉克:“家里缺什么吗?”

萨沙:“我想在你家里养花。”

他说的是“你家”。

克拉克眨了一下眼睛。

他想起来,萨沙从入住到现在,似乎没有留下过一点自己的痕迹——好像也就多了根牙刷。

通常来说,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停留的时间越久,这个地方,就会逐渐被这个人的行为习惯改变。

克拉克在当战地记者的时候,常在别人家里蹭一个月房间。

不出一个星期,他的房间就会变成鸟窝,被各种照片和胶卷淹没。

可是萨沙没有这种下意识的行为。

他住在这里,小公寓就长这样;

他出去了,小公寓还长这样。

他仅有的那些东西:一块光屏,一本童话书,几件漂亮的红兜帽,还都是自己给他的。

像习惯了不断转移阵地。

时间一到,拎包走人,留什么都是多余。

克拉克想了想:“我跟你一块去。”

萨沙带着人间之神,走进华盛顿的花店时。

……柜台后的老板都要吓得厥过去了。

为老板的心脏考虑,萨沙不敢久留,快速挑了暖色的花盆,以及大把大把小雏菊。

又转了一圈家具店,买了些仿手工的画框、新窗帘和墙纸——克拉克还问他要窗帘干嘛。他们的窗户都是屏幕,嫌光线太强,随时都可以调节。

萨沙反正不解释,一把抓住看中的窗帘:“要买这个~~”

克拉克:“听你的。”

克拉克对想买东西的金毛狗崽很好奇,就跟在他后面慢慢转,看他都买些什么。

结果直到日暮西山,萨沙的购物袋里也没装一包薯片,全是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和摆设。萨沙指挥克拉克把东西抱回家了,就自己抱着手,在客厅中间想事情。

克拉克看他认真的样子就好笑:“下一步干什么,我的装修设计师?”

……其实萨沙也拿不准该先干嘛。

他住的都是避难所和垃圾堆,哪有什么布置家居的经验,好好的窗帘布,在他手里差点钩烂。

最后还是人间之神手把手教他给窗帘穿了钩,再把他抱起来,一枚枚挂在钉好的窗栏上。

贴墙纸也是个灾难。

人间之神不得不把萨沙贴得皱巴巴的墙纸重新剥下来,叹着气糊上新墙纸,再用滚轮一点点压平。

萨沙尴尬了:“我还能帮……”

克拉克温和地拒绝了:“你不能。”

贴完整座屋子了,一回头,小智障狼狈地搓着手手,亦步亦趋在他身后探头看。

见男人回头,就赶紧递一杯冰阔落,显然挺不好意思的。

克拉克知道,这家伙看着懵懵懂懂,绿眼睛里却总透着小机灵;

难得见他尴尬到吭不了声的样子,也觉得新奇喜欢,低头去抵小王子的脑门,低声笑他:

“你这个小傻瓜,连活都不会干。”

换做平时,金毛狗崽早就要跳起来炸毛,可这会儿他理亏,男人说他小傻瓜,他也只好“嗯”地乖乖低头应了。

小模样看得让人心痒痒。

等萨沙把手工装饰品摆好,编织风铃挂在门沿上,大把大把的雏菊插上以后。

克拉克略皱了皱眉,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墙纸和窗帘都是暖色系的,把休息室冰冷的机械感完全掩盖;墙上是手工木制画框,错落有致地摆在盛开的雏菊之后。

麦穗编织的风铃在门沿上叮当响。

一如每次克拉克·肯特从大都会回到堪萨斯,穿过层层叠叠的玉米田,小跑进家门拥抱玛莎时,会看到的情景。

——他一生的起点。

克拉克有点愣,一瞬间想去看萨沙的表情,想抓着他,追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小王子的脑袋亲热地挨着自己,小眼神巴巴地偷看男人,像怕他生气,又一副很期待表扬、只想讨他开心的小狗样。

他如鲠在喉,却问不出口。

只好哄他的小设计师:“好看。”

萨沙看了眼他的偏离值,开始尝试冒险:“我打扫照片的时候,看到了克拉克的家,暖乎乎的~~大太阳克拉克最适合住在里面。”

克拉克:“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萨沙马上退让:“好的,好的。”

小王子嘴里说着好的,伸着胳膊往男人脖子后面搂,柔软的手掌抚着他宽阔的后背,反倒像是他在给男人顺毛。

人间之神看他,他也不看回去,只是学着男人平时的样子,一下一下地、软软地吻男人下巴。

克拉克心想,这个家伙今天一晚上都这么乖,原来是在这等着。

但他能怎么办,他拿萨沙一点办法没有。

萨沙并不是在故意撕开他的伤口,他很机灵,只是剥开一点点遮盖物的边缘,然后拿温暖的粉色小舌头,慢慢地、一口口试着舔他的疤痕。

会痛苦。但是不剥开,血淋淋的伤疤永远在那。

这晚克拉克睡在沙发,雏菊、木头和麦子的味道让他心乱,但他的超级嗅觉又不能克制地,去用力呼吸这些熟悉的气味。

他翻了好几个身,做了两个短梦又醒,才后知后觉想起,金毛狗崽今晚没有看憨豆先生。

低头往下一看,萨沙卷着一团被子,就盘在沙发边的地板上,脸贴着男人垂下去的手背,小肚子起起伏伏地熟睡着。

克拉克简直无奈:“你——”

他也顾不上小王子的起床气了,一把把人从冰凉的地板上捞起来。

萨沙被娇养出来的体质,他是知道的,本来今年换季就快,今天小智障出门浪了一天,回来嗓子就已经有点哑了,还敢睡地板?

克拉克语气重了点:“萨沙,我说过的,不准再睡地板了。”

萨沙可怜巴巴地:“我还是想跟克拉克一起睡。可是克拉克今晚不开心,我害怕你生气——耳朵还在痛痛。”

他不提耳朵还好,一提耳朵,克拉克就没辙了。

他去摸小王子耳垂上去不掉的疤,一边皱眉问“怎么还痛呢?”,一边用透视检查伤口愈合情况,看是不是有宝石碎片没取出来。

萨沙趁他靠近自己。

叭地亲了他一口,超响的。

克拉克:“……”

睡沙发都躲不开小智障,克拉克也就认了,听见小王子一下一下吸鼻涕,赶紧把人裹进自己被窝里暖着。

两人在沙发上挤成一团。

门上的麦穗风铃在调温气流里,轻轻摇曳着。

克拉克:“我不会再对你生气了,萨沙。”

萨沙鼻子堵了,声音也闷闷的:“可是克拉克都不笑了。我最喜欢克拉克对我笑,克拉克笑起来真好看。”

克拉克被他逗笑了,想起小王子刚学会说氪星语的时候,说的也是这句话,审美还挺专一的。

于是他依然轻声回:“你也好看。”

萨沙:“克拉克要是忘记笑容,小氪就会害怕你了。”

克拉克失笑,搓他的金毛脑袋:“小笨蛋,你是摘不掉小氪这个名字了?”

可是等小王子挤在他怀里,咳了一会儿入睡以后。

克拉克睡不着了。

“——如果你忘记笑容,克拉克,人们会害怕你的。”

当他还没成为大超的时候,玛莎轻声细语地告诉他。

不知道为什么,萨沙的措辞,跟他回忆里的母亲,居然微妙地重合。

“为什么我不能戴个面具什么的?”

年轻的克拉克第一次穿上制服。他的制服好鲜艳,甚至让这个堪萨斯男孩有点脸红,但母亲玛莎却笑着说挺好的。

玛莎:“那么人们第一眼会先看见你的制服,而不那么在意你的脸——如果你想要融入他们之中,这是件好事。”

小克拉克:“那我戴上面具,不是更好吗?”

玛莎:“也许——但最好不要。你的力量远远超乎凡人想象,人们会害怕的。你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曾吓到过我们;但当我看见你的脸——上帝啊,真是个淘气的小天使,一直在快乐地咯咯笑——”

玛莎:“让他们看见你的脸,克拉克。看见你温柔的蓝眼睛,看见你彬彬有礼的举止,看见你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他们才会知道没必要害怕。面具,是当你想要更好地融入他们时,才需要佩戴的东西。”

这位平凡又善良的母亲,一句话就改变了世界。

人间之神与小记者肯特,就这样被作为全人类的礼物,从此送向了整个世界。

“……别让人们害怕你,克拉克。”

克拉克一晚上的偏离值在剧烈地起起伏伏,但也就只有放哨模式的狗系统知道。

最终,人间之神的偏离值,停留在了89%-92%之间。

这个上下波动的偏离值,萨沙还挺眼熟的:在蛇队那见过一次。

后来他给蛇队下了一剂猛药,蛇队的偏离值蹭地往下跌了15%——说明这是某种很不稳定的心理状态,任何刺激,都有可能造成偏离值的大幅度升降。

萨沙激动得狂搓手:【可以可以!再使把劲,直降50%——!】

系统比他冷静:【狗宿主想太多。】

萨沙:【说好的100奖励点呢!】

说好的降幅达到10%就发奖励的!

他还想着洗手焚香,用从他爹这来之不易的100点,抽个ssr出来的!

系统:【他刚好在90%上下波动。主系统的说法是,得稳定在90%及以下,才能算奖励点。】

萨沙:【哼!】

哼归哼,但他真的高兴死了。

辛辛苦苦从他爹这薅走了10%偏离值,可能比他完全洗白一只蛇队还高兴。

克拉克:“呃……萨沙、萨沙?别闹……好好吃饭。”

……他知道金毛狗崽挺黏人的。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小智障的本性,他是不是误会萨沙什么了……

但黏成这样,还真是第一次见。

克拉克给自家狗崽子烤两块吐司吃,小金毛不吃,仰头吃他嘴巴。

吃嘴巴也就算了,萨沙刚刚才喝了蓝莓汁,小舌头和嘴唇又软又甜的,克拉克一个把持不住,回吻的力道大了点,就把萨沙压扁在桌子上。

萨沙嗷嗷乱叫。

克拉克立刻直起身:“对不起,有没有伤着?”

小智障在桌子上打了一会儿滚,心情好得不行,又吧唧吧唧亲他的胳膊。

克拉克无奈了。

他早该习惯外表娇纵漂亮的小王子,内心里有个犬系人格的设定了。

萨沙:“今天,我又准备满足一个愿望辣。到底是哪个小朋友这么幸运呢?”

克拉克两手撑在桌子上,笑眼盈盈看他:“我想这次应该轮不到我这个小朋友?”

萨沙:“不对!就是你!十秒之内想出一个愿望来,不然我找别的小朋友了!”

克拉克赶忙答应:“我马上想。”

他能看出萨沙是真的开心,就是不知道他家的神灯精灵,每次突如其来喂他糖吃的点在哪。

他老老实实,想了一个十秒,又一个十秒。

不能提太大的愿望,以免小智障满足不了,会觉得挫败;也不能提太小的,不然小智障会觉得看不起他。

足足想了三分钟,男人慎重地开口了。

克拉克:“我只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快快乐乐地呆在我身边。”

萨沙沉默了一下:“……哼,太简单了。换一个。”

克拉克笑了:“简单吗?”

他去吻小王子的酒窝。

“既然简单,你能答应我吗?”

——直到我带领联盟,走完这条荆棘之路;直到崭新的世界落成,不管我身披荣光还是唾骂,我都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到时候,他可以带他的小夏娃回堪萨斯——或者地球上任何一个风景漂亮的地方。

气候一定要温暖,这样萨沙才会喜欢。

经历过变革的地球,就不会再有悲鸣和求救,他也不需要随时随地待命,换上制服离萨沙而去。

他可以像一个疲惫不堪、却心满意足的退役士兵,牵着小王子的手,慢慢走在僻静美丽的麦田里。

——他们可以走很久,很远。

克拉克眼巴巴的:“不换可以吗?”

萨沙却没回答他。

漂亮的绿眼睛,盯着门框上的风铃一顿瞅,好像突然对麦穗风铃的编织方法,产生了极大兴趣似的。

瞅了一小会儿,他像突然想要恶作剧似的,宽松衬衫下两条笔直的白腿,往克拉克腰后一挂。

男人怕他掉下来,抱着人把他扶稳。

他却变本加厉,两手扒在男人宽阔的背肌上,像小猫似的一通乱挠。

小王子细白的手指头,抓得他痒痒的,可又腾不出手去挠。

克拉克艰难滚动喉结:“……你想干嘛。”

萨沙:“想跟你玩。”

克拉克:“玩什么?你别、快下来。我去厨房给你拿牛奶喝。”

萨沙:“那你去呀。”

可当克拉克转身想进厨房时,胸前的T恤被小金毛咬住了。

他动一下,小金毛就可怜地“呜”一下,还抬着那双森湖一样的水绿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克拉克只好停住不动,艰难地压着嗓:“……所以,我正要去拿……”

萨沙:“不让你去。”

克拉克憋得难受:“那你怎么喝呢?”

萨沙却不说话了,开始咬他耳朵尖。

他这两天刚好有点发热不适,就呼呼往男人耳洞里吹热气。

克拉克两手抱着小智障,根本避无可避,转了两个圈都没能把人放下,酝酿了半天措辞,憋出一句毫无威胁力的警告:

“萨沙,你越来越不乖了。”

萨沙乐了:“我就不乖,你能怎么办~~”

他就是算准了,克拉克的确不能拿他怎么办。

他这具身体又软又漂亮,可就是太脆弱了。氪星人轻轻捏一下,就得出淤青,平时克拉克抱着他到处走的时候,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金贵得不行。

他赌克拉克不敢在没有红太阳的情况下,真的把他按床上解决了,就可劲招他。

——最好招得他忘记那个话题为止。

克拉克的确是个童子军,可他也是男人。

于是萨沙这样一作死,床板又被压塌了。

小智障像块被拧干的破布,无力地晾晒在男人身边。

他发达的泪腺又被抽干了,克拉克中途还不得不停下来,找纸巾给他擦了两遍脸——不然小智障边叫唤还得边吃自己眼泪。

萨沙有气无力地:【我的墓志铭……要增加……】

系统:【建议狗宿主的墓志铭直接改为“问就曲线救国”,一劳永逸。】

萨沙哼哼唧唧的。因为人间之神在他身后,一下下亲他光光的肩膀,亲得他痒死了。

男人的声音还是沙哑的:“你还好吗,萨沙?”

萨沙苟延残喘:“我腿腿疼……”

克拉克很紧张:“哪里疼啊?”

萨沙:“腿腿中间,磨得疼。”

他刚刚已经把半死不活的小金毛,抱到浴室仔细洗了一遍了。

克拉克小心地伸手下去,想探探到底洗干净没有,结果一碰,小王子就嗷嗷叫肿了肿了,害得他也不敢摸,只好用宽大的手掌给人揉腿腿。

克拉克轻声:“还有哪里不舒服?”

萨沙在他怀里仰着金毛脑袋,瞎几把胡说八道:“还有前面疼。”

克拉克没搞懂,但他想起自己在小智障漂亮的腿上磨磨蹭蹭,把自己解决掉以后,还顺手帮了小智障一把。

氪星人的超级速度,是分分钟能起火的,萨沙叫得又惨又媚,结果丢了一床。

童子军眨了眨他的蓝眼睛,莫名很有成就感。又按摩着小王子的腰,亲了口白乎乎的屁屁。

萨沙对他爹这到处乱啃的坏习惯,也真是佛了,无力地把两手伸到背后去,在空中一顿乱挥,企图能揍他一下;

结果乱舞的手也被握住了。男人亲了半天手指,声音含着笑:“真是个小智障。”

萨沙:?

克拉克见他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知道他对这个称呼非常、十分地不满意。

不过他也不是很愿改,倒还想问问萨沙,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在床上喊Daddy。

克拉克:“我给你上药……忍一忍吧,宝贝。”

萨沙听男人低声喊他宝贝,真是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偏偏他就喜欢人间之神这样哄他,男人给他揉来揉去的,他又爽得头皮发麻。小王子眯着眼哼哼唧唧,声音变得越来越软甜。

……于是又把男人勾起来了。

克拉克:“……”

不知道他到底养了只啥,这是小智障还是小妖精???

萨沙喝饱了牛奶,心里默默想,这就算他补偿男人的愿望了。

于是心里的愧疚感,总算消去大半。

小王子在克拉克身上蹭脑袋,有一句没一句陪他battle情话。

……论起文学素养,萨沙还真没法掰过他。不过他去床边摸了一支钢笔,又亮出自己的白肚皮。

克拉克怕他受凉,忙捂着他肚肚:“怎么了?”

萨沙:“我要你把夸我的话都写下来。”

克拉克笑了:“写在肚皮上?”

萨沙:“我喜欢,就要你写在我身上。”

克拉克拗不过他——反正等写完了,还是他去给人洗肚皮。

只好摸着他的白肚肚,在小王子柔嫩的皮肤上写情诗。

人间之神的字迹,跟萨沙总是圆滚滚的大写字母不太一样;他的笔迹看上去漂亮又有力。

他边写边轻声念,结果想赞美小王子的字句太多了,写到肚脐以下都没写完,他热着脸,收笔了。

萨沙低着脑袋看:“为什么克拉克写字比我好看呢。”

克拉克安慰他:“因为我以前是文字记者,经常写稿而已。”

萨沙就等着他挑这个话题:“以前?什么以前?”

克拉克:“……很久以前。”

萨沙伸着两条软胳膊,去抱他的脖子:“快跟我说以前!”

克拉克哪顶得住这个,先把小王子的肚皮盖上,然后边抱着他亲脑壳,边轻声跟他说些以前的事。

说明日之城,星球日报;说他的战地记者经历,对普利策奖的渴望;

——说他那段,更像一个“人类”的以前。

萨沙:“墙上的照片都是你拍的吗。”

克拉克:“大部分是。还有一些……是我父亲拍的。”

说起这个,他倒是想起来了,他唯一一台抢救出来的相机,好像还保存在这座小公寓里。

他的岗位是文字记者,不是彼得·帕克未来会成为的摄影记者,不过工作中用到相机的地方,当然还是很多。

想起来后,克拉克突然来了一点兴致,爬下床去翻那台相机。

萨沙还坐在被子里:“干嘛呀。”

克拉克笑:“我给你拍张照吧?毕竟你那么好看。”

萨沙赶紧去捡床底下的衣服。

结果他的衣服给撕烂了,他又去扒衣柜,找了一件男人的衣服穿上。

他对着克拉克的镜头,扒拉自己乱糟糟的金毛,神情有点小紧张:“这样可以不?”

克拉克看着镜头里,那个完全属于他的、甜美的金发小天使,悄悄按了录制键,然后笑着说:“笑一个。”

小王子在他镜头里,眨巴着绿眼睛,对他笑眯眯。

萨沙:“好了吗?给我看~”

克拉克有点舍不得停:“再笑一个。”

小金毛又对他傻乎乎地咧嘴笑。那两个软软的酒窝,快把他甜晕了。

萨沙笑得脸疼:“好了吗?”

克拉克:“再等等……”

萨沙发脾气:“你干嘛老是不按快门!我不拍了!”

他去找枕头砸克拉克,结果扯着屁股了,疼得他嗷一声滚倒在床上。

克拉克一手连忙去扶,另一手还是舍不得放下相机,被萨沙看出端倪了:“你在录像吗?”

小王子拿他花瓣一样的嘴唇,亲了一口镜头。

结果留了块湿口水印。

画面都被他亲糊了,没法拍。

克拉克放低相机,突然偷袭,亲那朵撅起来的花瓣。

而在这一刻,他看见小王子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红透了的耳根。

他那个眼神,让克拉克一瞬觉得满心幸福。

比小金毛扑上来,说几万个“最喜欢你~”更幸福。

男人结束录制,相机放到一边。

再次把他的小夏娃,吻着压倒在被窝里,温柔地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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