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开始还以为刀剑们会伴随着神薙之阵一并消失，实际上，工作的交接陆陆续续地持续了一年之久。

并且他们还打算经常回来“探亲”——以压在检非违使神经底线的频率上。

此处需要提及三个被收留，或者说名义上收养的熊孩子：一场战争足够促使少年少女的成长，凉太作为技术研发人员顺势加入了雷门越历的新公司，海里接管了清彦的一部分商铺，分担起原本属于博多藤四郎的工作。

“行啦你就放心吧！赌上两年工龄奶茶店总店长的身份，绝对不会出错的！”

少年挺直了腰杆猛拍胸脯：“我可是很可靠的！”

……就是“奶茶店两年工龄的店长”这个履历才显得有问题吧，清彦忍不住扶额。

他们三个当中，倒是一开始性格最安分的小姑娘早见弥生立志要成为忍者，如今作为忍者学校的插班生卖力就读，每天一大早就会拿起这些因为刀剑们分批次离开而留下的木刀，在庭院里挥汗如雨地做挥刀练习——和卡卡西一开始在梦境当中所看到的场景不谋而合。

“唔，弥生是想要成为忍者呢。”

他也曾经耐下心跟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姑娘沟通：“忍者可是很危险的职业……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吗？而且一下子突然说要学习刀术什么的……”

“才不是‘学习刀术’这么简单！”

小弥生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握住木刀像模像样地挥斩了一下，非常有气势地说道：“是要修炼天然理心流！”

啊……一开始从雨之国回来的时候怯生生的样子彻底一去不复返了呢，卡卡西在心里感叹。

“那么，为什么要修炼这个？”

卡卡西半蹲在地上顺势问道。

“——不然的话，清彦先生的天然理心流不是就要失传了嘛！”

对方的态度非常理直气壮，海里大哥最后会在商业上崭露头角，凉太哥也加入了越历先生的公司，据说这种新兴的职业叫做“程序员”或者“工程师”……那关键的刀术不就只剩下她了嘛！

“但是，比起继承这些东西，弥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更好喔？”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从文件当中抬起头来，跳出窗户稳稳地落在两个人的跟前，显然是把刚刚的对话听了进去：“毕竟是弥生自己的人生嘛。”

“这就是我喜欢的事情。”

小姑娘抱紧手里的木刀。

好吧，小孩子的思路是很难懂的，清彦耸耸肩，转头看向卡卡西：“今天没有任务？”

“有是有，但是估计要出村很远……是波之国那边。”

他意有所指：“达兹纳先生的委托。”

“巧了，我也收到邀请函，不过不是作为忍者而是商人的身份。”

清彦伸了个懒腰：“商人就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以小说家的形象出场啊——”

战争结束之后，不出意料地，每个村子都将自己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战后恢复和重新发展的角度上。

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天藏几乎是连轴转地到各处出差，相对的，木叶也得到了土之国的水泥、风之国的石油等交换的物资，光伏发电更是成为了几个村子发展的重点项目之一，让雷门越历一开始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也逐渐有了起色。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之后，木叶忍者的制服更替了一个版本，删除掉了胸前一排装卷轴的口袋，服装风格化繁入简。暗部制服倒是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清彦如今形同一个挂职人员，跟当年情报部的“斯凯亚”前辈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很少会被安排在正规任务里。

他如今知名度更高的身份是商人，还是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的名商。

越历在电工电子方面的天赋远非常人能比，清彦一开始还能在具体的电路优化、故障排查和程序编写方面提出什么指导性意见，但是这家伙显然是这方面的天才，很快，他的进度就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启蒙老师”，因此清彦也就自觉退出了研发团队，只是在关键的发展方向层面，起到指导性的作用。

——类似于异世界里“市场开发”的角色。

对此，越历本人有些羞赧又觉得自己僭越，清彦倒是很支持。

“每个行业都需要精于此道的优秀人才，就像是越历君你一样，如果任何领域我都能够说得上话的话，这种世界不是太糟糕了嘛——事到如今，雷门会社的成果，都是越历先生你自己辛苦付出的结果喔！”

这话确实不假，鸟之国的红酒产业也蒸蒸日上，甚至隐约有着要超越清彦这边的架势，全火之国最大红酒品牌的拥有者对此并不甚在意，甚至私下里是鼓励和高兴的。

曾经所见得的那一片繁茂的世界，终于在自己的故乡当中展开了一鳞半爪。

纲手大人提了好几次想要退位的事情，但是卡卡西一直都出于种种原因犹豫着还没接受，结果五代目就一直当到了现在——他倒是不介意分担一些火影的工作，配合阿清在经济方面的努力，两个人磨合得还算默契。

其实还有点忧虑在其中——“写轮眼的卡卡西”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木叶的旗木卡卡西罢了。雷切和其派生的一切忍术全部失效，虽然在这一年当中努力通过阴阳遁术之类的手法开发出了改良版忍术“紫电”，自己也成功地复制了名为雷之呼吸的刀术，但总觉得作为一个“影”来自居，还差了点什么。

但是作为木叶村第一梯队的战斗力，曾经第三战斗大连队的连队长，这点忧虑又是万万不可以公之于众的，这有碍于木叶的形象，也容易影响其他人对于村子的信心。

于是火影的位置接替就一直都没有着落，鸣人对此倒是心有余，可惜力实在是不足，按照清彦本人的说法，他得先看得懂自己这季度的报税清单。

“但是我爱罗就是在十几岁的年纪里就成为风影了啊！”

金发少年非常不服气：“明明那家伙——”

“但是我爱罗可是能做出偏微分方程呢。”

清彦笑眯眯地：“而且对于有机化学也很有研究，尤其是农业的可溶性肥料配置方面，还有石油的化工冶炼方面，自从千代婆婆去世之后，这些东西都是他和勘九郎两个人在处理喔？”

鸣人：“……”

毕竟，砂隐村的外交是手鞠来负责的……

鸣人萎靡不振地离开了，留下卡卡西忍俊不禁地拍清彦的肩膀：“你也太勉强他了吧？明明知道鸣人是个什么性格。”

“就算不需要自己去亲自演算，总归还是得到‘能看得懂’的情况才行，不然鹿丸做出来的报告书该交给谁啊。”

后者一耸肩：“努力栽培后辈也为了以后自己可以摸鱼嘛，你看凉太君多靠谱。”

和整个世界蒸蒸日上活力四射的进程不同，他们的关系则是停留在了一个非常尴尬又敏感的位置——卡卡西和清彦仍旧还住在同一间屋檐下，但是却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意图，两个人像是关系亲厚但守礼的房客，共享着这片属于宇智波一族驻地的生活区域。

顺带一提，因为木叶扩建了一大圈儿，这片原本处在边陲位置的建筑区，已经不再算是木叶远郊。

到最后就连小樱都暗戳戳地去找卡卡西商谈过一次，一本正经地询问自家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只得到了卡卡西皱着眉的微笑回应，态度看上去一如既往地敷衍：“嘛，这种事情，也不能是我个人的想法来左右的啊——”

说完他就不再去看小樱，竖起《亲热天堂》的最新版挡住脸，这本还是他自己模仿着自来也大人的文风续写的新版，虽然他自己认为剧情有些狗尾续貂，但是在集英堂里的销量意外地还不错。

谁又能想到六代目火影的热门人选，会暗戳戳地续写十八禁读物呢。

旗木卡卡西可以为了同伴毫不犹豫地赴死，也可以因为要去实现阿清的理想而选择承担起责任活下来，但在这更往上更之后的那些内容，就总会让他觉得有些僭越——对方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是和平的时代，他未必会选择成为一名忍者，说到底一开始清彦就对忍者这份工作充满了嫌弃，即便是战争年代的时候，也总是一副“虽然这份工作很麻烦也没什么前途，但是既然选择了去当忍者就一定要尽全力”的态度，敬业有余，爱岗不足。

现在更是以商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崭露头角，宇智波一族的族徽已经变成遍布世界的知名LOGO之一了。

宇智波一族的老宅附近，有生长得很茂盛的枫树。秋天正是红叶很繁盛的季节，如今建筑全部被天藏翻新重建了一遍，庭院里的竹水鸟扑通一声沿着重力翻倒方向，竹节敲在石台上，发出清越的声音。

卡卡西不禁偏过头去观察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在不作为忍者的时候，那个人的气质更多的时候是隐而不发的，表情四平八稳地快速审阅着手中一分又一份的报告书和商业企划，这个过程在鸣人的眼里枯燥乏味还不如和自己的影分身踢足球，但清彦就是有办法将这些无聊的文书类工作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是他的才能吧，卡卡西想，就像是之前教导房间里那群小鬼的时候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能够找到自己所擅长的事。

终于有了和忍者截然不同的人生，终于向着未来的方向一步步进发，而几乎是注定要成为六代目，作为“忍者”这个身份代表的自己……

“喂，卡卡西！”

熟悉的声音打断思考。

“诶？怎么？”

“之前你说的那个任务嘛，是波之国的达兹纳先生的邀请对吧？关于，飞鯱丸的事情……”

清彦说道：“那个上面会有新的商业仪式啦，你知道吗？”

“嗯，我就是作为安防人员接下这个任务的。”

卡卡西点头。

能够撬动他这个级别忍者的任务绝非什么容易的事，除了达兹纳先生花了一大笔钱外加他们之前的旧识情分在以外，飞鯱丸本身的特殊性也被考虑了进去——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艘，不依靠查克拉就能够漂浮在空中的飞艇。

这象征着人类的双手从地面触及到了天空——不再是两天秤大野木、佐井或者是迪达拉这种忍者的特权，而是每一个平民百姓都有机会触摸到天幕的机会。

同时，制空权的存在，也将在战略上影响未来战争的格局。

虽然现在和平与发展才是时代的主题，但是卡卡西当然不会像鸣人那样心思单纯，达兹纳先生的发明必然会给这个时代带来变革，而正因如此，飞鯱丸的首次启动仪式才特意邀请了他这个级别的忍者前来参与。

甚至这艘船的存在本身，某种意义上都是个秘密。不少国家的达官贵族都将会在此登船，飞鯱丸的票价自然也是有价无市一票难求，倒不如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到邀请函的阿清比较夸张……而且还不是作为忍者。

忍者的人数也被严格限制，基本上只有来自木叶的旗木卡卡西和佐井参与——后者是因为具有浮空能力的缘故，会掩藏在鹞鹰的身上躲在远处保驾护航。

顺带一提，这家伙可能要被叫作是“山中佐井”了。

“嗯，就是这件事，因为是重要的场合所以想要卡卡西你帮忙参考一下……这样没问题吗？”

门框被推开，卡卡西坐在茶桌前抬起头，对方身上披着天青色的纹付羽织，手边没有佩刀，一小截手腕露出袖管，难得地穿齐了礼服的全套。

“因为是飞鯱丸嘛，所以想试试看接近天空的颜色……”

羽织的背后是宇智波一族的团扇家纹，现在作为商标满世界都是：“说起来，卡卡西很少穿羽织吧？而且带有家徽的衣服也很少见……总是木叶的制式马甲呢。”

而且新一批忍者装备的更迭也是他带头换的，还特别认真地提了修改意见出来——也是最近，清彦才得知了旗木一族的族徽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菱形的九宫格，被整齐划分开的田地图案，象征着“畑”这个词的含义，和“宇智波”谐音的团扇如出一辙。

“啊哈哈，因为很少有需要这样穿的场合啦，而且也不方便活动……很适合你呢，阿清。”

实际上朔茂去世之后他就再没怎么穿过打着家族标记的服装，这倒不算是介怀的层面，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成了习惯：“那么，飞鯱丸上见？”

“我得老老实实待在观礼的位置。”

清彦想了想：“新挑战就试试看能不能在各种适合潜伏的位置找到你好了。”

*

他们出发的时候，正好赶上鸣人出任务归来。

他身上明显带着烧灼的痕迹，没什么皮外伤，只是衣服破了几个洞。鸣人现在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那个年纪，摸着后脑勺嘿嘿直笑：“没想到现在的那种‘青火粉’这么厉害，比起爆符的威力还要大呢！一不小心就被波及到了。”

最近几年，原产地狼哭之里的青火粉，也逐渐替代了需要查克拉来激发的传统忍具，流入了平民百姓的手中。清彦暂时无法判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交给一个孩子扣下扳机都能杀人”的武器显然是需要杜绝的危险品，但忍者的力量和寻常百姓差距太遥远，甚至忍者和忍者之间的距离都大得离谱，这样的力量是否需要外力来介入制衡，也不好说。

关于和平的探索只能摸索着前进，好在，不止他一个人在这条道路上前行着。

“卡卡西老师和清彦大哥要出任务？”

鸣人大嗓门地问道：“纲手婆婆这是以权谋私给你们两个放假出去旅游吧！最近到底什么样的任务才需要两个上忍一起来完成啊！而且看清彦大哥的装束你们两个完全就是打算出去游玩嘛——书上说这样的行为叫做度蜜……唔！”

说到一半的嘴被捂上了。

“喂喂哪里！”

卡卡西心虚地解释——说到底他为什么要心虚啊明明就是个普通任务，这样搞得反而更加可疑了：“参加任务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阿清他是作为被邀请的商人出席的！”

后者诡异的关注重点却不是这个。

“上忍了啊……”

清彦拖长了音调：“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呢。”

十二岁的旗木卡卡西成为了上忍，三十一岁的宇智波清彦也成为了上忍，“提交申请的时候还有点忐忑会不会不通过。”

“雷之呼吸的体能增幅，还有天然理心流的刀法，出任务的成功率值得信赖，作为上忍必须具备的领导力和统帅能力也没有问题。”

卡卡西一条一条地将上忍的考核项目背出来：“说起来你的申请担保还是我写的，总体来说没理由不通过吧。”

“明明是正常流程通过的，这样说反而感觉像是走了后门……”

清彦笑了笑：“走吧，说起来，你的学生们最开始接下的出村任务，就是前往波之国吧？”

“嗯……是呀。”

那个时候鸣人他们才刚刚从忍者学校毕业，波之国还是一个挣扎在大财阀倾轧之下的贫穷国家，而现在这里的资本早就得到了重新洗牌，人民的生活也相对富裕了起来。

到现在，竟然已经要向天空进发了。

尽管清彦是知道飞机浮空艇之类的未来设备的，但是能够真的出现在自己所在的世界当中，还是让人不禁心生向往。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原理？”

“在舱里充入比空气更轻的气体，再加上发动机带动螺旋桨吧……”

清彦想了想：“不过具体氦气被怎样提纯我就不知道了。”

“啊，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吗？”

卡卡西看上去一副意外的表情。

“……我只是在时之政府待了七年又不是七十年。”

*

波之国，巨大的浮空艇停在港口，被注连绳固定在地面上。

披着羽织的商人熟门熟路地和各路行商贵族打着招呼，看上去一如既往地神采奕奕；银白发的上忍则是站在了达兹那先生的身边，不动声色地了解着情况。飞鯱丸的航行路线在波之国以外的一片公海上，在接近土之国的位置折返，从哪里起飞从哪里降落。

不管怎么看，他们都像是毫无关系的两个群体。

隔着重重的人群，其中一位抬起手，冲着对方打了个手势——那是十几年前就敲定的暗号体系。

“等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