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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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也就嘴上那么说说, 没有真的往深了想。

男生之间可以随意开玩笑,什么话题张嘴就能扯,他还像模像样的跟安逸分析了半天, 说你看, 厉岁寒哪哪儿都好,也不跟你吵, 你别跟闻野腻歪了,去追厉岁寒吧!

安逸说追你大爷,自己追吧,你就是单身单到红眼了。

陶灼依然没当回事, 笑着跟安逸嘻嘻哈哈。

对于当时的陶灼而言, “跟同性恋当朋友”和“当个同性恋”, 还是有天差地别的。

只当朋友什么都好说, 可涉及到感情层面, 他还是只能当个看客, 看看“别人”的感情, 或看热闹或唏嘘。

一旦往自己身上套, 想象自己跟个男的坠入爱河, 这这那那的,他就浑身毛燥燥的别扭, 感到一种隐约的罪恶。

只是这“罪恶”里又有着不好描述的“痒”。

那一阵子, 每当陶灼在夜深人静看点儿小视频小网页, 厉岁寒的影子总会不知不觉冒出来,取代他正在进行的一切幻想。

陶灼发现自己对厉岁寒的记忆都是画面式的, 视觉中心定格在印象最深刻的某一帧, 比如厉岁寒回想黎洋时懒洋洋扯起的嘴角,还有他在楼道里亲吻黎洋时, 捉在黎洋后脖子上的手。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幅画面,前者温柔,后者则带有一些强势,可只要将这两种厉岁寒重叠在一起,就会结合出一种对陶灼而言奇妙的反应。

陶灼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脖子,抿了抿嘴。

他好像确实需要去谈场恋爱试试了。

这念头刚在半夜起个苗头,考试周轰隆隆过去,暑假来临了。

艺术院校的假期长得令人发指,掐头去尾都有足足两个月。陶灼考完试东西都不用收就能回家,在以前高中班群里贱不嗖的炫耀:哈哈哈哈对啊,就放假了,太无聊啦!

-几号聚会啊?我都有空

-九月多才开学,太晚了无语

-齐涯正考试呢吧,他得十来号才能回来,你们比他还晚吧?

……

最后,“无处可陶”被班长禁言了30分钟。

齐涯学校放假比陶灼晚,他俩本来商量要不然陶灼放了假直接过去找他,等齐涯考完试,俩人再一块儿回槿市。

结果临到了真放假的时候,天热起来了,陶灼就懒得动了。

况且现在过去的话齐涯室友还没走,他得去住酒店,那齐涯肯定得出来陪他一块儿,住个一星期左右,东西又得堆不老少。

他俩铁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十年八年没见过面,实在犯不上折腾这一通。

“好,你就没良心吧陶灼,”齐涯对于陶灼的爽约表示强烈谴责,“亏我还想着大包小包给你带吃的。”

“你学校附近的东西我吃一圈了,”陶灼无所谓,笑嘻嘻的哄他,“等你回来我请你吃,我们学校后面新开一家烤肉店,有一道‘二师兄’,跟演电视似的,直接‘哐——’上一整盆给你吃。”

“还‘哐——’”齐涯学他的语气,笑了半天,“朕不日回銮,爱妃等着接驾吧。”

“有病。”陶灼跟他一块儿乐。

齐涯回来那天陶灼去动车站接他,天太热了,他很贴心地买了两杯柠檬炸弹,像捧着两个桶,戴着棒球帽趴在出站口栏杆上接驾。

动车进站,大批人流从站里涌出来。陶灼看得眼花缭乱,也没空掏手机,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

突然脖子一紧,齐涯不知道什么时候先找到了他,搂着他的脖子就冲他耳边大喊:“老婆!”

“要聋啦!”陶灼“哎”一声,抻着脖子从齐涯的胳膊里钻出来,把饮料递过去。

他打量着只拖一个行李箱,戴着墨镜人模狗样的齐涯,奇怪地问:“你是从这个口儿出来的么?我怎么没看见你?我大包小包的吃的呢?”

“我一眼就能看见你。”齐涯说,“你那俩眼珠子摆在脸上纯就为了好看。”

“大包小包都在这儿。”他没接陶灼的柠檬炸弹,拍了拍箱子,直接嘴一伸就着陶灼的手嘬了一大口,“爽!”

“自己拿!”陶灼咆哮。

齐涯的父母十年如一日的忙,齐涯去外地上学以后,姥姥姥爷也去他二姨那儿住了,齐涯不爱回家,跟他那个家比,和陶灼呆在一起反倒更让他对槿市有归属感。

他箱子里真的几乎全是给陶灼带的吃的玩儿的,除了电脑和几条内裤,连衣服都没带几件。

“你好像那种搞小商品批发的。”陶灼坐在卧室地毯上,看齐涯一样样把带回来的东西码给他看,感动地说。

其实没什么新鲜的,陶灼都吃过见过,看包装也不是专门去特产店之类的地方买的,估计就是每次出门,从哪看见了觉得自己应该喜欢吃,就顺便买点儿,攒着攒着够一箱了。

也不知道过期了没。

陶灼很猥琐地暗想。

但是齐涯去上大学也把他这个朋友这么放在心上,这份在意让他很窝心。

“还有这个。”齐涯扒拉扒拉,又翻出两顶帽子。

那是那时候刚开始流行的渔夫帽,齐涯买了两顶,往陶灼脑袋上扣一顶。

“这什么色儿啊,”陶灼拿下来看一眼,有些无语,“墨绿?您可真会挑,我要换你那个蓝黑的。”

“不错。”齐涯挺满意,重新给陶灼戴好,端详了一会儿。

“能好看么?眼睛都挡没了。”陶灼往上扶了扶。

“要的就是这种只露半截小脸的效果,懂个屁”齐涯伸手勾勾他下巴,跟个痞子似的,“显得你挺白。”

“那是我本来就白。”陶灼把他打开,去镜子前照来照去的臭美。

收拾完东西,齐涯就揽着陶灼的肩,跟他一起戴着新帽子去吃“二师兄”。

美院附近真说上档次的店没几家,左右还是学生阶层消费得多,但是艺术氛围熏陶得到位,不管卖的是什么,一家家装修都很像样儿。

这家烤肉店走田园风,有小院有栅栏,地上还有一张圆圆的小水池。

傍晚天凉快了不少,还刮了小风,他们没坐店里,直接在院子里挑了张桌子,倚着栅栏,抬眼就能看见对面街道上来往的学生。

“你上铺那个人怎么样了?”齐涯说着说着问道。

“他俩约着暑假出去玩儿了,其实就跟在一起了一样,最后一层玻璃纸。”陶灼说,“你想认识他们么?人都不错,等回来了一块儿吃饭?”

“再说吧。”齐涯好像不是太有兴趣,又把话头转移到陶灼身上,“你呢?看人家一天出双入对的,不眼馋啊?”

陶灼想起那个在深夜里冒出苗苗的念头,相应的,厉岁寒的身影立马出现在他眼前。

不对……

陶灼眯眯眼,仔细又朝马路对面看。

不是想象,对面可不就是厉岁寒本人么?

“等一下。”陶灼朝齐涯做了个手势,下意识想站起来喊一声,打个招呼。

不过他屁股还没从凳子上拔起来,就见厉岁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某个人。

是黎洋。

尽管距离上次见到黎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黎洋的穿着发型,还有体型,都与当时有了不同的变化,可他身上那股张扬又漂亮的气质,还是让陶灼很神奇的一眼就认出了他。

或者不该说“认出”,是他的第六感,在思考之前就先一步给了他答案。

黎洋似乎在说着什么,陶灼能看见他的嘴巴在飞快开合,眉头微微皱着,显得有些烦躁,目光却又很恳切。

应该是在解释什么。

厉岁寒转过来的角度正好被挡住半边脸,陶灼只能看清他微抿的嘴角,没什么表情,一直到黎洋闭上嘴,他才动动嘴唇说了句话。

接着就又是黎洋在说,看表情比刚才还急躁,厉岁寒只是看他,重新开始面无表情。

这俩人干嘛呢?

陶灼看得入神。

吵架了?

不是分手了么?还有架可吵?

啊还是说,和好了?

这场陶灼眼中的吵架,终止于黎洋的一个动作。

他冲厉岁寒不停地说着,不知道说了什么,厉岁寒终于又开口接了句话。黎洋几乎是随着这句话条件反射地往前倾了倾身,陶灼看见他的手臂也摆了出去,像是要拉住厉岁寒,或者是拽着他,厉岁寒却毫无反应,只是维持着原本的表情,平静地跟黎洋对视。

黎洋终于不说话了,他重新站好,收回自己伸出去一半的手,也变得没有表情,看了厉岁寒一会儿。

他最后一句话的口型,陶灼看懂了,是厉岁寒,拜拜。

然后黎洋便转身往回走,厉岁寒在原地站了会儿,黎洋一次也没回头。

这俩人跟演电影似的。

目送厉岁寒朝另一个方向也离开后,陶灼在心里想。

“盯什么呢?”齐涯跟着往街对面看,没瞧见什么特别的,只有一家奶茶店在开业酬宾,第二杯半价。

陶灼回过神,跟齐涯大眼对小眼地瞪了会儿,突然隔着桌子擒住齐涯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后脖子上摁着。

“干嘛你?神叨叨的。”齐涯一脑门儿问号都快溢出来了,狐疑地打量陶灼,“脖子疼?”

说着给他捏了捏。

不对,肯定不是这种感觉。

陶灼被拎着后颈捏得像个鸡崽子,“哎”一声把齐涯的手撒开,搓搓脸,突然就觉得有些郁闷。

那天晚上,陶灼捧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纠结了很久,手机界面不断切换于厉岁寒的朋友圈,与跟厉岁寒的对话框里。

厉岁寒的朋友圈十万年更新一回,发张照片,或者帮系里转点儿东西,根本看不出他的情感走向。

陶灼一直磨蹭到快零点了,心想今天不趁热问,改天再给忘了,才心一横,给厉岁寒发了个表情过去。

厉岁寒五分钟后回了他一个表情。

陶灼赶紧回复:我今天看见你了

厉岁寒:学校么

陶灼:后门

陶灼:二师兄对面

陶灼:看见你跟黎洋了

连着发完三句话,厉岁寒那边本来显示“正在输入中”,停了一会儿,才又开始“输入”,给陶灼回了句:这么巧,我没看见你

陶灼:是啊特巧,我一抬眼就看见你了

陶灼:你们当时是吵架了么?

陶灼:我看你们站在那儿说了半天的话

陶灼习惯一句句的打字,手指头捣腾得飞快,发完就攥着手机盯着屏幕等。

厉岁寒:不算吵,说了会儿话

厉岁寒:你打字怎么这么快

陶灼:?

陶灼:上次跟我说这话的还是我爷爷

厉岁寒说哈哈哈,发了个表情。

陶灼觉得他应该是想转移话题,不能让他成功,好奇难耐地接着发: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和好了

这句话发过去后,又过了几分钟,厉岁寒那边才回过来:不会和好了

陶灼的拇指在键盘上悬了一会儿,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假装没猜到——实话说,他甚至是有点儿期盼这个结果的,只是这想法光是在脑子里出现就让人觉得过分,他自己也不敢往深了琢磨。

最后陶灼只能给厉岁寒发了个拥抱的表情,说:别难过,心情不好的话你可以跟我说!

厉岁寒又发了一串“哈哈”,说:好的,那我先谢谢你

这次他打字倒是很快,没等陶灼再回复就说:睡了,晚安小火勺

陶灼脚趾一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心想梦了一晚上的你,安个屁。

他拥着被子坐在床头醒了会儿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看时间,漫无目的地点了几下,看到老板说昨天的试课很成功,贝甜小朋友的家长把他每天傍晚的课都给报了。

这个神经病,贝甜知道她以后每天都有兴趣班要上么?

陶灼愣了会儿,把手机滑到底,点开了厉岁寒的头像。

其实要不是昨天厉岁寒说,他的微信电话还被自己关在黑名单里,陶灼已经忘记这一茬了。

毕业后他的手机换过一次,这个新手机上没有任何聊天记录,他和厉岁寒的对话框里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陶灼看着这个空荡荡的聊天框,就接着想到,厉岁寒到最后也没跟他说过他和黎洋之间的事,不管是难过的还是开心的。

有时候他会有一种感觉,似乎对于厉岁寒来说,黎洋已经成为他过去的一部分,有关黎洋的话题和记忆,都被他妥善安置起来,搁进某个不愿分享给旁人的私密角落。

这人真没劲。

陶灼突然抓狂,扔掉手机猛搓了两把被子,然后一脸平静地起床洗漱。

当初自己也是真无聊,什么都没明白就上赶着送安慰,结果根本没被人当回事儿。

消磨掉半天的时光,陶灼无事可做,陶臻一大早就出门了,他便提早收拾东西去画室。

路上陶臻给他打了个电话,上来就问:“晚上下班哥去接你?”

陶灼站在地铁车厢里晃晃悠悠,摁了摁耳机问:“怎么了?晚上有安排?”

“没安排,”厉岁寒跟店里的人交代了句什么,答陶灼,“你不是心情欠佳么,这时候应该格外需要哥哥的温暖和陪伴。”

“得了吧。”陶灼笑了一声,“我要真欠到这份儿上了,不用你说我都得摽着你。”

“陶小狗,我可就你一个弟弟。”陶臻也笑了。

陶灼“嗯嗯”地配合他,还点点头:“我也就你一个好哥哥。”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微妙地看他一眼,扶了扶眼镜,陶灼冲他咧嘴一笑,他面容僵硬地转过了身。

“所以昨天晚上跟你说完我又想了想,比起来旁的乱七八糟的,我更想你能过得开心点儿。”陶臻说,“什么事儿别太计较,会过得轻松很多。”

陶灼心里是有点儿想感动的。

之所以只是“有点儿”,实在是因为他们兄弟俩从小到大的腻歪话说得太多了,多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陶臻是个实打实的肉麻份子,最擅长甜言蜜语和糖衣炮弹。

陶灼感觉自己有一部分受他的影响太多,老爱听些华而不实的屁话,喜欢被哄着托着。

“知道了,有这个功夫打钱不好么。”陶灼看了眼站表,“我去买吃的。”

“挂了吧,白眼儿狼。”陶臻说。

半分钟后,陶臻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两个红包,每个红包上还各配了句话。

-别跟你姐说

-我每次只给她发一个

陶灼笑了半天,把红包点了,时间充裕,他在距离画室一站路的地方下车,这块儿有家港店不错,他准备买杯喝的溜达过去。

可能实在是这几天偶遇得太频繁,陶灼还没走到店门口就想不会等会儿又遇上那舅甥俩吧?

以至于真隔着玻璃店门与贝甜对上目光时,陶灼已经感觉不到惊讶了。

他抬起眼,厉岁寒跟在贝甜身后朝外走,一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正在手机上飞速点着什么,微微蹙眉,神情很专注。

贝甜扯了下他的裤子。

厉岁寒看见陶灼,眼窝一弯,弧度柔和又亲密。

这是又当昨天晚上无事发生过了?

“这次我可真没设计。”厉岁寒拉开门让贝甜出去,对陶灼说。

“啊。”陶灼应了一声,心想我知道,这次实打实我的锅,是我嘴馋。

又想果然前面几次都是设计,也不知道是安逸还是闻野,还是狗夫夫的合谋。

他拨拨贝甜的头发,好歹以后也是每天要见面的家长了,躲也躲不过,就别跟钱过不去了。

“来吃饭?一个人?”厉岁寒朝他身后看一眼,又说,“一起吧,正好我也还没吃。”

陶灼看他一眼,又看向贝甜手里的纸袋。

“那是专门给她打包的,”厉岁寒说,“本来想先把她送去画室,我再抽空吃点儿。”

“这么忙。”陶灼随口说。

“现在不忙了。”厉岁寒把手机屏“咔”地一锁。

“那你吃,”陶灼歪歪脑袋,把手给贝甜让她拉着,诚恳地说,“我直接带她过去也行。”

厉岁寒看了会儿陶灼,对陶灼的反应既意料之中又有些无奈,他笑着垂下眼皮摇摇头,又看着陶灼说:“今天能碰了么。”

“什么?”陶灼没反应过来。

厉岁寒直接抬手,在他脸上刮了刮。

然后他给车解锁,上前拉开车门:“走吧,送你们去上课。”

陶灼跟贝甜一起坐在后排,路上厉岁寒说了几句话,都跟画室上课有关,陶灼摆正心态,只当面对一个普通家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到了画室楼下,陶灼牵着贝甜下车,扭头问厉岁寒:“你今天会晚么?”

“应该不会。”厉岁寒没下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他,“我尽量。”

“嗯。”陶灼点点头,“早点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厉岁寒一边眉毛抬了抬,说:“快上去吧,外卖估计已经到了。”

厉岁寒给他点了那家港茶店的外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单。

陶灼和贝甜窝在教室里一起吃,贝甜把她打包的奶黄流沙包分给陶灼。

“贝甜,昨天我走了以后,你小舅有什么反应?”陶灼给贝甜夹了一大块叉烧。

“他抽了烟。”贝甜说。

“哦,那他没说什么?”陶灼不甘心地问。

他昨天是真有点儿恼羞成怒,被揭穿总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尤其在那种情况,在他和厉岁寒这种关系之间。

所以事后想想,陶灼很小人地希望厉岁寒也体会到一点儿难堪。

“他问我喜不喜欢你,我说喜欢。”奶黄流到了手上,贝甜皱皱眉,眼珠瞟向陶灼。

“然后呢?”陶灼一把擒住贝甜企图作恶的手,拉着她去洗手间。

“然后我说你不喜欢他,他说我懂个屁。”贝甜说。

陶灼:“……”

真是天才级别的不要脸!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厉岁寒是这么个脾性呢?

“他就没说他喜不喜欢我?”陶灼脱口而出。

贝甜好像很讶异陶灼会问出这个问题,奇怪地看着他,说:“他当然喜欢你啊。”

这回答太干脆太果断了,陶灼反倒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

而且非常奇怪,由一个小朋友,还是厉岁寒的外甥女儿,一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来严肃告知自己,厉岁寒“当然”喜欢他,比听厉岁寒自己说什么追不追的还让他脸皮发烫。

“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喜欢么,”陶灼哭笑不得,“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你们真的很奇怪。”贝甜有点儿不高兴,“又要问我,又要说我不明白。”

她甩了陶灼一脸的水,转身出去了。

陶灼抹了把脸,站在原地想了想,去跟贝甜道歉。

“对不起,贝甜,”陶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诚恳,“从你的角度来说,你的感受确实是正确的,是我得到的不是我所希望的,是我的问题。”

贝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受到陶灼态度的真诚,于是很大度地表示了原谅,又分给陶灼一只奶黄包。

那天晚上放学,厉岁寒还是来得晚了点儿。

没有昨天那么晚,稍微早了十来分钟。

陶灼已经把教具和教室都收拾妥当,站在窗前看见厉岁寒的车在路边停下,也没等他上来,直接带着贝甜下楼走过去。

本以为走到楼下刚好两人就能对上,没成想一直走到车跟前儿,陶灼才发现厉岁寒竟然在买花。

不是花店包装漂亮的鲜花,是个比贝甜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冬夜里穿得薄衣烂衫,抱着满怀半蔫儿不活泛的玫瑰,用廉价玻璃纸与旧报纸简单一扎,厉岁寒半蹲在她面前,小姑娘把一大捧花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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