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糟！

殷星珏。

为了让小蛇尽快熟悉这个名字，殷绝时常这样叫小蛇, 殷绝本想教小蛇写自己的名字, 奈何小蛇不愿意，天天抱着纸张捏着笔歪歪扭扭写殷绝。殷字难写, 单是一个字就让刚化形不久, 话也不怎么说得利索的小蛇吃尽苦头。

不过小蛇很有耐心, 清晨早早起床写, 殷绝修炼时他在旁边安静写, 殷绝炼丹时他蹲在角落写，晚上药浴时他趴在浴桶边缘写。

写完一张不好看就悄悄扔掉, 不让殷绝看见，写得好看的他便全部留下来，精心挑选了一张最好看的递给殷绝看。

除了写字外, 殷绝还会特意抽时间教小蛇怎么穿衣服、怎么发音、认字。

那天晚上，会断断续续说好一句话的小蛇，在看见书卷上的狮字后，双眼黯淡下去, 转身紧紧搂住殷绝, 声音哽咽：“狮，狮狮, 白，大白，还有，有多, 好多，都死了。”

都死了。

死了……

即便早已猜到，但如今听到小蛇亲口说出来时，殷绝心仍旧一沉。

搂着自己的人声音发颤，手臂微抖，殷绝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小蛇的脊背，他放柔声音，耐心引导：“不怕不怕，不急，慢慢地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好吗？”

小蛇张着嘴，喉咙里发出错乱不堪的音节，他很急，急得憋红了脸，急着想把所有事情告诉殷绝，可是他越急发现自己越说不出话。

“我们一点点来，”殷绝握住小蛇不安的手，帮他理清纷乱繁杂的思路：“先从你和狂狮怎么分开时说起好不好？”

小蛇说得很慢，一句话会说很久，而且断断续续甚至不通顺，直至夜半，才勉强将事情说完。说完事情的人眉眼疲倦，再次深深睡过去。

一只手紧紧攥着殷绝衣袖，即便熟睡眉梢依旧拧紧，只有贴着殷绝，闻见殷绝气息时才能舒展开。

听完小蛇话的殷绝心情久久未能平静。

狂狮为了拖延时间，主动迎上半步化神；白隼双翅被斩，隼羽被拔，尸骨无存；黑水森林所有妖兽悉数在程家广场强行服用化形丹，爆体而亡。

整个森林，成千上万只妖兽，只有小蛇侥幸活下来。不敢想，在此之前拍卖场拍卖的四只化形妖兽脚下又堆积多少尸骨未寒的妖兽，断送在程家手上的无辜妖兽亡魂又有多少。

转眼已过十天之久，在殷绝精心照料下，小蛇蛇牙位置的伤口愈合得很好。但也如石中火所言，小蛇血肉长齐的位置只剩下红润，没有任何蛇牙的踪迹。

殷绝亲眼见过小蛇的毒有多厉害。

没有毒牙的小蛇无异于失去了唯一自保的能力，若在森林，别说修炼，就连捕食生存下去也难以做到。

对于殷绝的心情小蛇总能很敏锐地察觉到，他凑上前，双手捧着殷绝的脸，用自己的脸蹭着殷绝，他说：“绝绝不怕。不疼，不疼，星珏不疼了。”

十天时间，药浴效果已出，小蛇体内的碎裂不堪的筋骨开始慢慢接合。等筋骨情况稳定点，殷绝着手配药材给小蛇淬炼筋骨、剔除体内杂质、增加身体强度，两相作用之下让小蛇根骨更加坚韧。

同时殷绝从石中火那儿得到一部专门给妖兽修炼的心法。血脉不错的妖兽皆有自己传承，血脉低下的妖兽只能靠日月吐纳、吸收着微薄的灵气来增长实力，修真界中适合给普通妖兽修炼的心法少之又少。

石中火给殷绝的心法按现在等级只能勉强算得上地级，石中火自己嫌弃的不行，在它看来天级之下的都没用，在殷绝给了它不少瓶极品丹药当做报酬后，石中火还颇不好意思说自己一定要努力修炼，早点觉醒所有传承记忆，给小蛇找一部天级的。

其实妖兽修炼的心法因过于罕见，单殷绝手中这部地级在修真界甚至比一部天级修士心法还要珍贵。

此功法共有十卷，殷绝向来不喜在修炼途中为贪图进展盲目追求速度，在传授小蛇心法时，他只一字一句教，确定稳打稳扎。

小蛇学得认真，殷绝教他多少，他就背多少，每时每刻都在念，甚至睡觉做梦时也在念。可就是这样，小蛇吸收灵气的速度也仅比原来好一点点。

看得抱着被火烧得残缺不全万年黑玄石的石中火也忍不住直叹气，“说是妖兽，我瞧着这蛇的血脉跟你身上野兔子血脉差不多，修炼速度太慢了。别说筑基，想到炼体五重也够呛。”

殷绝含笑，眉目柔和，将被子拉上来，盖好整张脸眷恋埋在他腰侧少年：“我再修炼快点，将他的那份补齐。”

十三天后。

张家家主以及大长老、张文笙等人同时接到殷绝消息，当天悉数聚到殷绝院落。这些天忙于炼丹，好不容易轻松下来，张文瑶想了下，似乎自己很久没见过殷绝阁下。炼完丹后，张文瑶自己兴致勃勃跑到小院来。

刚入小院，便看见柳树边，蹲在池塘旁两眼瞅着水里游来游去锦鲤的少年。

少年面容干净白皙，黑金瞳色似含星辰，黑灰长发用红绳束好乖巧贴在背后，身着和殷绝阁下一样简单大气的黑红长袍，蹲在那儿一动不动看水里的鱼，鱼游到哪里，视线便跟到哪里。

石桥上的张文瑶心咯噔一下，连忙捂住嘴，脸诡异红了，天啊！好乖，好可爱，好想揉一把。

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只见少年身子猛地一动，就往池塘里一头扎去。

！

张文瑶吓得瞳孔一缩，连忙运转灵气，垂在腰间的金绦顷刻延长数米缠住即将落水的少年腰，将人带回岸上。

“你没事吧？”见人安全，张文瑶大松口气，收回法宝急忙冲过去，紧张看着小蛇，“这池塘水很深的！一不小心会出人命。”

小蛇眨眨眼，他见过张文瑶，他知道张文瑶在担心他，他还记得殷绝教他在得到别人帮助要说谢谢。

于是小蛇咧开嘴，冲张文瑶一笑，一字一词咬字很重，说的极为认真：“谢，谢。”

！！！

张文瑶心一颤，刚因惊吓好不容易平息的红色再次蔓延。

天啊，不，不带这样的。殷绝阁下家的小妖兽怎么能这么乖？！！

难怪殷绝阁下为了这小妖兽又是一掷千金，又是炼丹，又是做药浴的，要她有只这么懂事的小妖兽她也得拼了命宠着啊！

清了清嗓子，张文瑶使劲按捺住自己想揉少年脑袋的手，将人带到石桌边坐下，“你怎么想去池塘里啊？要不小心生病了，殷绝阁下会担心的。”

小蛇眨眼，“给绝，绝绝，捉鱼。”

绝，

绝绝……

绝绝？！

张文瑶想到擂台上殷绝阁下银发红眸、风华绝代的样子。

绝绝……

一颗心又忍不住颤了起来，好像这样的殷绝阁下也很可爱啊！

果然，妖兽什么的，太令人喜欢了！

张文瑶强行稳住翻涌的心绪，认真解释道：“那里面的鱼都是用来观赏的，不好吃。”

“不好，吃？”

“嗯嗯，不好吃，而且几乎没有灵气，吃了对身体没用，反而会有很多杂质，”张文瑶双手撑头，“你是不是想给殷绝阁下准备好吃的啊？”

小蛇点头。

“这个时辰，”张文瑶看了下天，双眼一亮，“太好了，现在赶过去正好三鲜阁出售糕点，三鲜阁的糕点特别香，而且里面的馅料都是他们自己精心饲养的妖兽，特别鲜！特别嫩！”

说着张文瑶也馋了起来，这些天全忙着炼丹，她也好久没吃过三鲜阁的糕点了。听说三鲜阁最近新出了文鱼糕，文鱼在食用妖兽中格外受修士欢迎，虽说文鱼浑身泛紫，瞧着不好看，但灵气充裕，肉质鲜嫩无比。

不过张文瑶不喜欢吃文鱼，但带点回来给小妖兽也可以啊！

张文瑶本想带小蛇一块出去，不过她想到上次她带三哥出去发生的事，而且带化形妖兽出去太危险了！

“你在这里等下我，我马上回来！”张文瑶话未说完，便急冲冲跑出去。

张文瑶跑出去时，恰好经过俞风逸院子，听说张文瑶要去买好吃的，无所事事的俞风逸二话不说，一人一张速行符贴上。

没到两个时辰，张文瑶捧着满满一怀抱热气腾腾的糕点赶回来，至于俞风逸不喜欢吃糕点，更喜欢三鲜阁里的菜，于是理所当然进阁吃饭去了。

瞧见走时的少年仍旧坐在原位等着自己，张文瑶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是有鱼的，文鱼馅，还有这个，这个，三鲜阁出来不少新品，我买了好多，”张文瑶一边吃，一边递向小蛇，“我都没吃过，你可以尝尝，你喜欢哪个就给殷绝阁下留哪个，全部拿去也可以哦。”

“谢谢。”

小蛇从腰间取下殷绝给他的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两个玉瓶，递给张文瑶，“给，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要这个，送你的，送你的。”张文瑶咽下嘴里的糕点，笑弯了眼睛，“这些糕点不怎么值钱，我炼几瓶丹药就有了，再说这可是殷绝阁下炼制的，比这些糕点值钱多了。”

小蛇皱眉，殷绝教他，不管什么时候接受了别人馈赠，就要报答别人。

小蛇将丹药再次往前递了递，“给你。”

“你先尝尝，别给我啊。”

张文瑶拿起糕点递给小蛇，小蛇不接。

好吧。

张文瑶有点无奈，只好接过小蛇递来的丹药，在打开那一刻，浓郁至极的丹香险些冲晕张文瑶。

这，云纹！！！

这至少全是二品上等的丹药吧！

天啊！

张文瑶吓得手一抖，急忙推给小蛇：“不行不行，太珍贵了！我不能收，这是殷绝阁下给你保命的丹药！我不能收，不能收！”

小蛇疑惑，取下自己腰间储物袋，在张文瑶目瞪口呆中倒出一大堆，“绝绝说，很多，没关系，尽，尽管用。”

张文瑶：……

她干愣愣咽了口唾沫，心痒难耐，默默收回自己推出玉瓶的手，擦了擦手指染上的油渍，郑重地小心翼翼揣好玉瓶。

三鲜阁贵为主城最奢华的客栈不是没有道理的，糕点味道绝顶的好，不仅妖兽肉馅中杂质剔除得干净，而且灵气充沛，充分融合在糕点中，咬一口口齿生津，回味无穷。

张文瑶见小蛇每样尝过一块后，便知小蛇喜欢得紧，只要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口味，其他的几样全给小蛇。

不过小蛇尝了味道后，就再也不肯吃，还怕凉了味道不好，一包包叠好了，仔仔细细极谨慎装在储物袋里。

瞧着少年捂住储物袋，护得认真的样子，张文瑶口里美味的糕点嚼着甚是不得劲，暗中发誓，她一定要好好勤奋修炼，早日到筑基期，去后山契约一只属于自己的妖兽。

没多久，张家家主，大长老和张文笙从书房中出来了。

小蛇见状，连忙喜不自禁冲进去找殷绝。

张文瑶则跟着离开了。

夜晚，张文瑶摸着自己撑得鼓鼓的肚子，今天吃三鲜阁的糕点不小心吃多了，所以导致灵气淤积，筋脉撑得有点难受。

昏昏欲睡中，张文瑶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惊醒，背后冷汗直掉。

糟！

她今天下午干了什么？！！

她个白痴，蠢货！

因为她习惯，所以买糕点的时候买了就走，根本没多想！

她忘了，她是炼体五重，少年是炼体一重，而她今天买的妖兽糕点全是炼体三重以上的！少年尝了不下五块炼体三重以上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