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镜中花,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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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源进自缢的消息还未传进皇宫的时候,龙彦昭便已经自信满满,丝毫不对外面的事情感到担忧。

此时他正在书案前认真作画。

倒也不是先前画的那种简笔画,皇上近来突然对描绘丹青产生了兴趣,还特别请了先生来教,所画之人自然是容貌惊世绝艳的顾大人。

只是画来画去都画不像……连一丁点神似的地方都没有,这叫当朝天子多少有些气愤。

又废了一张画纸,龙彦昭生着气,便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视线向旁边一瞥,猛地看见一副半展开的画卷,手疾眼快地抽出来看了,发现是与太后先前送来的差不多一样的美男图。

“这不是左丞相的那个小儿子?”

瑜文帝暴怒地吼叫:“洪泰全!朕有让你把它们都处理了吧,怎么这画儿又跑朕书房里来了?难道它们是自己长了腿儿不成?!”

顾景愿就在他面前,遵照圣旨老老实实地坐着供皇上取材作画,闻言立马说道:“昨日太后又叫人送来了一批,是臣将它们放在那里的,皇上恕罪。”

“你……你啊你,朕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龙彦昭对他说话的时候倒是不横了。

只是又将那画卷无情地扔到了地上。

动作有些粗暴。

紧接着皇上看了他一眼,嘴上嘟囔着:“阿愿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朕被别人拐跑?”

顾景愿坐在那里,闻言一动不动,也不接话。

皇上近来说的话越来越奇怪。

顾大人亦是越来越沉默。

索性的是龙彦昭也只是在试探,并没有较真。

顾景愿不回答就算了。

他把气都撒在了那幅画上。

龙彦昭斥道:“当初顾源进跟朕分庭抗礼的时候,左丞相那个老东西选择了两不相帮,在旁边儿看戏。这事朕可都记着呢。如今顾源进快不行了,他又急着开始站队,过来讨好朕。怎么着,当朕是没脾气的傻子吗?”

顾景愿对他这话不置可否。

皇上说得是对的。

若当初左丞相肯像杨有为那般公然站出来与摄政王对抗,皇上或许早就亲政了。

或者哪怕他是暗中相助,龙彦昭的日子不至于那般难过。

皇上有不原谅的理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瑜文帝重新铺了张崭新的画纸,重新落笔,一边画一边玩笑着说:“赶明个儿朕寻个由头就把他撤了,换成顾大人……阿愿觉得如何?”

“陛下。臣……”顾景愿并未接话,只是认真地看向瑜文帝,道:“有事想要禀报。”

龙彦昭埋着头,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随意问着:“是什么事?说呗。”

但就是这个时候,被皇上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顾源进在家中自缢了。

第二件则是……

“霍将军为了请君入瓮,下令京城今夜不闭城。未想到方才还有一队人马凭空闯入,为首之人还受了伤……最主要的,他说他是……”

“是什么?”

龙彦昭的画笔并没有停下,一边听属下汇报,一边抬头去看顾景愿的眉眼。

有些反感属下的吞吞吐吐,他不耐地说:“继续说。”

“他说他是北戎镇南王,要求见陛下……”

瑜文帝的画笔顿住。

先前殿中听说顾源进自缢都没什么反应的两个人,这会儿不同程度的,表情都变了一下。

“啪哒”一声,一大滴新鲜墨汁滴落在纸上,将刚画了个轮廓的美人脸染污。

墨水落在纸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晕染开来,在画纸上攀爬出一条泥泞的痕迹。

龙彦昭见了,不禁面露急色,下意识地拿指尖去擦。

但他又骤然收回了那只手,猛地抬头:“你说什么?谁受了伤?!”

.

北戎王于前几日病故,大宜很快也得了消息。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敢将这事拿到朝堂上公然去说。

大宜满朝文武表面上和谐共处,其乐融融,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就无事发生。

却原来是北戎王病故之时,果真将皇位传给了镇南王。

其后北戎太子同样起了兵,要与镇南王一决高低。

彼时北戎太子已经代管朝政多时,镇南王自然无力反抗,兵败逃走,一路受人追杀,最后不得已跑来了大宜,直奔皇城……

“他人现在在哪里?”龙彦昭面色深沉地问。

“霍将军将对方一行人安置在了驿站,也叫了大夫……”

瑜文帝闻言蓦然起身,同样来不及换衣服,直接起驾。

可待经过顾大人身边的时候,余光瞥见顾景愿,只见对方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站起来了身。

他就站在那里,眉眼低顺。

一双晶亮的眼睛茫然的地睁着,模样看上去有些无措。

龙彦昭只觉得心上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

这叫他生生地停住脚步。

二人相顾无言。

时间其实只有一瞬,但又似乎很长。

就像跨越了一道长长的河流。

……

白驹过隙,一晃经年。

龙彦昭开口,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哑涩。

他对顾景愿说:“朕……得去看看。”

说出了一句话,后面似乎就通畅多了。

皇上说:“阿愿有什么事,等朕回来再说,好么?”

说着,他直视顾景愿的双眼,又问了一遍:“就在这里等着朕,哪也别去,好么?”

顾景愿依旧没什么异议。

如往昔一样乖巧听话。

他点头,淡然说:“好。”

.

去驿站的路似乎也变得很长,时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久到过去的记忆满满登登地重新塞满脑袋,龙彦昭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十来岁的时候。

管事婆子每天虐待他,倒也奉他为主,只是处处都照顾的极不用心。

不是给他吃残羹冷炙,就是已经坏掉的剩菜剩饭。

北部夏天很短,冬天很长,但他的棉衣却总是缺斤少两,又破又脏。

若有上面询问皇子为何吃食不好,面黄肌瘦,那便是皇子挑食,不好好吃东西。

若有人来询问皇子身上的衣服为何总是又脏又破,那便是皇子调皮,整日出去玩耍,自己弄脏弄破的。

生病受伤也几乎只能自己硬抗,好在龙彦昭从小身体底子不错,他又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性子。

……那几年下人们待他不好,他也不叫他们好过。

活脱脱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残忍凶煞,睚眦必报。

他们不给他正常食物,他便在他们的吃食中混入碾成细末的细砂碎土。

他们不给他穿棉衣,他便在寒冬里,去下人的屋子里给他们的衣服被子全部泼上冷水。

虽然每一回这样做完,龙彦昭的日子就会更不好过。

但龙彦昭仍旧是乐此不疲。

那是他报复世间的方式。

好在他那个父皇也不是完全将他忘于脑后,三不五申的,还会询问上两句。

地方官员便也不敢怠慢,一应供给还是有的,虽然也几乎都被管事婆子吞下,但她亦不敢使唤其他小厮公然打他。

可纵然如此,管事婆子也并非全无办法,她会唆使附近的小孩子来欺凌他。

十来岁的小孩子正是调皮不安分的年龄,龙彦昭也很喜欢出门去看外面的世界,这样一来,就免不得会碰上附近的小孩儿。

他虽是皇子,却面黄肌瘦,穿着破烂衣裳,看上去比普通农家的孩子还不如。

性子又不合群,自然容易被人欺负。

他又不会服软,旁人打他他只会打回去。

龙彦昭少时在宫里跟师傅学过武,到了北地也苦修不辍的原因便是如此。

但那时他经常吃不饱饭,也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所以过了十岁以后,隔三差五,龙彦昭便会带着一身伤痕回屋。

……只是后来又不一样了。

因为十二岁那年,他遇上了阿启。

那时候大宜与北戎常有战乱冲突,但因是草原地貌,边境并不分明,没有军队驻扎的地方便经常有人随意穿梭两国。

龙彦昭那次刚刚抽冷子教训了那些经常欺负他的同龄人,被他们反过来追打,便一头扎入了草原深处,他就是在那里遇上正练习骑射的阿启的。

那时才刚入了秋。

他记得阿启穿着一身洁白胜雪的衣服,英姿飒爽地跨坐在骏马之上。回眸一笑间宛若天神降临,明眸可比日月,笑颜宛若星河。

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面庞绝美的少年搭箭挽弓,直接将一支箭射在了那些是追他之人的面前。

那一天阿启帮他打跑了他们。

那一刻阿启问他是何人,为什么会遭人追打。

那一年的阿启,就像是降落在他生命里的一道光。

……

来时路千转百折,未来也黑得望不见尽头。

可自此以后,龙彦昭总觉得活着不亏。

因为生命中曾有一刻,是被点亮过的。

后来了解了他的身世,阿启就经常过去找他玩儿。

他教他对付管事婆子不能硬碰硬,要使巧劲儿,要釜底抽薪。

他告诉他打架之前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保护好自己。

他们经常漫山遍野地疯跑,一起看日落。

阿启性格鲜明炽烈,外表看上去会有些寡淡和冷意,但只要他说起话、笑起来,便又是那般灿烂炙热。

他既帅气,又秀美。

行为举止刚强彪悍豪放不羁,却又极其爱美,有时对着河里的倒影都能看上许久。

就像一只张扬的花孔雀一样。

龙彦昭从未见过如此独特、有个性之人。

阿启就像是一个所有新鲜事物的集合体,每一次见面都是新的鲜的,叫人欲罢不能。

唯一的缺憾是阿启很忙,说是有很多东西要学,大概每周只会来找他两次。

但他也会经常派人来,有时候是给他送东西,有时候只是单纯来看看还有没有人欺负他。

那时候龙彦昭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就只知道他叫阿启。

他猜对方大概是北戎贵族,不过既然将对方当作是朋友,便不在乎对方的出身和来历。

阿启很少对他说家里的事,他不提,他也不问。

龙彦昭一直将对方视作挚友。

直到那次阿启为他受了伤……

因为身边多了一个聪明伶俐,洁白玉雪,看上去还极有势力的少年,从此以后那些经常欺负他的农户家的孩子便很少来找龙彦昭的麻烦。

但那些人也只是暂时蛰伏,等待机会,打算等哪天他一个人的时候再来狠狠教训他一顿。

那天的情况十分惨烈。

龙彦昭一个人被很多人围住,对方似乎是把附近的同龄少年都叫来了,而且这次他们并不是赤手空拳,还都拿了一些武器。

当时龙彦昭并不怕。

他其实从未有过任何“恐怖”“恐惧”的情绪,他活着,一路就只有愤然和恨意。

但也是那天以后,他知道什么叫怕了。

——打的正激烈的时候,明明说好最近没空来找他的阿启,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帮他挡了一刀。

袭击他的人角度很刁钻,是照着他后脑勺去的。那天阿启虽是护着他及时后退了,但眉骨上却还是被疯狂挥舞的利刃给划了一刀。

鲜血如注。

鲜红的血液喷在龙彦昭的脸上,滚烫,烫得人仿佛皮肤生疼,体无完肤。

那一次,他真的怕了。

不是因为若没有阿启,他应该已经被人削掉了半个脑壳。

而是因为阿启……那样爱臭美的阿启他……

就这样被毁了容貌。

而自那一天以后好像那血就烙在了龙彦昭身上。

以至于数年过后,时过境迁,但一听见这个名字他还是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液里面翻涌沸腾。

……

驿站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北戎士兵打扮的壮汉。

他们见到大宜的皇帝并不知道该如何行礼,龙彦昭也不会与他们计较,只是问:“阿……镇南王在里面吗?”

两名士兵依照北戎的礼节给他行了礼,随后一个人单手推开了房门,算是一种无声地回答,请龙彦昭进去。

“皇上……”

龙彦昭抬脚之时,霍林平忍不住叫了一声。

霍将军早就命人将客栈包围了,这会儿倒也不怕里面藏了什么刺客。

他叫的这一声完全是下意识的……

因为想到了那个鞠躬尽瘁殚精竭力的顾大人。

虽然里面的人不仅是皇上的故友,而是身为北戎镇南王,还在他们大宜境内受了伤,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出于国与国之间的考虑皇上也该亲自见一面。

但就是……

怎么觉得这样别扭呢!

龙彦昭的脚步并没有停顿,他直接进了那个房间。

房间点着一点烛火,并不是很明亮。

大夫来看过了,镇南王是手臂上受了一刀,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但一路奔袭逃亡至此,还是失血过多,如今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有些虚弱。

然后龙彦昭便在半遮半掩的床榻之上,看见了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孔。

对方的五官十分精致,圆润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两片削薄的唇……

眉骨上也有一道疤痕。

龙彦昭脚步一顿。

当年他被接离北境之时,阿启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那时候父皇刚刚驾崩,朝中再无一人能继承这个皇位,是接到密旨、力保皇室遗脉的广平王亲自接他回宫。

那是龙彦昭在北境生活了五年多以后,再一次换上了锦衣华服。

但他并不想走。

不是住惯了北地。

而是舍不得阿启。

可那时候,眉上还蒙着一层绸布的少年跑来送他,指着自己的头对他说:“看见没有,我为了救你都死过一次了,所以你要永远记得我这个恩情……好好活着,警惕一点儿。”

即使被遮住半边眉毛也依旧绝美的少年露出恣意的、无所谓的轻笑,阿启对他眨着眼睛,开玩笑地说:“你在大宜做个皇帝也不错,万一哪天我混不下去,就要去投奔你了呢。”

……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多年以后龙彦昭也一直记挂着他眉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们一开始还会隔一两个月互相通一封信。

但后来,他写出的信全部都石沉大海。

为了保证信能够送到阿启的手中,他还做了很多努力和牺牲。

只是后来,阿启再没给他回过。

阿启在最后一封信中说他眉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只留了一点疤,让他不必再介怀。

后来龙彦昭将那封信看了很多遍,才知道阿启所说的不必介怀,其实是在跟他道别。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阿启那么忙,是因为他是北戎王最宠爱的儿子。

是容貌被世人传赞的镇南王。

联想到那般自信洒脱、恣意自由的阿启,龙彦昭知道他大抵是并不缺朋友。

北戎与京城离得还是太远。

他们要面临的事情又都那样多。

所以到最后,便只能,就那样了。

而如今,他终于见到了对方眉上的这道疤。

阿启也长大了。

五官比以前长开了不少,尽管面色苍白,但看上去比以前要更加伶俐了……

至于他眉上的疤,看上去倒也不似他信中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那疤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但痕迹还是很深。

白色的。

同样十分惹眼。

……

不知道为什么,乍一看见这道疤,龙彦昭的眼前竟然凭空浮现出了一道红痕。

……

“龙四……?是你吗?”

听见了动静,床上的人虚弱地睁开眼,又挣扎着要坐起。

龙彦昭忙回过神来,不叫他起身,他喉头上下滚动着,说:“是我。”

床上的程阴灼虚弱地笑了起来。

……这样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真的很像。

又很不像。

五官很像,但这副五官整合在一起以后,结合自身气质,则又完全不像。

程阴灼给人的感觉要锋利了许多。

大抵从来都是北戎王最宠爱的孩子,即便此时失了势、受了伤,虚弱无比,他也依旧是一副眉目张扬的模样。

可顾景愿不是这样的。

顾景愿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顺从。

龙彦昭以前以为那是一种恭顺谦和、好脾气的意思,可如今再一看此时的程阴灼,倒觉得阿愿他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磨平了棱角。

——不去与命运做计较了。

所以才无欲无求,什么都无所谓了。

所以才会那样温和。

龙彦昭的心上突然疼了一把。

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般,很不舒服。

可这时候,床上的程阴灼咳嗽了两声,对他说:“龙四,我口渴了。”

“龙四,你见了我怎么不高兴呀?”

“这么多年不见,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还是说我叫你龙四你不愿意了,唉那我还是叫你皇上吧。”

龙彦昭忙回神给他倒了杯水。

说:“不是这个意思。”

程阴灼半坐起来喝了口水,而后冲他眨眼:“那你想不想我?”

龙彦昭只看着他,并不说话。

他现在觉得有些乱。

不知为何,前尘往事都混上了顾景愿的眉眼,急哄哄地冲进他脑子里。即便他此刻面对的是阿启……顾大人低眉顺眼的模样却还是止不住地浮现,叫他觉得心上很难受。

“龙四你站那么远干嘛,你过来坐。”

程阴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铺。

他一条胳膊受伤了,行动不便。

大概是为了给龙彦昭让地方牵扯了伤口,还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表情生动。

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龙彦昭并没有坐在床上,只是急着上前了几步,说:“你别乱动。”

他这样说他,却并不怎么看他,被程阴灼注意到了,不禁笑道:“怎么着,你这是……害羞啦?”

龙彦昭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终于还是再次打量了起程阴灼的眉眼。

他看他的时候,程阴灼也不跟他客气,直奔主题:“阿四……你知道我父亲去世之前传位于我,太子逼我交出王位的事情了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跑了这么远,过来找你……龙四,我想请你……”

龙彦昭沉默地听着他的请求。

他曾经也不是没幻想过与程阴灼再见时的场景。

可或许今天已经太晚了,程阴灼还受了伤,又或许是他总是忍不住分神去想……

龙彦昭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是真的很怪。

阿启跟他说话的时候虽然也这般百无禁忌,肆无忌惮,但阿启本身话并不多。

他更不会用这样轻佻的语气。

阿启也叫他龙四。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喜欢被他叫这个名字。

轻笑着的,生气愤怒着的。

可现在……那感觉不在了。

虽然这也正常,毕竟他们已经分开了六年多。

龙彦昭都早不是六年前的龙彦昭。

只是……

他的眼神……

龙彦昭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也变了。

以前的阿启眉目虽然张扬,但眼中偶尔会泄出一丝淡淡的落寞。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改变,眼神也可以。

但……

会有人眼睛里的东西越变越少么……

阿启从不提起自己的家人,所以龙彦昭还曾经猜测他也与他一样,是爹不疼妈不爱的尴尬身份。

如今想来……

“阿启。”他突然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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