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将外套放置在床边，顾玖歌却发现练云瑾坐在床边一动未动。

她扫过练云瑾逐渐染上一层淡淡绯意的脸颊，顿时福至心灵，走到窗户边，体贴地帮她拉上窗帘。

拉上窗帘后，病房里明显暗了一个度。

练云瑾下意识将手攥紧在领口处，望着不断靠近的人影，她语气略有些急促地道：“顾玖歌！停下！”

顾玖歌解开衣扣的动作停顿，茫然地停下脚步，站在病床一米远的地方。

“练姐姐，你是觉得不好意思吗？”顾玖歌以为她面皮薄，便轻声安慰道，“我们都是女子，赤|裸相拥也是为了帮你修复滋养经脉。你不用害羞，没什么的。”

说完，顾玖歌解开完最后一个衣扣，缓缓拉开衣摆。

这一刻，练云瑾如避蛇蝎般转身。

她直视着白色的墙面，压低声音沉静地说：“顾玖歌，穿上衣服。我们用掌心相贴的方式就行。”

“可是掌心相贴的方式效率很慢。”顾玖歌不解，“这样对你的经脉恢复不利。”

“没有可是。”练云瑾一字一句道，“穿上衣服，按我说的做。”

这算什么？生病的人不好好吃药吗？

真是任性！

不仅任性，还有点霸道！哦，差点忘了，练姐姐有一个女总裁的身份。

行吧，霸道总裁，她惹不起。

顾玖歌撇了撇嘴角，只好按照练云瑾的意思重新扣好衣扣，将外套披在肩上。

“穿好了吗？”练云瑾问道。

“穿好啦。”

练云瑾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发现她重新穿戴整齐，才稍稍放下心来。

“开始吧。”

闻言，顾玖歌哦了一声，抬起手来，用效率极慢的方式驱动灵气帮其滋养经脉。

练云瑾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顾玖歌随意的一声“哦”，夹杂着些许遗憾。

遗憾不能赤|裸相拥吗？

练云瑾不欲深想下去，深呼吸一口气，摒弃杂念，专心投入修复滋养经脉的过程中。

一个小时过去，顾玖歌收下抬起的胳膊。

她懊恼地揉了揉胳膊道：“练姐姐，咱们下次还是用拥抱的方式吧！现在，不仅效率慢，我的胳膊还特别酸。”

练云瑾眼皮微跳，忍不住问道：“仅仅是胳膊疼和效率慢的原因吗？”

顾玖歌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就这两个原因呀。练姐姐，以为我有别的原因？”

练云瑾觉得自己有些多嘴。

然而，她刚想否认，顾玖歌就开口了。

“好吧，既然练姐姐你都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顾玖歌摸了摸鼻子，掩饰着尴尬，“我喜欢你身上的冷香味。靠近拥抱你的时候，那股冷香味尤为浓烈好闻！”

要不是练云瑾看出来了，她才不会把这么羞耻的真相说出来呢。

练云瑾面色一滞，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顾玖歌。

“练姐姐，你用的是什么香水？”顾玖歌道，“我也想去买一瓶，我真的太喜欢这种味道了。”

练云瑾紧抿着唇，声音低而缓地说了个小众香水品牌名称。

“谢谢练姐姐，我这就去网上搜一搜。”顾玖歌雀跃地拿起手机，打开某购物软件开始搜索。

看着她拿手机搜索的动作，练云瑾眉头微蹙。

她有些不懂顾玖歌此番动作是欲盖弥彰，还是真的对香水有了极大兴趣。

……

经过昨天的相处，顾玖歌总觉得练云瑾有些不对劲。

之前刷到能帮她规划未来的好感度，似乎消失了。

练云瑾又对她恢复到疏离客气的态度。

这种疏离，跟最开始的疏离还有些不同。

然而，具体哪里不同，顾玖歌也说不出来。

不过，现在她来不及考虑这些，她现在要回到酒店去参加霍昭宁的第二场考验。

似火骄阳挂在空中，投射下的阳光无比刺眼，空气中也充斥着闷热的感觉。

走在大街上的顾玖歌，用手在脸颊边快速煽动着，总感觉自己身在蒸笼里。

她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被蒸热的脸颊，振作精神走金碧堂皇的酒店里。

放眼酒店大堂，未曾看到霍昭宁的影子。

“玖歌，这里！”顾成泽坐在酒店角落的休息沙发里，招手向她打着招呼。

顾玖歌快步走过去，拿起摆放在桌面的公共纸巾，擦掉额头细密的薄汗。

“霍前辈还没到，我们可能要多等一会儿才行。”顾成泽道，“玖歌，你知道今天霍前辈要考验我们什么吗？”

“不知道……”

顾玖歌话音还未落下，霍昭宁就施施然出现在两人身前，不拘小节地直接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里。

与此同时，跟在她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将一杯手工冰激凌摆在她身前的桌面。

顾玖歌捏着擦过汗的纸巾，悄悄隐藏着自己羡慕的小眼神。

这种天气，谁不想拥有冰冰凉凉的冰激凌！

霍昭宁用勺子舀起冰激凌，嘴角微勾道：“你们兄妹俩来的倒是准时。你们准备好接受今天的考验了吗？”

顾玖歌把纸巾丢入垃圾桶，与顾成泽一齐恭敬地站在霍昭宁身前，不约而同地道：“准备好了。”

“精气神看起来倒是不错。”霍昭宁挑眉，慢悠悠地吃下一口冰激凌。

“修炼一途，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要拥有强健的体魄和超强的毅力。”

她眯着眼看了眼窗外刺目的阳光，“今天的天气不错，很适合考察这两项基本条件。这样吧，你们先去围酒店跑一百圈热身。”

“等你们热身完毕，本座也就对你们的身体素质有了些许了解。到时候，考验再正式开始。”

作为本次比赛场地唯一一家酒店，这里占地面积自然是极大。

顾玖歌粗略计算了下，要完成热身的一百圈，怕是跟跑一个半程马拉松差不多了。

烈日下狂奔半个马拉松，对顾玖歌这种普通人来说，怕是要累得够呛，八成还要丢掉半条小命。

顾成泽这样修炼到筑基中期的人，随便运起灵气，他就能轻而易举且不带喘气的完成整个马拉松。

霍昭宁，这哪儿是要他们热身？

这明明是故意刁难她顾玖歌！

难怪昨天惹得霍昭宁不快后她没有发作，敢情是专门在这儿等着呢！

“顾玖歌，你哥哥都去跑了，你怎么不去？”霍昭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里拿着冰激凌惬意的品尝着。

顾玖歌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现在就去。”

离开酒店的中央空调，那股闷热的感觉再次袭来，顾玖歌又一次感觉自己置身于蒸笼。

“顾玖歌，加油哦。”霍昭宁靠在酒店门边，边吃冰激凌边说道，“本座会在这里，等你们热身完毕。”

霍昭宁无异于在提醒她别耍小聪明，她会站在门边，亲自数圈数……

顾玖歌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认命地开始奔跑。

三十圈下来，顾玖歌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腿似乎也失去了知觉。

她不会是要中暑了吧？

又跑了五圈，顾成泽已经完成了热身，站在霍昭宁身边。

顾成泽担心地道：“玖歌，不行就放弃吧，你的身体承受不住的……”

不行！她不能放弃！

她必须要抓住机会，她要做霍昭宁的徒弟！

坚定着这样的信念，顾玖歌硬生生又坚持了五圈。

“玖歌，你歇歇吧，霍前辈离开了。”顾成泽的声音响起。

顾玖歌摇了摇头，继续奔跑。

现在这种情形，她哪儿敢继续耍小聪明偷懒？万一，霍昭宁发现偷懒，不再给她考验机会了怎么办？

然而，汗水不断滑落时，她眼前的世界似乎开始颠倒，喧嚷的酒店莫名变得无比安静……

她似乎要失去知觉了，耳朵边传来尖锐的长鸣声……

“顾玖歌！”

“本座给了你机会，你可别让本座失望！”

霍昭宁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随之这道声音的余韵化作无形的清冽泉水，缓慢地滋润着她的身体。

失去知觉的四肢，又有了力量。

精神状态，也好了起来。

经过这一段插曲，顾玖歌成功完成“热身”。

顾玖歌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酒店门口，霍昭宁退后几步，拿出自己的房卡递给她道：“一身臭汗，去洗洗再来进行接下来的考验。”

顾成泽一脸复杂地看着顾玖歌，他显然没想到顾玖歌能完成。

“好。”顾玖歌点了点头，接过霍昭宁的房卡。

来到酒店顶层，刷开霍昭宁的房间，进入浴室清洗掉一身臭汗。

霍昭宁为什么会帮她呢？

刁难她后，看到她的惨状，于心不忍，觉得过意不去吗？

想了许久，顾玖歌没也想出个头绪。

准备出浴时，顾玖歌才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有携带换洗的干净衣服。

穿刚换下来的脏衣服，不仅霍昭宁嫌弃，她自己也嫌弃。

略作犹豫，顾玖歌围上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机。

刚想联系顾成泽买新衣服，她就发现客厅的桌面摆放着叠放整齐的女士夏装。

夏装边，还有放着一瓶冰镇过的运动饮料和一张纸条。

“小惩大诫，再有下次，本座定不轻饶。”

顾玖歌想起狂奔途中，立在酒店门边的人影，似乎消失过一段时间……

她微微抿唇笑，拧开冰镇饮料喝了一口，随后心满意足的喟叹一声。

疲惫感消失殆尽，顾玖歌换好清爽干净的夏装，乘坐电梯回到酒店底层，准备接受最后的考验。

霍昭宁神色淡然，扫了眼顾玖歌身上所穿的夏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地站在原地。

她微抬起下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年轻男子轻轻横跨一步，走上前来。

他笑的温润亲切，自我介绍道：“我叫万俟（mo qi）洵，你们中间成为师叔弟子的人，将来可以称我一声师兄。我，就是负责师叔最后一关考验的人。”

顾成泽眼睛微微一亮，说道：“敢问万俟师兄的修为是什么阶段？”

对于顾成泽自来熟直接喊师兄的称呼，万俟洵并未显露出不悦之色，反而含着温润的笑意，耐心地解释他的问题。

“在下修为堪堪金丹初期。”

顾成泽嘴角微微上翘，他克制着雀跃的心情道：“那是要考验我们能在师兄的攻击下坚持多久吗？”

这样实打实的灵气和攻击技法的比拼，别说顾玖歌这个没有修炼根基的人，就算是本次比赛所有的青年才俊，都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他，稳操胜券！

不仅顾成泽本人这样想，就连打定主意不放弃的顾玖歌也这样想。

她眼底的光芒暗淡几分，紧咬着下唇|瓣，心底有些灰心丧气。

霍昭宁要找的徒弟是修真界的佼佼者，她不自量力的硬生生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走了天大的好运。

或许，她就不该把目标设置的这么难……

目前已经成功避免练云瑾人设偏移度达到五十，她就该继续进行练云瑾解除婚约的支线任务。

可是，一旦顾成泽真成了霍昭宁的徒弟，她完成练云瑾的任务后，又怎么去霍家想办法阻止霍昭宁人设崩塌呢？

这是个死结。

头疼！

她胡思乱想之际，一道声音犹如惊雷般骤然炸响在她耳侧。

霍昭宁冷嗤一声，不悦的说道：“顾玖歌，万俟洵介绍的考验内容，你听清楚了吗？”

顾玖歌心底凛然，立刻回过神来道：“听清楚了！”

刚才，这位万俟师兄说了些什么来着？

不是进行灵气和攻击的考验，是进行——生活技能！

卧槽，她刚才一心两用的情况，不会听错了吧！

顾玖歌难以置信地看向万俟洵，余光瞥了眼顾成泽的神色。

顾成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刚才稳操胜券的自信模样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一共考察三项生活技能，三局两胜。赢了的那人，师叔会将其收为关门弟子。”

“第一项生活技能，考验厨艺。师叔选定的题目是包饺子，谁包的水饺味道好谁胜。”万俟洵温柔的声音，像是一汪泉水，无声无息的滋润着聆听的人。

顾玖歌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看了眼顾成泽便秘一般的脸色，才能肯定自己耳朵没出问题。

“霍前辈，您收徒为什么要考验这些？”顾成泽先一步忍不住询问道。

由于难以相信，顾成泽询问时的语气不是很好，霍昭宁便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她回眸这冷冷地看着顾成泽。

“本座喜欢吃手工水饺。”霍昭宁睨了他一眼，“本座教授修炼功法和攻击技巧，不求回报。只想在嘴馋的时候，随时能吃到手工水饺，你有意见？”

顾成泽只觉得周遭有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

他不敢再挑衅提问，垂下头道：“没有意见。”

顾玖歌庆幸自己没有开口询问，她有些后怕的悄悄长舒一口气。

这霍昭宁行事果然古怪！

收徒的考验之一，竟然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顾玖歌两人都被带到酒店的后厨，厨师分别给了做手工水饺的擀面杖等操作工具。

看见眼前熟悉的包饺子工具，顾玖歌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恨不得仰天狂笑三声。

霍昭宁喜欢吃手工水饺这个爱好，简直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在爱吃水饺的老妈多年“威逼利诱”下，她早就练就了一次性擀四张饺子皮和一秒包一个饺子的成就……

直到包完最后一个饺子，顾玖歌才发现顾成泽剁饺子馅时用了灵气加快速度。

不过，就算他运用灵气，似乎动作还是比她慢了不少。

顾玖歌收回查看的目光，对坐在远处玩手机的霍昭宁道：“霍前辈，我做好了。”

霍昭宁抬眼道：“万俟洵，去把饺子下锅。”

万俟洵走到顾玖歌身前，将她身前一盘颗颗饱满的饺子端走。

不久后，顾成泽也完成了包饺子任务。

趁着煮饺子期间，兄妹俩分别洗手解下围裙，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迎接什么古怪考验。

霍昭宁把他们带离厨房，来到一家没有一个客人的理发店。

正当两人疑惑时，霍昭宁坐在镜子前，指着桌面的卷发棒、发胶等物说道：“第二项考验，就是给本座做造型。本座觉得谁做的顺眼，谁就胜，你们谁先开始？”

顾成泽拧紧眉头，又想提问。

“夏天到了，本座不喜欢披散着头发，又懒得出门找人做造型。让徒弟帮忙做造型，你有意见吗？”霍昭宁趁着他询问前，淡淡地说道。

“没有意见……”顾成泽咬了咬牙，“霍前辈，您这个做造型的考验，不太公平。”

霍昭宁轻嗤一声道：“哪里不公平？你们都不是专业造型师，起点都一样。”

“女孩子都爱捯饬一些，自然先天就占了优势。”顾成泽道，“我一个男人……”

没等他说完，霍昭宁就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男人又怎样？万俟洵，也是男人。他光是女子头发的编发样式，就擅长上百种！”

“他那是娘娘腔吧！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擅长这些！”顾成泽口不择言，下意识把心底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放肆！”霍昭宁冷哼一声，“屡次挑衅本座，还不尊重未来同门师兄。不用继续比下去了！”

她抬手轻轻一挥，顾成泽被击飞在理发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