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调查

月考结束后，有人欢喜有人愁，无论如何，校园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节奏。

联赛近在眼前，徐海帆趁此机会，天天跑来纪凡家里，美其名曰帮忙抽背，事实上却还没有死心。

然而，纪凡的“堂哥”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幽灵，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失去了踪影。

徐海帆有点认死理，一开始，他只是单纯地好奇对方身份，到了后来，却被勾起了强烈的好胜心，非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说不定人家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纪凡同情地望向坐在地板上狂挠脑袋的徐同学。

“不可能。”徐海帆矢口否认，“他明明认识你。”

“这种骗局还少吗？”纪凡掰手指，“‘我是xxx的哥哥，现在人在外地，被偷了手机钱包，借手机给你发的短信，求你帮帮忙，转账xx元到账号……’”

徐海帆：“……”

“还有什么‘我是秦始皇，我有五万吨黄金埋在咸阳，现在只需500元购买火车票回陕西，他日东山再起必有厚报，封你当兵马大元帅’……”

徐海帆打断了他的话，嘴快道：“都说了人家肯定不是骗子。你别不信，就说我送你的那个宠物蛋吧，那就是他托我给你的！”

纪凡还在琢磨着电话诈骗的事儿傻乐，闻言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

“啊……”徐海帆意识到说漏了嘴，干笑两声。

宠物蛋？纪凡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身体前倾，一把扯住试图开溜的徐海帆。

难道说，那只神秘的宠物蛋来到自己手里，竟然不是巧合？

“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纪凡急了。

“咳。”徐海帆挠挠脑袋，“不是啊，我不能说，他本来让我保密的……”

“徐海帆！”纪凡急得脸都白了，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紧接着，他的态度又软化下来：“海帆，拜托了，这件事真的真的很重要。”

“嘶，其实反正已经说漏嘴了，而且我本来也不是故意的……”徐海帆嘟哝着重新坐下来，低声道，“那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保证！”纪凡立刻举起了右手。

“其实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徐海帆回忆了一下，“那天我正在学校对面的小店里给你挑贺卡呢，回头就看到那人站在雨棚下面。我没注意他在那站了多久，好像突然一下就出现了。他对我笑，然后抬手招呼我过去……”

纪凡有点无语：“……所以你就这么跟他走了？”

徐海帆不好意思地道：“因为他长得好看嘛。”他清清嗓子，继续道，“我们随便聊了两句，他说是你亲戚，请我喝了杯奶茶，然后把宠物蛋拿出来，托我送给你。”

“送我？为什么要送我？”

“我也不知道啊，”徐海帆拧起眉毛，“他跟我保证你肯定会喜欢这个，还说自己不方便出面，麻烦我不要提起他，就说是我自己送的。”

纪凡愣了一下：“除了这些，他还说了别的没有？”

“没了。”徐海帆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他送完就走了。”

纪凡也微微皱起了眉毛。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只初代限定版的拓麻歌子，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电子宠物。

那么，那个不明身份的神秘人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委托徐海帆把它送给自己呢？

“等等……”徐海帆一拍脑袋，“他还说了一句话。”

纪凡立刻竖起耳朵：“什么？”

“他超温柔地跟我说‘谢谢’。”徐海帆羞涩地捧着脸，作陶醉状，“然后又对我笑了一下。”

纪凡：“……”这家伙没救了。

赶走了色令智昏的徐海帆同学，纪凡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总是放不下心。

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他霍然起身，打算去徐海帆说的那家文具店转一转。

这件事太过诡异，一个人调查总有些心慌，还是找个人一起比较好。

翻开手机，徐海帆的名字排在第一个，纪凡犹豫了片刻，还是摁动手指，继续往下翻通讯录。

——徐海帆性格咋咋呼呼的，别到时候人没找到，反而把事情弄得满城皆知，可就不好办了。

纪凡熟悉的朋友并不太多。他翻了两圈，最后光标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要试试看吗？可是这个人似乎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

不管了，先试试吧，纪凡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对面的声音冷冷的：“喂？”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生物组的纪凡。”他心里忐忑，下意识地握紧了电话。

“我知道。”那人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冷淡，“什么事？”

他说话简短且语气疏远，如果是当面聊天，估计空气都已经冻结了。

纪凡硬着头皮把大致情况解释了一下，他没提宠物蛋，也没提徐海帆，只说自己在找一个疑似亲戚的人。

电话对面一片沉默，只有轻轻的呼吸声说明那人还在听。

——该不会是因为被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所以生气了吧？

“……快考竞赛了，我知道你肯定很忙。”纪凡尴尬得连脸都有点发热，匆忙改口道，“我本来只想问问你有没有在学校附近见过跟我长得像的人，既然没见过那就没事了，打扰了很抱歉……”

就在他打算赶紧挂断的瞬间，对面突然开口了。

“等等。”

纪凡依言等了几秒，听见对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我们一起去。”那人停顿片刻，接着又是丁零当啷一阵响，大概是在找钥匙，“你家在哪儿，我来接你。”

纪凡正在道谢，闻言愣了愣：“啊？”

“我开车来。”话音未落，听筒里已经传出了隐约的引擎发动声。

半分钟换衣服找钥匙上车出门，这家伙效率也太高了吧！

纪凡完全怔住了，呆呆地报了个地址。

“五分钟。”那人简短道，“开车，挂了。”

挂断前的瞬间，对面杂音突然增强，俨然是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纪凡这才反应过来，飞快脱下校服，随便往头上套了件两用衫，又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揣兜里。

离开前，他犹豫了一下，又回到书房，把先前徐海帆评价说“很像”的那张旧照片翻了出来，塞进上衣口袋。

做完一切，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沿着小路朝外跑去。

他刚锁好院门，街道的另一端便传来了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音。

下一秒，一辆灰扑扑的旧大众拐进居民区，稳稳停在了他身边。纪凡瞥了眼腕表，五分钟，不多不少正好。

车窗摇下，陈臻推了推眼镜，往旁边一指：“上车。”

知道他会开车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同学熟练的驾驶技术又是另一回事。

纪凡跨进车门，整个人都有点懵，愣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有驾照啊？”

“嗯，去年考的。”陈臻扶正后视镜，稳稳开始倒车，十几米长的蜿蜒小道，竟然被他一溜烟倒了出去。

“去年啊，”纪凡算算时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考驾驶证不是要求满18吗？唔，所以说你已经……”

他微微瞪大了眼，原来陈臻的年纪比他们都要大吗？

“是啊，我已经20了，大龄高中生。”

纪凡自知失言，有点尴尬，“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臻瞥了他一眼，声音里终于带了点笑意：“没事。其实我高二休学了一年，你不知道？”

纪凡还真的不知道，他挠挠头，应了声“哦”。

两人陷入了沉默。

陈臻娴熟地打转方向盘，拐过一个路口，上了大路，车速因为拥堵的路况渐渐慢了下来。

“你不好奇吗？”

又是一个红灯，陈臻干脆熄了火，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随意敲击着。

“嗯？”纪凡扭头看他，“什么？”

“不想知道原因吗？”陈臻侧身面向他，缓缓道，“关于我为什么要休学。”

他穿着很普通的格子衬衣牛仔裤，戴着一副烂大街的黑框眼镜，偏长的刘海被头箍紧扎着，是再寻常不过的高中男生打扮。

可偏偏，这普通里透出了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压迫感，像是久居上位者的气质。

平时的他总是藏在刘海和眼镜后面，完全看不出威胁。

现在，车里只剩下两人，他丝毫不加掩饰，无论说话、动作、还是眼神，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非要说的话，大概和傅明渊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我……”纪凡被他盯着，有点不舒服地挪开视线，“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红灯转绿，车流缓缓移动，陈臻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驾驶上。

半晌，他低低笑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出了点小事，是关于我的一个朋友。”

纪凡静静听着，没说话。

陈臻自顾自说完，突然又瞥了他一眼：“说起来，我的这个朋友，倒是和你有点关系。”

“我？”纪凡一脸迷茫。

“嗯。”陈臻语气淡淡，却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