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对你是特殊的……

林费费想要进一步问清这句话，但残留的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任何一份感情想要长久，都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在充足的时间里你才会看清一个人，她的好，她的不好。这个时候，选择接受，才抵得过磨合，抵得过矛盾。

林费费和许意认识的时间太短了，相处的机会太少了。林费费知道现在自己一心里只看得见许意的好，着迷的状态，甚至在她的偶像光环里接近疯狂。

她们是两个女生，而且是*暴露在公众视野里的两个女生，一旦开始若是不能保证良好的结尾，那么还不如不去开始。

林费费不太清楚许意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确定许意对她有好感，这就够了。

一抬手，林费费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光滑的背就这样暴露在许意的视线里，肩膀和腰上有明显的瘀痕。

林费费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模糊地说：“来吧。”

于是感官世界里，只剩下了许意游走在她身体上的手。

药酒的味道并不刺激，淡淡的中药香反而让人很放松。

许意并没有使太大的力给她推拿，但是手指走位的地方精准，穴位酸酸麻麻。偶尔有地方痛了，林费费哼一声，她就会再加重了按几下，然后用手腹轻轻推着缓解疼痛。

这种感觉非常享受，如果给她推拿的人不是许意，她真想包了这个按摩师，天天都来一遍。

但一旦想到这个人是许意，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许意，将来会成为乐坛上不可超越神话的许意，林费费心里就会燃起一团火，这股火沿着四肢百骸乱窜，溢满全身。

整个过程许意没有说话，但她的手指就像在说话。

脊椎一点点拉下来，停在腰窝盘旋，又回上去，在肩胛游走。

林费费的意识渐渐模糊，坠入梦乡的前一瞬，她的大脑散散漫漫地想：这手指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呢……

林费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被冰天雪地包围，然后跌进了一团火。

这火苗温温暖暖，非常调皮地在她身体上游走。她抓不住它们，却被逗引得要笑出声来。

笑声里有音乐传来，轻吟低唱，熟悉的曲调，一直盘旋不去……

林费费终于睁开眼，那在梦里盘旋的音乐声也变得有条理起来。

哪首歌呢，林费费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林费费才反应上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赶忙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惊得跳了起来。

十二点多，她睡了这么久，为什么王欣都没来叫她。她可是有工作的人啊。

身上有些酸，但是并没有感觉很乏力，林费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整整齐齐地穿着睡衣。昨晚的事情浮进脑海，林费费的脸有些烫。

这是……自己睡着了，许意帮她穿的？

啊，真的好羞耻啊。

林费费下了床开门，猫眼里却不是王欣，是许意。

林费费心脏一抽，赶紧奔回去化妆台，头发有些乱啊，还有眼屎啊。

不能让许意多等，林费费用水抹了把脸就又奔回去开门。

许意靠着墙在玩手机，见门打开，冲她笑了笑：“早啊。”

“早。”林费费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最明亮的微笑。

许意进了门，手里提着早餐。

“这家酒店的早餐不好吃，我去附近一家店，觉得他们家味道不错。”

熟门熟路地进去放在了桌上，然后催促林费费：“快点收拾一下，过来吃饭。”

“哦哦。”林费费应着，跑进了洗手间。

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梳头发，林费费几乎是从洗手间冲了回来：“我要先给王欣打个电话！”

昨天乱七八糟地收场后，林费费并不知道今天的拍摄时间，不知道王欣那边有没有接到通知，她可不想工作的时候出现迟到这种事情。

“别急别急，”许意拦住了她：“你的戏在三点后。”

“啊？！”

“我们赶三点过去就来得及。”

“不是，我”

“水里那场戏他们正在搭布景，所以迟了点。”

林费费要说的话便全部憋进了肚子，所以许意说不拍就不拍了？说特效就特效？她今天原本打算和许意聊聊之后继续泡她的寒潭子的……

许意拉着她坐了下来，将香气四溢的粥摆在她面前。

林费费划拉着粥，欲言又止。

“说吧。”许意看着她：“说完好好吃饭。”

“哦，”林费费低头盯着桌子：“你和天成娱乐什么关系？”

“我是天成的股东。”许意回答得很平静。

林费费猛然抬起了头：“多大的股东？”

“挺大的。”许意顿了顿说。

“你知不知道”话到了嘴边，林费费硬是咽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天成后来涉及毒|品。可是在林费费的记忆里，这个时候的天成最多才刚成立。

许意敲了敲桌子，说：“费费。”

林费费看着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许意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果这些秘密不会造成利益冲突，我是不会多去追究的。就像，你为什么知道天成，并且知道许天鹏和天成的关系。”

林费费一下子紧张起来。

“天成才刚成立，除了几个投资项目的高层，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名字。许天鹏是我二叔，也是天成的股东。我知道你害怕他，他肯定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但是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再伤害到你。而且我和他道不同，现在凑在一个公司是有些特殊原因。”

“你曾经打电话问过我要不要投资《女神冲击》第二期，我说早已经投资过了，并不是指我已经注入资金，因为我最大的投资是你。”

“我欣赏你的能力和才华，为你提供庇护和帮助，我说过从此后你成为我的人，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可以随时停止这种关系。”

林费费的心情难以言喻，自己纠结的许多事情都在许意一番话里被直白的抛了出来，理智上来看，和猜测的出入不大，对她来说也是非常有益的。

但是情感上却无法控制地有些失望，所以“特殊”指的是这样的特殊吗？

“当然，”许意笑了笑：“除了这种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嗯。”林费费点点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情感上，林费费是个很会自我开解的人。感情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理取闹的东西，你喜欢一个人，他当然可以不喜欢你。

你此刻喜欢一个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为他人动心。

林费费不知道自己会喜欢许意多久，也不知道许意会不会对她动心。所以现在，一切对于结果的猜测都是没必要的，对于对方态度的过度反应也是没必要的。

享受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就好，林费费反复对自己进行心理催眠。

许意的那辆涂装jeep实在太扎眼，于是去剧组的时候便和林费费一起坐她的保姆车。一上车，许意就拖长声音“~~”了一声。

林费费老脸发烫。

“你两谁这么迷妹啊。”许意在车里瞅瞅这个海报，翻翻那个cd：“东西还挺齐全。”

司机位上的王欣一听，立马就想张嘴回应，却别林费费抢了先。

“王欣！让你别把东西乱扔，你喜欢，喜欢也不能堆车上啊。”

王欣在后视镜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再指指林费费，终于放弃地一挥手，长叹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发动了车子。

林费费咳了咳，靠在座位上，干脆眼睛一闭，闭目养神。

许意坐在她旁边，车转弯的时候，肩膀就会蹭到她的衣服。林费费感受得到，这个人在笑。

“路也不近，我们放首歌听吧。”许意抬手便打开了面前的小音箱，一瞬间自己的歌声便充斥满了车内的空间。

“我……靠。”许意低叹了一声：“这可比车载音响带劲多了。”

王欣在前面使劲点头：“是啊是啊，开车可带劲了。”

“注意交通安全。”许意将声音调小了点。

身边坐着这人，耳朵里还灌着她的音乐，林费费睁开眼睛，抬手使劲戳了戳许意的胳膊：“你听自己的歌不腻吗？”

“关键这里也没别人的歌可以听啊。”许意抬手指了指相当空的cd架，笑得十分揶揄。

“那不听不就好了嘛。”

“有的人喜欢啊，”许意转头看着她：“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啊。”

“我那是喜欢w，ca是个乐队。”

“哦，ca的主唱怎么样啊？”

“许大腿你自恋有没有个头了。”林费费哭笑不得。

“你叫我什么？”

“许大腿。”

“哦，你想抱我啊。”

林费费：“……”

麻麻这个人好敏锐好不要脸我一点都不想和她说话。

“你是不是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想抱我？”

“……”

“没关系啊，以后你会发现自己非常有眼光。”

“……”

“话说，我新专辑马上发行，要不要签名cd。”

“要！！！”车前的王欣和身旁的林费费同时大吼道。

林费费到了片场后，水下这一幕的所有布景都已经准备好了，说句真心话，面对铺天盖地大片的绿幕，林费费还是蛮激动的。

接下来的拍摄就简单多了，水是温的，棚里还开了空调。

剧组没有一个人抱怨，连唯一有资格对此不满的闫复都一个字没说，态度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林费费放心不少。这种因为自己私人原因影响这个剧组进度的事，她从来没干过，这次这么使用特权大动干戈，心里真是相当地不安。

能回报剧组的，只有更加卖力演戏了。

许意带着个大墨镜遥遥地望着这边，那姿态活像个现场监制。

林费费担心过昨天的事情被爆出去会引发非常不好的结果，但是许意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今天还非跟着她来片场。

现在看到剧组一干人等，都把她当透明人，林费费就知道导演肯定是严厉嘱咐过了。

谢导演谢同事谢天谢地，林费费抱着一颗感恩的心，争取自己在拍摄中不出现一丁点瑕疵。

拍摄十分顺利，接下来该发愁的就是后期了。今天就安排了这一场戏，也算是重中之重做了一次伟大的尝试。

拍摄结束后，闫复的心情不错，跟许意聊了两句。

林费费远远地看着，见两人言笑晏晏，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大家都散了，许意招呼林费费跟她走，王欣在后面十分开心地跟着。

三人吃过一顿饭，许意承诺专辑一出来就马上给她们寄来全员签名cd，王欣心满意足地先上了车，为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许意能顺路过来看她，林费费就已经很惊喜了。虽然前前后后搞了点麻烦事，但是每和许意相处一次，自己心里的恐慌和不安就会减少许多。

跟个心理医生似的，林费费暗暗想。

“好好拍戏。”许意做最后的告别发言：“其他的不用想。”

“好的。”

“注意身体，这块还真挺冷的。”

“嗯。”

“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昨天都忘了拿出来。”许意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礼品盒。

“啊，”林费费控制不住自己笑起来：“能现在打开吗？”

“开吧。”许意抬抬头。

林费费小心翼翼地解了带子，拆了包装纸才发现是一个小木盒。非常简朴的木盒，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味。

打开木盒，绘制着彩色花纹的舞台转动起来，音乐声也流淌出来。

一段经典的古典钢琴曲，林费费不知道出自哪里，却还是觉得熟悉而浪漫。

许意突然伸出手在她头发边撩了一下，再伸手在她面前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木刻人儿。

长长的头发，温柔的眉眼。

“像不像？”许意问。

林费费指了指自己：“我？”

“嗯，”许意把小人儿放在旋转的舞台上，小人便跟着转动起来。“我出国住的那条巷子，有一位手工艺人，他做的音乐盒很漂亮。”

“那天我路过的时候，你刚好给我发消息说，戏拍得脑子里停不下来。我往壁窗里面一斜眼，就看到了这个小女孩。觉得跟你很像。”

“喜欢吗？”许意看着她眼神温柔。

到底谁会得到这么好的许意，林费费尽力去回忆上一世的记忆。

然而那个时候，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提到ca主唱会觉得她是冷酷的，叛逆的，不可一世高不可攀的。

“喜欢。”林费费笑着说。

许意离开后，林费费继续进行全身心投入的拍摄。《遇仙》接近杀青，闫复办事利索，边拍边剪，整个剧的进度异常地快。

大家都知道，闫复在赶寒假热档的播出。

一切时间都被压制到了最短，各种话题铺天盖地地炒了起来。

与此同时，ca的新专辑《》也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宣传。但因为音乐市场本就在走下坡路，话题关注度小，完全赶不上《遇仙》ip炒作的热度。

林费费心里却很清楚，ca即将创造的音乐神话是这两年间任何一部国内电影电视剧所不能及的。

因此在专辑还没正式发行，许意就给她和王欣寄来了全员签名cd后，林费费宝贝得就跟传家宝似的，根本舍不得听。

本来《》和《遇仙》属于两个领域，根本不会起冲突，但是某一天，就是一觉睡醒的功夫，这两个团体的粉丝开始掐得天崩地裂。

王欣拿着手机嚎叫着跑来敲她房门的时候，她真以为酒店失火了。

但当她看见微博上已经炸了锅的状态，觉得这还不如酒店失火来得容易处理呢。

根本不止一件事，就好像有人攒了很久，终于一股脑地把林费费推上了水深火热的境地。

这一天，正是《遇仙》最后一场杀青戏，林费费匆匆地刷了下微博，让王欣跟张晓玉联系。自己先给许意拨去了电话。

许意一接通，林费费开门见山地道歉：“对不起。”

“嗯？怎么了？”许意显然还不知道网上的情况。

“网上，”林费费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网上把上次你在剧组的视频爆出来了。”

许意顿了下，说：“你等一下，我先看看什么情况。”

两三分钟后，许意回过来了电话：“你今天还有戏吧？先去拍戏。”

“我真的没想到”林费费满怀歉疚。

“没事的，”许意打断了她的话：“《遇仙》快杀青了吧？”

“今天最后一场。”

“嗯，去片场吧。完了以后饭局先不要去了，直接回家。”

许意的话不容置疑，林费费只能回答：“好。”

一踏进剧组，林费费就感受到了氛围的异常。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非常沉默。闫复脸色深沉。

演员们看林费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季云影见她来，跑过来拉着林费费的手问：“费费姐，你没事吧？”

“嗯？”林费费猛然之间没有反应上来，想了想才回答到：“没事的。”

一看到视频暴露，林费费满心想着就是给许意招惹了麻烦。

许意有意无意地给她透露了自己的家庭背景，军政家庭出身的孩子来了娱乐圈，绯闻对她的影响是林费费难以想象的。

以至于她差点忘了，这场绯闻的中心打击人物是自己。

上了微博热搜的是“同性恋林费费”。

最初的曝光视频是许意抱着浑身湿透的林费费上岸的情景，配字非常追热点“灵歌□□”，话题选的是《遇仙》，马上得到了大量转发。

当然很快有人认出了视频中另一个主角并不是工作人员，居然是ca的主唱许意。瞬间各种猜测都纷纷上演。

到这个时候，大家还只是单纯地八卦圈子里原来谁和谁的关系很好。

直到一个娱乐大v博主，抛出了一篇深度分析长微博。

“真人秀引|诱未成年，《遇仙》湿身诱|惑乐队主唱，女星林费费到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桃花史？”

这篇微博截取了大量的视频和图片资料，洋洋洒洒三千字。先谈林费费在《遇仙》中优秀表现的背后目的，再用林费费和季云影的cp炒作做辅证，最后再插入许意抱着林费费的视频，分析到底什么情况下会让一个乐队的主唱跑到片场去抱一个浑身湿透的演员。

这人搜集了很多微博互动的截图，许意转发林费费广告，并且说想吃的那条当然没漏掉。

这篇长微博的最终结论是，不管林费费是不是同性恋，都是个心思龌龊利用一切资源向上爬的心机婊。

最后甚至剪辑了一个林费费历年电视剧和广告作品表，末帧画面定格在林费费彩虹糖卖萌的镜头，红色大字打了一脸：“这就是你们心目中的灵歌？！！！”

这篇微博短短几个小时内已经转发上万。而非常适当的时候，有几派言论开始跳出来扩大波及范围，引起争吵。

先是《遇仙》原著党。各种灵歌的角色分析和林费费的形象分析，用来说明林费费是多么不适合这个角色，而不适合又能去演，又说明了林费费采取了多么不正当的手段来得到主角的位置。

接下里是林费费季云影cp粉吵闹着说，林费费辜负季云影，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人乱搞。

而引导ca粉丝炸了的原因更直白简单，我们家许意能看上这样的女人？！！！

网络本就是情绪发泄的出口，一旦吵起来根本不在乎智商和逻辑。到最后带着《女神冲击》、《》、《遇仙》话题大混战，林费费的名字很快就上了微博热搜。

而同性恋，对于保守的中国人来说，就是最好吸引注意力的标签。

网上组个cp玩玩是一回事，被人真怀疑是居心不良的同性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林费费重生前的时代，网络暴力对公众人物的伤害非常大，铺天盖地的网民各种变本加厉的人身攻击让好多明星的事业就此一蹶不振。

而此刻的林费费知道，虽然早了几年，他们的威力依然不可小觑。

因此在早上来之前粗略地了解了情况之后，林费费就关了手机，没有再看任何消息。

剧组所有的人大概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人会当着林费费的面提这件事。

闫复吩咐开始拍摄，大家便各就各位开始了工作。

林费费拿出专业演员的状态，将一切外因摒除在外，认真开始工作。

闫复虽然明显不高兴，但并没有发泄在工作上，林费费的镜头和以往一样，拍摄得很顺利。

反倒是搭戏的男演员出戏的次数太多，被拖了挺长时间。

拍摄结束后，天已经暗了下来。林费费和闫复道了歉，说不能参加杀青宴。闫复表示理解，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两句。

“视频是怎么泄露的，我这里会尽力查清楚。网上的事情吵一吵就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闫复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导演，林费费在拍戏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却没有在剧组受过什么委屈。

林费费鞠了个躬，说：“这段时间，给闫导添麻烦了。”

“没有，你是个好演员。”闫复笑了笑。

林费费坐了当天夜里的航班回b市，下了飞机刚开机，就接到了张晓玉的电话。

“你家门口一堆狗仔，你先跟王欣回她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