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

076

纲吉趴在鸣人肩上, 带笑打量着黑暗中的男孩。

他的发型让纲吉微妙地想起自己的小伙伴狱寺, 却是一头全然相反的黑。

黑色的高领遮住半面表情，黑色的瞳滴溜溜的展开, 是一片赤红的图案。

“佐助……”

是他一直以来所追寻的那个佐助啊。

明明是一件如此让人为之鼓舞的事, 鸣人胸中却有一股汹涌的泪意。

纲吉后退一步，在黑发男孩的瞪视下松开手站在鸣人身前, 金发的小笨蛋一件冲向[佐助]身边，他举起手以示无辜，在宇智波佐助的瞪视下消失在这个世界当中。

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花子那张脸，山本不知道闯到哪去了，醒来的时候哈哈哈地说鸣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梦里居然还有忍者这种神奇的生物。

再没等多久, 鸣人也醒来。

金发的男孩子心事重重, 但在友人们的关注下还是如往日一般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见三个人类幼崽都已经恢复完全, 花子不知从哪找来一块小白布插在菜刀上，飘在三人身前举起小白布, 咳咳了两声。

“那么接下来——并盛夜游旅游团就开始出发啦！”他挥舞着菜刀飘在前方，很有一股导游的架势，“导游就是在下我, 花子君, 目标是并盛中的七大不可思议, 接下来会带领各位一个个看过去的，如果看到喜欢的怪异的话，可以通过后台pick他们哦！”

突然热衷起导游游戏的花子当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个哨子举着菜刀飘在前面, 带着三个人类幼崽到处去看怪异。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楼梯妖怪、被打的脸青鼻肿的三合镜、被打的……

“这都是云雀做的吧？”纲吉跟在花子身后吐槽道，“果然白天的世界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吗？”

趴在地上的镜子嘤嘤嘤地凑到花子脚边，试图从另一个学校的七大不可思议之首身上求到安慰。

花子就蹲在它身边“哟西哟西”地揉着镜子，看起来是无比和睦的样子。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探险是没什么好探险的了，花子将三个人类幼崽带到学校门口，就像是驱赶狗狗一样催着三人离开。

“因为恭弥酱讨厌群聚嘛，你们在哲理的话他肯定就害羞不愿意来找我啦。”他挥着袖子说再见，等到看不到三人身影之后点点唇唔了声。

“啊，说错了，应该说最好再也不见比较好吧？”

“没关系。”

一个三头身的婴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并盛的大门，应和着花子。

花子眼珠滴溜溜地转，对上同样一片漆黑的婴儿的眼睛。

Reborn先打招呼。

“ciaos~阿纲他们今晚拜托你照顾了。”

花子眨眨眼。

“你好~”他歪歪头，“你就是让恭弥把我带来的人吗？”

Reborn矜持地点了点头。

“因为想要锻炼锻炼弟子在面对不可思议事件时候的能力嘛。”他如此解答道。

花子就极为上道地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他道，“怪不得我一直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我们，但是迟迟不愿现身，想必那就是你吧。”

见Reborn承认，花子便露出一种赞叹的神色。

“当老师真辛苦啊。”

Reborn绅士地颔首。

“不过阿纲还算是个乖巧的孩子。”他如此说道，“倒也不会让我过于操心。”

花子就嗯嗯嗯地点头。

然后极为市侩地、像是每个面对老师的家长一样搓着手上前。

“有了像您这样的老师，我就能放心我们家恭弥酱了呢。”他搓搓手就放下，点着脸道，“毕竟恭弥酱从小就很自闭，我和他的父母都很担心来着。”

Reborn权当没看见黑发小鬼背后若隐若现的菜刀刀柄，依旧是矜持地颔首。

看起来是一片和谐的模样。

如果忽略花子背在背后的菜刀和Reborn抚摸着宠物列恩的手的话。

纲吉离开的时候感知到了Reborn的气息——想也知道Reborn怎么会真的让他们独自涉险。

因此虽然没看见也没感知到他的气息，但是纲吉相信，Reborn一定就在身边的某处隐藏。

要说为什么的话。

唔，大概是因为Reborn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吧。

而回家的这段路途上，纲吉反而感觉到自己不如在校园中时来的放松。

他与鸣人先将山本送回家中，再折返送鸣人。

金发蓝眼的男孩子终于在折返的时候蔫了下来，那头耀眼的金发都黯淡不少，活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狗狗。

虽然自己怕狗、幼年也有过被狗狗追出一条街的经历，但只要不直面面对狗狗这种生物，大多数时候纲吉也还是觉得狗是一种极为可爱的生物的。

故而当蔫巴巴的小狗狗鸣人抬起眼，用湿漉漉的狗狗眼看着自己的时候，纲吉……纲吉可耻地屈服了。

他极为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贴心好哥（首）哥（领）的位置，靠近鸣人揉了揉那头逐渐黯淡的金毛，温声问：“发生了什么吗，鸣人？”

他并没有问他与那个佐助说了什么，但看遮不住表情的小金毛这幅模样，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鸣人早就兜不住话了，如若不是之前山本还在，想必早就同知道自己小秘密的友人嘀嘀咕咕起来。

他耷拉着脑袋，不大能提起兴趣：“总之，佐助的意思就是让我稍微等一下他。”

纲吉眨了眨眼。

“为什么呢？”他问。

鸣人就说佐助说他现在还在积攒力量，等到哦了一定的时候就能来见他了。

男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大写的忧愁，还没等纲吉思考过来，就开始嘀嘀咕咕起佐助一个人、哦不，一个魂不知道在哪晃荡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发生什么问题怎么办，说是友人不如说是老妈，还是那种手握一本经的版本。

纲吉听完这一切就不由失笑。

原来佐助的离开只是暂时的。就算没有这茬鸣人真的忘记了他，他也会回到鸣人身边。

凭借之一就是在意识深层出现的这个[佐助。]

据鸣人说这是佐助身上名为[写轮眼]的能力，万能且好用，唯一的缺点好像是用多了会近视乃至失明。

“不过，虽然[佐助]这样说……”纲吉点点下巴，“鸣人你就要乖乖听他的话吗？”

鸣人嗳了声。

“当然不啦！”他大声道，“我鸣人大爷怎么会听他的话诶。”

他握住拳，是极为用力的模样。

“仅仅是一个佐助才不能让我留在原地……我会找到他的。”金发的男孩子不知想通了什么，露出如往日一般的爽朗而明亮的笑，“找到佐助，然后一拳揍上去，让他看看鸣人大爷我的厉害！”

纲吉：“……”他诡异地沉默了下，拍拍鸣人的肩，“请加油吧。”

他的话音刚落下，属于Reborn的声音就在身边响了起来。

“既然如此的话，你要不要加入彭格列呢？”

从电线杆中出现的Reborn手上抱着一杯粉色的奶昔，是纲吉名下的桃之奶茶。

鸣人仰着头看去，疑惑地挠挠头。

“什么彭格列？”他疑惑极了，“是能吃的吗？”

在Reborn的凝视下纲吉赶紧捂住Reborn的嘴，在鸣人面前哈哈哈了几声。

“没、没什么。”他如此道，低头对上家庭教师黑黝黝的大眼。

纲吉：……

“啊我知道了。”

就算他在这里阻止了，Reborn肯定也会在私下去找鸣人……所以Reborn你是偷白菜的吗？看见一颗好白菜就偷的吗？

纲吉皱了皱鼻子，在小伙伴疑惑又好奇的目光下放手。

然后就听见Reborn像是房地产销售商一样销售彭格列的行为，让他这个彭格列未来的首领都听的头晕。

再扭头一看，果然鸣人也顶了一双蚊香眼，是一副听数学老师上课时候的样子。

“总之，就是说，是一个纲吉当老大、可以帮助我找到佐助的地方吧！”学渣鸣人简明扼要地总结出要点。

Reborn抿着嘴乖巧地点头。

“既然如此，那本大爷当然要加入了！”他从纲吉说道，“纲吉你可要找个能配得上本大爷我的职位嗷！”

纲吉努力忽视心底因忽悠傻孩子带来的内疚点了点头。

将鸣人送到他家公寓下面两个好朋友才分别，鸣人抬头看了眼，看见家里灯光两者，因此不由缩了缩脖子。

大事不妙！

吾命休矣！

见鸣人这幅表情，纲吉想了想，拍了拍小伙伴的肩。

“既然鸣人你决定要入伙了，咳咳，那就让你提前享受一把员工待遇吧。”他扒拉出小手机，biubiubiu按了几个键，不过半晌黑暗中就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男性。

男人走到台阶下，恭恭敬敬地朝着纲吉鞠躬。

“沢田殿下。”

“唔，鸣人就交给你可以吗？”

男人诶了声。

“请交给在下吧！”他抬起头，墨镜都遮不住眼里的熊熊火焰，“不就是晚归嘛，在下少年时期找过不少这种借口！”

不知道男人是从哪个分部调过来的，身处关东地区，却带了口奇妙的关西口音。

纲吉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嗯嗯地点了头。

将鸣人交给男人之后纲吉与Reborn才离开，自觉搭载着家庭教师的人形自走0号机纲吉君慢悠悠地走着，不时打上一两个呵欠。

他与Reborn相互都不必询问，说是傲慢也好说是信任也好，这对师徒之间已然存在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偷偷不惊动奈奈妈妈回到家中，恩奇都把自己捏成一个纲吉大小的团子躺在被窝里，大概正是借此逃过奈奈妈妈的查房。

见纲吉来到，绿色的抽成一条的史莱姆慢悠悠地还原成团子，蹲在自己最习惯的枕头上，撑起眼皮模模糊糊地说了句欢迎回来。

纲吉蹑手蹑脚地关了窗户拉上窗帘上了床，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在Reborn也翻身躺上自己的吊床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Reborn。”

没人回答他。

但纲吉却继续道。

“我想要我的情报。”

等了半晌，Reborn的声音响起。

“第一杀手的情报费可是很贵的哦。”

纲吉就笑了起来，想想软下声音撒了撒娇，“没有弟子的优惠价吗？”

Reborn就轻哼了声。

“好吧。”他的声音是在第一杀手身上几乎不可能的放松。

家庭教师先生沉吟了两秒，而后愉快地决定。

“这样的话，那你就给200%的费用好了。”

纲吉：？？？

他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小小声地呜咽了下，然后眼巴巴地盯着Reborn的方向。

但家庭教师可是个小婴儿。而现在早就到了小婴儿的睡眠时间。

故而不过一会，Reborn就已经陷入了呼呼大睡之中，甚至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纲吉抽抽鼻子，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

最后美目也变得温和，侧躺的男孩翻了个面，也安然地闭上眼。

“晚安，Reborn。”

**

第二日上学回到家的时候纲吉便收到了拜托Reborn的东西。

虽然说着让他跑腿得要不少的报酬，但事实上，Reborn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家愚蠢的弟子虽然说着有钱，但事实上几乎都被他给投向了各个不同的地方。

比如说那家和他蠢得一个风格的奶茶店、比如说他以为自己不知道的某个游戏、再比如说隔壁横滨的小师弟。

白天还听说他想买个甲子园。

——顺带一提，听到这话的山本眼睛呼啦啦地就亮了起来。

反正都是些烧钱玩意儿。

尤其是没列在上面的、几乎用掉了沢田纲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零花钱的玛蒙。

——幻术师甚至可以干脆把名字改成吸金师。

得到自己的资料后第二天正好是周末。

纲吉就蜷缩在自己房间那个软趴趴的单人沙发上看着自己的资料。

不愧是Reborn出马，甚至连四岁的小纲吉被隔壁那只博美追了两条街碰到好心人被救下的事情都囊括其中。

纲吉看完了整份资料，深深地有种自己一生的黑历史都在这上面的错觉。

男孩子整个蜷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划出两个值得怀疑的时刻——一是因为高烧被送往彭格列的时间；二是和瓦里安一起出任务的某次昏倒。

他又划了几个时间点，将这些交给Reborn，眼巴巴地等待下一次情报的到来。

再下一次就隔了一个星期之久，Reborn在这周内消失了几次，最后在晚餐的时候带着一个牛皮纸袋回到纲吉的房间。

这也是纲吉第一次接触到另一个堪称奇妙的世界。

他一目十行地看着这些对普通人来说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得知的秘辛，将[英灵]、[魔术]、[迦勒底天文台]之类的话语纳入眼底。

最后手指停留在时钟塔上。

男孩子沉默了半晌，最后抬头问乖巧看自己的Reborn。

“如果要买下这个塔的话……需要多少钱？”

——不你醒醒你是黑哔——党boss不是暴发户啊！！

Reborn给了鱼唇的弟子一个看傻蛋的眼神。

“你睡觉睡傻了吗？”

是极有Reborn风格的回答。

“不过……”

也是极有Reborn风格的转折。

“如果是出资赞助以学生的身份入学的话，彭格列倒是能做到。”

纲吉就嗳了一声。

“能做到吗？”

Reborn勾出笑：“当然。”他道，“只要成为股东就可以了。”

纲吉唔了声，点了点头。

到第二年、也就是四年级的时候，男孩子就成为了时钟塔的学生——虽然不过是为期一个学期的交换生，但也足够看出男孩在这之中进行的努力。

又一年，通过时钟塔的引荐，纲吉接触到了即使在魔术师中，也处于隐秘的存在——迦勒底。

从已有的情报中可以得知，迦勒底是一个为了防止人类灭绝、各国共同建立的特务机构，也是不会被任何一个国家干涉的魔术工坊。

这样的话，要像是进入时钟塔这样进入迦勒底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五年级的纲吉如此想到，但在瞥见英国同学手中的游戏的时候，因为在思考而不断转动的笔骤然停了一下。

不过也说不定。

毕竟比起有收入一定来源（指学费）的时钟塔，迦勒底更没有收入，甚至更大层面上需要各国的以及魔术师们的供给，而只要需要资金，那就不是没有缝隙的蛋。

粗粗在草稿纸上划上几个圈做了初步的计划，纲吉便起身离开的教室。

他站起的时候长长的斗篷便垂落了下来。

时钟塔位于英国伦敦，入塔进行学习的魔术师们大多穿着统一的白色斗篷，金色的暗纹在斗篷底面闪烁，但这并非是这套“校服”最为值钱的地方。

每套斗篷都负载着特殊的基础保护符文——当然，学生们也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增补，胸前一枚胸针，根据年级的不同改换颜色。

因为是特殊的交换生，纲吉的胸针是与其他年级都并不同的白色，在一众红红绿绿之中格外出彩。

而在一学期结束、回到日本之后，纲吉通过时钟塔发展的魔术师也顺利地接触到迦勒底大金主——阿尼姆斯菲亚家族。

纲吉的原意是通过共同出纳资金对迦勒底进行支持，但无奈对方婉言谢绝，让揣着小金库的纲吉拿着金子想要花出去都无法。

而在失败后纲吉利索地改变了做法，以刀剑们的游戏为例……绕过阿尼姆斯菲亚家族直接通过特殊渠道与迦勒底沟通。

渠道是彭格列的渠道——毕竟迦勒底的存在虽然隐秘，但各国上层都有小小一部分人知晓。

而很不巧的，彭格列就在这行列之中。

虽然纲吉的原意并不想将家族扯入自己的愿望之中，但不知道是近来的动作太大还是Reborn打了小报告，失败后的第二天Timoteo就找上门来，就“首领的期待就是组织的期待”进行了长篇大论。

最后成功教会未来的彭格列首领通过家族达成自己的愿望。

“毕竟首领已经为家族鞠躬尽瘁了嘛。”被文件重重围住的Timote如此说道，“因此，作为等价交换的，家族也应当为首领达成目标。”

“我以为你早就明白这点的，纲吉。”

纲吉便受教地垂下了小脑袋。

而事实证明，即使是隐秘的、超出世外的迦勒底，在金钱的面前……也很难不动摇。

更何况这不是投资是让他们自力更生啊！

鬼知道迦勒底成员们已经为每每都要依靠其他国家或者魔术师的力量养活自己郁卒了多久，毕竟大多数的魔术师都是一群心高气傲的家伙。

而在交流后纲吉也终于同迦勒底目前的负责人对上了话，并友好地将自己的经验交给对方。

“首先，”纲吉端着红茶杯，矜持道，“找一个代理人，或者经纪人。”

迦勒底成员记小本本：嗯嗯，找代理人。

“其次，将你们想要做什么告诉他。”

迦勒底：嗯嗯。

“最后，给钱。”

迦勒底：嗯……等等最后？

端着红茶杯矜持地喝了口茶的男孩子抬起在日光照耀下近似琥珀的眼，灵动地眨了眨。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问。

被这样灵巧得仿佛精灵一样的男孩子询问，饶是迦勒底的精英也不由反省了下是否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就这样结束了？”

纲吉眨眨眼：“当然。”他笑道，“或许还有时常与市场保持联系，不断推出新的活动。”

迦勒底的成员还是将信将疑，但思及面前这个亚裔男孩此前的成果，还是在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抱着小本本离开。

而一年多的准备期过后，迦勒底的游戏正式上市。

纲吉将游戏包下载打开，在开场动画弹出的一瞬间露出了然于胸的笑。

不远处有人在呼唤他。

是山本与鸣人。

狱寺不在并盛也不在，而在奥地利参加一项音乐大赛，但据说是死也会赶回来参加纲吉的毕业典礼。

棕发的男孩垂眼看了看还在开场动画的游戏，抬起眼，浅笑着朝着友人走去。

——沢田纲吉在并盛小学的最后一个春日，即将在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