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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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府里,包拯看着忙忙碌碌地清点行李的夫人李氏,劝道:“夫人,歇一会儿吧,这些活计交给包兴他们去做就行了。”

李氏数了数箱子里十几套的冬衣——现在虽还未入冬,但此时出京的话,很难在年节之前回京城来。

她虽不知道包拯此行究竟是去做什么的,但无外乎是奉皇命出京办差,即使赶上年关,也半点马虎不得。

“不行,”她摇头道:“包兴太毛糙了。我不放心他,还是我自己来收拾的好。这些是你们几个今年入冬的厚衣服,这个箱子重,就压在行李车的最底下,路上不要轻易开,等下雪之后再拿出来换上。秋天轻便些的衣服我放在了那个藤箱里……”

包拯道:“知道了。”

李氏又嘱咐他:“盘缠都在那个碎花包袱里,你叫包兴务必随身带好,不得轻易示人。横竖就是这些家当,路上若是丢了,不好周转。”

又道:“还有些零碎的小东西……”

包拯忽然道:“夫人,你带着父母兄嫂回老家吧。”

李氏疑惑:“什么?”

包拯道:“今天晚上,你也收拾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带着父母兄嫂回老家吧。”

包拯的父母年纪大了,他又是个孝子,不忍抛家舍业地宦游远方。

当年他金榜题名之后,太后与莱国公授予他江南知县的美差,他毫不犹豫地辞官了,想要回家奉养父母。

此举理所应当地触怒了莱国公与太后。

后来还是范仲淹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明白忠孝可以两全,皇帝会将他的父母兄嫂都接到汴梁,让他为朝廷出力之余,也还可以抽空回家侍奉父母。

不过由于皇帝那时候囊中略有些羞涩,为他父母购置的宅院不甚宽阔。于是包拯并未与父母同住,而是另行租住了一方小院。

到如今他官拜侍御史知杂事,按理说也是个不小的官了,可以负担得起一座大宅,将父母接到身边颐养天年。

然他父母年事已高,不宜挪动惊扰,于是这家也一直没搬,就这么分居到了现在。

李氏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带父母回老家?同在京城住着,时常还能有所照料,难道不好么?”

包拯叹道:“长安居,大不易。京城并非善地,还是将父母送回老家避一避吧。”

又道:“将父母安顿好后,你也不必回来了。都在老家住着吧。”

李氏愣了一愣,听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之后,怒道:“这是从何说起?什么叫我也不必回来了?夫妻本是一体,你在哪里,我也应该在哪里。哪有两地分居的道理?难道大人打算着辞官不做了,往后要归隐田园,与我一同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不成?”

包拯道:“非也。正是因为我还要做这个官,所以你们必须回家。都在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

皇帝要他做一件极其容易粉身碎骨的事情。粉身碎骨他是不怕的,可他的家人……

包拯暗叹。

父母年迈,妻子青春,这叫他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他为了皇帝口中的朗朗乾坤而死,心甘情愿。

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家人也跟着自己一道踏入这个火坑。

李氏冷笑:“大人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什么叫你要做这个官,所以我们必须回老家?难道我们在京城安分守己地住着,竟然耽误大人做官了不成?朝廷上下,从范相公到城门郎,没听说过哪位官员巴巴地要将家人都送回老家的。”

包拯道:“情况特殊,官家密旨叫我办差,我不好明说,泄露机宜。总之……”

李氏将手中的衣服一摔:“我是你的妻子,什么机宜,什么秘密,你难道不能与我说清楚吗?”

她眼眶微红,语气哽咽:“好好的,忽然就让我带着父母还乡,忽然就不让我待在你身边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你也总该与我说清楚了!”

包拯道:“此事说不清楚,总之你就……”

李氏坐在凳子上:“不与我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包拯急道:“你何必在这个时候倔强起来,一招不慎,可是会有杀身之祸……”

李氏道:“我是个安善良民,好端端的,哪会有杀身之祸降在我头上?”

包拯正要说什么,却听窗外咯吱一声响,却是展昭推窗进来了。

见他来了,包拯喜道:“雄飞,你……”

展昭向着他和李氏扬了扬手中的包袱:“东西到了。”

包拯道:“太好了,这下我们总算可以……”

李氏问道:“雄飞,这包袱里是什么?”

展昭道:“回夫人的话,这包袱里……”

包拯高声道:“不许说!”

“……是我托江湖朋友造的假路引。这样大人就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京了。”

包拯怒瞪展昭,却见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何必对夫人有所隐瞒呢,反正她早晚也会知道。

“假路引?”李氏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转头看向包拯:“不是说官家亲下皇命,叫你出京办差吗?奉旨出京,怎么还需要假路引?”

她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后来又嫁了个官员做夫人。这一辈子,别说是用假路引,连听都不曾听说过路引居然还能造假呀!

包拯握拳,轻咳道:“这不是,奉的密旨嘛。官家亲命我们隐秘行事,不得惊动他人。用假路引,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李氏忽然道:“公孙先生知不知道此事?”

展昭嘻嘻笑道:“哎呀,他如何不知道呢,连这路引上的字都是他亲笔写的。”

他打开包裹,取出卷成一个卷轴的路引,展开来,向李氏展示道:“夫人瞧,这字迹,咱们的人里面也就只有公孙能写得出来了。”

只见路引上的字迹,工整端正,乏味平板,一看就是官样的字体。

包拯虽然也是个文人,但却是走高端路线的文人,对于胥吏书体一向无有研究。

也就只有公孙策这种和底层打交道比较多的文人,才能掌握这种叫人看了就昏昏欲睡的字体。

李氏叹道:“连公孙先生都跟着你们胡闹。”

她道:“咱们堂堂正正的人,如何需要用这种鸡鸣狗盗的东西来掩盖身份呢?大人,”她看向包拯:“官家究竟是叫你去办什么差?”

包拯道:“此为绝密,不可叫旁人知晓。”

李氏一股火气冲到胸口,心道,我究竟是你的妻子,难道在你眼里,我竟然是个旁人吗?

还未等她发作,却见展昭开口道:“大人,你与夫人的争论,我方才在窗外已经听得明白了。依我看,夫人所言极是。你们两个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生就一起生,死就一起死……”

包拯喝道:“别提那个字!”

他自己是不怕死的,却不希望这个字与自己的妻子扯上关系。

李氏却道:“怎么不能提?明明白白就是这个道理!我李元琅并非贪生怕死之徒!”

展昭抚掌笑道:“夫人好气魄!就这么与夫人说了吧。官家叫大人微服出访,深入北地探访官员有无上下勾结,贪墨虐民之行。夫人亦是官家小姐,不是喝露水长大的,自然明白但凡是出来做官的,除了少数几个心里真正有所坚持的高洁之士以外,谁还没拿过仨瓜俩枣的呢。可依官家的意思,这回竟是要有大动作,连这一丝一毫的贪污都要取缔。等大人从北地回来之后,就要按照大人的调查一一论罪处置。”

李元琅倒吸一口凉气:“这……”

她转头看向包拯:“大人,雄飞所言……”

她心中竟然隐隐希望这是展昭说来骗她的。

包拯缓缓点头:“就是如此。”

李元琅喃喃道:“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要翻天了!

展昭继续道:“夫人你说,等大人回来京城,当着天下人的面披露了官场的贪墨**,官家再依着这些披露给官场来个大换血……届时天下官吏岂不是要恨死了大人?”

李元琅点头道:“确实如此。”

展昭道:“他们恨大人,一定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我自不会让大人和夫人有失,可是太夫人太老爷恐怕就……”

他虽然武功高强,可也只是个凡人之躯。在汴梁城里保护包拯与李氏两人的性命无虞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上包拯的父母的话,几乎就是不可能。

“正因如此,大人才想将你们都送回老家。不在汴梁城里,就没那么显眼,不容易招人暗算。”

李元琅垂首坐在凳子上,默然良久。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包拯都轻声问她:“夫人,怎么了?”

李元琅站起身来,抬头肃然地看着包拯,忽然就向他跪了下去。

包拯忙伸手出去扶她:“夫人何至如此?快请起来。”

李元琅道:“大人垂爱,不忍叫妾身涉险,所以才叫妾身远走,回乡避祸。但我与大人一样,并非惜身怕死之人。大人若是当真怜惜妾身,就应当遂我所意,让我与大人同生共死。而非将我至于苟安之地,眼睁睁看着大人粉身碎骨。”

包拯把着她的手臂,叹道:“夫人这是何必呢!朝堂之事,何必牵连家眷!”

李元琅站起身来,平视着他:“若是朝堂中事,官家何不明发圣旨,叫大人以正经的钦差身份出京,而是要遮遮掩掩,不惊动任何人?”

包拯道:“兹事体大……”

李元琅笑道:“没错。官家要大人查明官场贪腐,借此肃清朝局。这并不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政事,而是关乎天下百姓福祉的大事。大人愿意为了百姓福祉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元琅亦是如此。还请大人另派他人护送公婆还乡,叫我与大人一同出京办差。”

包拯执着她的手,沉吟良久,慨叹道:“我以为自己得一贤妻,其实是得了一个知己啊!”

“好,我答应夫人,与夫人一同出京,再不相离。”

他对展昭说:“还得劳烦雄飞,重新做一份路引出来。夫人要与我们一同上路。”

却见展昭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还是叫公孙说中。”

包拯与李元琅俱都不解,展昭指了指手里的假路引:“公孙早就说了,夫人是个英雄,一定要随我们一起走的。造假的时候,他就一并将夫人一同写上去了。”

“瞧这里,兹有布商郑某携妻一人、仆一人、账房一人、护卫一人,二车四马,货品若干,自汴梁向北经营,有司请行。”

包拯抬起头来,惊奇地笑了:“果然还是公孙先生神机妙算。”

李元琅道:“并非先生神机,而是先生知人。”

展昭咬着腮帮子笑道:“叫他听见,一定又要谦虚一番了。”

“对了,”李元琅疑惑道:“最近不常见到公孙先生,先生在做什么呢?”

“哦,他在清北大学和夏老前辈一起玩水呢。”

“玩水?”

李元琅疑惑。

展昭道:“对,就是玩水。上回我去清北大学找他的时候,两人在地上挖了一个丈许宽的大坑,坑里填满水,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公孙策自从之前躲避皇母李妃回了清北大学之后,就一直住在大学里。就算后来李妃入宫之后,他回包拯身边来上班,但晚上还是要回清北大学住的。

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两地奔波地折腾,和展昭一样住在御史府里难道不好吗。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含含糊糊地说夏老前辈需要他帮忙测算什么数值。

“哦,对了,那时候白玉堂也在一边。”

说到白玉堂,他又咬牙切齿:“个小儿忒可恶!踩坏咱们的瓦片,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当初白玉堂不由分说就抢他的巨阙,还和他比武以至于将半个御史府的瓦片都踩坏了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

他抱紧了怀里的巨阙。

这可是他的命根子!连巨阙都敢抢,这个梁子他和白玉堂算是结下了。

李元琅奇道:“天气渐凉了,玩水做什么?再者说,公孙先生似乎不像是为了玩闹耽搁正经事的人啊?”

展昭道:“他们说是要测算什么什么,反正似乎是和自行船有关。他也说不明白,我也听不明白的,谁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李元琅道:“那公孙先生还能不能和我们一同离京了?”

展昭笑道:“夫人放心,瞧着里,账房一人。除了他之外,还有谁配当这个账房。他说他们那边的工作快要做完了,最迟两天之内,就能定下来一个……一个……”

他面露为难:“……一个什么来着,忘记了。反正那边很快就能完活。咱们是要和枢密使狄青一道上路的,狄青那边还需要准备准备,到时候公孙正好能赶上和我们一起出发。”

“那就好,”李元琅长舒一口气:“有公孙先生跟着,我也就放心了。”

展昭似乎有点不服气,包拯也笑道:“因何有了公孙先生就能放心呢?”

李元琅笑着叹道:“你们两人,一个热血冲动,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没有公孙先生从中调和筹谋,我怕你们才出了京城,就被人家给暗算了。”

她悠悠叹道:“不说要等着和枢密使一道出京吗,那咱们就等着吧。”

凤宸宫内,刘娥若有所觉,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戏文折子,问向窗外:“是谁在那里?”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宫门落钥,各处都寂静了。

她也没叫人伺候,自己点了几根蜡烛坐在灯下读些戏文,却听窗外似乎是有脚步声。

窗户被人无声无息地推开,赵受益和刘恩从夜色里跳进室内。

刘娥一挑眉:“夜已深了,皇帝怎么还没睡?”

赵受益撇了撇嘴:“这也叫夜深?”

像他们干皇帝这一行的,但凡有个勤政的心,那就永远都不会有“夜深了皇帝该休息了”的时候。

刘娥虽然没当过皇帝,但也扎扎实实地干过十几年皇帝的活计,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要不然她怎么也这么晚没睡呢?

不就是这么多年的夜都熬过来了,一时半会儿生物钟调节不过来睡不着么?

刘娥道:“夜深不深的,宫门也锁了,皇帝怎么都不该到我这凤宸宫里来。”

赵受益道:“太后宽心,除了咱们在场的这三个人以外,不会有人知道朕曾经来过的。”

他顿了一顿,回头问刘恩:“对吧?”

刘恩点头:“没有人看见。”

赵受益放心了:“那就好。”

刘娥看着他:“那皇帝星夜到此,所为何事呢?”

她做恍然大悟状:“本宫知道了,皇帝一定是来探望李妃娘娘的。”

作势起身:“李妃娘娘应该已经睡了,本宫去将她叫起来……”

赵受益忙道:“停停停,娘娘息怒。”

刘娥坐回了座位,笑吟吟地:“皇帝?”

赵受益叹了口气:“行了娘娘,明人不说暗话,朕是来找娘娘合谋的。”

刘娥道:“谋什么呢?”

赵受益道:“朕已经派狄青往北边驻军的地方去了,到了地方之后,就将不合格的军队统一裁撤,合格的军队重新编号训练。”

刘娥道:“是否太快了些?汴梁禁军已经都裁完了?他们没闹事?”

禁军那些兵痞子,一旦被人夺了饭碗,能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这时候将唯一能镇压他们的枢密使外派,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赵受益道:“已经裁完了。造船厂就开在禁军军营附近,朕让工厂主人找了几个托儿去禁军内部宣扬工厂待遇之优厚,马上就将他们都吸引过去了。”

刘娥点头:“这还差不多。”

赵受益道:“和狄青一道出京的,还有一个人。”

刘娥问:“谁?”

赵受益道:“包拯。”

刘娥笑道:“此子每次出京,都能弄出些大动作来。这一回可又要有热闹看了。”

赵受益道:“朕叫他出京探访官吏勾结贪污的罪状,回京之后,一并发落。”

刘娥道:“也好。如今的官场,真是比不得太宗那时候,官员贪污虐民也太严重了些。是该整顿整顿了。”

她当政的时候,也是看尽了官员们上下勾结,贪污**的嘴脸。

按说朝廷发给他们的俸禄也不低了啊,怎么还是这般贪得无厌呢?

刘娥有些不明白。

赵受益道:“等他回来之后,朕打算在京城成立一个新衙门。”

刘娥问道:“什么衙门?”

赵受益道:“与御史台类似,但是比御史台的权责更大一些。朕打算将之交给包拯主持。”

刘娥倾身,疑惑道:“什么叫比御史台权责更大?”

赵受益道:“御史台虽然负责监察百官,但也只能风闻奏事。什么事情只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才有可能被御史台参上一本。至于官员暗地里那些阴私秘密,御史何从知晓,又何从奏议呢?”

御史台虽然有着想参谁就参谁的自由,但他们没有进行调查取证的权限和能力。

御史都是些初入仕途的小官,是有一腔悍不畏死的热血不错,连宰相都敢去参。

但假如你手里没有调查权,你又怎么知道要去参谁呢?

你怀疑某某人勾结外官收受贿赂,那证据呢?

拿不出证据,那不就成了攀咬诬告了吗?

浸淫官场数十年的宰相高官们,他们即使真的贪赃枉法了,那证据也不是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御史能抓住的。

而御史们抓不住证据,没有办法有理有据地状告高官们枉法的行径,于是一气之下,他们就开始……

……乱攀乱咬。

反正我们御史是“风闻奏事”,也没要求我们有理有据。我就听说你品行不端了!我就听说你贪赃枉法了!

我就是要告你!

这些乱攀乱咬的奏章到了皇帝手里,那皇帝想发落谁,就只需要从中挑选出告谁的奏章就行了。

反正你们谁都有案底在我手里。

至于这些案底是不是真的,没谁在乎。

御史所谓的监察百官之权,也就名存实亡了。

反正都是皇帝手里的一杆枪。

“所以,朕要成立一个真正有调查权的机构。”

赵受益道:“就以包拯为首,专门调查官员贪赃枉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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