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没想到,连你也认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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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受益一喜:“当真?”

夏玉奇真的这么快就将蒸汽轮船做出来了?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卷图纸:“就在这里。”

赵受益接过图纸, 展开来看, 只见上面画着一艘大船, 甲板上没有桅杆与风帆, 倒是支着一根高高的烟囱,船身侧面有几对巨大无比的轮子。

夏玉奇点着船身的部分:“这里面, 有烧水的锅炉。将石炭和冷水填进去, 烧开之后,热气就会带动巨轮转动,船就可以开动了。”

又指着轮子道:“这些轮叶都是铁质的,得废不少的铁。但不用铁不行,若用木轮,船身就不能太重, 否则极易折断。”

赵受益点头:“好!”

宋代的军事国防和经济生活对内河航运的依赖是极大的,人口百余万的汴都城梁附近不能产出足以养活这么多人口的粮食, 都城人民包括皇帝都仰食四方。

淮汴之地的粮食入淮河, 经由汴水入京;陕西之地的粮食入黄河,经由汴水入京;陕蔡之地的粮食入蔡河,经由汴水达京;京东之地的粮食入五丈河达京。

没有这四路漕运,就没有纸醉金迷的东京梦华。

内河航运网络上往来于东西南北的大货船,是大宋真正意义上的命脉。

掐断了运河, 皇帝就要带着一百万人饿死在东京城里了。

而在大宗货物的运输上, 蒸汽轮船相较于普通轮船的优势何止一点半点。

蒸汽轮船烧煤就能航行,对水的流向与风向没有多少依赖,速度也比帆船或纤夫拖拽的楼船要快数倍。

在运输行业, 速度就是生命。

蒸汽船的动力大,船体也就可以建造得更大,能够一次运送更多的货物。

赵受益合上图纸,拍拍夏玉奇的肩膀:“夏老前辈,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要想促动经济,首先就要发展交通。夏玉奇的蒸汽轮船一出来,全国交通的效率能生生拉高一大截。

更便捷的交通等于更频繁的贸易往来等于更发达的经济等于更多的商税。

他的国库终于又可以充盈起来了!

赵受益道:“这船如果真做成了,你配得上一个国公之位。”

夏玉奇忙道:“官家抬举了,老朽不敢当。”

赵受益笑道:“有甚不敢当的。夏老前辈造福万民,一个国公的爵位,朕还担心委屈了前辈。”

夏玉奇坚持道:“官家,您这可就折煞老朽了。一介江湖粗人,哪敢肖想国公之位。能像现在一样为官家效力,已是三生有幸了。”

赵受益道:“可别这么说。能得夏老前辈相助,是朕三生有幸才对。”

有了你这个旷世奇才的加盟,朕今生才有望从农业社会跑步进入工业社会。朕应该感激你才对。

别说一个国公了,你就算想当亲王朕都能认真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太宗皇帝收下你这个儿子。

夏玉奇道:“官家不必再抬举老朽了。老朽实在是不敢当。官家若是皇恩浩荡,不如赐给老朽一个恩典吧。”

赵受益问:“什么恩典?”

夏玉奇叹道:“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

赵受益心道,哦,你说白玉堂啊。

对于这个白玉堂,他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毕竟当初为了引夏玉奇出来破解冲霄楼,他散布谣言说这楼是夏玉奇建来遴选关门弟子的来着。

结果最后这楼果真被夏玉奇的关门弟子白玉堂给破了,也算是个因缘际会的巧合吧。

白玉堂原本应该丧命在冲霄楼铜网阵里的,阴差阳错的,居然就由他破了冲霄楼。

世事难料啊。

赵受益感慨。

夏玉奇进京的时候,也带着白玉堂一起来了,说他哥哥要送他进清北大学跟着晏殊读书。

赵受益物尽其用,还怂恿晏殊压榨童工,叫白玉堂当武学助教给清北大学的学生们上体能课来着。

也不知道体能课上得怎么样了。

不知夏玉奇要为他这个徒弟求个什么恩典。

夏玉奇道:“老朽这个徒弟,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傲,自以为有能耐、有本事,看轻天下英雄。他这个性子,老朽实在是不放心哪。”

赵受益道:“年轻人嘛,都这样。”

他举例道:“就比如南清宫世子,今年不过十七,比令徒就能大个四岁。因为婚事不顺,最近颇有些愤世嫉俗。上回朕在宫中大宴宗亲,他也没来,说病了。谁不知道他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就是不想见朕嘛。朕也不怪他,等再过个几年,年岁长了,自然就能稳重些。”

夏玉奇叹道:“他那里能跟世子殿下比。世子殿下乃是天潢贵胄,将来保准一个王位的,现在年少轻狂也就年少轻狂了。他有什么呢,也敢目中无人。先前还当着范相和包大人的面跟南侠打起来了,闹得上房揭瓦的。”

白玉堂和展昭打起来了?

赵受益一愣,心道朕可还没来得及给展昭起什么御猫的外号,你也还没跟你四个哥哥组成陷空岛五鼠组合出道——你四哥蒋平正给朕打工呢——你们两个又为什么打起来了呢?

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江湖人士吧,江湖人士的天性就是到处打架,没看夏玉奇话里的重点都放在了“当着范相和包大人的面”,而不是“白玉堂和南侠打起来了”么。

这一架要是私底下打起来的,说不得夏玉奇还要给白玉堂摇旗呐喊呢。

赵受益笑道:“没把范相吓着吧?吓着了范相,朕可饶不了你们。”

包拯和展昭混得熟了,对江湖人士打架的免疫力应该是提高了一些。范仲淹可没见过这架势,白玉堂和展昭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两人动起手来,少不得飞沙走石的,要把范仲淹吓坏了可了不得。

吓坏了范仲淹,他还上哪再找这么一个好丞相来!

夏玉奇道:“范相大人大量,没跟他们两个计较。只是玉堂这个性子实在是不妥得很,若不磨砺磨砺,将来怕是要闯出大祸来。”

赵受益点点头:“没吓着范相就好。”

夏玉奇道:“老朽想给玉堂求个恩典。我今年六十二了,人老了,再也不像从前,能有那么多的精力约束徒弟。加上最近又略忙了些,更加难以管教玉堂。虽然他现在跟着晏校长读书,但晏校长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恐怕难以镇压他。若是……若是日后他……”

赵受益忙道:“前辈不必说了,朕明白。朕相信前辈的徒弟天性善良,一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夏玉奇道:“他若是真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自一刀杀了他,哪里还敢和官家求恩典!他固然做不出危害社稷的事情,但保不准不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

赵受益心道,别的事情,是指在禁宫里杀人题诗吗?

虽然杀的是该杀的人,但你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家的墙上被人用鲜血题了一首诗,旁边放着一具被人割了脑袋的尸体。

此情此景,就算是个普通人犹觉毛骨悚然,何况是个皇帝呢?

夏玉奇道:“玉堂生性不坏,只是太放肆了,没个惧怕,我也没有精力再去教导他了。若他日后真的……只望官家能看在老朽一心为国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罢!”

赵受益笑着叹了口气:“老前辈,咱们也算共事这么些日子了,你看朕像是个喜欢杀人的人吗?”

他当然曾经杀过人,做皇帝的,哪能不杀人呢?每年他御笔勾出斩立决的死刑犯都数不过来了。

但他从不滥杀,因为人的性命都是有价值的,杀了一个人就等同于弃绝了此人的所有价值。所以除非此人当真罪大恶极,或者杀了他能带来比让他活下去大得多的价值,他才会杀人。

而白玉堂是夏玉奇的关门弟子,夏玉奇对他有着很深的感情。就冲着这一层关系,就算白玉堂真跑到他寝宫里来杀人了,赵受益都得勉强留他一命。

他要是真杀了白玉堂,万一夏玉奇受不了打击,辞职不干了,他上哪再找个人给他造蒸汽机来?

因此赵受益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前辈的心情,朕能明白。朕向前辈保证,除非白玉堂真做出了十恶不赦之事,否则,朕一定会尽力保他。”

十恶不赦不是个形容词,它是个名词,特指十种常赦不原的罪行——就是天下大赦都赦不到你头上的那种。

一反逆,二谋大逆,三叛,四降,五恶逆,六不道,七不敬,八不孝,九不义,十内乱。

赵受益合计了一下,发现白玉堂还真的不太容易能犯上以上十种罪行。

或者不如说,但凡是个人都不太容易能犯上这十恶。

否则这就不叫“十恶不赦”了。

从赵受益穿越以来,亲眼见证过的十恶罪,也就只有襄阳王盗掘宋真宗陵墓这一回了。

盗掘皇陵属于谋大逆,主犯襄阳王自己死了,从犯霍芳在地牢里静悄悄地死了,隔空领了一口黑锅的山陵使夏竦死在任上,夏竦的前上司莱国公寇准辞官了。

十恶罪的威力可见一斑。

除了这十种极端威胁皇帝统治和封建礼教的大罪之外,其余的罪行,赵受益身为一国之君,都是有精准赦免的权限的。

他并没有给夏玉奇开空头支票。

夏玉奇对他的贡献足以折抵他对白玉堂日后可能所犯的罪行的宽恕。

夏玉奇道:“臣,谢过官家。”

赵受益道:“这没什么。哪个父母不为孩子打算呢?”

就像他自己,现在不也正琢磨着怎么把连话都说不明白的赵旭捧上储君之位呢吗。

而且……

他打开夏玉奇的属性面板,看着他的忠诚值从87缓缓爬升到了98。

嗯,挺值的。

“对了,官家。”

夏玉奇似是想到了什么:“官家后宫□□有几位娘娘?”

赵受益微愣:“忽然问这个做什么?朕只有一位皇后。”

夏玉奇道:“若是官家想为皇后娘娘打些首饰,可以告诉我。做些小首饰并不费力,而且我做得比大内工匠要好得多了。”

赵受益摸不着头脑:“呃,朕替皇后谢过前辈好意。不过朕并无此意,皇后也不怎么喜欢金玉首饰。”

其实他也不知道寇窈娘究竟喜欢什么,不过她要是喜欢什么可以自己去内库支领,赵受益从来没克扣过皇后的花用。

夏玉奇道:“范相之前叫我看了一个内宫所出的珍珠金丸,做工颇粗糙,既不美,佩戴起来又不方便,倒是可惜了一颗好珠子。官家日后若是想打造此类首饰,可以交给老朽来做。”

珍珠金丸?

赵受益眉头微挑。

应该是李妃的金丸吧。

他道:“知道了。等朕回去问问皇后,若是她想要的话,就有劳前辈出手。”

夏玉奇高高兴兴地告退了,赵受益又啃了几口蒸饼,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汤,舒服地叹了口气:“膳房的羊汤做得越来越好了。若是在冬日雪夜,窝在屋子里这么美美地喝上一碗,该有多好。”

刘恩道:“君子不食非时之食。大晚上的要羊汤喝,官家艰苦朴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赵受益撇嘴:“得,就你会扫兴。你就不会跟膳房说是你自己要喝,替朕遮掩一下名声?”

刘恩道:“这也成。只是我从来也不喝羊汤,忽然去膳房要羊汤喝,明眼人都知道有猫腻。”

赵受益翻了个白眼。

得,喝一碗羊汤还得勾心斗角的,他这皇帝当得也挺闹心。

什么时候把生产真正发展起来,叫全天下人的都能吃饱穿暖,天天都能吃肉。他就不信到了哪个时候,他晚上喝碗羊肉汤都能被人说三道四。

赵受益叹了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

至少在那一天前,他是别想在大晚上喝汤了。

范府里,李妃穿着二品宰相夫人的真红大袖衣,头戴八株花钗冠,默然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这不该是她,她不该穿着臣妇的衣服,等着去拜见王妃。

她应该是皇后、是太后,戴着九龙四凤冠,受百官朝拜。

这才该是她!她是皇帝的母亲!

李氏在一旁轻声道:“娘娘,该启程了。”

李妃回过神来:“好。”

伸手叫李氏扶着她,慢慢地走出内室。

李氏在她耳边小声道:“从现在起,娘娘就是范相的夫人,范家小姐范令仪的生母。范小姐就要嫁与八王妃狄娘娘的侄子枢密使狄青为妻了,狄王妃要为范小姐添妆,娘娘要带着范小姐去南清宫拜见狄王妃。”

李妃死死抓着李氏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李氏吃痛,却不敢惊呼,只得咬牙忍耐。

李妃鼻子酸涩,眼眶通红,咬紧牙关:“好!好!本宫……本宫……”

眼见着就要走到人前了,李氏忙道:“夫人,小心。”

李妃挺起了胸膛,转过一扇屏风,看见了等待在屏风外的范令仪。

范令仪从得知自己将要嫁给那天在街上惊鸿一瞥的少年将军之后,就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再作伤春悲秋的诗词了,每天吃得饱睡得香,个子都拔高了一头,俏生生如新生的翠竹。

这会儿要到心上人姑母家里拜访了,更是面若桃花,双目含情。

李妃移开了视线。

青春女子的光芒几乎要刺伤她的眼睛。

范仲淹站在她身边,对她悄声道:“令仪,今天你和这位夫人一起去南清宫。”

范令仪道:“为什么不是母亲和我一起去?”

范仲淹道:“你只当她是你的母亲。”

范令仪道:“女儿知道了。”

她是宰相的女儿,深知有些事情是不应该刨根究底的。

“母亲,我们走吧。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李妃将手臂递给范令仪,范令仪扶着她走到马车旁。

目送马车走远,范仲淹转头对李氏道:“包夫人,我这就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李氏摇头:“不劳范相费心了。妾身在这里等待展义士和范小姐从南清宫回来,再与他一道回去。”

展昭骑了匹马,护送李妃和范令仪去南清宫。狄王妃与李妃相认之后,自然会将她留下。南清宫守备森严,展昭不必再护卫李氏,正可与范令仪一起回来。

这些天来也苦了展义士了,李氏心中苦笑,等他回来之后,可得好好感谢于他。

还有仍在探望恩师的公孙先生,也终于可以从清北大学回来了。

她模了摸自己的手臂。

李妃这些年来的日子过得不算养尊处优,指甲养得不长,这一抓倒没将她抓出血,只是有些疼,估计肿起来了。

李氏轻叹一声。

希望李妃娘娘能够顺利与官家母子相认,从此真的回去当她的太后吧。

狄王妃正靠在塌上假寐,有小宫娥轻轻走来,唤道:“娘娘,娘娘。”

狄王妃慢慢地睁开眼:“范夫人和范小姐到了?”

小宫娥道:“到了,正在等着娘娘呢。”

狄王妃道:“知道了。请她们稍等片刻。”

她小睡了一会儿,衣冠有些不整,不好见客,还得收拾一下才能出去。

出去见了范家母女,将皇后娘娘赐下的首饰拿给范小姐……

她微叹一声。

皇后娘娘。

这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这分明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赐下这些首饰给范家小姐添妆。

其实范家小姐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她要嫁的夫君是皇帝的表弟罢了。

狄青是皇帝的表弟,南清宫八王妃的侄子。

想到自己的丈夫如今依旧在坚持着给皇帝进谏,请他罢免狄青枢密使一职。

狄王妃的头更痛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唉。

她也不管了,由着他们去闹吧。

狄王妃由着宫娥为她整理好了衣冠服饰,出了内室去见范家母女。

范家母女正在外室闲坐,见狄王妃进来了,那年轻些的忙站起来,年长的却巍然端坐,不动如山。

范令仪给狄王妃施了一礼:“臣女见过娘娘。”

狄王妃忙上前执起她的手:“快别多礼。”

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数日不见,你又长高了些。”

狄王妃之前是见过范令仪的,对这个端庄娴雅的侄媳妇十分满意。

范令仪面颊绯红,垂下头来。

狄王妃转头看向仍坐在座位上的那人:“范夫人?”

她忽然愣住了。

此人,并不是范夫人!

狄王妃见过范令仪,自然也见过范夫人。

虽然只见过寥寥几面,但她却对范夫人通身的高华气度印象深刻。

正是因为折服于范夫人的气度,她才对范令仪愈发喜爱。

有其母,必有其女。

若非皇帝已经给范令仪与狄青赐婚,范家又是宰相门第,她们宗室之家不好与之攀扯姻亲,她都想要为赵允熙求娶范令仪了。

而现在坐在椅子上的这个人,绝不是范夫人!

她带着八钗冠,穿着赤红大袖衣,面容身段被华服丽冠遮掩,一路上八王府的宫娥太监竟然没认出她并不是曾经数度登门的范夫人。

狄王妃上前一步,将范令仪护在身后,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宰相夫人,入我王府!来人!”

门外的王府侍卫听得王妃呼唤,都闯入屋内。范令仪惊叫一声,狄王妃将她抱在怀里:“不要怕!姑母绝不叫贼人伤了你!”

虽然此人是跟着范令仪一道进来的,但狄王妃却相信范令仪跟她不是一伙的。范令仪是范仲淹的女儿,她就算不相信范令仪,也应该相信范家的家教。

范相是正人君子,他的女儿绝对不可能做出勾结贼人闯入王府的事情。

这贼人或许袭击了范令仪的马车,打晕了范夫人,换上了她的衣冠,又胁迫范令仪与她一同入府。

和两个江湖侠客做了一段时间的邻居之后,狄王妃的想象力也长进不少。

范令仪低声道:“……姑母,她不是贼人。父亲命我和她一同入府,说只当她是我的母亲。”

这一声姑母叫得她双耳发红——她还没跟狄青成亲呢,就先叫上姑母了!

狄王妃低头看她,满面疑惑:“你父亲叫你和她一道来的?”

范相为什么要叫人假扮成他的夫人到南清宫来?

那假扮范夫人的女人忽然笑了出来:“狄家姐姐,没想到,连你也认不出我来了。”

狄王妃惊疑地打量着她——这声音如何这般耳熟?

忽然,她惊道:“是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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