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时间有一瞬间的停滞, 就在太宰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 一旁扭着腰嘴里咬着墨镜的中原中也突然走了过来。只见他歪着头，冰蓝色的眼睛里含着雾气不太清醒的样子, “织田你啊，你当然……”

“在写小说了。”太宰一抖连忙打断，就怕中也那小子喝醉了乱说话。

“诶？这家伙竟然在写小说，我怎么不知道？”中原中也好像是真的醉了，竟然跟着太宰的思路真的以为织田作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在写小说。

“干什么要告诉你。”太宰瞟了中也一眼, 在确定他真的是醉酒状态后才心安的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织田作你现在一直潜心埋头写作，都不太爱搭理我了呢。”

“诶，这样吗？”织田作有些意外，“未来我真的离开港黑写小说了？”

“那是当然了……”太宰说着捅了捅身边空髪翔太的胳膊，“阿翔他知道的，对了，就是前两天我和他抱怨的那本书的作者，就是织田作哟。”

“什么，那家伙竟然还出版书了？？哪本哪本, 我回去要拜读一下。”中也挤过来，一把抱住了空髪翔太的另一只手臂。“翔太, 是哪本, 快告诉我？”

“啊……”空髪翔太一下子愣住了，在织田作和大佬两个人期待的眼神中张了张口，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幽怨的看向左手边的太宰治眼神求助，不知道为啥把他cue进去，他完全不知道织田作会写什么类型的书啊，这让他怎么糊弄对方！

“咳……阿翔，不许告诉中也，才不让他看呢。”太宰终于好心的接过话题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再说中也你能看懂吗？我十分怀疑。”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中也吐着酒气不服气的道：“你说，你说什么题材我能看不懂的？就连诗歌我都能背。”

“所以我写什么了？”织田作好笑的问。

太宰眨了眨眼，“当然是……啊，我说了岂不是影响你思路了。”

“不会啊。”织田作摇摇头，“这反而能给我提供一些思路，毕竟我虽然想要写小说，但却完全不知道写什么，我现在还很迷茫。”

“我看你是也不知道在这里吹牛吧。”中原中也不爽的吐槽。“说不定织田作他根本就没跟你说过。”

“切，我当然知道织田作在写什么了。”太宰摸了摸下巴，“阿翔，我们昨天还讨论来着，是吧。你告诉中也，我们是不是讨论过小说。”

“啊，没错。”空髪翔太点头，“我可以证明，太宰昨天在我家里的时候我们有讨论过。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织田作写的。”

“等等……我昨天去的时候明明看见你们不是在床上打架吗？”中也突然清醒，“总不见得这是在讨论剧情。”

“就是讨论剧情啊。”空髪翔太一本正经的纠正，“就是讨论的太激烈打起来了而已。”

“没错没错，我们就是在为剧情打架。”太宰连忙附和。

“哦？？”织田作饶有兴趣的问，“我写了什么剧情让你们争论的这么激烈？”

“就是关于人性的话题，是吧？”太宰说着看向空髪翔太。

后者连忙配合道：“没错，关于人性。”

“你倒是说说看呢。”中也仍然纠结太宰说他看不懂小说的事，跟着开口，“人性我有什么看不懂的。”

“人性很复杂的中也，我想你应该明白。”太宰言下之意指的对方曾经被收留过他的‘羊’组织的人集体背叛的这件事，人心说变就变。

“是啊，确实很复杂。”空髪翔太点头感叹，“所以我们就争论起来了。”

“所以你们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听见任何关于剧情的内容啊。”醉酒的中也逻辑一下子上来了，该清醒的时候不清醒，不该清醒的时候倒是清醒的不得了。

太宰此时恨不得踩死这个家伙，他刚才忽悠了半天，这家伙一句话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就连空髪翔太此时也是头痛的不行，绞尽脑汁在想一会儿真要他说剧情，他到底该编一个什么样好的。

于是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拼命在脑子里搜刮他以前看过的小说，但搜索了半天，发现除了一些龙傲天穿越升级流，就是读书时候班里女生爱看的言情霸道总裁，还有什么耽美小说了。

“太宰……”空髪翔太看着他，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

“就是讲人和性的那点事啊。”太宰说了半句又转头看向空髪翔太：“阿翔，你来说吧。”

他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确，你先说，你说完了我帮你兜底。按照他的计划，先抛出一个大题目，接下来让对方自由发挥，最后他再来个总结，简直完美。

于是空髪翔太瞬间就接收到了对方的信息，调整了思路，在中也和织田作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那小说里阐述了关于人和性的复杂，里面的男主人公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从此内心的纠葛和挣扎，正视自我踏出那一步的决心，当然还要面对整个社会的歧视和不理解等等。最终男主人公和他的爱人冲破一切阻碍巴拉巴拉……”

空髪翔太一通解说下来酣畅淋漓，然后等他全部说完场面顿时沉默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好像解错了题目……

太宰：？？

“咳……”哎，都怪他前面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耽美小说，太宰一说人和性他一下子的就冒出来了，接口接的特别顺。

其实明明一开始说‘人性’就没问题了，结果太宰后来改口变成‘人和性的那点事’他就自动想歪了。空髪翔太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无辜的朝着他眨巴眼用饱含信任的目光看着他，那意思是说：你可以接话了，虽然我解错了题目，但是我相信就凭太宰你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太宰：……

他已经秃了，为什么还要难为他。太宰治顶着织田作那震惊又诡异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聪明绝顶的大脑疯狂转动，这个话到底该怎么圆。

其实光看这个题目，其实很好说下去。但问题是，他是知道织田作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直男，关于男性和男性相爱的事情根本就在对方的知识盲区。所以这里的难点，难就难在如何解释织田作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四年后竟然会写出这样可歌可泣真实独白一般的讲述同性恋的故事来呢。

“嗯……”只见太宰摸了摸下巴，终于开口：“阿翔讲的真好，大家鼓掌。”

说完，他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带头‘啪啪啪啪’的拍起了手。

“过奖过奖，主要是织田作写的好。”空髪翔太尬笑一声，也硬着头皮跟着鼓掌。

“确实……”没想到半醉半醒的中也竟然也跟着感叹了一声，“我从来没想到，男生和男生在一起竟然这么艰难，真是太感人了。”

然后他也鼓起了掌，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前面的织田作。“写的真是太好了。”

‘啪啪啪啪啪啪’，房间里瞬间掌声雷动。

听说自己未来竟然会写这种题材小说的织田作，已经震惊的无以加复，心神巨震，满头的黑人问号。他甚至开始纠结苦恼于怀疑自己的未来是不是弯了这件事，直到众人一边夸他一边鼓掌的时候，就连一向成熟的他都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了一下。

“咳，今天就到这里吧，织田作。”默默听了许久，已经快要被未来的自己尬死的某港黑干部实在看不下去拍了拍织田作之助的肩膀开口。“我明天还要带着部下调查武器库被盗的事呢。”

“啊，好的。”有些愣神的织田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心神，“行，你们先去吧。”

“那织田作，明天见啦。”太宰治披上了自己的黑色大衣笑着道别，只见他站起身给未来的自己使了个眼色。“聊聊？我有点好奇未来的我是怎么秃的呢。”

“好啊，那织田作我们也明天见啦。”有点秃的太宰站起身，笑眯眯的跟在过去的自己身后，走出了房间。

“对了，他们两个，你们不带走了？”织田作看了眼醉倒在榻榻米上睡得香甜的中原中也，和迷迷糊糊靠在空髪翔太的中原中也追出去问道。

“啊，就让他睡在织田作这里吧。”

“嗯，就让阿翔他照看下吧。”

“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织田作无奈的点头，又回到了屋里。

此时两个太宰治一前一后慢慢走到了公寓外的小马路上，那里有一盏昏暗闪烁的路灯，两人默契的同时停下了脚步。

“说吧。”披着黑色大衣的港黑太宰治阴沉着脸，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的亮光，死气沉沉的。

他又不傻，聪明如他早就在未来的自己那些奇怪的行为和状态里找出了某些真相，只是不到最后时刻他都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真相。

离开港黑？这么容易离开的吗？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会轻易的离开待的好好的地方。更别说自己竟然会去武装侦探社这件事，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今晚，织田作的家里，在看见一身沙色外套，脸上总是挂着傻乎乎笑容的这个自己的那一刻，只一眼，他就预感到了什么。

而他也知道，这个不好的预感，一定是关于织田作的。

“啊，你是说秃头这件事吗？”太宰治扯了扯嘴角调侃，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就突然变了，变的和面前的自己一模一样。眸中漆黑一片，毫无光亮。此刻的两个人，才真正的同步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当然你也可以从秃头这件事开始说。我不急，但你肯定急。”十八岁的太宰治抬眸，比未来的自己稍许矮上些许的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好吧，我离开港黑的原因，就是因为织田作。”

“他……”

“死了。”

“……”

“就在不久后。”

“……”

空气突然凝结，两人站在路灯下面对面站着，气氛压抑。

太宰治瞳孔微缩，似乎不愿意相信。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些许干涩的嘶哑。“是森？”

不然不能解释为何织田作死了，他就离开了港黑。肯定是对方做了什么，导致了织田作的死亡。

“没错。”和自己对话就是轻松，某人垂眸，“为了一张‘异能开业许可证’。”

“安吾呢？”

“你猜的没错，他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我知道了。”另一个太宰道。“空髪君的能力是什么？”

“精神体穿梭于不同的世界……但只有得到了这里某个人的头发，我和中也才能过来。”

“怪不得我看织田作今天的发型好像有哪里不对……所以还有呢。”

“夺取头发复制对方的能力。”

“所以他现在拥有了和织田作一样的能力？”

“没错哟，空髪君一直在搜集不同的头发和能力。”

“那他对我们港黑首领的头发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能力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的吧。”

“我觉得可以有。”

“其实我觉得安吾的能力也不错。”

“可以有。”

“我们合计合计吧。”

“正合我意。”

说完，两人同时眯起眼，在昏暗的路灯下面容忽明忽暗，只有阴影中露出的嘴角清晰可见正缓缓地勾起一条危险的弧度。

此时，远在港黑大楼的顶层办公室里加班的森鸥外和森鸥外对面汇报工作的坂口安吾两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同时打了个喷嚏。

“安吾君，你是不是也觉得房间有点冷了？”森鸥外轻咳一声，摸了摸头顶。

“是的，我一会儿让人去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坂口安吾捂着脑门道。

……

深夜，织田作公寓的客房里，毫不知情自己已经被安排好了头发的空髪翔太正一脸纠结的看着两个喝醉的大佬，一左一右的挽着他的胳膊正睡得香甜。

他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出神，今夜大概要无眠了。

同样无眠的还有他隔壁房间里的织田作，因为他此刻穿着睡衣，头枕着枕头，满脑子都在想关于人和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