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翎阳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白翎阳有些透明而空灵神魂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身前不远处黑洞洞的通道。

他的身后是正在进行交换的狴犴与肉身，在白翎阳法决的控制下，可以看到狴犴的爪子被逐渐从阵法之中剥离开来。

同时, 那少年的肉身也一点点被血腥的, 铁链般的魔阵所束缚, 被代替着捆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可白翎阳并不能向上一次一样，用隐形斗篷藏起来。

而且这次也没有小饕餮帮忙隐匿身形。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白翎阳眼波流转, 抿着嘴唇，侧头回去看狴犴。

他问天森：你说的神界是家吗？那要怎么才能回去呢？

天森艰涩地开口：打开界壁，穿越界门。

白翎阳又问：有何条件？

天森答：两个方法，一个是拥有完整的神格，可以不予理会六届制衡法则随意在六界中随意通行；另一个, 就是仙人齐心，凝聚法力打开界壁。

听上去好像都不太妙的样子。

白翎阳点点头, 眼看着身后的的偷天换日进行到最后的阶段。

可惜那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下一秒，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

“哟, 神尊, 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啊——”

白翎阳沉默着抬起眼皮看向通道处。

只见天骏邪肆地笑着，浑黄的竖瞳里满是不怀好意。

青色的鳞片在脸颊住似乎都要片片树立起来，更有墨绿色的光芒像鬼火一样缠绕在天骏身边, 整个人看上去都诡异极了。

白翎阳停顿片刻，皱起眉头开口道：“天骏，你可真恶心。”

这似乎是白翎阳第一次与天骏的正面对话。

白翎阳的神魂毕竟是少年模样，气势上虽然矮了一截，但他此时眼底的冷冽和没什么表情的淡定模样，也丝毫不显得哪里惧怕面前的妖帝。

天骏硬是扯出一丝没有笑意的笑容，讥诮道：“怎么，你都想起来了啊？”

白翎阳没答话。

“看你这样子，”天骏啧啧上下打量着他，“可不就是以前深受父神喜爱的德行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道：“天地为翎，亘古盛阳？出则日月蔽亏，鸟兽奔袭；腾则云雷积聚，天阙倾雨？”

“……呵，心怀大爱的至阳始尊？”

天骏目光原本还散漫不已，突然就变成了像刀尖般锐利。

“还不是本尊的手下败将！！！”

倏地，天骏疾冲到白翎阳的神魂前，竟然紧紧贴着对方，抓着白翎阳的领子，“看你神魂现如今虚弱的样子，哈哈哈哈！本尊只要轻轻一撕，就能把你给撕碎……再等本尊吃掉你，从此这天底下我就是下一个神！哈哈哈哈！”

他贪婪的目光盯着白翎阳，好像早已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拆吃入腹。

白翎阳面无表情，撇过头去，冷淡说：“滚远点。”

“让我滚？！”

天骏张狂大笑。

“你也配？就凭你现在这样，你引以为傲的修为呢，法术呢，你都还能用得出来吗！失去了神格，失去了天道的认可，除了一张脸之外你还拥有什么！”

癫狂至极。

白翎阳联系天骏前后的变化，不知为何天骏认为自己已经找回了记忆。

直到他不耐烦地撇头，从天骏丑陋的瞳孔之中看到了一个大变模样的自己。

白翎阳的神魂是有些透明的，却正好在那深色的眼底倒影出来。

那个神魂，表情有些不耐烦，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荡着的却是泛着金辉的平静。

清澈透底，不含有任何杂质，让人不禁想到万尺深海般的宁静，与祥和。

他的肌肤白净如玉，唇如激丹，皎如日星。

墨发如瀑，纵使身在阴牢之中，柔软的发丝也无风自动，只是散漫而柔软的在脖颈后，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

可及时就是这样随意的站着，也根本掩盖不住他本身的天人之姿。

白翎阳瞳孔骤缩。

这是……我？

像是把他这些轮回里的模样，都拼揉到一起似的。

看上去很熟悉，是他……

是每一个他。

白翎阳出神片刻，有感受到被抓着的衣领，有点生气地皱起了眉：“放手。”

没想到，话音刚落，天骏竟然也皱起了眉，瞳孔放大开始审视着他。

天骏的目光紧紧落在白翎阳的眉心，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不放过白翎阳一丝一毫的表情。

被一直这样盯着，白翎阳有点不爽。

可还没轮到他再皱眉头，天骏就又一次狂笑了起来。

天骏：“哈哈哈哈哈！原来你还没有恢复记忆，是我小看了你，哈哈哈哈——什么神尊，怕是到现在连我一妖族的小妖都不如！”

说完，天骏狠狠地把白翎阳推倒在地上，甚至还将用力踩向了白翎阳的心口。

“你骗我！你根本没有恢复记忆，哈哈，也对，淡泊无情的至阳始尊怎么会对我这点刺激感到不愉快，恐怕连刀尖都捅到他的心眼里去了他也不会皱一点眉头！”

听到这里，白翎阳冷笑出声。

他抬起泛着金光的手臂，冷静地抓住天骏的脚腕，凝神静气用力撕扯——

金光大盛，自白翎阳神魂之中携带着的至阳之光弥散开来。

那金光对于天骏等妖魔来说，就像是剧毒一般！

天骏顿时想被烫秃皮一样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

他腮旁的鳞片顿时根根炸起，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怒不可遏，“你竟敢用真魂攻击本尊！”

白翎阳捂着心口站起身来。

虽然记忆有损，但他气势凛冽，丝毫不输。

白翎阳道：“反派都是死于话多，这句话我好像说过。”

话音未落，他手持金光暴涨的折扇，向天骏攻了上来！

在崇元界的修炼中，他早已和乾坤玲珑扇心意相通。

白翎阳默念法决，久违地感受到灵气满体的感觉。

前一阵真是被魔体禁锢的太久了，神烦。

腾腾瑞云环绕着圈围绕着白翎阳轻轻捏住的指尖，仿佛众星环绕般，折扇吸取了周边几尺的所有元素，凝结成滚滚灵气。

金光缥缈，似乎能洗涤此间的滚滚邪魔。

白翎阳轻轻挥动手腕，折扇掀起一阵激荡的波浪，直冲冲地向着天骏攻去！

天骏如同真正的蛇一般发出‘嘶——’的一声嘶哑的声音，只觉得迎面扑来的这道金浪威力滔天，不禁凝重地打起精神对抗！

只是，当他真正接触到那阵攻击的时候，却没想到那看似强大，威力无穷的海浪，却实际上轻飘飘的。

薄如蝉翼？

天骏一愣，不费吹灰之力破开浪花，却见白翎阳站在不远处向他轻蔑一笑。

白翎阳：“你也知道我还没恢复实力，怎么会和你打？你可真是弱智。”

说完，他身后的偷天换日早已完成。

白翎阳的肉身代替了四脚朝天的白毛小兽狴犴，被捆绑在魔阵之中。

然后他手中捏了张符咒。

赫然就是饕餮之前吹的，能一瞬间遁地跑路的好法器——

白翎阳抱着狴犴，摇着折扇，轻笑出声：“先留你一命，拜。”

他完全不给天骏任何反映的时间，捏碎遁地传送法器，溜了。

天骏暴怒。

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被已经送到嘴边的神魂给溜了！

要知道，他若是直接吞掉白翎阳的神魂，那他便可以直接晋阶神位！

神位！

混沌神后，六界之中只有新晋两位新神。

至阳始尊翎阳，至阴始尊泽渊。

而其他的混沌生灵，纵使也是被混沌神明亲自所创，但也稚嫩屈居至阴与至阳之下，听他们号令！

天骏好恨。

他自问，无论出身还是修为，还是创世能力，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有哪一点比不上翎阳！

凭什么天底下只有你独自得到宠爱？

空间复出波动，下一秒崇尧也站在了天骏身旁。

崇尧环伺一周，看到丢掉的神子还有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冷漠道：“叫他跑了？”

“啧。”

天骏冷哼一声，“跑不到哪里去。在你们魔界他一个至阳神魂离体能存活几日？更别提他还未完全恢复……”

“至阳神魂？”

听到这四个字，崇尧突然眼睛发红。

崇尧：“你说至阳神魂？”

这时天骏才反应过来。

天骏收起瞪圆的双眼，突然又玩味似的笑了起来：“噢，对，你心心念念想让他死的至阳始尊刚才就在这里啊。”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食指点点那具阵法之中的躯壳。

“你不是让魔将都在找他么？怎么他都明目张胆地跑到你中央魔宫最深处，你却毫无知觉？”

崇尧突然激动了起来，整个人脸色青白，声音震颤。

崇尧道：“他来了！？你怎么不杀死他！杀死他，至阴神尊还会被他勾魂摄魄不再看阴魔一眼吗！？”

天骏懒洋洋瞥他一眼，“就这点出息，整日里想的就是小情小爱，我也不明白了，那至阴始神整日心心念念的是至阳，你倒好，心心念念的倒是至阴。”

顿了顿，天骏玩味道：“你就不想吃了他们，得到神位，然后从此普天之下六界生灵都听你号令？啧，就算你得到了泽渊又如何，还不是要毁掉他的记忆，到时反正也不记得你。”

崇尧被说中了心思，却没有正面回复。

崇尧道：“杀死至阳，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其他的你不用管。”

“至于我要得到至阴做什么，也用不到你指手画脚。”

天骏呵呵几声，也不太在意。

“行啊。”天骏道，“马上就到你说的魔族大比了，到时六界齐聚，你要再不抓紧弄死至阳，到时候等他们都来了，咱们的计划可就不好弄咯。”

崇尧冷声回应：“我自然知道。”

说完，他踱步进入法阵之中，眼中全是疯癫。

从崇尧的手中冒出黑色的魔火，不出一秒，白翎阳原本修炼得金刚不入的仙体，就被烧得灰飞烟灭！

“没有□□，神魂自灭。”

崇尧阴森森地笑出了声。

……

白翎阳神魂离体后，觉得自己简直像个鬼魂，在魔界飘来飘去。

他悠闲自在，天森却快要气死了。

咩咩你这个蠢货！肉身没了你挺不过一日！到时要怎么办！你怎么这么蠢！七万年你以为过得很简单是吗？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子一直看着呢——

白翎阳身体透明在昏暗而黑紫的云中上下窜，不反驳也不承认。

“我只知道四辈子的事，嗨，小意思。”

空灵的少年低头瞅了瞅这只失去意识的白毛小团子。

这只小白的气息与饕餮有些许不同，饕餮的气息闻上去香香的，每次着都向在看闪亮亮的大宝石。

而小白狴犴的气息相比之下，没那么花枝招展，反倒纯粹热烈得很。

狴犴，神的第七子，勾连着世间正义，也是执着的代名词。

白翎阳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上面那句话。

他突然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大不了再轮回几次。”

天森：……

真是气死本扇了，你干脆去死好了！

天森可能是被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高冷的沉默了下来。

白翎阳无奈笑笑，披着隐形斗篷，找了个隐蔽的好地方藏神。

他得好好理一理思路。

这下要怎么办，只剩下二十四个小时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如果真的在这之前没有找到神魂和□□的事情，那可能真要重新轮回？

虽然都死了那么多次了也不怕死，但总觉得被天骏和崇尧打死很丢人。

想到这，白翎阳突然想到了天骏之前说过很多次的一句话。

无论是在和九头蛇打斗的梦里，还是刚才在魔宫之中，天骏都说过——

“失去了力量的你，连天道都不认可了！”

白翎阳支着下巴，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总觉得能总其中悟出深意来。

他忽然双眸一亮。

“天森，我若恢复神格该如何？”

天森答：世间从未有第三个神，你除了自己摸索以外，没谁能帮得了你。

白翎阳若有所思，仔细想着他和泽渊前前后后相处的事情。

突然，平白无故地，他的思绪之中浮现出了还在星际时代的某一天，他做的梦。

那个梦里，明明自己还没有开始轮回，他却已经在梦中见到了演唱会里隔空表白的傅川泽，桃花树下抱他的龙泽尊主，还有……唔，耍流氓的泽渊本人。

为何明明还没有开启轮回，自己就早已有预见？

再加上天森所提到的，修养许久神魂终于逐渐完善的说法，白翎阳突然悟了。

少年盘腿悬空坐着。

原来，我这一世一世的轮回，就是在……重塑与天道的联系。

是在重铸神格！

顷刻，金光弥漫，白翎阳的身体静止，可是他周身的空气却在不断地颤动。

灵力与神光铸造而成的旋涡像是龙卷风一样席卷上空，飞石走沙，白翎阳这处藏身之处竟然被灵气冲击得瑞气腾腾，在魔界的深处，竟是硬生生开拓出了一片祥瑞之地！

在白翎阳不知道的外界，魔界所有的魔物与妖物都被这金光和瑞气闪瞎了。

周围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低阶魔物想要靠上前来一探究竟，可是却被淡金色的壁垒给挡住无法前进。

而崇尧与天骏，还有妖魔兵将，都顿时大惊，极速驾驭着法器向此地赶来！

以天骏与崇尧为首的妖魔不消片刻便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一面如金辉，长发无风自动，白玉冠端正束于脑后，身着仙云绸缎所制的淡金色云纹对襟长袍的少年，兀自盘坐在一棵古树之下。

以少年为中心里范围内，浓厚的灵气卷起金沙阵阵，像是个玄妙的阵法一般，将少年与妖魔隔绝开来。

天骏此刻竟然口吐蛇信子，‘嘶’得一声拍出巨大的蛇尾攻向白翎阳，力道大的像是要一把将他拍成肉泥！

崇尧也相同，利爪探出也是一副要活生生把白翎阳的心脏挖出来的样子。

可是他们两个的攻击全被阵法之中，莫名冒出来的小童子挡了下来。

天森无奈，神武灵识降世。

粉玉雕琢的小童子面上端着的表情冷淡极了。

“翎阳忙着呢，你们先跟本扇过上几招。”

白翎阳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此刻，他的神魂仿佛落入了一个玄妙的空间之中。

天地苍茫，六界分式而立。

是神明消逝，他与泽渊分别继承至阳始神与至阴始神，神格的那一天。

神明对翎阳说：“从今往后，六界交付于你，你应挚爱世人。若天阳被乌云遮蔽，你当拨开云雾照亮众生。若人世无情无义，你便主持正道与正义，助他正道。”

翎阳想到那个一直站在身后的清冷少年，便问神明：“若有人爱我，我该如何？”

神明久未回答。

最终，神明留下一道最后的神谕：“你若成神，必将无情。若神有情，天道失衡，六界必溃。”

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翎阳心里的某个小火花，似乎被浇熄了。

成为至阳始神后，他久居于圣光之巅，多少年过去没有见到泽渊一眼。

等两人再见到的时候，当年那个清冷如松的少年已经成年，可周身气息却与以往的纯粹再不相同。

至阴始神泽渊找到他，直接道：“翎阳，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可惜君虽有意……

我却已无情。

翎阳闭了闭眼，心脏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却被无情的神谕压制住。

“你回去吧，混沌已逝，世间只剩至阳。”

而翎阳什么的……不提也罢。

他不知道泽渊成为至阴始神经历了什么。

还以为泽渊是像自己一样，领了神谕便一举成为至阴神。

却不想……六界万千生灵，怨气滚滚如潮水。

他们的嫉妒，愤恨，全部汇集在了混沌神逝去的那一刹那。

凭什么你生而为神？

凭什么你比我强大？

你凭什么拥有我没有的——

那些怒火与极度，一切的消极情绪，全部涌入了无极深渊。

而泽渊为了不让此类负面情绪干扰翎阳的证道，以一己之力将其尽数吞噬。

他汲取了所有阴暗之情，成为至阴始神。

同时领悟了那些一直以来，对于翎阳执着的念想。

他爱他，想要他，想彻底拥有他。

可翎阳呢？

他说……世间只余至阳。

翎阳、那不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么？

你抛弃了它，也不要我了？

也不再看我一眼？

泽渊怒极反笑。

好啊，那我就逼你看我，把你禁锢在我的身边，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领着妖魔，先是屠尽人界，受到体内暴虐的情绪作祟和影响，人界血流成河。

多少人类，不仅丢掉性命死后魂魄也被妖魔，收入囊中做成走尸供其玩耍。

有的童女，童子被妖怪抓到手里，就像当做糖果一样干嚼吞入腹中。

有的良家妇女被魔族抓到魔界，之后……

不消七日。人界便沦落成了妖魔的游乐场。

如此，至阳始神这才出面。

等到翎阳看到人家的凄惨场面的时候，继承了光明正义大爱仁慈等诸多阳性品质的至阳神，并没有因此而入了泽渊的愿。

翎阳反倒淡淡说：“你我身为神，本不该插手六界之事，收手吧，这些灵魂便放入冥界轮回，再世为人。”

他用饱含着大爱的眼睛望向这片被烧毁的土地，可是在泽渊看来，翎阳的眼睛里只有他人，没有自己。

在至阳始神的心念之下，人界像是枯木回春一般，被染红的大地退去血色，花儿与草木重新焕发，出生机长出嫩芽。

河流也被洗净，天空重新变得湛蓝。

人界的千亿人类，美好的好像是只要重入轮回便能再次进入人界

但泽渊，偏不随他意。

泽渊的身后站着的是妖界和魔界之人。

队伍最前面与至阳始神面对面站着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无情，且冷漠的表情。

似笑非笑，玩味似的看着翎阳。

翎阳只听泽渊说：“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重入轮回？笑话。

我要的不是他们，我要的是你。

阴暗势力的崛起根本无可抵挡，冥界，仙界，接二连三被攻陷。

六界的光，都快熄灭了。

同时至阳始神被禁锢在深渊之下。

白翎阳在石版画上看过这一段。

但是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说了。

六界濒临毁灭，而他作为神，不会熟视无睹。

茫然与痛苦之间，翎阳想起来泽渊对他说的一句话。

“成了神，你就不要我了么？”

……

“你爱世人，你对他们仁慈，你对他们有大爱……那你就不爱我了么？”

所以，是在这种情况下翎阳亲手撕裂神格。

……为了创立新的神来填补和稳住即将要崩溃的六界。

他先丢掉的，是至阳始神最重要的仁慈。

九大神格，接二连三地被剥离。

直到最后……完全与神性脱离的翎阳才真正恢复了自己的心绪。

他这时才恍然发现，自混沌结束后，已经过去了几千年。

翎阳气息微弱，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想和泽渊道歉。

对不起啊，成了神却忘了你。

而泽渊察觉不对，终于赶到囚|禁至阳的无极深渊的时候，只看到九个闪闪发亮的‘神性’以及奄奄一息，却在努力向他扯出笑容的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