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夫夫两个昨晚闹得有些凶, 赵疏桐伺候裴栖穿戴好时已经快巳时了。

一打开房门，曾嬷嬷浅荷白玲齐齐地等在门外。

赵疏桐对下人的眼光视若无睹，裴栖却因为这种事情晚起觉得丢人死了，一个上午偷偷瞪了赵疏桐好几眼。

赵疏桐觉得自己很无辜, 明明睡得和小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的是裴栖, 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好歹还等了裴栖起床，没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下人。

只是吃肉的是他, 让夫郎出个气也是应该的。

赵疏桐给裴栖变了个戏法哄裴栖开心，只见他从一个帽子里接连掏出了牡丹花、烤红薯、话本子、眉笔等一一送给了裴栖。

裴栖被哄高兴了，要和赵疏桐学戏法。

赵疏桐的戏法全靠空间偷渡, 哪里教得了裴栖, 只能转移话题，“你不是还要做羊毛生意吗, 我让赵贵去请人了, 人家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该想想一会儿怎么接待人了吧。”

该做正事了, 裴栖立马端正态度，也不想戏法的事情了。

他娘把事情交代给他的时候还和他说了这件事很重要, 他一定不能办砸了。

帮赵疏桐改造纺线机和织布机的是一个名为宋潜的中年人, 宋潜虽然不姓赵, 母亲却是赵家人，还和赵老汉是一辈人，和赵疏桐有一些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

织围巾做羊毛长衫的是二叔公小儿子的媳妇关二娘, 关二娘是一个小绣娘，出嫁前在家里就会绣一些手帕和荷包卖给绣庄补贴家用，去卖东西的次数多了，就和二叔公在绣庄做账房的小儿子赵立林看对了眼。当初关家同意嫁女索要了不少聘礼，但关二娘出嫁的时候，也带过去了不少的嫁妆。

这个关二娘是个很聪慧的人，赵疏桐只是大概给她提出了用羊毛织围巾还有衣服的方法，她硬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四根赵疏桐暂时借给她用的银针，将东西给做了出来。

“宋木匠，我娘让我在你这里订三十件纺线机，二十件织布机，一个月交货行吗。”裴栖磕磕绊绊地问宋潜。

他还是第一次和人谈生意。

宋潜听到裴栖要的数量，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单子。

他估计了一下工作量，觉得自己全家人一起上阵，一个月做完疏桐夫郎要的这些不成问题，就答应下来。

“我们要的挺急，你们五天给咱们送一次货吧。”裴栖又道。

宋潜是个老实人，裴栖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这位婶子，我娘想请你做织娘，教导我们庄子上的绣娘羊毛针织的方法，一个月给你五两银子的工钱可好。”裴栖道。

“侍郎夫人看的起我，还给这么丰厚的报酬，我这边当然没有问题。”关二娘自来熟地道。

相比较一门技术而言，一个月五两银子让她教导给别人可能就是抢了。但是这法子不是她想出来的，是赵疏桐给了思路她才做出来的。

“那就麻烦你了，明日会有管家带你去侍郎府的庄子上。”裴栖道。

“行，今个儿我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日可以直接去侍郎府的庄子。”关二娘道。

“婶子，你先等一下。”

侍郎夫人把购买纺线机织布机还有请绣娘的事情交给了裴栖，赵疏桐不放心在旁边听了个全程。裴栖交代外人做事表现的落落大方，没有出现那种第一次做生意的畏缩不自信的情况，只是有些太想当然了事情考虑不周全。

赵疏桐在关二娘要走的时候叫住了她。

“举人老爷，还有吩咐？”关二娘转头问赵疏桐道。

“我希望和婶子再签个协议，两年内婶子除了教给我们指定的人，不能再把羊毛编织法传出去。”赵疏桐道。

“用羊毛编织东西本就是举人老爷指导我的，举人老爷这么要求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为什么我这个不能传出去，宋潜那个木匠活就不用呢。”关二娘问道。

“羊毛纺线机和织布机，熟手的老师傅琢磨几天就可以做出来，没有必要约束宋潜大哥。羊毛织衣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学会的，我想利用这个时间差这个时间差，在这两年内经营出一片市场。”赵疏桐道。

“举人老爷不愧是读过书的人，你说的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这个针织法既然这么重要，两年时间就够了？”关二娘问道，她是知道一门压身技艺有多重要的，当初为了学刺绣她吃了不少的苦，但还是只学到了皮毛，高深的根本无从学起，因为教导她的师父也只会这一些，苏绣蜀绣双面绣他们都只是听说过名字，关于技法方面的事情却只字未闻。

她还以为举人老爷打算给她一笔钱把这个针织法买断了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泄露出去，没想到就只是两年的时间。

赵疏桐再次给她确定了，是两年时间。

在赵疏桐看来手工织毛衣围巾等耗时耗力，不管他们招多少人制作肯定都是供应不上需求的，不如先把市场打开了，再将织毛衣的法子小范围的传出去，抽出一部分人手经营毛线的买卖。

他记得历史某个特殊时期出现过全民织毛衣的热潮。

不能小看女人哥儿给自家丈夫孩子做衣服的热情，织毛衣掌握了技巧后比做一套衣服可简单多了，说不得将来在京城也能掀起一股风潮。

“不会让婶子吃亏的，等婶子教导完该教导的人，还可以在我们铺子接活儿，每完成一件衣物都会给一部分的分成的。若是能创造出新的织法，愿意教导还会给婶子一部分银钱补偿。这只是我的一些初步设想，若是婶子愿意，咱们后续再继续谈。”赵疏桐道。

“行。”关二娘思索过后发现自己没吃亏，很快地就应承了。

等送走两个人的时候，裴栖转头问赵疏桐，“夫子，这些东西泄露出去真的没有问题吗，要是被别人偷学去了怎么办。”

赵疏桐又和裴栖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裴栖听的稀里糊涂，他听不懂就把赵疏桐说的记了下来，等到下午过去裴府的时候，将这件事讲给了他娘。

侍郎夫人对哥婿说的将来把织毛衣围巾等物件的简单织法流传出去，让人来买他们毛线的想法产生了兴趣。

他们人力有限制，做出的东西也就卖给那么些人。

如果卖毛线的话，他们不会失去原来的市场不说，可能还会多出一笔收入。一些舍不得买毛制品但是却愿意买毛线的人会成为他们潜在的客户，就算有一些小作坊会购买毛线织成衣服出售，但是他们没有羊毛漂洗染色的方法，原料还是要从他们这里买。

侍郎夫人也是打理了几十年的产业，才懂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她觉得哥婿这个想法十分大胆，但可能是对的。

侍郎夫人打算等裴侍郎回来的时候，再和他谈谈哥婿这个想法。

羊毛生意的事情，因为有了皇帝的加入，已经不是他们两家的事情了，侍郎夫人在上面付出了很大的精力。

这个新生意比较大，家中的内眷都被侍郎夫人动员着参加了进来，小辈们也让他们进来赚个零花钱。

裴栖过来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围巾和羊毛长衫作为样例带了过来。

众人聚在一起观赏。

“小叔叔，小叔父送你的这个羊毛长衫真好看，这上面还有小孔，但是穿上了就算别人细看也瞧不见里面衣服的颜色来。”裴吟兰夸奖道，他真觉得这件羊毛长衫很不错，穿上了有种自己是人群中独一无二的人的感觉，要是他也有一件就好了。

“我也觉得好看，就是夫子说这个做工有些粗糙，还要再继续想办法改进。”裴栖道。

裴吟兰思索过后道，“我觉得线再细一些，织的再密一些可能会更好看一些。”

裴栖虽然和这个哥儿侄子相处的不多，但是对他还是很宽容的，“我们下次可以找人试试。”

“这个围巾也有趣，只是咱们平常都呆在内宅也用不到。”曹氏道，女人哥儿衣服的领子都比较高，其实围巾对他们并不是太实用，但如果作为装饰的话或许有人会喜欢。

“夫子说这两个只是样品，咱们还可以自己设计其他的东西制作贩卖。比如手套、护膝、帽子、袜子、虎头鞋都可以用毛线织出来的，那个，夫子说了，只有想不到没有那些绣娘做不到的。”裴栖道。

侍郎夫人见裴栖提起赵疏桐时的神采，心中点头。

见小儿子这么积极地参加生意筹备，心中更是欢喜，他家栖栖终于要懂事上进了，她要带着孩子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他。栖栖自己立住了，她和老头子百年后才能安心的去。

“哥婿说的对，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你们几个回去都想几个花样来，要是被采用了卖出去了，给你们分成。”侍郎大人大方地道。

裴吟兰是比较积极响应的一个，他是庶子，平日的收入只有家中给的月例银子，嫡母虽然偶尔会有赏赐，但到手的并不多。他这两年就要说亲了，也很想存一笔私房钱。祖母都发话了，他十分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那小叔叔，你什么时候把那个会织羊毛衫的绣娘带进府来，让她也教教我们。”裴吟兰道。

“三弟，织毛衣和做针线是不一样的，你刺绣还没有学好呢，还要学织毛衣，小心贪多嚼不烂。”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吟怡道。

“大姐姐，我觉得针线和织毛衣是相通的，说不得他们不是互相对立的而是可以互相辅助，一个技艺带动另一个的，姐姐也跟我一起学吧。”裴吟兰道。

裴吟怡无奈地道，“真是说不过你。”

“小叔叔，侄媳也觉得了解了怎么做，才能想出新花样来。”曹氏附和道，眼巴巴地盯着裴栖。

裴栖看向他娘。

“既然你们都想见见绣娘，那过两天把人给请到府里来吧。”侍郎夫人拍板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