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两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拍摄继续。

这次陆堪言没有再掉链子，这场戏非常顺利的拍完了。

方谨行喊下“cut”之后，已经走到镜头之外的陆堪言下意识回头, 就看见灯光和摄像机镜头聚焦下、还保持着倒在地上姿势的洛许撑着地毯坐了起来。

洛许随手捡起手边他之前丢在地上的衣服, 刚往身上披好，就有场务拿着毛巾毯上前：“小洛老师。”

洛许接过毛巾毯的同时站起身，对场务道了句谢。

“好了，陆老师和小洛今天晚上可以收工了, 收拾收拾就回酒店休息吧。”方谨行说完，又回头喊, “萱萱和小沈呢，准备好了没……”

洛许裹着白色的薄毯从布景中走出来的时候，余光里隐约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随意偏了偏头, 隔着几家摄像机和七八米的距离, 洛许对上了陆堪言幽深深的目光。

“……”洛许扯了扯身上的毯子, 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又不巧看见了沈就雨。

而沈就雨原本正表情微妙的盯着他看, 在被洛许发现之后, 他顿时扬起了微笑。

洛许没有给回应, 而是带了几分厌恶的转回头, 目不斜视的往化妆间方向走了。

对于沈就雨, 洛许还惦记着这个人昨天趁拍戏动手动脚的事。只是今天洛许上午没在片场、沈就雨则是下午没有要拍的戏，两人之间没有交集, 洛许也就还没来得及找沈就雨的麻烦。

回忆了下明天要拍的几场戏，洛许微微歪了下头。

看来他明天早上得到得早一些, 赶在正式开始拍、最好是还没有化妆换衣服的时候，跟沈就雨好好“交流沟通”一番。

洛许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化妆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卸完妆、换回了他自己的常服。

见洛许出来, 等在外面的方子遥喊了他一声，然后方子遥皱着眉、满脸不解的对洛许道：“刚刚殷文来找过我……哦，殷文就是陆堪言陆老师的现任助理。他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个保温杯过来……”

说着，方子遥冲洛许晃了晃两手拿的东西：“说什么我们俩都辛苦了，尤其是你拍戏太累了。矿泉水是给我的，保温杯里则装了给你喝的、刚熬好没多久的汤，说是可以当夜宵，既能补充身体营养、也不容易发胖，还有什么助眠效果……”

“……洛许，他这是干什么呢？”方子遥越说越觉得迷惑，“你知道吗？”

洛许：“……”我怎么会知道？！

两人一边往外走，方子遥一边又道：“殷文拿过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没打算收的。但是殷文在我面前装了五分钟的可怜，然后又趁着我头疼没注意的时候放下就跑了，我也没办法……你要喝吗？”

洛许换回衣服之后，衬衣袖口的扣子忘记扣了，这会儿他手上慢条斯理扣着扣子，同时语气里带着对陆堪言诡异举动的麻木面无表情的回道：“我不喝。”

洛许从来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巧克力和可乐除外，对于洛许来说，这两样属于能给人类带来发自心底深处的愉悦感的零食，不算正经食物。

想了想，洛许又偏头对方子遥道：“不过汤里应该没毒……你看着帮忙处理一下吧。”

方子遥不怎么意外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个保温杯我明天洗好也会还给殷文。”

“下次不管是谁送东西都别收，尤其是陆堪言那边的人，人前见着了点头笑笑就赶紧走。”洛许忍不住皱了皱眉。

殷文察觉到洛许的心情似乎不太妙，于是他谨慎的没再多说话、只再次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了洛许的意思。

……

走在酒店走廊上，陆堪言问道：“汤已经给洛许送过去了？”

殷文答应了一声：“送过去了，陆哥你叮嘱了那么多遍，我怎么可能会忘掉。汤一熬好就盛了起来，保温杯送到我手里没几分钟我就把它给了小洛老师的助理，不过当时小洛老师还在化妆间，我没看见他人，也不知道后续……对了，陆哥你之前不还老是……嗯，嫌弃人家小洛老师吗，这两天怎么又是送巧克力又是特意叫人煲汤送过来的，小洛老师那助理知道我是去送汤，表情跟见了鬼似的。我估计小洛老师本人会比他的助理还要见鬼。另外我不太懂啊，为什么要在片场里趁着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把汤给小洛老师呢，带回酒店了再送到房间门口不是更好吗，免得叫片场里剧组的其他人看到，这也太容易产生误会了……”

“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聒噪了。”陆堪言嫌弃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在片场被人看到和万一在酒店房间门口被人看到，哪种情况产生误会的可能性更大。”

殷文果真就认真动了动脑子，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片场这种地方光明正大，被人看见之后也很少会往见不得人的方向想，狗仔虽然很难进酒店，但是酒店里也有可能遇到剧组的人，房间门口拉拉扯扯你来我往的，一般正常人都难免会往暧|昧的关系上猜测。”

陆堪言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沉默。

会选择在片场直接把汤送到洛许助理的手上，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片场人多眼杂，保温杯目标太明显，洛许的助理收下之后，洛许应该不会特意再给他送回来。而地点换成酒店之后，别的不说，单说敲门这件事，说实话陆堪言并没有能敲开洛许的房门、让他听自己说话并且不直接“哐”的一声把他拒之门外的信心。

一块巧克力接二连三的都没能送出去，又被晚上那场戏里洛许的反应搞得心有点凉，陆堪言琢磨着好歹是把汤给“送”到洛许手里了，他就不信洛许在喝汤的时候脑子里一点都不会想起陆堪言这个人来。

“等等……”殷文的思路转啊转，突然间就对上了非常关键的一条线路，他停在陆堪言房间的门前，诧异道，“陆哥你昨天是不是说想谈恋爱来着，卧槽你居然……陆哥你也太惨了吧，说真的我觉得你希望很渺茫的样子。”

“……”陆堪言冷着脸用房卡刷开了门，走进去之后直接“嘭”的关门，顺带把殷文关在了外面。

殷文：“……”

表情悲催的拍着门，殷文道：“陆哥我错了，你给我开开门啊，你别忘了还得给我一份文件呢……”

这年头，习惯性说实话的老实人真是没活路啊。殷文一边想着，一边又拍了拍毫无反应的门。

……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你上午的戏要十点才开始拍吧。”方子遥一大早按着之前习惯的时间来到洛许房间，本来是要叫洛许起床的，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洛许不但已经起床洗漱好了，甚至连巧克力的狗粮、水盆和零食碗都已经按着份例装足，完全是下一刻就能出门的状态。

洛许把手机放进了兜里，蹲下又揉了揉脚边巧克力的头，顺便给它顺了下毛，然后才站起身点点头：“是十点才开始，不过我找沈就雨有点事，他早上第一场九点就开始了，所以我想早点到片场去。”

“沈就雨？”方子遥有几分惊讶，心想洛许和沈就雨好像也没什么密切的交集啊……好奇归好奇，但是见洛许没有多说的意思，方子遥也就没追问，而是道：“他不是一贯都踩着点到片场吗，任由导演再翻白眼也风雨不变的。九点开始拍的话，他顶多八点二十能到。如果你找他有急事，还不如我现在去敲敲他或者他助理的房门把人叫起来，你们直接在酒店餐厅里交流会不会更方便？”

洛许摇了摇头：“不用，大不了我早点到片场去等他，正好他一到就能堵上，片场环境相对而言才比较方便。”

洛许会这么惦记着要在开始拍摄之前对上沈就雨，主要是因为今天上午他要拍的全都是和沈就雨的对手戏，其中包括一段沈就雨饰演的皇帝伍佑渊对睡着了的季玟表白心迹的戏，洛许一想到沈就雨有可能趁着那场戏再手脚不干净，哪怕只是有可能，他也觉得厌恶恶心得很。隐患得早点收拾，垃圾要从源头分类，毕竟到了丢垃圾的地方再分类就比较恶心又麻烦了。

酒店餐厅并不是什么方便的地方，洛许更不可能直接到沈就雨的房间里去下狠手，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人地盘，洛许“主动找上门”容易留后患，还是作为算得上公共场合的片场比较好。就算到时候一时把握不住闹大了动静，周边至少都是同个剧组、利益相关的人。

……

吃过早饭、到了片场之后，洛许坐在化妆间里看剧本，化妆师本来想先帮他化好妆容和换服装，不过让洛许给婉拒了。

“再等会儿吧，我十点左右才开始拍，九点再弄也来得及。”洛许笑道。

化妆师便也跟着笑：“那好，我过会儿再来，不打扰你看剧本了。”

方子遥之前推测的时间基本准确，沈就雨是在八点二十还过了两分钟才到的片场。沈就雨这边前脚走进片场范围，后脚方子遥就到化妆间跟洛许说了声。

于是沈就雨还没能走到他的化妆间，就让洛许在半路给拦了下来。

洛许站在“季玟”化妆间的门口，看着即将路过的沈就雨，似笑非笑语意不明的喊了声“沈老师”，然后他道：“方便现在去卫生间聊几句吗？”

闻言，沈就雨停下了脚步，分外意味深长的沉默了几秒：“……现在？”

洛许点了点头。

沈就雨往洛许后面看了看，又道：“去卫生间干什么，你化妆间里不是没人吗，不如就近？”

附近没什么人经过，沈就雨身边也没有跟着助理，这片区域一时间只有洛许和沈就雨两个人，沈就雨说话的语气也就不怎么顾忌，堂而皇之的充满了不怀好意。

洛许面色不变：“不，还是去卫生间吧，我觉得那儿比较适合。”

沈就雨一手去松原本系得还算规矩的领带，另外一只手向前摊开做出“请”的架势：“也可以，随你高兴好了。”

洛许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抬脚向前走去。

沈就雨紧跟而上。

……

“诶，陆哥，那是小洛老师和沈就雨吧？”

刚到片场、准备去化妆间做准备的陆堪言听到殷文的话，下意识把视线从手机上抬了起来，正好看见洛许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而和洛许一起的人确实就是殷文说的沈就雨。

殷文还在边上嘀咕道：“他们俩这么早一起往哪儿去呢，我记得那边过去好像没几条路……”

陆堪言微微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