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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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元莞去政事堂扑空, 后来再见元乔,也无那日的惶恐不安,留下她说了几句话。元乔面色淡淡, 似是不耐, 她不好强行将人留下来。

元乔离去后, 她照旧一人坐下来, 看着案牍上的奏疏发愣, 呆过片刻,只得打起精神来处理政事。元乔虽说冷淡, 政事上却依旧听她的, 将她奉若君主。

元乔与她不过是保持着君臣之间的界限罢了,没有逾矩,她不禁在想,元乔这算不算在变相的拒绝她。

是不是她的手腕快要恢复了,元乔就开始不对她笑了,甚至连温声细语都没有了,今后大概都会是这样了。她长长一叹,看着案牍上的奏疏, 眼睛略有些酸涩。

或许, 皇帝就是孤家寡人。

皇帝自怨自艾几日后, 也不再召见元乔, 两人当真成了君臣,但她长大了,又掌握朝政上的权力, 元乔的摄政之名也该去了。

这次提议的中书, 苏闻未曾参与,显然有些惊讶, 皇帝不语,大长公主一党不肯应允。

元莞知晓是元乔的意思,她也不想元乔早早地退,不然最后亲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帝再次偏向大长公主,魏律也是无奈,不过也是乐见其成之事,皇帝与大长公主关系和睦,没有怨恨,也利于朝堂稳固。

元乔去见太后之事,未曾瞒过元莞,她问元乔不如去问太后。近来元乔对她多有冷淡,问过也未必能听到实话。

入慈安殿后,太后对她态度也不再热切,她按下疑惑,询问元乔为何而来。

太后倚靠着迎枕,见元莞大有皇帝气势,不免讽刺几句,元莞听了,不作计较,复又道:“太后骂完,可能告诉朕,元乔为何而来?”

“她要来,我能拦着不成,再者陛下都不阻拦,我还能做甚。”太后看都不看元莞一眼,言语嫌弃,也是符合她一惯的性子。

元莞默然听了,知晓问不出话来,就只好作罢,带着人离开。

不难猜测,元乔与太后必说了什么,不然太后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她狐疑不定,莫名心中不定,元乔寻太后做什么,太后不该隐瞒才是。

两人必然是达成什么协议,太后才会闭口不言,旧日敌对的两人,会因什么事而达成同盟?

回宫的一路上,她都想不透其中关隘。

皇帝不是愚蠢的人,她想不通的事,自会令人去查,孤鹜去将太后身旁的内侍婢女都查过一遍,依旧无所获。

慈安殿的宫人晦深莫测,对那日的事闭口不谈,孤鹜在宫中多年,知晓必有缘由,回去后禀给皇帝知晓。

元莞对于宫内的事极为敏感,宫内生存多年,并非一窍不通,她想起陈砚频繁进出宫门一事,吩咐孤鹜去办事。

她并非坐以待毙之人,元乔所为,目前不明,但做些提防总是好的。

先帝对元乔恩重,正因为如此,她才担忧元乔对先帝尽忠,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且她与元乔之间的亲密,都是借助在先帝的情分上。

一旦情分消失了,元乔做事必然狠辣。

她又唤来殿前司的统领,令他今日多加提防,又询问侍卫司近来可有变动。

殿前司统领不知陛下何意,还是据实回答:“侍卫司与往常无异。”

“那便好,你下去吧。”元莞心微定,挥退殿前司统领,或许是她多想了。有豫王在,元乔不敢轻举妄动的。

想起豫王,她又唇角弯弯,送豫王大礼,元乔知晓,必然会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侍卫司没有动静,她也不再担忧什么,打起精神回垂拱殿。

复又安静几日后,行宫处传来话,豫王身子大好,不日可以起榻回封地。

皇帝按下消息,打发人回去继续看着,临安城并非是豫王封地,怎能让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病好也不准离开,多关些时日,看清元乔所为再作定论。

元乔对豫王必然是有情分的,有豫王在手,行事也方便些。

有了这些想法后,元莞陡然觉得自己不厚道,行事也不太光明,也做些威胁人的勾当,可想起元乔与太后密谋什么,就觉得生气。

心中不平,她还是决定找来元乔问清楚,听听元乔的解释。

元乔来时,一如往昔,元莞坐在案后,托腮望着她,语气慵懒:“大长公主近日里是不是不舒服,朕瞧着眼下乌青,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容易留不住容颜。”

身子不好,很容易变老。

皇帝嘴巴坏,元乔也不去理会,行礼道:“陛下召臣,有何事?”

元莞不同她委婉,而是直言道:“无甚大事,就是好奇大长公主见太后做什么?”

皇帝愈发喜欢直来直去,问得元乔也不知晓得怎么回复,但凡有一丝丝委婉,她也可绕开。面对皇帝的坦率,她无法做到以城相告,谎称道:“太后身旁的人不安分了。”

元莞不信她,扬起下颚道:“他们不安分,直接拿下便是,何至于你走一趟。”

元乔轻声道:“事关太后,处理不当,陛下处也会不安。”

元莞半信半疑:“那你如何处置的?”

元乔再次解释:“自然将那些不安分的人拿下。”

“可是太后身旁的人并没有调动。”元莞直视元乔,分毫不让,她令孤鹜查过,慈安殿内在元乔走后,风平浪静。

皇帝大了,愈发不好糊弄,元乔无奈,遂将语气放作和缓,柔声道:“陛下不信臣?”

元莞说不出话来了,揪着自己的袖口,一阵为难,错过元乔面上愧疚与为难之色。元乔晓得她信了,想起太后说的话,她与元莞势均力敌,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然而她不愿走小人行径,以此令元莞放松警惕,思来想去,竟寻不得办法。

元莞不愿蒙骗她,张口就道:“朕确实不信你。近日来,朕做什么,你总是反对,似要压制我一般,我忍你很久了。”

皇帝气呼呼的,最后那句‘我忍你很久了’带着赌气的意味,元乔听后抿唇浅笑,装作不悦道:“陛下将臣看成是佞臣了。”

“不是佞臣、也、也差不多了。”元莞嘟哝一句,眼见元乔态度和缓许多,就忍不住多看她几眼,鼓足勇气道:“你可是觉得、觉得朕喜欢你不好,才与朕保持距离?”

元莞语气带着忐忑,说话时紧张地看着元乔,毫无底气。她也想胆子大些,曾经都能将元乔说哭,也不知那时哪里来的勇气,现在倒好,连说话都要斟酌再斟酌。

周暨说的对,都是她宠得,自己软得一塌糊涂,才令元乔对她这般毫不在意。

想到这里,她又直勾勾的看着元乔,显得自己很有底气,没有错。

元乔被她反常的眼神看得头疼,发觉陛下比棘手的政事还要难缠,一会儿一个样子,就像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她想了想,无语可答,元莞追得紧,她才被迫道:“陛下不觉得自己行事荒唐吗?”

“荒唐、朕觉得朕没有耽误政事,就不算荒唐,反之大长公主因私事处处针对朕,不算荒唐吗?”

元乔道:“臣做事无愧于心。”

元莞嗤笑:“大长公主不过是无愧于先帝罢了,你对朕就无愧吗?”

皇帝气势微显,添了三分少女的蛮横,就像是面对心爱人发狠一般,无理取闹中又带着生气,气元乔不讲理。

她从未对一人这般剖心过,元乔却处处想着旁人,时日久了,就无法做到平衡。

元乔摇首:“臣对陛下,亏欠良多。”只怕今后亏欠得更多。

元莞哼了一声,心里这才好受多了,眉眼低垂,蛮横道:“那你还处处与朕作对,朕让你、让你也是喜欢你罢了,换作是旁人,哪里会这般好说话。”

“让你也是喜欢你……”元乔不知此话何意,低声重复一遍,面对皇帝直白的剖析,心几乎就此沉沦下去,她抬首,就见皇帝眼中浓浓的情意,干净而澄澈。

同元莞相比,她的作为太过肮脏。

“陛下将臣与政事相提并论,不觉对不起先帝吗?”

“不要提先帝,你满脑子都是先帝,无药可救。”元莞道,她知晓先帝待元乔恩重如山,可哪里时刻记在心的,与一死人相比,将她这活人抛在一旁,就该治一治脑子。

皇帝的话,坏透了。

元乔也不恼,再下去,皇帝又要炸毛,她起身欲走:“时辰不早,臣先去政事堂。”

“朕同意你走了吗?”元莞眨眼看她,气势汹汹,仗着皇帝的身份走到元乔面前,望着她:“大长公主心中可有朕这个皇帝?”

依她看,分明是没有,就晓得先帝、先帝。

元乔无奈,迫于皇帝给的压力,唯有步步后退,低声道:“陛下恼什么。”

“恼你将朕当猴耍。”元莞见不得她避重就轻的姿态,话不对,就开始跑,她伸手就抓住元乔的手腕,面色如乌云沉沉,压低声音:“元乔,朕是皇帝,与你势均力敌,再过些时日,你便不是摄政公主,到时你能逃去哪里。”

皇帝口不择言,这次炸毛得更加厉害,眼中通红,就像发怒的小鹿,在元乔眼中,不过是强自撑起气势罢了。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性子良善,手腕虽疼,可分明听到皇帝紧张的呼吸声,她淡淡一笑:“陛下说狠话,愈发不像了。”

一笑间,如沐春风,漾进元莞心口,捏着元乔的手不觉松了松,她装得不像吗?

元乔见她面露茫然,就更加确定她在吓唬她罢了,反握住她的手,劝道:“陛下不必如此,臣不会逃。”

“不会逃?”元莞不知何意,被元乔握住的手心湿透了,渗出的汗水显示出她紧张的心情,元乔欲松手,感知出那股湿冷,心中一沉。

皇帝对她,当真是毫无防备。

不知怎地,她握住后就不想放手,低眸去看,白嫩的手心里漾着晶莹的汗珠,一眼过后,元莞就收回手,背到身后藏了起来,解释道:“朕有些热罢了。”

“紧张才会热。”元乔笑了笑,也真是有趣,调戏人的人先紧张胆怯,有些没出息,比起以前在福宁殿欺负她时少了股狠劲。

两人无端又平和下来,元乔心中多了抹奇妙的感觉,面对兀自逞强的皇帝,她忍不住试探道:“陛下将臣看的比政事还重要,确实不妥。”

元莞不说话,偏偏元乔又在笑,她恼道:“你再笑话朕,朕真就做荒唐的事,你看、那、那殿门是关着的。”

“好,臣不笑了。”元乔不敢再多笑,小皇帝炸毛起来,顺毛摸不易,她认真道:“陛下信臣,臣对陛下并无恶意。”

“朕不信你。”元莞直言拒绝,想起近日的憋屈,脸色涨得通红,贝齿轻咬,在唇角上留下浅淡的痕迹,故作凶狠:“再有下次,朕不会再听你的。”

狠话说得好,到时未必会实行。

元乔揖礼离开,想起元莞起伏不定的心情,故作凶狠又紧张不安的神色,心中莫名暖了不少,她确实很可爱、也很有趣。

撇开皇帝的身份,元莞作为女儿家,憨态可掬四字也算贴切,傻得可爱,于政事上又极聪慧,这样反差的年少人,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无理取闹一阵后,元莞在殿内也沉静下来,觉得心中憋闷,领着人去殿外走走。

快要过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她站在园囿中,深吸一口气,想起今日元乔穿得单薄,大概顾不上这些小事。公主府内也是冷清,婢女伺候得大不尽心。

闲暇无事,她去私库里翻了些冬日里棉衣所用的料子,都是皮毛,好像挺保暖的,令人做成狐裘,到时给元乔送去。

小事过后,她又成了日理万机的皇帝,发觉元乔行事还是没有改变,气得她几乎想要入府去问问她到底是何意思。

恼过之后,元乔令人送了一对傀儡娃娃入宫。

元莞看着一对娃娃,也不知是何意,一旁的落霞叹道:“这两只似是一对,做工不好,您看脸大腿短,不好看。”

傀儡娃娃大多做的精致,若是身体不协调,就没办法用丝线控制,元乔送来的没有丝线,想必扣上丝线,也是没有调动四肢与脑袋的。

元莞怪道:“要送就该送好的,怎地送两只做工如此粗糙的?”她扭动四肢处的关节,都是可以活动的,她看到粗制滥造的傀儡娃娃,不屑一顾,嫌弃道:“她惯会糊弄我。”

口中嫌弃着,眼光却不舍挪开,细细看了看,同落霞抱怨道:“怎地这么丑,你看眼睛都不对,鼻子也高了些,衣裳也是破旧的,公主府缺了衣裳不成。”

白皙的指尖在傀儡身上捏个不停,最后捏着下颚,嫌弃又抱怨:“你大概是朕见过最丑的傀儡娃娃。”

落霞唇角抽了抽,劝道:“奴婢给您收起来吧,看着也碍眼。”大长公主送的又不能扔,陛下又不喜欢,那就藏起来,放置在角落里落灰。

“朕、朕自己收起来。”元莞脸色一红,拂开落霞伸过来的手,自己将嫌弃得一无是处的傀儡娃娃放入锦盒中,在落霞不明的视线里藏入榻内的暗格。

落霞不明白,不喜欢为何还藏起来?

元莞也不给她解释,得了元乔的东西后,想着给她送什么好,礼尚往来才是道理。她去私库里找了许久,也未曾见到合适的,无奈问落霞:“你说大长公主这般的人喜欢什么?”

“她、她应该什么都不喜欢。”落霞支吾一句,大长公主这般高洁如玉、修身若竹的女子,应该对珍品一类的不喜欢,作为女子,也未曾见她对什么饰物偏爱过,好似芸芸众生都入不得她的眼。

这么多年来,除去大长公主给陛下送过几坛酒外……她灵机一动,道:“大长公主喜欢酒?陛下的菊花酒还是她送来的,可见她对酒尚有偏爱。”

若不偏爱,怎会亲自去酿。

“酒?”元莞不大相信,平日里也不见她饮酒,怎会偏爱这个,她步至窗下,殿前几株菊花开得昳丽,花瓣也很大,她不会酿酒,再者元乔的菊花酒必然酒味很好,她怎可班门弄斧。

她不应,便去酒库中寻了几坛葡萄酒,吩咐落霞去送,一面叮嘱她:“你看清楚大长公主收酒时的神情。”

落霞好奇道:“如何看?”大长公主整日里都是冷冰冰的,如何能看得出她的神情,这事不大好办。

“你就看她可笑了。”元莞随意道。

落霞抿了抿嘴巴,不大可能,她还是领着人去送礼了。

那厢的元乔并不在府上,在吩咐人将傀儡娃娃送去陛下处,自己同陈砚出宫去了城北。

城北多是百姓聚集,元氏沦为庶民的子弟亦在此处,旧日府邸变卖,只得来此处随意择一地居住。

陈砚事先安排得很妥当,无人会察觉,马车停在破旧的府门面前,陈砚敲了三下门,就有人出来迎接。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见到陈砚后,俯身请人进去,又见马车上的元乔,先是诧异,而后想到陈砚不俗的身份,就明白过来,一同将人请进去。

院内墙壁破旧,梧桐树高耸入云,望不见顶,大概有些年头了,地上种植些许蔬菜,打理得井井有条。

元乔踱步看过,少年则一路跟随,屏住呼吸,见她目光落在蔬菜上,也不再拘谨,默然跟着。

“府里仅你一人?”元乔目光深邃,并未向少年投去一丝目光,他与元莞差不多大,看到他稚气的面孔,总会想起元莞,索性便不去看了。

少年揖礼道:“家母前年去世,就留我一人。”

声音清润,态度中规中矩,元乔对他尚算满意,孤身一人,才是最符合新帝的人选。看过一阵后,问了几句所学,少年对答如流。

元乔颔首,也未再说什么,吩咐人好生守着此地,带着陈砚回府而去。

落霞在公主府里等候许久,眼见着日头西去,大长公主未归,心中急躁,等不及的时候,元乔回府了。

元乔见到落霞也没有诧异,见到身后内侍手中的酒坛就明白过来,皇帝给她送了回礼。

礼收下后,她淡淡一笑,吩咐人好生送落霞出府。落霞不仅要送礼,还要观察大长公主的神情,飞快地抬头瞧了一眼,大长公主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

大长公主笑了,她长叹一口气,回去可复命了。

收下葡萄酒的元乔笑意敛不去,让人将酒好生收好了,回身去新造的院子里走动。院子里多一架秋千,是婢女按照女儿家的喜好来的,葡萄架也是有的,夏日纳凉也是不错。

她只在院里站了站,匆匆扫了一眼,就回书房而去。

回殿复命的落霞将大长公主的神情都说了,皇帝自然笑了,她笑了证明就很喜欢。

入夜后,她一人躺在榻上,摸到那方匣子,翻身将傀儡娃娃取了出来,放在枕畔一侧,一同入睡。

平静几日后,查探陈砚的孤鹜回来复命,给皇帝又添了一抹疑惑:“陈砚去了城北一府邸,臣查不出府内住的是何人,大长公主也去过,待了一盏茶时间就离开了,府内好似是位与陛下差不多大的少年人。”

“少年人?”元莞不明白了,元乔兴师动众地去城北见一男子做什么,难不成给她择婿?不过择婿是在朝堂上选,不会去民间找,她否认自己荒唐的想法。

她嘱咐陈砚:“查清那人是谁,查不出就将人捉来,朕见见他。”

陛下总爱干半路抓人之事,孤鹜这次也觉得该将人抓来问问,免得遗漏,大长公主查不出,就从少年处查。

****

待到初冬之际,临安城内下了场雨,早朝之际,朝臣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了些冬雨,入廊下擦干后才进殿。

苏闻身子湿了大半,拿了帕子去擦,见到大长公主站于廊下,目视朦胧的冬雨。

再见大兴殿外站了不少身穿蓑衣的禁军,大兴殿外是侍卫司,亦可算是大长公主掌控,前些时日他谏议皇帝将殿外禁军换成殿前司,也不晓得陛下有没有听进去,看来今日再劝劝为好。

他朝着元乔行了一礼,元乔颔首应对,两人对视一眼后,他俯身入内。

入殿后,魏律同臣僚搭话,他几步过去,拉着魏律的袖口,将人拽至一侧,俯耳道:“你可曾感觉今日哪里不对,殿外的禁军与从前不同。”

“哪里不同?”魏律没有听明白,走到门口处看了一眼,冬雨不绝,水汽蒸腾下,禁军持刀而立,与往常一样,并无哪里有改变。

他走回殿,小声同苏闻道:“你多心了,侍卫司是大长公主所掌控,你怕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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