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是不是..已经还够了?

”老爷.....”罗熙华不说话，张管家只能叫道，他不知道罗熙华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的要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赶尽杀绝。

“少爷到底还是你的儿子，你总不能将你手底的基业留给一个外人啊。”张管家更不懂地是，为什么罗熙华会这么帮赵洛，这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

就算是恨他的母亲，就算再怎么讨厌,也不能将财产给毫不相干的人。

“谁跟你说他是外人的?”罗熙华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张管家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难道说赵洛实际上是.....

这..怎么可能?

”老爷，什么意思?难道赵洛他是...”你的儿子?张管家未尽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但是两人却心知肚明。

张管家全身紧绷起来，如果赵洛真的也是罗熙华的亲生儿子，那少爷他....

争夺继承权的战争里凶多吉少。

”你口口声声说夫人背叛了你，那老爷你呢?你这不也是背叛了夫人吗?”张管家气急。

他知道罗熙华这人及其自私自利，霸道专横

但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夫人。

他杀了夫人还不够，还要让夫人在地狱里永不翻身。

他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收到了这样的对待。

罗熙华面色如常，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张管家，开口道。

“阿烨，为了她，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冒犯我了。”

阿烨，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很久也没有听过了。

这是他还为罗熙华做助理时有的名字，那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张烨这个名字就已经被人遗忘，他只是罗臻的张管家。

过去的几十年，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从罗熙华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辅佐着他，看着他登上顶峰，看着他站在了常人无可企及的高度，知道此时此刻面前的人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如此平稳冷静，也变得如此让他害怕。

罗熙华已经快五十岁了，但还是精神奕奕

即使穿着唐装打扮地很是老陈，但是眉宇间却英气十足，不像他，已经老了太多太多。

张烨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起自己的胡子，那声阿烨似乎穿过了年轮唤到了他的耳边，蓦然回首，已经几十年了啊。

”老爷，我承认，我是喜欢夫人，但我对她从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今生的唯一夙愿就是守护你和夫人，以及小少爷平平安安的，那天晚上真的只是意外!”

对夫人的爱恋是张烨这辈子他认为最龌龊的事，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真的没有办法。他也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内心只希望夫人可以幸福，他从未想过插足他们两人之间。

那天晚上的庆功酒会，罗熙华在外地不在，是夫人领导着一帮人的，他被一直劝酒，最后被灌醉了，直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夫人就在自己身边。

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那时候的夫人还怀有身孕，他不敢告诉罗熙华，只能苦苦隐瞒，但不曾想，在少爷还未满周岁的时候便东窗事发，罗熙华一怒之下就将夫人关进了精神，病院，不久夫人就抑郁而终。

从那天起，他就辞去了罗熙华助理的职务，

罗熙华对罗臻不管不顾，只给了物资钱财，随便配了一个个保姆，于是他主动去成为了罗臻的管家，将罗臻抚养长大，罗熙华也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我再怎么解释都没用，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但是我恳求你放过少爷，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

姜还是老的辣，罗臻即使聪明绝顶，但到底还是年轻，根基不稳，没有罗熙华的人脉深。

现在，罗熙华弄死罗臻可以说是非常容易，但是他却不急，像只是在玩一样，看着罗臻绝望。

最开始的时候，罗熙华还会来看罗臻，教他一些东西。

虽然每次他两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张烨都很恐惧，但是他却不敢对罗臻说出真相。

直到罗臻承受了父爱，但却慢慢地备受冷谈，以至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可以给他三年时间，我不出手，看他和赵洛斗，但是你拿什么来换?”商人最重利益，罗熙华开了价，张烨若是想救人，就也得开同样的价码。

”老爷，我可以重新回来为你做事。”

张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罗臻是夫人的孩子，他不能看着他就此被湮灭。

”好。”

罗熙华看了他良久，最终回了个好字，张烨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三年，只要罗臻可以坚持下来，不放弃，三年过后，就会有了与罗熙华抗衡的资本。

只要三年, ....

‘叮铃铃一"

张烨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对罗熙华微微颔首，得到同意后接通了电话。

”你说什么?顾先生和少爷他! !”

张烨听着对面的话，直失去了冷静，他”啪一-” 的挂断了电话，就起身要往回冲。

罗熙华拿起茶杯，对他说道。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张烨没有回头，停下脚步回道。

“容我和少爷做个告别，我明天就回来。

★★★

少爷 ......

少爷 .....

罗臻似乎感觉到自己处在一片混沌中，周围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那是一种让人心冷的深灰，像是被暴雨之前的乌云包围。

少爷.....

茫然间，场景变换，他漂浮在天空的一旁

看着底下熟悉的院落，才发现这里是罗宅。

汽车声响起，他看着张叔牵着一个十三岁孩子的手下了车。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小孩子的面容，那是亦初小的时候。

他随着几人进了屋子，就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冷冷地说着:“我不需要有人陪我，让他滚”

他在顾亦初对面，看着顾亦初本是晶亮的眼眸里浮起了泪水，心痛的无以复加。

正在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画面再次转换。

他看着还是孩子的顾亦初学习着给他做饭，

精致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满是认真;他看到顾亦初小小的身子搬着一大堆衣服，小手搓的通红;他也看到了家里仆人是怎么欺负他，数落他的。

罗臻的心好痛，他好想上去抱住他，安慰他，只是他走不过去，明明人就在他面前，但却好像很远，他永远也触碰不到。

场景转变，他看着皮鞭一下一下如两点抽打在顾亦初瘦骨嶙峋的背上，那人哀求着，哭喊着，自己却还是在无情的鞭打他。

”别打了，住手!”罗臻从没有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恐怖和狰狞，这是顾亦初十八岁那年，趁他喝醉爬上了自己的床。醒来后的罗臻不顾顾亦初伤瘪累累的身体暴怒地鞭打了他一顿。

他看到自己丢下满身是血的人，任由他自己在冰冷的地下空里发抖，哭泣，直到最后晕厥过去。

他伸过手去抱他，手却从人的身体中穿过

只是那一滴又一滴的泪却是灼热地条伤了他的皮肤。

他看着顾亦初一次又一次的飞蛾扑火，对自己死心塌地，也看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虐打他，辱骂他，他痛苦地抱着头，内心愤懑却无处宣泄。

再然后，他看着顾亦初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人呆呆地躺在床上，默默流着泪。

眼角的泪痣经过泪水的浸润，似乎衬托地人更加楚楚可怜。

”别哭了，别哭了......” 罗臻崩

溃地叫道，那泪珠像是一颗颗砸在了他的心上

带来了翻天覆地的疼痛。

慢慢地，顾亦初如愿不再流泪了，但是人却变得麻木，他长大了，身形却很消瘦，犹如

幽魂。

那双眼睛不再哭泣，却也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变得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也看到了顾亦初在第二次被他关到地下室，他不在的时候，小小的缩成一团，即使已经去掉了锁链，他也不去床上，只是缩在角落里，任由黑暗侵蚀，包围。

短短时间，他看到了顾亦初十年的挣扎与痛苦，从刚开始的羞涩，富有灵气，再到自卑怯懦，最后变得绝望，宛如行尸走肉。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竟然把自己深爱的人折磨到这种地步。

罗臻泪流满面，他哭的毫无形象，他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没有发现身后的场景又变成了那灰色的空间。

少爷 .....

少爷 ......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像极了当初的模样。

罗臻睁着眼睛，忙不迭地跑了过去，他跑到了那人的面前，看着他熟悉的面容，颤抖着手摸向他的脸。

没有穿过，是真的实感!

罗臻欢喜地一把把人抱住，那温润的触感在自己怀里带出了痛彻心扉的感伤。

”你没事，没事..太好....别离开我..别丢下我. ....”

那人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地说着。

”少爷..我好疼.....”

”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会那样对你了，我求求你...”

罗臻的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顾亦初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他仿佛坠入冰窖，血液都被冻得停滞。

那人抬手很是爱怜地拭去他的眼泪，动作还是那样的温柔，却是平添了些沉稳的气息。

罗臻忙抓住他的手指，语无伦次道: ”你还是爱的对吗，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声音染上了哭腔，罗臻忍不住哀求起来，他真的是怕了，怕他再也找不到他。

那人缓缓开口: “少爷，有人说，泪痣是泪水凝结之后的样子，所以我的眼睛注定今生多泪。”

”不会的!” 罗臻壮扶上顾亦初的脸颊，触碰到那小小的泪痣。

“我不会再让你哭...真的不会了。”

.....

“少爷，你听过一个传说吗?泪痣是前世爱人滴落在眼角的印记，转世相逢后那人便要偿还对方的眼泪...我是不是...已经还够了?”那人低‘我是不是..已经还够了? 那人低低的笑了起来，脸色很平静地看着他，像只是单纯地问着问题。

但罗臻好似掉入了冰谭，触碰到的泪痣的指尖都在剧烈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