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什百倒是知道这背后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的打算，更何况里包恩看起来知道的东西并不比他少。

不知道是不是什百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主人”似乎被利用了。

不过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啦, 毕竟六道骸全程都没有联系过他，而沢田纲吉那边很自然地将他也当成了伙伴的一员。

原因大概是——在和六道骸那边的手下对战的时候, 对方说出的排名中, 什百是第一名的事情，让沢田纲吉意识到, 六道骸随时都有可能向什百出手。理所当然就将什百划入了自己的保护圈。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某个凤梨头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这么做了。

“而且按照你们的说法, 我的实力应该要比你们都要强。”什百坐在沢田家的沙发上, 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众伤员说道，“我自认为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沢田纲吉似乎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他就是皱着脸说道：“但是……我总觉得药研同学之后会遇到危险？”

危险……

什百看着突然出现在战场中的一身黑、绑满绷带的看起来就很危险、被里包恩称之为复仇者的几人, 低喃了一句：“看起来, 是轮到我出场的时候了？”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之前, 在沢田家的时候, 什百最终还是没有跟着沢田纲吉等人前往黑耀中学对付六道骸等人, 毕竟那种站在主角团里面结果背刺主角的人，下场总是不会太好的。

但是什百也绝不会这么干看着, 万一自己家能收割很多次的“白菜主人”死了, 那他去哪里在找一个更好用的工具人呢？

也幸好因为审神者的特殊性, 六道骸不会知道什百不愿意让他知道的想法, 要知道六道骸本人也是没有什么自己的行为其实是侵丨犯隐私权的概念，人家可是黑手党……额，要将黑手党全部消灭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乎这种小事情呢？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的真实想法不会暴露，什百也不可能那么大咧咧地在自己脑子里面思考剧本等东西。没有用笔记录下来, 已经是什百足够警惕了。

虽然沢田纲吉看起来是只单纯的学生，甚至比一般人还要胆小废材——可在知道对方是十代目之后，什百就知道这个世界绝不会有多么单纯。

死亡也必然是存在的。

六道骸给什百的感觉，是一种显得格外矛盾的、用网络流行词汇来解释就是所谓的“傲娇”。但是不去深入了解，对方对外展现的性格就是绝对的“恶人”、“反派役”。

这样的角色，绝对是电视剧里面最受欢迎的但也死的最快的。除非变成搞笑角色或者背景就干脆是搞笑世界。

为了避免六道骸真的会死，什百就全程像是一个暗中观察的表情包一眼，坠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什百自信于自己的隐蔽是里包恩都不会发现的，偏偏沢田纲吉却有着一定的像是超强直觉一样的能力，让什百差一点点就翻车了。不过随后发生的事件，让沢田纲吉立刻就转移了注意力。

对于一直生活在和平之中的沢田纲吉来说，他此刻所看到的流血场景，同伴的受伤，几乎都是颠覆他的世界观的——可是这些对于什百来说，却真的只是最普通的日常。

真正的黑手党世界，要比沢田纲吉所想象的都要可怕。

“所以为什么他会是十代目？”这也是什百一直没办法理解的。

随后，什百亲眼见证了自家便宜主人像是精神污染一样的能力，再由沢田纲吉爆发小宇宙暴打小白菜的行为。从沢田纲吉头顶燃起的橙色火焰，哪怕有一定的距离，都能让厌恶火焰的刀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仿佛被吸引的感觉。

那是一种极其纯净温柔的力量。

沢田纲吉一定很适合成为审神者，什百在心中感叹道。

沢田纲吉没有下死手，所以哪怕六道骸被暴打，什百都没有出去露脸的打算，原本以为事件就会这样结束，但是什百没想到，在这结束之时——反而出现了最危险的家伙。

什百不知道复仇者是什么，但是什百确定对方绝对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尽管看里包恩的态度，六道骸应该是不会死的，可是说到底——

“谁让你是我现在的大将呢。”

声音还未落下，原本蹲在原地的黑发少年消失，转而出现在战场中央——凛冽的银色刀气划过，寒光在一瞬间照亮眼前的一切，原本扣在六道骸及其同伙脖颈间的锁链化为碎片，于下一秒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哟，大将。”黑发少年蹲下，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沢田纲吉的存在，也没有注意到凝结在他身上的来自于复仇者的锁定。而是将自己的目光全然落在了躺在地上昏迷的六道骸身上。而明明已经力竭闭眼的六道骸，却在这个时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幻术的一切手段，都基于幻术师的精神——六道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自己真的陷入精神力枯竭的状态，哪怕是在即将死亡之时，他都会分出一定的力量，让自己有逃跑的机会。

什百身上一直没有消退的幻术，就是一种证明。

在这昏暗的房间之中，有着精致外表的少年展露出一个带着非人质感的清浅笑容，他微垂着头，黑发微微遮挡住他的双眸，低沉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战斗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说到底，我才是这种事情的专家。”

“不管您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为您达成的。”就如那天夜里的梦境一样，只是角色反转，这一次，是武器向着主人伸出了手，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刀剑说道，“请将力量交给我吧。”

倒在地面的六道骸低低地笑了出来，他似乎在一瞬间，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些恶心的——想要将人类当成宠物、实验品的垃圾存在了。

当一个人、一位神明，全身心地将你当成是最重要的主人，不论你说什么都会为你做到，将一切为你奉上，像是一条忠诚的犬一般待在你的身边，就算是要到达最肮脏的泥潭中央，他都绝无一丝一毫的意义。

哪怕是面对这世界的最强者——来自黑手党的规则制定者的复仇者面前，身为神明的刀剑也没有任何的惧怕。

强大而忠诚，美丽又耀眼的神明将你当成世界中心的感觉，有哪个人类会讨厌呢？可是看着这样让人自惭形秽的存在，又有谁会不嫉妒？这样的忠心和纯粹，只会让他们受到最可怕的恶意和折磨。

眼前的刀剑的确能将他们救出去，可是六道骸却拒绝了这份忠诚——在他的计划中，从未有过药研藤四郎的存在。

不论好坏，药研藤四郎只是他所利用的一把刀刃，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就算是被关进监狱，六道骸也有自己的办法离开。反而要是在这里被救走，六道骸自己能用幻术遮蔽一切敌人，可是他手下的两人，却没有这种能力。

因此，六道骸说出了对于刀刃来说最诛心的话语——没有被主人使用的资格，作为观赏物都是碍眼，离开他的眼前。

这样残忍的话语让在一旁的沢田纲吉都要说出反驳的话语，却没想到作为主角的刀刃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反而还用着看任性的孩子的态度一般说道：“我也有藤四郎之名，由我守护的话，就算你想自杀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而在这个时候，复仇者再一次出手了，他们的行动诡秘而缥缈，就算是被誉为第一杀手的里包恩都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锁链冲向了黑发少年所在的位置，在对方躲过时，地面在接触时碎裂，锁链相撞发出锵锵声响。在沢田纲吉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原本少年的身形突兀长大，化成了他只见过一次的成熟青年。

黑发青年身上带出让人背后发凉寒毛竖起的危险感觉，沢田纲吉的超直感几乎是立刻向他发出了强烈的警告。

感受着身体内部传来的力量，什百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明明上一秒才说着狠话的六道骸，手中转了一个简单的刀花，低喃道：“嗯，这份力量真好。不管来什么敌人都能守护大将了。”

话毕，黑发青年微微侧头，嘴角牵起，刀尖对准了试图带走自己主人的敌人，锋利的刀刃撕碎了复仇者的衣角。

短刀速度是快，但是更适合突袭和暗杀——太刀和大太足够强大，却又不适合在狭小的房间战斗。可是两者合一的话，又会变成多么强大的存在？

什百就证明了这一点——那是足以在三个复仇者面前，护下自己的主人，甚至还能将人带走的实力。

六道骸赋予了什百能保持太刀状态的幻术，而几个世界的累积让什百面对复仇者也不弱下风。

不能让什百真的将六道骸带走，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包括里包恩。

里包恩突然开口说道：“果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

黑发青年略微回过了头，微笑道：“嗯，我似乎从未承认过。”

沢田纲吉迷茫地看了眼里包恩，又看了看什百，他的身体因为之前超负荷战斗一直都处在崩溃边缘，不过因为现场一直没有给他放松的机会，让他本能的忘记了身体的辛苦，反而坚持了下来。一旦遇到这种事情，沢田纲吉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里包恩！”

复仇者也非常给里包恩面子的停下了攻击，他们似乎意识到了局势的转变。

黑色的小婴儿看了眼危险着却对他们没有没有丝毫敌意的青年，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六道骸，和你是什么关系。”

刀剑的付丧神看着里包恩，并没有说话。对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里包恩更加确信了，他低喃了一句：“原来如此。”

沢田纲吉在这种时候发挥了自己的用处，他说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想要开口询问的那句话：“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里包恩瞥了一眼自家不成器的弟子，让沢田纲吉下意识缩了一下。就在沢田纲吉以为里包恩又要说一些话来搪塞他的时候，小婴儿反而认真地对他说道：

“阿纲，十年后火箭筒的效果是什么？”

沢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里包恩突然问这些，但是还是下意识回答道：“……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

“那如果在这种时候，十年后火箭筒出故障了，会怎么样？”

“……额，”沢田纲吉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他不敢置信地惊呼道：“所以药研同学一直都没有换回来？这段时间都是十年后的药研先生吗？！”

沢田纲吉意识到了第一层的答案，但是里包恩已经站到了第五层。

十年后的药研为什么会认识六道骸？并且这么理所当然地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主人？如果是这段时间的话，六道骸和药研应该没有任何机会和契机遇到，毕竟对方的目标一直都是阿纲。

就算两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里包恩也不认为药研能那么轻易的就付出忠诚——

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在十年后了。

十年后的药研藤四郎和六道骸非常熟悉的同时，不像六道骸的其他手下，对他们彭格列没有任何敌意，甚至还有一定的亲近感。

十年后的人从不会将未来告知现在，药研藤四郎自然也不会这么做。

在想想他最开始的想法——计划将六道骸变成阿纲的守护者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道骸的确是通过他的计划，成为了阿纲的守护者之一（就算不是，也绝不会是彭格列的敌人），同时在十年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药研成为了他的部下（刀剑）。

按照十年前的药研和他们之间冷淡的关系，在原本的走向里，这次战斗对方大概率是不会出现的，所以很大可能是不知道复仇者会将六道骸带走的事情——或者十年后的药研知道这一点，于是他决定改变原本的走向。

总而言之——一旦让对方将六道骸带走，他的计划会直接被打乱，看着药研藤四郎的态度，让六道骸成为彭格列的守护者似乎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里包恩小小的脑袋里在瞬息间分析了一切，于是他转头对沢田纲吉说道：“复仇者是黑手党的规则，反抗他们会很麻烦。”

沢田纲吉愣愣地听着里包恩的话语，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他们三人……还有药研同、先生，会怎么样？”

里包恩压了压帽檐：“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判罪，然后受到惩罚吧。”

“……惩、惩罚？惩罚是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绝对不会轻。”里包恩对他的弟子说道：“我们的世界可没有那么天真。”

在一旁一直警惕着的什百听到这样的对话，微笑道：“所以，彭格列的十代目、是想要怎么做呢？”

沢田纲吉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称为十代目、亦或者彭格列了，但是这是他第一次从和他们完全无关的人身上听到这样的词汇。

他早已经习惯被里包恩推着做决定，可是这是第一次，里包恩将选择权放在了他的手中。

他的老师在地面抬起头，对他说道：“你是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只要你能接受你的选择带来的结果，不管你想做什么，彭格列都会为你做到。”

场面陷入了僵局，未来的走向，完全交到了沢田纲吉的手中。

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猛地想起在和这位十年后的药研同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场灼烧着的火焰——

如果这就是惩罚？沢田纲吉下意识拒绝道：“不要！”

可是沢田纲吉的目光落在倒在地面的、受伤的同伴们，又回想起在刚才，六道骸的手下犬所说的话语——他们是黑手党的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容身之所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一旦牵扯到他伙伴的事情，沢田纲吉是绝不会后退一步的。“六道骸伤害了我的伙伴，我绝不会原谅他！”

什百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沢田纲吉，怎么说呢？按照正常套路，这种时候“主角”不都应该都会原谅有着悲惨背景的“反派”，然后伸出手说着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然后快快乐乐大团圆吗？

沢田纲吉这种“你随便卖惨，我同情但是我不会被说服”的状态……说实话，什百还挺喜欢的。

当然，什百也不会这么表现出来，他微微握紧了自己的刀柄，道：“看来谈判破裂了？”

沢田纲吉那双在平时充满了软弱的双瞳在这一刻格外坚定，他对什百说道：“因为做错事情受到惩罚是必然的！这是蓝波都懂的道理！”

就在什百再一次打算继续攻击，连带着复仇者都要出手的时候，沢田纲吉又说道：“可是受到了伤害的是我的伙伴！是否原谅六道骸，该如何处置六道骸，我觉得，他们应该有做决定的权利！”

“我不懂黑手党里面的规则……所以、所以……”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六道骸应该像我的伙伴们道歉，并且做出补偿——至于是否要原谅他，是大家的事情！”

沢田纲吉看向里包恩：“如果被复仇者带走了，大家就没办法这么做了！”

说完这些似乎用完了沢田纲吉的勇气，他怯怯地看向了里包恩，用着类似求救的语气喊了一声自家老师的名字：“里包恩……”

而沢田纲吉的回答似乎连里包恩都有些意外了，他拉了拉帽檐，嘴角微微牵起一个笑容：“我说过，只要你能接受你的选择带来的结果，不管你想做什么，彭格列都会为你做到。”

然后小婴儿走到了复仇者的面前，开始了一系列的交易，绝对要比就让复仇者这么带走六道骸更麻烦的交易。

什百侧过头看了一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沢田纲吉，他现在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超负荷，正崩溃地在地上打滚哀嚎肌肉的酸痛感。

黑发的太刀蹲在了自家便宜主人旁边，听到了一声如同耳语一般的“肮脏的黑手党啊”，然后在心里感叹。

狠还是你狠，沢田纲吉，该说你不愧是黑手党的十代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