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现在在场就三个人, 乔鲁诺也一直都是细心到了可怕的地步，他看向再次停下脚步的银发少年，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略显担忧和疑惑的目光看过去。

毕竟没有前情提要, 乔鲁诺并没有想到其他什么, 而是担心是不是这里曾经骨喰同学来过, 导致记忆慢慢恢复什么的。

他至今也记得，骨喰同学是如何称呼boss的, 现在骨喰同学会选择帮他们, 很重要额一部分原因就是骨喰同学并没有恢复以及——无论如何，乔鲁诺都不愿意和对方成为敌人。

胁差的感官很优秀，鲶尾和迪亚波罗打起来的动静，对于什百来就像是在耳边一般贴近。明明可以当做不知道然后继续之前的工作，但是什百却感觉自己的双脚灌了铅一样, 完全无法继续往前再踏出一步。

所有的任性想法都是基于什百没有和鲶尾相处过, 见过。直到如此靠近对方，什百才知道, 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想当然。

选择保护鲶尾，想让对方一直平安地生活下去, 这是骨喰和什百的共同愿望。但是只要鲶尾首先踏出那一步——只要鲶尾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一刻, 在知晓对方的选择的那一刻。

骨喰绝不会拒绝他的兄弟。

他们到底是活了千年百年的付丧神, 早已习惯分离和等待，只要一方做出了选择，不管自己再如何不愿意, 他们都不会拒绝自己的兄弟所决定的一切。

因为他们知道，被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就如同历史一般，骨喰接连遇到了两次大火, 第一次骨喰奇迹无伤，被人发现在护城河中。可是和他一同身为藏品的一期一振和鲶尾藤四郎等刀，均成烧刀。

而第二次，则是他遭遇了明历大火，骨喰于自己的其他兄弟们，共同葬身火海。

什百至今记得将骨喰送去修行之后，比骨喰更快一步极化的鲶尾晚上睡也睡不好就差跟着一起出门的反应，可是在什百询问之后，鲶尾却表示“我相信兄弟”，那时候的笑容没有一丝勉强。

等骨喰极化归来，得知骨喰恢复了记忆之后，鲶尾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给予了自己的兄弟一个温暖的拥抱，平复了骨喰恢复记忆的不安。

这种兄弟之间的羁绊情感，什百的眼睛看到过，但是从未亲身经历过。他会保护自己的家人，会为了她们付出一切，这件事以及变成了什百的本能和执念。

可是更多时候，他却并不理解自己姐姐的想法，如果姐姐选择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什百也会第一时间阻拦。

但是现在在骨喰的身体里，被双子一员的情感包裹，什百第一次感受到，理解亲人、明明知道对方这么做会带来的后果结果，哪怕心里再不愿意，却依旧会认同对方的选择，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思考了。事实上完全没有思考的什百，脚底下换了个方向，对了乔鲁诺点了点头，往着鲶尾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米斯达一脸懵逼：“等等？？？”

乔鲁诺看着什百离开前往的方向，用着平静的语调说道：“我们一起过去吧，米斯达。”

米斯达：“可是我们不是要去找boss女儿吗？”

乔鲁诺没回头：“那如果我们先遇到boss呢？”

米斯达一噎，他并不是什么愚蠢的人，乔鲁诺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米斯达咬咬牙，也就跟了上去。

胁差的速度足够迅速，这具用了十多年的身体也绝不会拖后腿，黑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背光的角落里，目光灼灼地盯着鲶尾的方向。那双绿色的竖瞳，在这夜光之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什百的替身名为完美幻想（Perfect Illusion），是一只黑色的看起来像是玩偶一般的黑猫，他的替身能力，则是虚假和真实之间的交换。

目光所及之地是他的射程，目光说及之人是他手中的木偶。

后者一直是被什百当成鸡肋，根本没有办法使用的能力。毕竟替身能力是精神化身，像是这样的能力绝不可能是骨喰拥有的。

可是现在，什百第一次庆幸自己的能力可以“控制剧本”，在他出现在那个小巷的那一刻，在他的目光和鲶尾对上之后，那个不知名的替身就开始支离破碎，原本鲶尾攻向迪亚波罗致命的一击，也产生了一定的偏移。

可是在他的完美幻想那改变真实和虚幻的能力之下，在替身能力的范围内修改一下对方的“剧本”，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这个剧本里，鲶尾不再是什么替身的假象，而是他真真正正的兄弟，和他一起度过了无数时间的那个付丧神。

鲶尾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凝视，紫色的大眼睛里面充斥着对于自己兄弟替身能力的兴趣，但是现在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兄弟！快点过来帮忙啦——时间系真的烦死啦！”鲶尾用着完全听不出危机感的活泼声调抱怨到。

大脑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在一瞬间接收到了无数的属于付丧神的记忆，有着悲伤和痛苦，但是同样有着幸福而快乐的时光。

骨喰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鲶尾的敌人身上——在这夜晚，那粉色的头发格外的显眼。转换了目光所触碰的人选，银发的付丧神在这一刻，双眼中透出刺骨冰冷的杀意。

“我们好久没有配合了，你跟得上我的速度吗？”骨喰用着平时绝不会有的语气说到，尾音带着笑意。

鲶尾鼓起脸，举着胁差本体在空中甩了两下：“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兄弟！”

脸上的其他情感消散，仅仅剩下对于兄弟的信任和亲昵，还有刀剑的锋利。

想要试图掌控一把有着自己生命的刀剑？那么首先就要准备好被反噬的结果吧！

骨喰膝盖微屈，小腿发力，一跃到半空之中，月下的刀刃反射着莹莹的白光，骨喰直直地向着迪亚波罗的命门攻击而去！

看到未来自己会受伤的结果，迪亚波罗立刻使用了自己的替身能力，时间被跳跃，迪亚波罗出现在了骨喰的身后——这时候，背叛他的胁差毫无防备的背影就在眼前，然而迪亚波罗根本没有机会向其攻击。

因为另一把锋利的胁差，早已将他的头颅当做战利品，就等待着最后的收割了！

替身使者和替身之间的关系很奇妙。替身只能被替身攻击，但是只要伤害了替身使者的本体，那么无论再强大的替身，都会在一瞬间消失。

“这边这边！”鲶尾带着清脆的笑声，若是往常，和前去游乐园玩耍的孩童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在这种奇妙的场合，就显得像是索命的前兆一般，让人背后发凉。

迪亚波罗的替身在强大，跳跃时间能消除自己受伤的事情，但是他不能频繁地时刻使用自己的能力，就和迪奥一样，中间总是有着一个停顿交换的时间。

而这一瞬间，就是骨喰和鲶尾要把握住的时间。

如果他们只有一个人，那么或许做到这一点还比较麻烦——替身的存在太过于bug了。可是他们现在有两个人！

一个人牵扯住替身，让其一旦收回替身就会享受到即将到来的死亡，一个则是立刻攻击没有任何威胁的替身使者的本体。

刀刃划过，血液在空气中甩过一道漂亮的弧度，随后溅落在地面。

迪亚波罗绝不会想到，他的死亡到来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他的生命会消失在他认为最没有威胁的道具手中。

这一切结束的太过□□速，毕竟迪亚波罗的能力并不是迪奥那种变态的停止时间，骨喰（什百）更是在对方身边待了十余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迪亚波罗替身的弱点。

鲶尾蹦蹦跳跳地小跑过来和骨喰击掌，用着轻快地语气说道：“不愧是我们！配合默契——十分！”

说完，鲶尾就像是一只大型犬一样，熊抱住自己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用着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着骨喰的脖子：“兄弟你这次太过分啦！你刚才甚至还想拒绝和我见面！”

鲶尾鼓着脸抱怨：“明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骨喰的嘴角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清浅笑容：“抱歉，兄弟。”

鲶尾稍稍后退一步，盯着骨喰看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睛：“我以为我和兄弟见面，会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在看到你之后，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黑发的付丧神笑着道：“毕竟，兄弟你总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什百藏匿在暗处的黑猫替身一直努力着保持着自己的存在，保证鲶尾的存在，但是在这一刻，看着两兄弟的相处，它却是毫无预兆没有任何反抗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从真实和幻想碰撞，记忆恢复的那一刻，鲶尾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他的身躯开始崩坏，就如同水中月一般，湖中被丢进一块石子，造成了月亮的破碎。

裂缝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延展到鲶尾的脸上，鲶尾弯着眼睛看着骨喰：“嗯——虽然很遗憾，但是看来已经没有时间啦！”

骨喰脸上也没有分离的悲伤，同样微笑着，就如当年他极化归来那时候一样，给予了这个破碎的身躯一个温暖的拥抱。

银发的少年身上同样溢散出金色的粒子，他闭上眼，轻轻说道：“我们回家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