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谷崎润一郎醒了，还未睁开眼他就感受到了后脑传来的隐隐疼痛，伸手去摸似乎都能摸到一个小肿块，这也导致他的大脑晕乎乎地有些转不过来。但是等到理智一回归，他就猛地想起了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直美！”

“真是感人肺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到妹妹吗？”男人的声音从这个密封房间房顶位置传出来，那里安置了一个喇叭。

听到这个声音，谷崎润一郎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他看着那个喇叭的位置，“我妹妹呢！你把她怎么了？！”

“不用担心，润一郎君。”男人准确地说出了谷崎润一郎的名字，“你的妹妹现在很安全哦，不信，你打开你面前的那个电视机。”

谷崎润一郎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房间，的确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相当老旧的、大概只有在乡下才能看见的那种电视机，他犹豫了下，但是心中对于妹妹的担忧占据在了顶端，哪怕这是什么陷阱他也认了。

他点下了那个按钮，在老旧电视机不可避免的雪花屏后，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屏幕上的画面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

屏幕的中央，有一个将自己蜷缩起来在角落的小女孩，就算长发将面容全部都掩盖了，仅仅一眼，谷崎润一郎就认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就是他的妹妹。

“可恶……！”妹妹正被恐惧包围，可是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到。谷崎润一郎红着眼眶，手指紧紧捏在一起，骨节之间都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他哑着嗓子对不知目的的男人道：“你想要什么。”

“还真是冷静啊。”男人轻笑了下，语气亲昵，“不愧是我观察了这么久的孩子。”

谷崎润一郎的大脑几乎超常运转，他想到了近期引起了身边的人恐慌的杀人案件，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凶手的话，那么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救出直美？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润一郎君。”

“交易？”

“是的，一个小小的交易。”男人说道：“我一直很好奇，若是自己的死亡能换取亲人的生命，人类会做什么选择。”

谷崎润一郎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放过直美？”

“不不不，我当然没有那么残忍。”像是听到了一个孩童滑稽的言语，那个男人笑得更开心了，“润一郎君，看到眼前放置的盒子了吗？打开它。”

谷崎润一郎听从了这个指令，而打开那个同样老旧的盒子后，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了。红黑色的木盒子中随意地装置着一把工具，但是无法忽视的是随着盒子打开，弥漫在鼻腔内的恶臭，以及铁质的工具上面沾染着的已经干涸泛着黑色的不知名液体——就算谷崎润一郎的想象力并没有那么优秀，他也能猜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我在令妹的房间里，装置了一些小机关，只要你按下电视旁边的按钮，bong——”

谷崎润一郎猛地后退了一步，紧紧地盯着那个红色的按钮，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触碰到那里。

“你到底想要什么！”谷崎润一郎再一次地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只是想要和你做一个小小的交易而已。”男人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道：“为了方便理解，我的第一个条件就订的简单一些吧。”

“只要润一郎君的400毫升的血液，就能换取令妹一天的生命，怎么样，很划算吧？”

“当然，如果润一郎君不愿意的话，只要按下那个小小的按钮，那么我就会放你离开哦。”

“……原来如此。”

“谁？！”坐在电脑前面的山下右一郎猛地转过身，因为刚刚说话的声音并不是监控里面那个小少年的声线。

然后他就看到了，房间里原本闭合的窗户此刻正大开着，白色窗帘被风吹动，在窗台的位置，蹲着一个看不清脸的青年。

月光透过窗户，却因为背着光的原因，黑色的阴影完全阻止了山下右一郎窥探的目光，宽大的兜帽更是遮挡住了青年那半张脸。随着山下右一郎站起身的动作，那个蹲着的身影也轻盈地落在地面上，一只手松松地放在腰间的白金色太刀上。

“用妹妹的生命威胁那个男孩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但是只要开了一次头，为了妹妹，那个孩子必然会一次又一次地继续着你越来越过分的命令。”

“实在忍受不了了，放在面前的还有一个选择，只要杀了妹妹，自己就能活下去——当然，按照现在所看到的所有案件，想必这个活下去，也是谎言吧？”

用着清朗的声线说着这些话语的青年一步一步靠近，终于在山下右一郎眼中显露出了自己精致俊秀的面孔，有着一头华丽柔顺的黑色头发的青年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考着措辞。

“嗯……怎么说呢？”青年弯起眼睛，嘴角牵起，明明是做着笑容的表情，但是那双无机质的金色双瞳里，晕染着让人背后发凉的冰冷，“人类在一些方面，总是让我出乎意料啊。”

“原本还想看看那个孩子会做什么选择，又或者应该要把你送到警察局什么的——但是抱歉了，我稍稍有些赶时间。”什百这么说道，抽出腰间的本体刀，根本不给予山下右一郎说话的机会。

银光一闪而过，顷刻之间削断了其脖颈，又因为速度过快，刀剑过于锋利，除了皮肉上面薄薄的一条血线外，从外表上看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山下右一郎——这个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就这么毫无价值，不被人所知的失去了生命。而这个男人不管和之前的杀人案有没有关系，什百也懒得继续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反正在做出了这种害人的决定时，就应该要做好被同样的方式杀害的准备。

从这个男人穿着的西装里找到钥匙，什百顺着之前跟踪的位置将一脸呆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谷崎润一郎放了出来，随口说了一句“你妹妹就在隔壁”后，就很迅速地消失在了原地。

谷崎直美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注意到门口的位置传来了动静，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被刘海遮挡住的眼睛悄悄地关注着那边的方向。

而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过于熟悉的身影倒影在了她的眼中，谷崎直美控制不住地直接落下了眼泪，“……哥哥！”

谷崎润一郎冲进去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然后用着同样颤抖地手安抚着妹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这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离开。”谷崎润一郎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严肃冷漠，就像是排除了一切所需要的情感，只为了执行保护妹妹这一条命令。只有在目光映出那娇小的身影时，才会出现温度。

谷崎直美点头，却发现自己完全站不起来了，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导致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谷崎润一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二话不说地背起自己的妹妹，往着外面走去。

等离开了那个阴暗恐怖的房间，谷崎直美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她抖着声音说道：“那个坏人说……说哥哥大人不要我了……”

谷崎润一郎一愣，立刻用着安抚地口吻回答道：“不会的，直美还不了解我吗？我是绝不会丢下直美一个人的，哥哥会一直保护直美的。”

“相信哥哥。”

“……嗯！”

而在这个时候，说着赶时间离开的什百，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站在了谷崎兄妹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直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回到家中位置，才垂下眼睛，离开了这个位置。

“唔，大概要被首领责问了吧。”什百嘀咕了一句，心脏久违地感觉到了些许的沉闷，但是他知道并非是这个缘由才引起的。

毕竟港黑首领的命令他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敷衍了，他总有自己的理由可以忽悠过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个残暴的港黑首领的的确确从未对他发过脾气。

只不过是在此刻看到了谷崎这对兄妹，让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那些尘封了许久的记忆。

“妹妹吗……”

什百停下了脚步，这个关键词让他终究无法忽视，胸口的位置仿佛压了一块无法摆脱的重物，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一样。什百敛下双眸，黑色的头发垂落在眼前，让他看起来难得显得有几分脆弱。

什百背倚在墙壁上重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忽视这些突然涌上而来的情感然后冷静下来。

“还没有完成任务，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什百自言自语道：“和时政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这里的时间和现世并不相等，所以不用急于一时，我还有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