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欢迎……回来？”森鸥外脸上的笑容仿佛凝固了一般，对于眼前大包小包仿佛要出门旅游——不、看起来还要多，仿佛是搬家一样的一人一刀，神色茫然，连尾音都带上了不确定的问号。

而森鸥外这个表情，让原本陪着什百大采购的太宰治脸上的疲惫立刻就消失，他非常快乐地甩了甩手中的纸袋子，“森先生你开心吗，鹤丸先生给你也买了礼物哦！”

“啊……谢谢？”森鸥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下一句‘可是你们用的不都是我的钱吗’这句话说出来。

现实太过于艰难，有些时候还是需要自欺欺人一下才能感到快乐。

什百则是没有忘记太宰治之前说的话语，他眨眨眼睛，灿金的瞳孔在昏暗的夜晚像是猫咪一样自带夜光效果。远远看去，甚至还有鬼火的既视感，虽然颜色不太对。

“森医生的女儿还没有回来吗？”什百好奇地这么问道。

森鸥外一愣，然后看了一眼太宰治，然后才道：“是指爱丽丝吗？”

就像是普通的慈爱的父亲一样，森鸥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那孩子很喜欢热闹，不过看时间也快回来了。”

什百将一大堆的包装精致的盒子袋子放下，几乎占了半个房间，跃跃欲试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种礼物呢~”

森鸥外好奇道：“是什么礼物？”

“是——”褪下了古朴和服换上白衬衫的青年，看起来就像是日常可见的普通大学生一样，什百笑嘻嘻地接道：“秘密啦！这种事情提前说了就不会是惊吓了。”

“所以为什么礼物会和惊吓挂边呢……”森鸥外吐槽了这么一句，然后以爱丽丝为借口离开了这个房间。

和什百一起逛街的太宰治倒是知道他买了什么，意外地都很贴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的物品，也没有像是之前的那样，格外得审美……嗯，叫人难以接受。

说起来，太宰治注意到了一点，除去审美的奇特之外……“鹤丸先生很喜欢红色吗？”

坐在地上整理买来的东西的什百动作一顿，他低着头，刘海挡住了神情让人看不太清，什百的语气轻快：“如果被染成红色的话，就会更像鹤了吧？”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太宰治不置可否，然后他就注意到了什百手中的动作，“鹤丸先生你是打算……”

太宰治的话音还没落下，门口的位置就传来了动静，是一大一小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还有森鸥外无奈的声音以及小姑娘娇气的抱怨。

“都怪林太郎——”名为爱丽丝的小女孩这么说道，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更何况本身门就没有被完全合上。

金发蓝眼的女孩推开大门，鼓着脸就是不愿意看森鸥外，却没想到刚推开门，最先入目的就是一个带着莫名其妙的咸蛋眼镜的面孔。干净爽朗的声音由这个咸蛋眼镜发出：“哇！…啊哈哈哈哈！吓到了吗？”

爱丽丝猛地后退，后背撞上了森鸥外，蓝色的大眼睛里面弥漫起一股雾气，看到这一幕，什百的身体一僵，顿时就慌了起来，后面的台词也接不下去了。

“诶，别哭呀！”什百欲哭无泪地摘下眼镜，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小孩。

森鸥外和太宰治在一边看戏一样，完全没有插手的打算。

什百回想自己以前怎么哄小孩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对此的经验。毕竟他所接触的“孩子”都是非人，不管外表再怎么幼小，他们的本质都是要比什百大了百年千年的刀剑。

虽然会因为外形的关系格外擅长撒娇，但是除却本身胆小怯懦的五虎退之外，其他人都不是会轻易落泪的性格。

而现世之中他作为偶像，什百更不可能做这种恶作剧去吓小孩子。

然而什百越是看上去不知所措，他的内心其实就越是冷静。在心中认真思考了一下，什百对着爱丽丝伸出手，金色的瞳孔对于孩童的耐心与喜爱仿佛能溢出一般，他用着缓慢的语调徐徐说道：“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吧！”

在爱丽丝眼泪还未来得及落下，愣愣地看着他时，什百展示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不知是否是错觉，半跪在地上的青年身上仿佛漫起了银白色的浅浅柔和的光芒。

对比什百灿阳一般的双瞳，他身上闪烁着的浅浅银光仿若月光，在这昏暗的房间内，格外地吸引人的视线。

随后，什百手腕快速地一翻转，不知从何而来的还带着露珠的新鲜玫瑰从中出现，被他握在手中。艳丽的红色对比着过于白皙的肤色，还带着半指手套的穿着白衬衫的什百，在灯光下显出一种说不明白的色.气。

等爱丽丝接过玫瑰花之后，什百又故作玄乎地指了指爱丽丝原本应当是空荡荡的手腕，上面不知何时悬挂着一款精致漂亮的红宝石手链。红色的碎钻和银色交错，与爱丽丝一声红色的哥特礼服格外相称。

什百弯起少见的金色瞳孔，笑着道：“这是我和小爱丽丝初次相遇的见面礼哦？喜欢吗。”

爱丽丝微微睁大了眼睛，惊喜扬起了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容：“喜欢！”

她拿着玫瑰花给予了半跪着的什百一个亲昵的拥抱，“爱丽丝决定喜欢你了！”

原本还事不关己的森鸥外立刻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等等爱丽丝酱！不能随便对着男人说这种词的啊！”

任性的小姑娘对着森鸥外做了一个鬼脸，紧紧地抱住什百的胳膊，说道：“才不要听林太郎的！”

“林太郎只会一直让我换裙子！”

森鸥外立刻表示道：“可是爱丽丝不管换上什么样的裙子，都超级可爱啊，不管是什么样的表情都是最棒——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手链也是用我的钱买的啊！”

对于这样的话语，爱丽丝做出嫌弃的表情，和刚开始差点被什百吓哭的反应全然不同。对于小姑娘这样的变脸，什百眨眨眼睛，立刻接受了这一点，也随便对方抱着他的胳膊，没有反抗。

直到爱丽丝鼓着脸决定不理森鸥外，拉着什百的手出门之后，一直苦着一张脸森鸥外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对着一直没有说话在一边抱着手看着这闹剧般一幕的太宰治道：“今天过得怎么样？太宰君。”

太宰治就像是没听懂潜台词一样，用着欢快的语调回答道：“过得很开心哦，尤其是在用森先生的卡刷卡付钱想到森先生会出现的表情的时候！”

对于这个格外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太宰治，森鸥外也只是用着让其起恶寒的温和的长辈式目光看着对方，太宰治立刻受不了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起来的鸡皮疙瘩，他反问：“不然森先生以为，短短一天而已，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森鸥外笑而不语。

另一边，什百跟在爱丽丝的身后，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走在自己的前面。因为他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衬衫，没有原本的服装那么显眼——只要带着刀剑，又穿着那一身几乎等同于【鹤丸国永】的和服时，在这个地段，没有人会不知道他的身份。

鹤丸国永这把刀的形象，在这里实在是过于有名了。

爱丽丝对着什百扬着笑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什百，语气好奇：“你就是林太郎口中的那个鹤丸吗？”

什百回答道：“什么叫做那个鹤丸啦，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鹤丸吗？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可真是一个超级大的惊吓呀！”

爱丽丝眨眨眼睛：“可是，感觉你和林太郎说的不太一样——”

“诶？森医生口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

“唔……林太郎说你是一把刀！”

“如果是这样的形容的话，那么森医生没有说错哦。”什百这么回答道，他抬起头看了夜空上的月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爱丽丝扬起一个神秘的笑容：“爱丽丝喜欢星星吗？”

在爱丽丝点头的时候，什百就愉快地道了一句失礼了，以略有些生疏的动作抱起了娇小的小姑娘，足尖微微用力，踩着楼房之间的缝隙，以一种不会让小孩子感觉到不适的动作跳跃到高处。

就如同真正的可以展翅的白鹤一般，什百轻盈地踩在不同的楼顶上，然后在看到目的地后，在爱丽丝轻呼之中，用着一种人类难以模仿的动作向上跳跃。

港黑大楼是横滨最高的建筑，作为首领的刀剑，什百比谁都要清楚该怎么避开巡逻队伍和监控死角。毕竟就算是这里，也不至于在外层大楼也设置红外线扫描。

夜晚的横滨从高处往下看，有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爱丽丝的金色头发被风吹起，她茫然地看着将她带到此处的什百。

什百半跪在爱丽丝的身前，握着她的手，做出一个圈圈的动作放在眼前。

常年呆在港黑高楼的什百笑着道：“怎么样，这里很美吧？”

“站在这里，就好像能捕捉到星星一般。”完全不怕会掉下去一样，什百踩在楼层边缘的位置，面对着爱丽丝倒着走路。

月下的鹤对着森鸥外的异能力弯起眼睛：“而且，这也是森医生想要看到的景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