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郗韶正儿八经问。

“我…”女孩子瞬间感伤不起来吗？

这里明明是转运店, 为什么要关注学习啊？

“高考很重要的！”没参加过高考的郗韶，只能把学校老师话搬出来，“它会很大程度决定你未来的人生，所以要好好努力哦。”

“我明白了。”女孩子悠悠叹了口气, “确实, 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 应该好好学习。”

反正, 大多数人的初恋都会无疾而终。也许再过几年，自己就会忘记这段感情吧。

女孩勉强笑笑，对郗韶说，“谢谢你哦。”

“谢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郗韶继续跟她讲, “高考结束，你们还可以在一起啊。你们都活着，想见面很容易的。”

郗韶还有后半句话没说。

就算已经死了, 只要还有缘分，转世也能遇到一起再续前缘。

‘死了’听起来很糟糕, 所以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行的, 我都没有勇气联系他。”女孩子摇摇头, 害羞又无奈的说，“而且喜欢他的人很多，也有给他递情书的, 他都没有答应过。我…”

应该没机会吧。

女孩子暗暗难过着。

突然, 口袋里响起一段音质不太好的录音：

“这道题不会吗？我给你讲吧。”

“又没吃早餐？这个面包给你。”

“早上好。”

“什么声音？”郗韶第一次听到这种来电提醒。

“我、我的…”这是自己设置的特别提醒，以前从来没有响起来过, 怎么突然就响了？

女孩连忙拿出手机, 发现上面显示暗恋男生的名字。

她瞬间大脑空白, 手指颤抖的点了两下, 没接通电话，反而挂断了。

挂、断、了！

女孩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咬着嘴唇，要哭不哭的。

怎么办啊？再打回去吗？

打回去要说什么？

万一人家只是打错了呢？

就算是打错电话，起码证明他没有删除自己号码，应该开心吧。

女孩努力安慰自己，眼眶却一点点红了。

“哎呀，你别哭啊。”郗韶连忙扯过一张纸巾，动作笨拙的胡乱擦拭。

“那是我的鼻子…”女孩无奈打断他，把纸巾接过去，勉强的说，“不用安慰啦，都是我太笨了。”

她刚说完，手机震动两下，男生子发来短信。

郗韶凑过去，跟他一起看屏幕上的文字。

女孩给男生的备注很隐晦，只有一个字：他。

郗韶作为犬科动物，并不懂人类的小浪漫。

他：怎么不接电话？在忙吗？

幸好短信不用担心删除，女孩子连忙打字回复。

女孩：没有，不小心挂断了。

女孩：我再给你打过去，好吗？

他：不用，短信说也可以。

女孩子隐隐觉得失望，却还是答应了。短信联系，她以后还可以翻记录。

他：是这样的，我今天来学校，帮老师登记期末成绩，发现你的成绩有点退步。咱们当过一年同桌，我知道你数学和物理比较吃力，所以整理了一些自己在用的资料和笔记，希望能够帮助到你。

女孩：谢谢！我考试的时候发挥不太好，其实没有那么糟糕的。

她下意识替自己辩解，发出去之后，又觉得死要面子没有，立刻补充了一条。

女孩：对不起，我今年确实退步了，辜负你给我讲了那么多题。

他：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今年因为分班，所以见面机会很少，我都没有给你讲过题。以后你遇到难题可以问我，在学校或者打电话都可以。

女孩：真的吗？

她嘴角疯狂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感觉心窝里被塞得满满的。

郗韶瞧着他俩沟通内容，嗅到一股狗粮的味道。

但感觉这碗狗粮隔着一层什么，需要戳破，才能露出本来面目。

“喂，”郗韶暗中怂恿 ，“你快点跟他表白吧。”

“表白…”女孩犹犹豫豫握紧手机，“不好吧，你刚才还让我好好学习。”

“那是刚才。”郗韶立刻推翻自己的话，“我觉得现在就很合适，你如果表白成功，就可以拥有一个随时可以联系，还会给你讲题的专属家教了。”

“你说的，好像我利用他一样。”女孩子脸红的更厉害，手指在键盘上徘徊很久，始终不敢把我喜欢你发出去。

男生询问她家住址，说要把资料和笔记寄过来。

对话到这里，已经没什么话题可聊了。

郗韶小朋友看得有些心急。

为什么？

为什么那碗狗粮都到面前了，不让我吃呢？

男生那边又发来一条：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下学期见。

“离开学还有半个月呢。”女孩子嘟囔着，手底下却打字：嗯嗯，我也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下学期见啦。还有，今天谢谢你。

赶在他发出去之前，郗韶突然握住女孩的手腕，大喊一声，“看，有狗子！”

“咦？什么狗子？”女孩子抬头看过去，并没有瞧见狗子。

郗韶趁机夺走她手机，把那条短信重新编辑。

郗韶打字很慢，但删除速度挺快。他把短信删删减减，每句话只留下了一个字，拼凑出简单粗暴的意思——

我想见你。

“你、你在做什么！”女孩子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扑过来抢手机。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啊啊啊！”女孩子崩溃的大叫着，思索应该怎么跟男生解释。

“怎么办怎么办…都怪你，他肯定觉得我有病。”女孩急得快哭了。

郗韶毫无反省的意思，“你不想见他吗？”

女孩编辑短信的手，顿时僵住了。

“想啊…”她弱弱回答，“但现在放寒假，我怎么见他？”

手机震动两下，男生子消息回复过来，只有三个字。

他：真的吗？

女孩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解释的文字删掉，发过去一个嗯。

他：我还在帮老师登成绩，大概还需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你可以来学校一趟吗？

女孩打字的手都在发抖，颤巍巍回复了一句好。

她看了眼无声催促的郗韶，咬咬牙，将‘我喜欢你’四个字传递过去。

这次，等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回复。

女孩紧绷的肩头渐渐垮下来，苦笑着说，“我都说了，果然是这种结局吧。”

她还准备说几句自我安慰的话，免得自己哭的太丢脸。

情绪还没酝酿好呢，转运店又响起羞耻的录音版铃声。

这次，她终于没有按错，顺利接通电话。

男生声音传过来，带着急促的喘息，“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女孩有些紧张，还是鼓起勇气承认了。

“嗯，我高一就喜欢你了。”

男生惊讶，“跟我一样啊？”

“什么跟你一样？”

“喜欢。”电话那边有风的声音，男生大概在奔跑着，“高一刚开学，我就注意到你了，因为你的发卡很可爱。我当时想，你一定是很娇气的女孩。”

“那么早…”女孩摸摸自己的发卡。

“结果并不是。班里安排大扫除，没有人愿意倒垃圾。因为又累又脏，走的又晚，结果你居然答应了。”男生周围环境变得安静，他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那天，其实我早就应该回去了。但我知道你还没走，所以偷偷留下来。本来想帮你倒垃圾，但是我们之前没说过话，所以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不起，如果我当时站出来，你就不会被篮球砸到了。”

女孩连忙说，“不是你的错。”

“后来升入高二，我们成为同桌，我真的很高兴。距离拉近之后，发现你比之前了解的还有可爱，努力又认真。”男生声音变得温柔，“我本来打算，等高考结束之后，就跟你表白。所以上半学期，我害怕影响你成绩，都不敢主动联系你。今天老师叫我登分数，我第一个看了你的成绩，想要帮帮你，所以才给你打电话。”

“我、我真的努力学习了！”女孩弱弱解释道，“只是状态不太好，感觉学习很吃力。”

男生问，“因为我？”

女孩子没说话，等同于默认了。

男生郑重的叫住她名字，认认真真说，“我一直害怕自己影响你。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目标，我很希望你考入自己理想的大学，然后我也选好了离你最近的第一志愿。我希望，我们都能有光明的未来，有在一起的底气。而不是因为我，让你的人生出现瑕疵。”

“才不是瑕疵！”女孩子认认真真说，“喜欢你，是我整个高中时代，做过最好的事。”

她终于把表白说出口，发现自己其实比想象中勇敢。

围在旁边吃瓜的郗韶摸摸鼻子，心想：这下好了，狗粮满上了。

啧啧啧，店里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男生连忙询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女孩报了个附近的地点，没有透露转运店的地址。

男生说，“好，我去找你。”

“咦？你不是要帮老师登分吗？”

“我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明天再去。”男生声音略低，轻轻说，“因为，我也很想见你。”

挂断电话，女孩长时间处于一种轻飘飘的状态。

从踏进转运店，到现在，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她竟然有男朋友了！

像做梦一样。

女孩子看着郗韶，眼睛亮晶晶的，看样子想把他供起来烧三根香。

“谢谢韶韶，你真的好灵~”女孩感动地说，“我应该怎么报答你？转运费用是多少？”

“不用啦！”郗韶连忙摆摆手。

其实，他压根搞不懂姻缘，所以除了重新编辑短信之外，什么都没做，怎么好意思要报答？

为了不露出破绽，郗韶努力故弄玄虚，“我转运都是有代价的，你以后要好好学习，认真谈恋爱，不然会被反噬的。”

女孩连声答应，挥挥手离开小店，奔向自己男朋友。

留下单纯的小乘黄独自烦恼——

什么叫做‘爱’呢？